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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豆腐高

 红瓦屋图书馆 2015-05-03
舌尖

唯有豆腐高

  “旋前磨上流琼液,煮月档中滚雪花”琼浆与雪花,雅致诱人,别想歪,讲的是豆腐。北方把豆腐又叫雪花菜,大抵由此而来。肥沃的黑土,丰满滚圆的大豆,因着天时地利,北方吃豆腐的历史悠久,不过辽西豆腐又别具一格。

  通常吃豆腐是用碗盛,用勺舀着喝,那被辽西人轻慢的称为吃懒豆腐。对于土生土长的辽西人,吃豆腐要吃出宴席的尊贵,要吃万般皆下品、唯有豆腐高的境界。

  出师有名,辽西的豆腐有名目才出场。或宴客,或年节。宴客分两种,一种是尊贵的客人,一种是上门的准女婿。

  小小的磨坊安坐在院落的一隅,客人来了,提前泡好豆子,驴子已经牵到石质的磨旁,蒙上眼睛,套好绳套,还要在嘴巴上戴口罩,豆子一勺勺的填到磨眼里去,驴子就这样在黑暗中围着磨盘一圈又一圈,豆子的香也在驴子的揣摩中渐浓,而此时便是旋前磨上流琼浆,磨底下一只水桶,那琼浆像一条瘦溪,沿石磨而下流至桶中。堂屋厨房的锅早已洗好,当新鲜的还带着雪白豆沫的浆子被倒进大锅时,熊熊的火烧起来,在玉米秸和豆香味中我就在厨房徘徊,当然名为学艺,实为豆皮,父亲揭开热气蒸腾的大锅,他要用卤水点豆腐时,豆浆是不能太热的,因此当他用筷子挑起一缕豆皮故意大声问“谁吃豆皮?”我总是能第一个冲上去,举起右手喊道“我!”父亲把豆皮撂在我碗里,然后给我倒一点酱油。每次我都想详细品一下豆皮的美味,无奈豆皮那么滑,小孩子对吃食总是有无尽的渴望,豆皮一下就溜进了嗓子眼。我端着空碗站在锅台旁,父亲一边观察豆浆的温度,一边孔乙己护茴香豆一样警惕地看我一眼,似自言自语,又似对我说,“不能揭豆皮了,再揭豆腐就没味了。”

  我放下碗,抹把鼻涕嘿嘿乐,心思马上进入对豆腐的期盼。

  辽西豆腐不用碗盛,用笊篱,笊篱是什么呢,它是东北的红高粱成熟后,在秸秆还没干透的时候抽取顶部高粱穗下30~40cm的地方,俗称浆杆,20到30枝浆杆用粗线绳穿在一起弯制而成,当一勺热乎乎的卤水豆腐端上来,要首先放在笊篱上,带着秸秆香的笊篱坐在一个大盆子上,这样豆腐析出的多余的汁就通过笊篱的缝渗到了盆子里。因此吃辽西豆腐必须掌握一样绝活,那就是用筷子把柔软的豆腐夹到自己的碟子里去,听上去有点像桌子立鸡蛋一样难,可是本土的辽西人,无论大人小孩,这是必会的技巧。这对新进门的姑爷子尤其是个考验。

  记得大姐夫头一次进我家门,他为了让我在他的小碟旁边藏一个小羹匙舀笊篱上的豆腐,就曾贿赂我5元钱,当然长大后我明白其实老爸早就看见那个小羹匙了,只装不知而已。

  豆腐无奇,可是做的隆重,便可登大雅之堂,就如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我们用心对待的时候,便有我们自己的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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