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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生意义

 TLB519 2015-05-04

我的高中数学老师在向我介绍学习方法时曾给我一种“靠谱”的思想,就是在解题时要首先明白要解什么要证明什么,明确了方向,然后把题转化为我们熟悉的东西去求解就比较容易了。

“靠谱”从本意上说,就是在弹琴时要按照乐谱来弹,延伸出来:“谱”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我们要达到的某种理想状态,“靠”就是在我们明确了方向后,运用已知的熟悉的知识经验和技能来一步步靠近所要达到的目标。这种“靠谱”思想大大地影响了我的思维方式。以后,我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总是先问自己,我到底为什么要干这件事情,我想达到怎样的目标,然后再去寻求办法靠近我的目标。

于是同样地,在我决定要用自己这一生去做什么事情之前,我首先要问自己的是:人这一生究竟有什么意义?

 

对人生终极意义的追问:

对人生意义的探索是我不懈的追求。每有机会我就会问周边的朋友:你觉得人生有什么意义,人生的价值何在?大多数人是现实的,也是真实的,并不十分清楚地知道人这一生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不过,也有人明确回答他(她)的人生目标,比如要做个企业家赚很多的钱,要做个公务员服务人民。更有少数人这样回答:“我已经把人生给看透了,人一生下来就是为了等死。”然而,前者回答的是具体人的人生奋斗目标,既不普遍也没有终极性可言,这并不能算作普遍人的人生意义,而后者不禁让我想起李小龙《死亡游戏》中那个神秘的纸条:当你把这个世界看透,生也就是一场等待死亡的游戏。我又想起那些自称已经看破红尘的人。但事实上,人生哪里有那么容易让人看透。即便是那些专门搞生命奥秘研究的学者们,他们又真的能搞懂多少呢?一位朋友曾这样向我解释:我们就像生活在一列火车上,列车行驶的轨道就是我们无法逃脱的路途轨迹,我们都试图跳出这种束缚,但是即使是那些聪明的人也只是能够稍稍跳高看到远些的路而已,最终还是落回原地。

那么在此浩瀚宇宙,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把所有所有看作一个整体的话,那么宇宙就是所有所有的一部分,银河系就是宇宙的一部分,太阳系是银河系的一部分,地球又是太阳系中的一颗行星,人类只不过是地球上所有所有的一部分,我们又只是人类的六十亿分之一。那么,要搞清楚个人的生命意义,必须首先搞清楚人类到底有什么使命以及地球太阳系、银河系、宇宙、所有所有存在的意义。

最近看到一篇科普文章《绝妙的错误》,说人类的出现并非必然,而是由第一个单细胞偶然变异的自然选择所促成的。如此而言的话,人类的出现看来是没有什么使命的,那么地球宇宙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所有所有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地球之于银河系如何?人类之于宇宙又如何?我们个人力量之微薄,足以令人孤独,绝望。

于是,我不得不诉求于历代的哲学先贤们:

在哲学三千年的发展过程中,哲学家们对人生终极意义的追问和探索提出了各自不同的看法。如果仅从人生终极意义的有无角度来看,基本观点有两个:一种观点认为人生无意义,其典型代表是德国哲学家叔本华。另一种观点是肯定了人生的意义,这是绝大多数哲学家所持的观点,如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德国哲学家尼采、黑格尔,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等,他们对人生终极意义都作了肯定性的回答。但是,他们对人生终极意义的认识也各不相同,或认为是善、绝对精神,或认为是自由、超人以及最高的人生完美之境等。

首先,我们谈谈对人生持否定态度的德国哲学家叔本华的观点。叔本华是19世纪末德国人本主义哲学的创始人,“世界是我的表象”是他全部哲学的基石,也是他得出人生无意义的出发点。叔本华认为,世界是作为意志的世界,意志是世界之本。意志是一种盲目的不可遏制的生命冲动,个人受这种冲动的驱使,不断地产生欲望,欲望意味着欠缺,欠缺意味着痛苦。当一个欲望得到满足后,人马上又有了新的欲望,于是就造成了新的痛苦,如此循环往复。由此,叔本华得出结论:一切生命在本质上即是痛苦。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人生即苦,毫无意义”。

这个结论在一定程度上与人们日常生活的体验相吻合,很容易引起世人的共鸣,特别是那些遇到挫折、痛苦和不幸的人,但显然,这种悲观主义、厌世主义思想情绪对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是非常不利的,有些人甚至会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走上绝路。

叔本华的观点遭到了其继承者德国哲学家尼采的批判。

尼采是现代西方哲学唯意志论的代表之一,他发挥了叔本华以意志为基础的世界结构理论,认为有一种贪得无厌的表现强力的欲望,这是万物的本源,是自然与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动力。他改造了叔本华的生存意志说,代之以强力意志和权力意志。这种强力意志本质上并不以生存为最高目的,而是渴求不断地表现自己、创造自己、超越自己,成为他物的主宰。尼采认为,人是一种应当被超越的东西,他不是目的,只是一个过渡,一个桥梁。人一旦超越自己,就成为了超人,才能为生命赢得价值和意义。由此,尼采哲学得出了人生的终极意义就是成为超人的结论。

在对人生终极意义的追问中,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不仅从理论上回答了这个问题,而且用自己的一生实践了这个生命意义,那就是最高境界:“人生完美之境”。这个“最高的人生完美之境”可以用两点概括。其一是要放弃“尘世的幸福”;二是要从自然中求得知识。斯宾诺莎所指的“尘世幸福”就是财富、美女、权力等。斯宾诺莎认为把这些东西当作追求目标,足以令人陷溺、沮丧,陷入循环的痛苦之中,人生毫无幸福可言。斯宾诺莎所说的知识,就是人的心灵与整个自然一致的理性知识。他认为,人的终极目的是达到人生的至善至美之境。要实现这个目标,人必须放弃财富、美色等世俗的追求,从自然中获得知识。不仅自己如此生活,还要帮助他人,令他人乃至整个社会都如此行事。

黑格尔是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绝对精神”是其哲学大厦的基石。黑格尔认为“绝对精神”是人类理念的总和,更确切地说是一种“国家至上”的民族精神。黑格尔很明确地指出,民族精神是每一个成员历史活动的目的,个人必须从属于国家,一个人只有成为国家的一员后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才具有真正的客观实在性。因此,国家至上、忠于国家的民族精神是人们生活的内容和目的,也是人生终极意义的体现。人们惟有如此,才能实现其人生价值。

每个哲学家构筑其哲学体系的基础不同,导致对人生意义的回答也不同,但在这三千年的哲学发展中,我感觉仍未找到想要的那个客观意义上的人生的终极意义。每个哲学家的回答或是基于那个时代的历史背景,或是倾向于自己的内心所向,但他们都给不了让人们停止追问的力量,都带有一定的主观性。或许,在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中,我们苦苦找寻却也不能得到那个终极意义的根本原因正在于,作为人类一份子的我们,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那种用人的合目的性的思考方式去思考问题的固有意识。

但是,他们给我们的一个确切的启示是:在追问人生意义的过程中,绝不能背离了哲学探寻的初衷——为人类寻求精神支柱,给予人类激励和正确的引导,使人类拥有继续存在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我对人生意义的一种设想:

每一种哲学都是对世界的一种解释、对万物存在的可能性的猜想。人类的有限性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得到一个客观上的关于人生意义的答案,但是,客观上的意义虽然已不可能,我们却可以不断地提出对世界存在可能性的设想,直到有一种解释能够为人类存在的合法性提供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使人们在心灵深处相信:这,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以下是我对人生意义的一种设想,请大家参考:

谈某物的意义,离不开谈价值,因为往往是有价值所以才有了存在的意义。价值,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对他物的贡献,二是对本身的满足。科学已经证明:人的存在不是在上帝目的论的指引下产生的,而是自然界偶然选择的结果。这就是说,人不是为了满足他物的存在和发展,而是仅仅作为一种偶然的诞生物而存在的。就如同其他所有的存在物一样,仅仅作为一种存在而存在着。显然,人绝不会自觉地以他物为中心,为某个外物或某种使命而存在,来给自己套上沉重的枷锁,限制自身的自由,而是作为一种自在物,以自身的存在和发展为目的,自由自在地存在着。

对应于价值的两个方面,无论是物还是人,都具有相对价值和绝对价值。相对价值是相对他物而言的,基于物与物间的相互需求和利用而产生,绝对价值则是相对某物本身而言的。但是对于任何自在的存在物(即不为某种外在使命而存在的存在物)而言,其绝对价值都应为其价值的主要方面,只有以某物种本身为中心,才能使自身拥有心灵上的安全感,获得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和信心,进而自信乐观地利用他物,实现自身的自在发展。相反,若以相对价值为主要方面,物种自身的存在是为着某种使命,为着他物而存在,则某物就会因仅为它所为之存在的某物付出而得不到回报而认定自身存在的悲剧性,进而在此大千世界感觉孤独无望,丧失继续存在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因此,此物不为中心,人亦不为中心,物与物间的关系只是基于自身的需要而相互利用。虽然狼是羊的克星,但羊的存在不是为了给狼吃,同样狼也有它所害怕的动物、畏惧的敌人,生物之间的这种食物链关系只是基于各自的需要,相互利用的结果,却没有一个所有物种皆为之服务的中心。只是相对于某一物而言,他物的存在只具有相对价值,而此物对此物则具有绝对的价值,因为此物是以此物本身为目的的。

如此,每一物种自我以自我为绝对价值,以他物为相对价值,万物便均能够具有双重价值,绝对价值用以获得自身存在的信心和勇气,相对价值则为自身的存在和发展提供必备的物质基础,世间万物均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但若是万物有一个中心,则除中心以外的其他物种便只有其存在的相对价值,因而就要失去其继续存在下去的信心了。

所以,我们时常为不能找到确实的人生意义而心生不安,原因正在于,在我们的偏见中,一直以来所要找寻的人生意义实质上正是寻求其存在的相对价值,即人本身为何而存在,人的存在是为了完成什么样的外在使命?而忽视了最重要的人自身的绝对价值。

一旦像如上那样解释,我们的内心便不再会感到不安了,因为我们不必再去苦苦追寻传统意义上的人生意义(人的相对价值)了,不必再为找不到我们这一生的任务而感到不安了,我们这一生没有什么负担,需要做的仅仅是努力去实现我们自身的绝对价值,使自身更好地存在和发展下去。

如是,人类的存在只以人本身的存在和发展为目的,而不是以满足他物为自己存在的目的。人的使命就是不断地改善人的生存条件,使人得到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具体来说,就是要遵从人最初的梦想,不断地满足人理性驾驭下的合理需求,不断改善人的生存条件、生活水平,使人从异化中解放出来,最终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使人真正地为自己而生活。

围绕这个人类的总体任务,每代人、每个人的意义便能显现出来:我们就像在接力赛跑一样,我们的终点就是我们每个人都获得了全面而自由发展的那一天,而我们每一代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做一个好的接力选手,完美地完成属于我们这一棒的任务。

以上所述,是针对普遍人的普遍任务而言的。然而,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需求,每个人都有着对人生意义的独特理解,对每个个人而言,当然不必要求每个人都从刚生下来就以为全社会创造物质和精神财富为目的,而是说,作为人类的一份子,每个人都应心存一份对社会发展的责任感,做一些有益于社会的事情。

个人是发展的主体和目的,但是想要实现个人的最高幸福——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就必须以社会这个共同体为形式和手段才能达到。

 

对追问人生意义的应有态度:

如果追问,我想关于人生终极意义的问题是永不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的,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停下人生的脚步,更不能因为没有弄清楚人生到底为了什么就拒绝生活。前进还是必须的。尽管每个人对人生的理解不同,所认为的人生意义也有所不同,但是有一点我们是应该达成共识的,那就是作为人的责任——我们是人类文明的传承者,我们必须做一些作为人所应该做的事情,承担个人对社会的责任。

我们在追问人生意义的过程中一定要有正确的态度:

首先,我们要继续不停地追问人生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做一个精神的守望者。这样做,一能满足人渴望于明确自身存在的价值之所在的本性;二能丰富人的精神感受,丰富我们的生活目的,使我们在更为合理的价值观的指导下更有意义地生活;同时,也才不至于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迷失方向,有利于弄清自己所在的位置,所要奔去的方向和所承担的使命。

但是,也千万不要因一味地追问而忘记了行走。必须明确,我们之所以如此苦苦地追问人生的意义,正是着眼于它能帮助我们更有意义地行走。即便对人生意义找不出一个终极性的答案,在现实中,我们仍要清醒地知道,有着这样一个确定无疑的使命需要我们坚定不移地去完成,我们不能停止奋斗的步伐。只有如此才不会在哲学的无限追问中陷于迷茫、消极和胆怯,而且也只有在行走中才会对人生的意义有一份更深刻的体会和认识。

我们必须把“思”和“行”结合起来,边思考边行路,边行路边思考。在思考中深化对行路的认识,在行路中深化对人生的理解。

为行走而追问,在行走中追问,因追问而更好地行走,这才是我们追问人生之意义的初衷。

 

山西大学哲学社会学学院 申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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