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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寇准主战御驾亲征 辽兵受创澶渊议和 公元997年，宋太宗病死，他的儿子赵恒即位，这就是宋真宗。宋真宗又把寇准从邓州召回。咸平三年（公元1000年），真宗到大名府，把寇准叫到自己住处，倍加抚慰，同时调他到开封府任职。咸平六年（公元1003年），迁兵部，任三司使。当时，朝廷将盐铁、度支、户部三司合为一使，称三司使，总管国家财政和贡赋，地位仅次于宰相。真宗命寇准主持这一工作，寇准就设六个判官（地位在副使以下），分别掌管，使得机构合情合理。 真宗老早就想让寇准当宰相，可又怕他性情正直刚烈，不善于和别人相处。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真宗任命毕士安为参知政事，不久又任命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寇准被升为集贤殿大学士（有学问的人，充当皇帝顾问），位在毕士安以下。 这时候，契丹向宋朝侵扰，契丹骑兵常常抢掠深（今河北深县西南）、祁（今河北安国）二州，抢不到东西就走，忽来忽去，闹得边境鸡犬不宁。边官告急的文书，一封接着一封，真宗赶忙召集文武大臣们，问他们该怎样对付，寇准说： “契丹对朝廷一直抱有吞食的野心。请陛下赶紧任命将领，训练兵卒，挑选骁勇将士，占据要害地方，进行防备。” 说话间，到了公元1004年闰九月，正当秋高气爽，萧太后和辽圣宗再次领大兵南下，号称二十万，经保（今河北保定市）、定（今河北定县）二州，一直到达澶（chán缠）州（今河南濮阳），正威胁着汴京。 宋军的告急文书，一天足有四五次，有些文臣武将在那儿等得心急火燎，坐卧不宁。可是那位力主抗辽的寇准，反像没事人一样，照旧饮酒谈笑。 第二天，文武百官上朝，纷纷把辽兵逼近京都的事，向真宗禀奏，真宗甚是恐慌，便令寇准设法退敌。寇准胸有成竹地说： “陛下，要了结这事不难，不过五天之内罢了。” 接着，他就请求真宗亲自率兵，到澶州去打仗。 在场的大臣们一听都吓坏了，悄悄地往外溜，寇准腾地站起来，用手挡住了去路，要他们等候皇帝起驾亲征。真宗也是又急又怕，起身想进内室，寇准悄悄对真宗说： “陛下一进去，大臣们也就会走散，那岂不是误了大事，还是请陛下当机立断，赶紧采取行动吧。” 真宗没法，只好让大臣们商议出征的事，他想把事情往后拖延。 到了九月下旬，辽兵步步进逼，已经包围了瀛州，直犯贝（今河北清河境）、魏（今河北大名）二州。朝廷内外，惊慌失措。主战派与主和派展开了激烈争论。参知政事（副宰相）王钦若是江南人，劝说真宗放弃汴京，迁都金陵（今南京），参知政事陈尧叟是四川人，则主张迁都成都。宋真宗未置可否，而是把他们的建议，说给新任宰相寇准听，征求寇准的意见。寇准早已知道了王钦若、陈尧叟的打算，因为皇帝没提他们的名字，寇准也就假装不知道，对皇帝说： “这是谁给陛下出的坏主意，真是罪该杀头！现在陛下威武如神，朝内将相团结协和，若是圣驾亲征，辽兵自当退去。我们出奇制胜，挫败他们的阴谋，坚守城池消磨他们的斗志，完全处于有利地位，为什么要把国家扔掉，跑到那遥远的楚、蜀之地？果真那样做了，就会使人心崩溃，使辽兵乘势深入，大宋天下还怎能保得住？请陛下立即起驾亲征吧。” 在大敌压境和广大军民请求下，真宗皇帝不得不同意亲征。可是当真宗到达韦城（今河南滑县东南）时，看到辽兵的气焰很盛，那些主和的大臣们请皇帝驻足，观察一下形势再说；同时，有人又重弹迁都金陵的老调，弄得真宗又犹豫起来。 寇准果断地说：“今敌骑迫近，四方百姓都在担心，此时陛下只可进尺，不可退寸。河北诸军，日夜望圣驾到来，并力对敌。” 他又说：“陛下不过河，人心会更恐慌，敌人也不怕，就不能以天子的威名去取得胜利。而且，王超正率劲兵屯驻中山（今河北定县），阻住敌人的前锋，李继隆、石保吉分别列阵，控制了敌人的左右肘，四面八方的援兵，会源源不断地来到，有什么可以疑虑而不前进呢？” 可是那些主和的大臣们，早被敌人吓破了胆，顽固地拉皇帝的后腿。寇准力争，真宗仍然犹豫不决。寇准气得甩袖要走，转过屏风，正遇到殿前都指挥使高琼，对他说： “太尉（对将军的尊称）受国恩甚厚，今天打算怎样报国呢？” 高琼说：“琼是武人，愿为保卫国家战斗到死。”  高琼痛快地说：“好！” 于是，寇准马上返回，来见真宗，高琼也跟进去，立于庭下。寇准对真宗厉声说： “陛下若不信我刚说的话，请问高将军便了。” 高琼便跪下奏道：“宰相说得极是。愿陛下快去澶州，臣等效力死战，契丹不难破。” 寇准又从旁接上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陛下起驾吧！” 高琼率领部下，推来皇帝的车子，真宗不得已勉强领兵前进。 辽兵先攻瀛州攻不下，又转攻天雄，把宋兵打败，进一步赶到澶州城下，分三面围攻。这时，宋兵集中到澶州附近的越来越多，有几十万人。 双方相持十多天，辽军先锋将领肖达览中箭身死，辽兵败退。 宋真宗走到卫南（今河南滑县东），听到澶州得胜的消息，继续进兵。11月到达澶州。他登上了北城门楼。远近的士兵，望见城门楼上皇帝的华盖，都跳跃欢呼，声闻数十里。辽兵看了，十分惊慌。 辽军由于孤军深入，给养困难，处境很不利，契丹贵族只好秘密派使臣韩杞来谈和。曹利用带着使臣来拜见真宗，使臣要求还回周世宗时收复的关南地带，作为议和条件。真宗听完他的话，便让曹利用把使臣带出去，设宴招待，然后召见寇准，进行商议。寇准说： “陛下若为国家的长久安宁计，一定要辽朝称臣，献还幽蓟等州。一切索要的岁币，概不允许。这样，辽朝才能畏服，保证百年无事。否则，数十年后，他又会前来捣乱。” 宋真宗早已厌战，敌人求和正符合他的心理，他打算用笼络的办法，求得安宁，便说道： “若如卿所说，那就非战不可了，可是一打起仗来，胜败难以预料，即使能够打胜，也要伤亡若干兵民，朕心不忍。而且数十年后，子孙自能防御敌人，眼前还是议和了吧。” 寇准听了很不以为然，但转而一想，此刻正有人污蔑自己是挟主邀功，指挥军队是为自己捞到好处。寇准不得已，才答应谈和。 宋真宗再次派遣曹利用去辽营，答应每年可以给辽朝绢匹银两，并且叮嘱他：“百万以下，都可以答应下来。” 曹利用临行，寇准将他召到自己的营帐，对他说： “虽然皇帝有旨，可以允许百万，你要答应超过三十五万，我就杀了你！” 曹利用暗暗吐舌，随即回答说：“当然越少越好，利用岂能不知！”说完，辞别寇准，前往敌营。 曹利用到达辽营，经过谈判，达成和议：两国疆界不变，宋廷每年给契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这和议的内容，经皇帝内侍传到皇帝耳朵里，说是答应了三百万，宋真宗大吃一惊，可是过了一会儿又说：“能把事情办了，也就可以了。” 等到曹利用回来，向皇帝奏明，说只答应了银、绢共三十万，真宗喜出望外，特别给予重赏，并写诗要大臣们唱和，以示庆祝。 澶州也叫澶渊郡，澶州西南有水名澶渊，澶州的西南境称澶渊。因此，历史称这一次宋辽和议为“澶渊之盟”。实际上，这次订盟以后，全国人民又增加了额外的经济负担。 那个被派到天雄去带兵的王钦若，因南北议和奉诏还京，仍任参知政事。他因和寇准不和，多次请求辞职，皇帝只好让冯拯代替他，改授王钦若为资政殿学士（供皇帝咨询政事的官）。没过多久，毕士安死了，只有寇准一人做宰相。他性情刚直，一切政令独断专行，每逢用人升官，不讲资格，同僚对他常有怨言。一天，寇准又在任命官吏，有人拿出例簿让他看，寇准摆摆手说： “宰相有权推荐贤才，辞退无能之人，若按例簿办事，那是普通官员的做法，还要宰相干什么？” 寇准因为在澶渊有功，真宗对他也是特别敬重，有时寇准用语言顶撞，皇帝也忍让过去。一天上朝，寇准侃侃而谈，真宗听罢，温和地接受了他的建议。寇准奏完，走了出去，真宗对他注视了很久。正好，王钦若在场，等寇准走了出去，急忙上前，向皇帝跪奏道： “陛下如此尊重寇准，是否因他对天下有功？” “是的。”真宗点头。 “澶州一仗，陛下不仅不以为是耻辱，反把寇准看成功臣，臣委实不解。” “为什么？”真宗愕然。 王钦若说：“城下之盟，春秋时代就以为是耻辱。澶州一仗，天子亲征，不但未将敌寇制伏，反与外敌作了城下之盟，难道不是耻辱吗？” 真宗的脸刷地变了颜色。王钦若见皇帝已经上了圈套，索性又进逼一步： “陛下听说过赌博吧？赌博的人看将要把钱输光了，便把袋子里所有的钱倒出来押注，叫做‘孤注一掷’。陛下，实际上寇准是将您作了孤注，这是多么危险啊！幸亏陛下量大福宏，不曾失败。” 真宗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回答道：“朕知道了。” 从这以后，真宗对寇准渐渐冷淡。后来竟罢了他的宰相，命他到陕州（今河南陕县）做官。这期间，正好碰上益州（今四川成都）张咏，从成都还京，路经陕州，寇准迎到郊外，欢宴了一天。张咏临走的时候，寇准问他： “先生治蜀多年，政绩卓著，敢问有什么可以指教吗？” 张咏慢慢回答说：“先生也过于谦虚了，但‘霍光传’不可不读。” 寇准听了，一时莫名其妙，回到衙门便取出《汉书》“霍光传”来读。他随读随想，当他读到“不学无术”一句，不由笑道：“张公所说，想必是指的这句话了。”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学习更加勤勉。 没过多久，他又被调往天雄（今河北大名）做官。契丹使臣经过大名，会见了寇准，故含嘲讽地问道： “相公威望甚高，为什么不在京都做官？” 寇准哈哈一笑，从容答道：“我朝天子因朝廷无事，特派我到这北大门来掌管钥匙，你何必多疑！” 一句话，噎得契丹使臣变哑了。 天禧三年（公元1019年），寇准又被进为尚书右仆射（协助皇帝，总理全国政务），集贤殿大学士（为皇帝充当顾问）。当时真宗中风，刘太后干预朝政，寇准看不下去，便对真宗说： “皇太子是天下人们所瞩望的人，愿陛下早早把国家大事交托给他，并选择可靠的大臣，从旁边辅佐他。丁谓、钱惟演都是小人，千万不能让他们干扰少主。” 真宗自知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便决然准奏。 寇准密令翰林学士（是皇帝的顾问和秘书官）杨亿起草文书，请太子出来监督朝政，并想请杨亿辅佐太子。但此事不慎泄露出去，寇准被罢为太子太傅（辅佐太子的高官），封莱国公。后来人们也称寇准为寇莱公。 大臣怀政看看这形势的发展不妙，就想不让皇后干预朝政，尽快奉真宗为太上皇，而且传位给皇太子，再请寇准出来任宰相。结果，这事又让丁谓打听了去。丁谓、曹利用密谋，一下子杀了怀政，把寇准降为太常卿（朝廷的虚衔长官），后又贬为道州（今湖南道县）司马。 这些阴谋活动，处于病中的真宗皇帝，一点都不知道。过了些天，他还问左右的人们： “我怎么不见寇准呢？” 左右的人们都不敢答话，直到真宗病危，还说：“只有寇准和李迪是可靠的。” 乾兴元年（公元1022年），寇准再被贬为雷州（今广东海康境）司户参军。以前，丁谓曾在寇准门下做参政，侍候寇准十分殷勤。有一次在中书省吃饭，菜汤沾在了寇准的胡子上，丁谓见了，赶忙过来，用手小心地去擦。寇准开玩笑说： “参政大臣怎么为官长擦胡子呢？” 丁谓听了恼羞成怒，一直怀恨在心。 寇准被贬到雷州，恰逢丁谓从这里路过，寇准出于礼节，便派人给他送去一只蒸羊。丁谓说要见见寇准，寇准则婉言拒绝。可是寇准的家僮非常痛恨丁谓，想要趁此机会，为主报仇。寇准便把他们关在家里，破例地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赌博玩，直到丁谓走远了，才放家僮们出门。 天圣元年（公元1023年），寇准病死于衡州（今湖南衡阳）司马任内。此前一年，宋真宗病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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