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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肆意中享受
王文跃 写在母亲节前
撞见这一幕完全是一个偶然。
然而，这个偶然却抨击了我的心扉，把必然的思念再次洒进泪水里。
耄耋之年的母亲端坐炕头，笑吟吟看着叉开双腿肆意躺在自己身旁的儿子。儿子也许倦了，微闭着双眼短暂歇息，儿子也许被温馨的母爱陶醉了，在惬意中回味被母亲爱着的将近半世的点点滴滴。
是巧合吗？惊人的相似。我最爱躺在母亲的面前，让母亲柔弱的双手爱抚，那一刻酥到骨子里，仿佛自己还是正在满街撒欢的孩子，仿佛泻进来的每一缕阳光都嵌着一首童谣。尽管自己已不再年轻，尽管母亲年迈体衰，放肆直至，我会把头枕在母亲的腿上，在母亲慈祥的目光中小憩。
有母亲的滋味真好！这种肆意，这种撒娇，只有在母亲面前，没有嗔怪，只有享受。
母亲健在时，我没有留心这种感受，母亲去世后，我总感到天空中少了些什么，具体说少了些什么，自己也说不清，直至一个惬意无比的儿子躺在母亲面前被我撞见，我才蓦然清醒，我的天空中少的是柔和的阳光，这道阳光泻在我身上，把苦乐哀愁化为倾诉。
虽然，我知道母亲帮不了什么，我还是喜欢把高兴的不高兴的事说给母亲听。母亲依我的快乐而快乐，同样并我的痛苦而痛苦。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很不懂事，为什么偏偏把痛苦分给母亲，可母亲健在时我偏偏这样做了，我喜欢听母亲这句话：“千万别把话憋在肚里，气大伤身，和老娘叨唠叨唠就算过去了。”
说来也怪，许多事情，就这样一诉，心里的疙瘩立马就解开了——母爱啊，其实就是包治百病一副良药。
那一年，好不容易盼来了考试转工的机会，正在全力以赴准备时，却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初中教师不可参加考试。当头一棒，令我闷在炕头。母亲颠着小脚走过来，哄孩子一样对我说：“放着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依我儿的本事，也就是今年来年的事……”
“我儿的本事”。母亲眼睛里的儿子，一切是那么完美，哪怕是缺点也会被美化。
十年前，母亲仙逝，一丝一毫没有给我留下肆意的机会，我更不能尽享母爱的惬意。
自是生死两茫茫，不思量，永难忘。母亲养育，情深似海；生离死别，痛彻心扉。
许多时候我在想，母亲并不是单单养育而伟大，她的宽容、慈祥乃至勤恳，必将影响你的一生。与其说母亲是一泓通透晶莹的水，不如说母亲是浩瀚深厚的海，在母亲面前，任何宣泄都将会被她所吸纳。
人啊，就是一个怪物，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子欲孝亲不待的滋味异常苦涩，品嚼苦味，便更加怀念曾经的幸福时光，怀念门外一声“娘”、屋内笑声应的时刻。老娘在，儿子永不老，这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
母亲，儿子很羡慕别人堂前椿繁槐茂，儿子很想再次肆意躺在您的面前，听一听您亲切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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