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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与你共黄昏,问你粥可温

 悦品人生 2015-05-08
我愿与你共黄昏,问你粥可温

认识大白是在八年前,他因姓白,所以被叫成了大白。大白是个谦谦君子,有着三十岁的沉稳与安妥,叫人不慌张不匆忙。他的言谈举止从容磊落,凝视对方眼神有温度。他就像是一把大提琴,让人一拉,发出低沉而浓郁的音质,整个人不愠不怒。

在我认识他的第七个年头,他发给我第一张照片。当时乍看之下,十分惊艳。再仔细端详,我开始流鼻血了。流鼻血这事儿,不只是男人遇见胸大的漂亮女人才会有的。当一个女人遇见一位海拔高、身材结实、相貌堂堂的男人,一样会花痴到流鼻血。

当时我有点质疑,我不相信那是他本人的照片。我更好奇的是,他为什么会在第七个年头发照片给我看?还记得初相识时,我们约定过,不要打听彼此的私事,不见对方模样,不要过分关注,只不远不近的说诗词歌赋,谈人生哲学。所以,相识七年,我不知他的模样。

大白见我有怀疑,他主动提出要跟我语音和接视频。这是一个微博微信横行的时代,自拍神器遍地开花,我们却没有利用当下流行的APP,却老掉牙的接着QQ视频。我在屏幕这端,花痴地看着他帅了我一脸鼻血清晰而精致的五官。我终于相信,他是一个真正的帅哥。而不是我之前一度揣测的“胡汉三”模样。

八年之前,我有我的初恋,他有他的梦中情人(后来成为他的未婚妻)。因此我们从不谈感情的问题,也不搞暧昧。我们手写通过信,也为彼此做过诗,但无关风月,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发照片给我的那天,我问他为什么?他只笑,什么也没说。过了几天他认真和我说:“七年了,该让你知道我的样子。”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我心中既无狂喜也无抗拒。我只是认为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欣然接受就好了。与大白认识不久后,我就视他为知己。虽然我们不远不近地谈天说地,从一开始每天聊天到后来有好的话题才聊,再到最后通过彼此的文章了解对方的心思与行迹,无论哪种方式,我都能感到他就在我身边。我们在各自的城市,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迅速成长。

初识大白,他是一名整天只需翘着二郎腿喝茶看报的公务员。他在当地文化部门任职,非常清闲。只要他愿意,他有看不完的书,还可以第一时间拿到到好书和音乐剧的门票。那时候我何等羡慕他。只是没做几年,他就辞职了。当时只说要去当甩手掌柜,将来要过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喂马劈柴”的日子。他真的就辞“官”下海经商了,做的是物流生意。

三年前,我失去了初恋。两年前他失去了未婚妻。我们都变成自由身,但我们的关系仍然与从前保持一致,且彼此都没有说失去爱人。只是从文章里察觉出一些端倪。这些年,我们聊彼此喜欢的诗人、书籍、音乐、电影,我还会与他聊旅行,我们总是那么合拍,价值观惊人的一致。

有一年,我同大白谈历代文人,当时我说喜欢动荡年代的文学艺术,比如战国、魏晋南北朝、宋朝、民国。他表示赞同,因为这些时代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所有文学艺术都能自由地开出璀璨的花朵,遗世独立。

而大白酷爱民国,他认为民国文人是最有风骨的一个群体。东西方的交融,传统向现代的渐进,在坚守和反叛、背弃和逆流、沉思和沉溺、哀痛和抗争的大博弈时代,民国文人以最无邪明亮的眼和最赤诚热爱的心,既敏感捕捉到时代激荡,又能立身政治洪流之外,保留一份文学的独立清醒,令短短的民国数十年在浩如烟海的历史长河里绽放出绚烂多姿的文学面貌,这在中国文学史上是极难能可贵的。

大白对世事的认知,既不十分放任,也不过于清高,他同少数民国文人一样,永远为人性中永恒的美丽和哀愁所感动。

有些人,光看他的言谈举止,你就知道他们和自己是一类人。大白大约是和我一样,浪漫敏思又矜持克己,不甘困囿于现状却也少有冒险惊人之举。就像玻璃窗户上飞舞的蝴蝶,不停地展翅拍打窗户,但也不过是在室内做困兽斗,即是书生里最无用的那一类“文人”了,既无经天纬地的企图,又怀救世济人的情怀。

他在我面前从未有过情绪,哪怕是失去未婚妻,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悲伤。好像于他,没有纠缠难断之事,没有难忍痛楚之情。我总以为他是清醒得有些不合时流的,有时候我甚至认为他是不问缘由不听是非的糊涂人。

但在我受挫或悲伤难过之际,他又总能在第一时间出现,从我那些纷杂错乱的破事里,一针见血道出事情的症结与问题,随之给出的意见也能取得一条持中之道,颇让人佩服。我想大白的性情里有一点读书人的礼,一点生意人的实,还有一些做梦人的痴,一些修佛人的“不闻不问”。

自去年与他视频过后不久,他来我的城市看过我一次。第一次见面是在机场,我躲在接机出口的一个角落,看着他从容的跟随着人群走出来,他并没有东张西望,而是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给我打电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真是风度翩翩呀。我一边接他的电话,一边从他的对面走出来,他抬眼就看到了我,说:“我知道你站在那里。”

我自然有揣测过他此行的目的。只是我一直遵循着当年我们的约定,不敢有半点逾矩的非分之想。他来了之后,我想带他领略这座城市的风貌。原本想带他去海边,他说:“我已经在海边生活近30年了。”我问他想去哪里,他凝视着我半响才说:“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看这座城市的。我们安静的坐在一起,聊聊天,不好吗?”

他突然就与我亲热许多,已经打破了我们之前的约定。自看过他的照片之后,我的心已经无法保持之前的平和。现如今他的举动叫人琢磨不定,我害怕自己把持不住,想躲藏。我终于无法隐忍,也已经过了那个青涩的年纪。我索性直接问大白:“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大白沉稳地说:“从不敢忘。只是……当年我们相识时,我还是一名当地文化局的小小职员,还兼职做小提琴老师,现在我却是物流行业的小掌柜,每天忙得快忘记小提琴的样子;而你,当年在帝都做图书编辑,现在偏安于这座经济特区做你喜欢的事情;经过这些年的岁月洗礼,我们都在茁壮的成长。千帆过尽,你应该明白,万事万物都是瞬息万变的,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我不安地问:“大白,你是什么意思啊?”大白既真诚又直接地说:“我想带你去威海生活。”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苍真的会垂青于我?难道真的是在我经历世事沧桑巨变,繁华落尽,洗尽铅华之后,迎来了第二春?

只是,当时我没有答话,我的不答,大概也是为了镇定情绪与缓解不安。这种事情上,我既无破釜沉舟的勇气,亦缺乏暗渡陈仓的智慧,那么,还是无言的好。当初看《我可能不会爱你》的电视剧,我无法理解李大仁对程又青的爱,当时听陈柏霖的《我不会喜欢你》这首歌时,认为歌曲表达的内容既矫情又让人好笑。

可是现如今,我深刻体会到歌词里所表达的内容。大白那么优秀又帅气,唱歌好听,还会拉小提琴,对细节那么在意,又追求完美,我拿什么配他?站在镜子前,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黯然伤神,岁月在我的容颜上留下了痕迹,胶原蛋白早已蒸发得无影无踪,除了多看几本书、多写了几篇文章之外,再无其他能拿得出台面的资本。我害怕,一旦我们走得更近,大白会看到我身上所有的缺点,当之前呈现出来的美好遇见现实的照妖镜,只会叫人幻灭,那些美好也会支离破碎。

大白见我不言语,大概清楚我的答案了。他走的那天,我送他去机场。我陪着他换登机牌,看着他过安检,然后我转身离开了。没过多久,我收到大白的微信消息,他发来一段很长的话,看得出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我看完之后,感动得想哭。

大白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找一个可以让你二的人。婚姻不能总隔空赏画,应该有人与你共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真正的伴侣是让你活出真性自由,而让你灵魂高贵的人只能做蓝颜。一个会嘲笑你的糗事,一个可伴你聊车马史书。于会二的人,你偶尔的善解人意竟然也这么可人;于懂美的人,你突然的怒火中烧原来是如此丑陋。我已经伴你聊车马史书的时间太久太久了,现在,我只想你能够在我面前随心所欲地犯二。我有自信,既能让你活出真性自由,也能让你灵魂高贵。我不想你一个人承受生活之艰辛,我在威海等你。”

他一步一步走入我的心里,我一步一步将自己逼退到一个角落。我认为这一切的转变都是不真实的。曾经的自己一度将自己自诩“凤凰”,给自己的标准也是凤非梧不栖。可是现在有一颗苍天梧桐树摆在我面前,我却躲躲闪闪。所以,当我再一次选择杨帆启程去追逐我的小创业梦想时,我却回到了北京,那是我的起点,我没有选择去威海,去找大白。显然,我目前的人生规划里没有大白。

不管大白说得如何深情与动情,也不管我内心如何波涛汹涌和感动,但我深知,爱情,宁可向上极致,留有余地,也不要向下溃败,无路可退。

因此,大白走后,我考量了很久,最终我引用了沈君山讲过的一段话,婉拒大白:“完美的爱情和完美的婚姻不一定能画上符号,有情人当然是最好成为眷属,但不必也不一定要成眷属,婚姻的形式在改,将来也许连契约的形式都会改掉,但终究是共同相处的伴侣,有灵性的伴侣,有知性的伴侣,有事业的伴侣,更有生活的伴侣。或许我的想法比较前卫,我不在乎契约形式,所以,你只会是我的灵性知己,而不是生活的伴侣。”

说完这段,又使得我想起胡适与韦莲司的爱情。虽然胡适对韦莲司为之倾倒,他们相爱了一辈子,却没有选择在一起。但这也不妨碍胡适好好待他的夫人江冬秀。因此,我只能说,大白,我不会选择与君共黄昏,问君粥可温。我只想做个随季风迁徙的候鸟,看一季接一季的花开,听一声紧一声的浪涛。而大白,却是非常传统,守着他的那片海,等待春暖花开。他说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他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这结局。

大白,我想我们还是如从前一般,不远不近地关怀,不问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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