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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话想写下来，能给我纸笔吗？”4月7日，肝癌晚期的林树春躺在病床上把未了的心愿写在了信纸上，缓缓装进写有儿子林峰姓名的资料袋里，一笔一划颤颤巍巍却一字一句坚毅透纸。 2003年，提前退休的林树春开始了四处流离当电工的生活，此前18年，他以某军营级干部的身份转业到淮北印染厂担任设备科的科长。然而，18年的军旅生涯之后，18年的地方工作生涯却伴随着儿子林峰的一场车祸提前告终。 2002年4月9日晚19时，林树春和妻女正在家中等待儿子回家，未料，迟迟而来的却是同在一个单位工作的儿子在印染厂门前被一辆出租车撞出数米远的消息。插管、输血、手术，多日抢救后，林树春和家人等来的却是林峰仅能保住性命的事实。然而，前后两次事故责任认定大相径庭的结果更是让林树春一家人愤懑和不解。 一个完整幸福的军转家庭自此支离破碎。 林峰车祸后在医院抢救勉强保住了性命但长期昏迷，林树春的妻子李翠英难以接受打击时而精神失常，嫁给林峰刚刚一年的儿媳一去未返悄悄改嫁于他人。新婚不久的女儿林华，因为和母亲李翠英一同照顾瘫痪在床的哥哥林峰被迫离婚。车祸发生后的第136天，无力继续支付医疗费的林树春被迫带着儿子林峰出院回家。为了偿还近30万的抢救治疗费用，林树春无奈提前从印染厂设备科退休，成了一个四处打工的电工。 “我不在家带他做康复，就他妹带着帮他活动身体。”初春的皖北小院里，李翠英带着林峰在林树春手工制作的“康复器械”上做着每日三轮的“康复训练”，无论刮风下雨。而林峰不时的嚎叫声在院墙内外回荡，令人撕心裂肺。 “我活着就是一笔债务。”2014年8月，积劳成疾心怀怨懑的林树春带着肝癌晚期的绝望住进了医院。半年后的2015年4月，心知时日不多的林树春不顾反对要求出院返回淮北家中和儿子林峰团聚，最后再见一眼临泉老家的父母的坟茔。 然而，提前感应到命运终程的林树春还是慢了一步。本想回家后陪着儿子林峰再多做几次康复，和老伴李翠英再继续讨要合理的赔偿款，但由于癌细胞迅速扩散到肺部和脑部，不停咳血的林树春左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和儿子一样坐上了轮椅。 “我儿冤呐。”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否见到儿子获得赔偿款的林树春靠在床上慨叹。刚给林峰喂完饭的李翠英又来照顾林树春，无暇顾及需要做康复运动的儿子。 燃烧的纸钱点亮了皖北平原里刚刚抽穗的麦苗，也映照着林树春的早无血色的面庞。“我走了，你可还能再撑个几年时间？”面对林树春的问话，深知丈夫遗愿的李翠英只字未言却已泪眼婆娑。“林峰还在家，回吧。” 即将入夏的皖北小院子里，林树春制作的痰盂椅子和康复器械在儿子林峰用过的一排排雪白刺眼的尿片下寂静无声，没有吱吱呀呀的运转，也没有林峰的嘶吼，门头挂着的“一帆风顺”的风铃偶有几声响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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