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谢后
周邦彦有《六丑——蔷薇谢后》词:“正单衣试酒,怅客里、光阴虚掷。愿春暂留,春归如过翼,一去无迹。为问花何在,夜来风雨,葬楚宫倾城。钗钿堕处遗香泽,乱点桃蹊,轻翻柳陌。多情为谁追惜?但蜂媒蝶使,时叩窗隔。 东园岑寂,渐蒙笼暗碧。静绕珍丛底,成叹息。长条故惹行客,似牵衣待话,别情无极。残英小、强簪巾帻。终不似一朵,钗头颤袅,向人欹侧。漂流处、莫趁潮汐。恐断红、尚有相思字,何由见得。”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桃蹊”是桃下渐渐踩出的小路,韩愈的“桃蹊惆怅不能过,红艳纷纷落地多”多美。柳陌是柳荫之路,王维诗:“青青杨柳陌,陌上别离人”,“经过柳陌与桃蹊,寻逐春光著处迷。鸟度时时冲絮起,花繁衮衮压枝低。”“著”是显著,“絮”是花絮,“衮”本是龙服,“衮衮”本是神龙翻卷之貌。这就是王维。但有了寻花问柳意后,柳陌就变成了青楼所在,陆游词:“人生谁能料,堪悲处,身落柳陌花丛。”
东园是被春光普照的园圃,陶渊明诗;“东园之树,枝条再荣。竞用新好,以怡余情。”珍丛呢?虽然晏几道用过“九日黄花如有意,依旧满珍丛”,我仍以为这里静绕的是指丢失的珍爱。巾帻,帻是扎发髻的巾,欹侧是歪斜。最后的“断红尚有相思字,何以见得”,蕴含的悲怆意,我特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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