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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小岩 以前节气按部就班，不像现在气候这么反复无常的时候，六一儿童节前后才是樱桃成熟的时节。 烟台大樱桃闻名遐迩，奇怪的是，距离一个小时的车程，老家栖霞就不产樱桃。偶尔有人家种一两棵樱桃树解馋，长出的果实也只有指头肚那么丁点，除去果核，贪图的也只是吮吸那沁人心脾的一点酸甜，果肉少到近乎可以忽略。就是这样的樱桃，也足够让我们对六一儿童节翘首以盼了。最好儿童节那天恰逢赶集，农妇们来到集市上，掀开一块篮子上罩着防尘的毛巾，那璀璨的红，熟到极致的颜色，明天就要枯萎似的，万众一心地烘托出儿童节的盛大喜庆。我们也千金散尽，吃完了再买，一直吃到牙齿酸软。大人们恐吓我们说，再吃就要流鼻血了，因为樱桃火气大。 跟樱桃同步的是桑葚，樱桃需要买，桑葚则随处可见。儿童节前一天傍晚放学，几个小伙伴相约，去我家旁边的山上摘桑葚。桑葚分两种，常见的熟透之后透出红紫色，将熟未熟的时候则是红，挂在枝头星星点点，状甚魅惑，味甚酸甜。还有一种罕见的白桑葚，成长过程中是青色的，一旦熟透则是乳白色，吃一颗在嘴里，白砂糖一般淳厚，绵绵密密的甜味把司空见惯的红紫色桑葚甩得远远的。那个山上只有一棵长白桑葚的桑树，因此供不应求。 因为桑葚和樱桃双管齐下，本来可能只是妈妈们恐吓我们的厄运，在我身上上演了。三年级的六一儿童节，我正跟同学说着话，感觉鼻子里一热，有东西流了出来，拿手一抹，竟然是血。我赶紧弯腰，生怕把过节刚换的新衣服给沾染了。我弯着腰一路疾驰，跑出学校大门，去到河边洗鼻子。我把手浸湿，使劲拍打脑门，这是我们都熟悉的止血方法。 可是，我拍打了半天仍未奏效，眼见鲜血已经染红了河滩，我吓坏了，担心自己失血过多而死。我再次一鼓作气地飞奔，这次的目的地是回家，我已经束手无策了，得找妈妈来处理。可是，家里大门紧锁，我只好去到奶奶家。奶奶舀了一铜盆的水让我洗，眼看又把一盆水给洗红了，鼻血还是止不住。妈妈闻风而来，既然疏导不管用，那只好堵塞。她问奶奶要来一团棉花，直接把我血流不止的那个鼻孔塞住了。 一个上午，我得不停地张嘴呼吸，帮助仅剩的一只鼻孔减压。我一整天都恹恹的，快乐不起来。我不敢去买樱桃吃，我的新衣服上还是沾染了血迹，上午的娱乐活动结束后，小伙伴们又去打桑葚。所有的娱乐都把我排斥在外，我倍感忧伤。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现在，所有的水果都乱了时节。早在过年的时候，我们看望老人买水果的首选是草莓，无数小摊贩在县城超市的门口一字排开，个大的二十块一斤，个小的十五一斤。等草莓热过去，就轮到桑葚了，十五块一斤。同样的摊贩，同样的水果筐，不同的水果和颜色，在一个正月里提前预演了未来半年的季节更替。 终于又到吃樱桃的季节。我在微信上向一个烟台卖大樱桃的姑娘打听价格，她告诉我，大棚里的即买即发货，天然的则需要预定，早在五月初就要下单，要到六月才能吃到成熟的大樱桃。天然的，正常的，反而奇货可居起来，小时候的我，挣破脑袋也想不到会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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