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女子的爱情

 云中公子 2015-06-03


  月亮像一只灰白色的气球高高地悬在头顶,或像古老的搁置在角落里的破铜锣,甚或像那位欲言又止的朋友。
    优美的小夜曲解释着凄凉,游丝般的情思像紧紧相搂的即将分离的恋人,情绪游移:无动于衷或桀骜不驯,严肃认真或幽默嘲讽。一位永恒的道德家,绝对之物的对立者,不经意间便把她的伤感轻轻拨动。他的深刻、睿智和深思熟虑,顷刻间俘获了芳心。
    站在高楼的顶层晾台,浓绿的常青藤倚着花盆中的红色,香气四溢,梳理着女子的秀发。女子把心儿收起,条件反射般将花儿抱紧,忽然又将花盆放回原地,然后转过身眺望远方,眼中掠过的是哀怨。
    日子缓缓流过,就如女子梳理的黑发中的阳光。就这样,女子愿意让他离开;就这样,自己伫立、悲哀;就这样,她愿意殉情,让灵魂离开那撕碎和擦伤的躯体,像大脑遗弃它曾经使用过的身体。愿意找到一棵轻松的大树,一种他和她都能理解的葱郁,简单而无言,恰如握手和相逢。
    她转过身去,季节和气候不断更替。许多日子、许多时辰,她的头发披在臂上,她的臂上放满了花朵,真诧异头发和鲜花怎会在一起。她本应该失去一个姿势和一个架子,常常胡思乱想依然在苦闷的午夜和正午的休息中与他相遇,这使她感到惊奇。
    她不年轻也不年老,却在午饭后的睡梦中,把他和她扯在一起。她在思念着往昔的恋爱,就如干旱的月份,一个农夫一边听一个孩子朗读,一边等待着雨。她从未到过赤热的村口,也未曾在暖雨中裸体,更未曾在没膝的麦地里挥舞镰刀,挨着酷暑的烧烤苦战。那个写着前尘往事的房子是一幢倾颓的老屋,她蹲在窗台上,看着落日。房屋外边泛着黄色的麦浪里,山鸡一到夜间就出动。曾有一次,她看到一只只老鼠在垃圾堆里逍遥。
    她曾在农家操持生活,煮着红薯的锅下面是噼啪的柴火。那时她是一个年幼的女孩,拉着风箱,风箱后面露出一个脑瓜儿。在那年的青春期,堕落的五月里,山桃、李子,开花的野果,全部给人吃掉,他和她窃窃私语,他就像多情的王子,用爱的手轻抚她的臂弯。那时候,小说里的人物,也曾在狭小的胡同里通宵踱步;爱情的使者,在黯黑的房子里移动蜡烛。
    她在花园中央转身,舞动身体,就像高高的山丘下风在起伏,就像织布机上的梭子。脚底下有许多捉弄人的通道,精心设计的走廊、出口,用耿耿于怀的野心欺骗人们,又用虚荣牵制和引导着人们,直至感到乏味。
    相信曾经在记忆中重新考虑过激情,然而,软弱的手推开那些可以不要思考的东西,直到最后产生了恐惧。违反人性的邪恶产生于英雄主义,无耻的罪行强加给人,悔恨的眼泪从愤怒之果树上跌落,曾经靠近的心已经离开,失去美感。已经失去的过去,何必必须保存它,它们终究会腐败。失去了的视觉、嗅觉、听觉、味觉和触觉,无法更近地接触和运用它们。
    一千种微不足道的深思熟虑,延长了的冰冷昏话,用有味的汁液刺激着层层薄膜,在一片绿地中,大大增加了变化。迎风展翅的鸽子,在多风的季节盘旋,雪白的羽毛,被风驱赶到一个昏昏欲睡的角落。
    女子在干旱的季节里干枯了头脑,漫无目的地走过一座小桥。阴森的音乐和远处传过来的钟声一起,缓缓地向着大海飘去。有一匹白马在车轴下奋蹄到黎明。有着百叶窗的三轮车成天在石板路上游弋,车主膝盖弯曲,胳膊肘前伸,两只手掌向外翻开,这种情形是行路人的状态。他那双无光泽的突出的眼珠,从黏湿的眼眶中,盯视着前方的风景,伸出一只黑指甲的消瘦的手,冒烟的烟头接近燃尽。
    她在黑暗中站立,起身,伸开两手摸索着套进真丝质地的长袖,推开门走出了房间。像极了听着沉稳的乡村音乐,在暧昧中匍匐而行。纤纤微光清凉,隆起在肩上的袖在门角倏忽不见,小鸟在天空掠过翅膀,留下若隐若现的痕迹。纤细的臂,已经承受不住重量。风儿旺盛而持续的声音和着雨水,仿佛有不熟识的影子,在黑暗的笼罩下悄然隐去。看着天空中被月光照亮的云团,在风中移动。
    会回来的。走在夏夜孤寂的静谧和水雾出没的小径上,她想。
    我的生活就像大海捞针,浅薄,无望,唯有我的亲人们始终相扶着,结伴而行。在争取与超越中,一声声山谷的回音把徘徊的心计碾碎。黎明的太阳,在头顶投下向日葵般的金黄,这儿,那儿,朝晖,山丘,谷底,石块,枣园……
    从东方的缝隙射出光芒,吹灭了摇惑的慌乱。指南针是昭然的阴阳平衡,今夜,降落在不为人知的那个寂寥的黑色枝蔓上。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