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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杂谈 “贱命好养”观念影响仍深 说是习俗也好，还是迷信也好；说是老北京人的说法儿也好，还是中国老百姓的说法儿也好；说是“观念”也好，还是影响也好，反正多少年来，这“说法儿”、这习俗，就这么传下来了，而且至今“余毒”未尽、影响仍深。这就是所谓“贱命好养”的观念，要体现“贱命”，就集中体现在“贱名儿”上。 要是依本人看，这“观念”可不是老北京人的“专利”。因为多少年来，在中国老百姓中，就认为孩子出生起个“贱名儿”(主要是“小名儿”)，那么这孩子就命大好养，遇见灾难也能逢凶化吉。反之，这“名儿”起的越金贵，这孩子不是短命，就是一生多灾多难。这种观念不能说没有一点儿依据，那活生生的例子确实不少。但是究竟是不是取决于“小名儿”的贵贱，那肯定没有科学依据。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咱们就哪儿说哪儿了，别较真儿！ 要说依据，那不少文艺节目就是依据。如相声表演艺术大师刘宝瑞先生曾经说过一段儿单口相声《知县见巡抚》。相声描述一个胸无点墨的知县，面对巡抚大人的问话，总是答得驴头不对马嘴。特别是当巡抚问到他所管县里的“小民”，即百姓的情况时，这位知县竟以为巡抚大人问他的“小名儿”，于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回大人，我小名儿叫狗子！” 无独有偶，相声表演艺术大师侯宝林先生与他的老搭档郭启儒老先生，曾经表演的一段儿相声中，也虚构两位相声艺人为知县老爷办的“堂会”表演相声。其中的“逗哏儿”甲方说：“咱们今天表演一段儿相声，谁要是不卖力气，谁就是小狗子。”结果，这位知县老爷不爱听啦。甲方向“捧哏儿”的乙方，解释老爷生气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位知县老爷的小名儿叫“狗子”！这“狗子”就属于“贱名儿”！ 据我所知，远的咱不知道，仅昔日老北京郊区农家的孩子，主要是男孩子的小名儿带“狗”字儿的特别多；就是城市的平民百姓人家的男孩子的小名儿，带“狗”字儿的也不少。当然，也有以其他命硬的动物名字作为孩子小名儿中的“字”儿，但主要是“狗”字儿。什么“狗蛋儿”、“狗子”、“狗剩子”、“大狗”、“二狗”、“三狗”、“来狗”，等等。我认识的男孩子中，光小名儿叫“狗剩子”的，就够一个班；叫“狗子”的孩子，那简直够一个排的人数！ 我曾经问过邻居一位老奶奶，为什么男孩子小名儿带“狗”字儿好。老奶奶回答说，因为这狗在老北京人眼里就是看家护院、供人玩耍的动物，给口吃儿就能活下去，据说这狗和猫都有“七条命”，且不容易死呢。而且在老北京人眼里（估计也在昔日国人眼里），这狗就是贱（现在的人们称之“忠诚”），俗话说“狗不嫌家贫”，赶上跟穷主人挨饿，你轰都轰不走它。关于这“狗”的俚语不少，如“打狗还得看主人”、“狗眼看人低”、“人敬富的，狗咬破的”、“看门狗”，等等。所以这狗贱，要是给孩子起名儿带“狗”字儿，那孩子准命大。这位老奶奶还举了一些卖苦力牲口，如驴、马等，认为这些动物也属于贱命，所以也有给孩子起小名儿叫“驴子”、“马子”等。后来又听到一些老人的解释，基本大同小异。 本人多次下乡，也有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同事，尤其是在工厂工作时，所在单位有不少来自农村的复员军人。这些复员军人的农村家属来探亲时，我可就亲身感受这“贱名儿”的普遍性啦。不少农村同事的男孩子都叫“狗子”或“狗蛋儿”。更使我开眼的，是因工作查阅一些职工的档案时，竟发现不少来自农村的职工在农村的父亲的大名儿都带“狗”字儿！咱就不提姓了，那名字有“三狗”、“来狗”、“灵狗”、“家狗”等。与这些来自山西、山东、河北等地的同事交谈，原来他们家乡的百姓也信奉这“贱名儿好养”！ 说来说去，就说到我曾经居住的大杂院啦。上世纪50年代末，我们院儿搬进一家新邻居，男主人是国家干部，女主人比男主人小近20岁，是河北省一个农村姑娘，还是个孕妇。搬入大院儿当年，那女主人就生了一个男孩子，取小名儿就叫“狗子”。隔一年，那个女主人又生了一个女孩儿。三年后，那个女孩儿管她的哥哥不叫“哥哥”，而是叫“狗哥”，这是她妈让她这么叫的。可见这农村妇女对“贱名儿”的重视。 时至今日，在我家附近的农贸市场，看到一些熟悉的外地小贩的孩子，问到其名字时，仍有不少带“狗”字儿的。据这些小贩讲，不仅他家的老人，就是他们夫妇本身，也仍然相信“贱名儿好养”。尤其是只有一两个孩子的小贩，或家有三四个孩子，但是只有一个男孩子的小贩，更信奉这“贱名儿好养”，必定给他家男孩子起名儿带“狗”字儿。只要去这农贸市场买菜，总是听见有小贩一边卖菜一边招呼孩子时，那带“狗”字儿的名字，经常响在耳边。看来这观念一时半时还不能完全破除！ 但是要按照此一时，彼一时的发展规律，我认为如今用“狗”字儿作为“贱名儿”，似乎不太合适啦。主要是现在这狗的身价倍增，狗在一个家庭的地位，那更不是“贱位”！这用“狗”字儿作“贱名儿”的观念或做法，随着“狗”的智商不断提高，随着人对狗的宠爱程度日益提高，这“狗”字儿“贱名儿”，搞不好会遭到一些狗的主人的“强烈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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