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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文稿:南京长江大桥上的生命守卫者

 卓雅书斋 2015-06-04

陈思同期:我抱他的时候 他就紧紧抱着那个钢管 本身头已经伸到钢管外边了 胸脯被下面一个钢管拦住 这个很容易串一下就下去了 我说这个地方是你跳的吗 我说什么事啊 你跟我讲 是不是生癌症了到了晚期不可救药


解说:一桥飞架南北 天堑变通途  南京长江大桥曾经作为我国 第一座完全自主设计和建造的铁路公路两用桥 为国人争了光 也为我国特定历史时期的经济发展 做了重要贡献 承载了几代中国人的记忆 但或许正因为他厚重的历史 给有心自杀的人造成了某种暗示 从建桥至今 已有超过2000名自杀者从这里跳下去 几乎无一人生还 他叫陈思 现为一物流公司普通职员 于此同时 他也被誉为南京长江大桥上的生命守卫者 2003年9月至今 陈思已经从大桥上救下了143名轻生者 但就在上桥救人之前  他还是一名恐高症患者


陈思同期:站在大桥上面看到栏杆我都害怕 就是这几年 我在上大桥救人的同时也克服了我的恐高症

2003年的8月23日 曾经在陈思濒临绝境之时 帮助过开导过他的一位老人 在绝食十天后与世长辞 在陈思的记忆中他是那么的开朗豁达 而就在仅仅两个星期后的世界首个预防自杀日 一位30多岁的公司副总 在围观群众中的喝彩与怂恿中 从南京长江大桥跳下江去 为什么有的人生活富足 心灵却失去了栖息的场所 为什么社会上一些人 对自杀者不仅缺少同情和帮助 还用冷漠和伤害将他们推向绝路 人活在世上总有想不通的时候 因为我们是人 我们不是圣人 不是神仙 面对接连发生的惨剧 陈思想着既然南京长江大桥这么多人自杀 自己又每天从上面经过 为什么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于是 在随后经过大桥的时候 陈思就开始有意留心起桥上的情况来 2003年9月19日  陈思在经过大桥 去市区进货的过程中 第一次发现并救下了一名轻生者 随后 他开始利用周末上桥巡逻 2006年8月 他救下了一名 从苏北来南京打工的老乡


陈思同期:人行道上面 看那样子来讲 比较很绝望的样子


老时同期:抽着烟 我刚抽着烟 我想彻底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我这一棵烟还剩一点 我突然听到一个摩托声音 嘎 停到那个地方
陈思同期:我把车子一扎 我说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老时同期:坐在大桥上 碍你什么事 你走走走 走走走 我寻思着是到大桥上来游玩的那种 我说走走走 他说不对头
陈思同期:我说你再有多大过去去的山 我来给你想办法 我们总会有沟通的办法
老时同期:后来他一句话 我有点动心了 我说到下边来给你弄二两酒 我们吃饱了 做个饱死鬼也行 他说你跟我下去 做个饱死鬼也行没有我摆不平的事情
陈思同期:我那天给他救下来的时候 我还正跟他吃饭 一人弄二两酒 刚喝 那个人就过来了 哎 这个人还在这儿喝酒嘛 给钱 给钱 给钱 我赶忙过去了 我说我才刚把他从桥上救下来 我说这两天心情不好 你还能让一下 你过两天再说 嘿嘿 想死啊 有种死啊 死了老子不管你要钱 不死你就得给钱 当时讲得我眼泪都下来了 就那一顿饭功夫  最起码有四个债主


解说:几年前 老时的女儿被诊断出患上了白血病 家境原本殷实的他 因而背负上了沉重的债务
老时同期:一夜的斗争考虑好了 同意有个债主跟我讲过 他说你还不起 你去死 你死了我不跟你要钱 也不会跟你老婆要 也不会跟你小孩要 与你小孩老婆无关 他给我点这一句 早上没吃饭 就开始步行往桥上走 矛盾过 后悔过 一到晚上这个阴影还在身上 意思好像这路还是走得对的 梦到自己实在逼债狠 还是结束算了


记者:小孩呢 上学去了吗
老时:小孩上学去了
记者:小孩学习怎样
老时:学习还可以 生病那个学习最好

解说:老时的遭遇让陈思倍感心酸 两年多的救人经历 也让陈思越来越感觉到 不能只是把人从桥上给拉下来就算行了

陈思同期:我过去一直在狂喊 我救下来的人到底往哪里送 常常为这个忧愁

2006年12月 也就在救下老时3个多月后 陈思自己每个月花费500元租金  在距南京长江大桥不远的郊外 租了一间民房 建起了心灵驿站 从桥上救下来的人 陈思都尽量先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稳定情绪 就在昨天 陈思刚刚送走了 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星期的小王夫妇 2008年2月25日 小王去火车站买返乡车票的时候 被偷走了刚刚结算来的 半年多的工资 而河南老家距南京还有千里之遥 想着家乡的累累负债和即将临盘的妻子 万分无助的小王在火车站附近 徘徊了三天两夜之后 走上了大桥 刚好坐车经过大桥去市区进货的陈思 发现了正准备跳桥的小王 于是就有了我们在片子刚开始看到的那一幕

陈思同期:只是流泪 上面的这个牙咬着下边的嘴唇 咬得快流血的样子 我就给他拖上车了 那天我看他在池塘边望着水 压抑太深了


解说:为了打破凝重的气氛 陈思去菜市场买来了一个猪头 让小王帮忙为大家烧河南菜 他干起事来的时候好像忘了忧一样 我说我看他干得挺乐趣的 他干起事来的时候 好像忘了忧一样 不过那一天 那个菜啊 一个猪头大概有十几斤重 搞了一桌猪头菜  我跟他美其名曰叫做 猪头宴 正好这个时候 有个中国美术学院的教授 到我们驿站来玩 我们在一块儿 遇到文人嘛 雅士 然后雅士就就提议 今天猪头吃得确实很好 我们是不是来个猪头宴吟诗作对 还真的来个吟诗作对

解说:在中国 每年约有200万自杀者  平均每两分钟就会有一名自杀者 女性自杀人数约是男性的三倍 青少年死亡的首要原因是因为自杀 近年来 留守老人 公司白领 大学生的自杀案例也越来越多 2008年5月1日
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 中国杭州湾跨海大桥正式建成通车   而与此同时 在它上游的南京长江大桥 每年依然发生发生着数十起自杀案例 面对那么多的自杀者 陈思真的希望自己能多救一些人 但是现实却常常让他感到无能为力

李大姐:我今年夏天小孩在家 我就拿个剪子 拿个剪子准备给儿子搞死 我自己就死 我儿子一下子挡过来 手不是全部扎破了嘛


解说:几年前 李大姐的丈夫因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丧生 当时只有七岁的儿子因而突发怪病 经常毫无征兆的昏倒 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的李大姐从此走上了慢慢求医路 在南京求医无果之后 他带着儿子走上了大桥
准备一起和儿子结束生命

 

解说:家中的积蓄耗尽之后 李大姐想到了卖肾为儿子治病 是啊 你现在有没有(卖肾的路子)你们有 你们帮我联系一下 我真的想给我孩子创造好条件 真的 我不想让我孩子童年时候 心灵上遭到这么大的伤害 我小孩常常也就说 背着我就流眼泪 我知道 有时候跟我两个谈话 小孩跟我谈话 谈谈就流眼泪 我很对不起我小孩

解说:让陈思感到无能为力的事情 越来越多 救下了轻生者 却只能眼睁睁地 看着他们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陈思开始感到备受煎熬 而于此同时 他还要承受另一种折磨

陈思同期:那时候那种压力呀 面对的媒体也多 采访也多 各种称谓也多 我就感到救人是一个责任 有人跳那坚决不允许

解说:媒体越来越多的报道 让陈思陡然觉得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使命 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工作 开始每天举着牌到大桥上 打算利用自己业余所学的心理学知识 向所有有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心理咨询 陈思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 确实有人是需要帮助的 但更多的人打来电话则是问他 凭什么上桥搞心理咨询 今天为什么没有到大桥上去巡逻  是不是出名了就可以不管人死活了 救人过程中捞了多少好处 为什么以前坐公交车来救人 现在却骑上了摩托车 也有许多人向他要钱 并威胁说 不给钱就到大桥上当着他的面自杀 而于此同时 来大桥自杀的人依然很多

陈思同期:当看到每一个生命在我面前 隔着几米 几十米的状况 我力所不能及的 而在狂奔 然而就差那一步 眼睁睁地看他坠入江中 这是我最遗憾 很痛苦的时候 每一次当我没有救到那些人 那些跳长江之际
那种撕心裂肺那种旷喊 要不喊天哪!要不喊娘!要不喊妈! 那种旷喊一直在 一直在缠绕着我的梦境

解说:2004年上半年 陈思的心理近乎崩溃 后来感到算了 活人我救不了了 我能不能做个僧人 超度僧人
为亡灵做超度 一次朋友带陈思去拜见了 栖霞寺的老方丈  方丈淡定的禅语 让陈思终于平静了下来 尽力去做就行了 陈思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来 像最初一样 平时工作 周末上大桥救人 但现在有广州一位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关先生 默默支持着驿站的花费 有像邱教授一样的好心人 常常地加入到救助行动中来 附近南大和南信大的同学 也一届又一届地 传承着志愿者的精神 陈思说 三月是油菜花的花季 无论孤单还是缺少关爱 他们都自在地成长着 生生不息

海若:中国每年有200万在自杀者
目前并没有一种有效的机制可以避免自杀
面对自杀我们能做的或许只有从心出发
去关心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是海若 我们下期节目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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