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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大师经典 || 弗罗斯特:人心的爱恋比不上堤岸对大海的忠诚

 洒金谷365 2015-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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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罗斯特诗选

罗伯特·弗罗斯特 (1874~1963)是20世纪美国最杰出的诗人之一。1874年3月26日生于美国西部的旧金山。他11岁丧父,后随母亲迁居东北部的新英格兰。此后,他就与那块土地结下了不解之缘。弗罗斯特16岁开始写诗,20岁时正式发表第一首诗歌。他曾赢得4次普利策奖和许多其他的奖励及荣誉,被称之为“美国文学中的桂冠诗人”。只是在他的下半生才赢得大众对其诗歌作品的承认。在此后的年代中,他树立起了一位伟大的文学家的形象。一生中共出了10多本诗集,其中主要的有《波士顿以北》(1914),《山间》(1916),《新罕布什尔》(1923),《西流的小溪》(1928),《见证树》(1942)以及《林间空地》(1962)等。

雪夜林边小立


我想我认识树林的主人

他家住在林边的农村;

他不会看见我暂停此地,

欣赏他披上雪装的树林。


我的小马准抱着个疑团:

干嘛停在这儿,不见人烟,

在一年中最黑的晚上,

停在树林和冰湖之间。


它摇了摇颈上的铃铎,

想问问主人有没有弄错。

除此之外唯一的声音

是风飘绒雪轻轻拂过。


树林真可爱,既深又黑,

但我有许多诺言不能违背,

还要赶多少路才能安睡,

还要赶多少路才能安睡。


(飞白 译)


忠 诚


人心想到的一切爱恋

都比不上堤岸对大海的忠诚——

拥抱着同一身姿的曲线

计算着那重复的无穷。


(张祈 译)


未选择的路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可惜我不能同时涉足,

我站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但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它荒草萋萋,十分幽静,

显得更诱人,更美丽;

虽然在这两条小路上,

却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迹。


虽然那天清晨落叶满地,

两条路却未经脚印污染。

啊,留下一条路等改日再见!

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

恐怕我难以再回返。


也许多年后在某个地方,

我将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顾子欣 译)


好 时 光


我有着我冬日傍晚的散步——

虽然根本没有一个人和我交谈,

可是在这一排小屋中有我的一间,

上面还有落雪的眼睛一闪一闪。



我想在那里面会有我的亲人,

还会响起一把小提琴的声音;

我还拥有那道穿越窗帘花边的目光,

它来自年轻的身姿和青春的脸庞。



我有这么多同船出国的旅伴,

我要走下去直到再也没有村舍看见。

我曾经改换方向并后悔,可是我回来时

我看不到窗户眼前是一片漆黑。



在雪地上我吱吱嘎嘎的双脚

惊扰了这正在睡梦中的乡村街道,

就像是亵渎了什么——请原谅我吧,

在这十点钟的冬日傍晚。


(张祈 译)

迟到的散步


当我沿路穿过收获的田野,

那些被收割后没了头颅的庄稼,

平坦地躺着,好像露水打湿了茅草屋顶,

几乎遮没花园里的小径。

当我来到花园中的空地,

肃穆的鸟的呼呼声

从枯草的混乱之上传来

要比任何话语都悲伤。

在墙的一边,一棵树赤裸地站立,

只有一片逗留的叶子仍然保持着褐色,

我不怀疑它受到我的思索的打扰,

轻轻地飘落,伴随着簌簌的声音。

在不远的地方,我停了下来

拣一片最后的紫苑花

把它褪色的蓝

再一次带到你的面前。


(薛舟 译)


熟悉黑夜


我早就已经熟悉这种黑夜。

我冒雨出去——又冒雨归来,

我已经越出街灯照亮的边界。

我看到这城里最惨的小巷。

我经过敲钟的守夜人身边,

我低垂下眼睛,不愿多讲。

我站定,我的脚步再听不见,

打另一条街翻过屋顶传来。

远处一声被人打断的叫喊。

但那不是叫我回去,也不是再见,

在更远处,在远离人间的高处,

有一樽发光的钟悬在天边。

它宣称时间既不错误又不正确,

但我早就已经熟悉这种黑夜。


(赵毅衡 译)

繁 星


在我们喧嚣的雪地之上

他们聚集成无限,

刺骨的寒风在吹

他们以树的形式在涌动——

仿佛给我们的命运带来敏锐,

我们蹒跚的脚步很少落在

白色的空隙,一个休息的位置

在拂晓时不被看见——

然而既没有爱也没有恨,

那些星如同白雪一样的

女神密涅瓦大理石般雪白的眼睛

只是没有视觉的天赋。


(薛舟 译)


没有上锁的门


过了许多年时光,

突然听见敲门声响,

我想起门没锁,

我无法把它锁上。


我随即吹灭了灯,

悄悄走在地板上,

同时我举起双手,

对着门祷告上苍。


但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我的窗户黝黝洞开;

我轻轻爬上窗台,

一纵身跳到窗外。


我又转身隔着窗台,

喊了一声“请进”,

管他敲门的是谁,

门后会出现什么情景。

就这样,一声门响,

使我跳出自己的樊笼,

从此投身广阔的的世界,

随着岁月漂流浮沉。


(薛舟译)

谈 话 时 间


当一个朋友从路上叫我

并减慢了自己的马匹意味深长的步伐,

在那我还没有耕完的小山上

我并没有站立不动而四处张望,

而是在那里叫喊,“干什么?”

不,那里没有谈话的时间。

我将锄头插进松土中,

刃底立起了有五英尺高,

但还是缓慢地走开了:因为一次友好的谈话

我要上到那石墙那里去。


(方平译)


一片废弃的墓地


活人带着踏了草的鞋底到来

朗读着小山上的墓碑;

墓地依然吸引活人,

却不再有死人会再去那里。


墓碑上的诗句千篇一律:

“那活着的人今日来到

念出那碑文,随后离开

明日死亡之后,将会来这里。”


对死亡这么确定的无情诗句,

仍然不得不一直留心

为什么不再有死人来到这里。

人们回避的,到底是什么?


可以很简单,也很聪明地

告诉墓碑:人们讨厌死亡

所以现在停止了死亡,直至永远。

我想它们对这个谎言会相信。


(刘尔威 译)

找 水


门旁的井干枯了,

因此我们带着桶

穿过房子后面的田野

寻找溪流是否依然流动;


很愿意有这理由而去,

因为这秋天的黄昏很美

(虽然寒冷),因为这田野是我们的,

我们的树林在溪水旁。


我们奔跑着如同要与月亮相遇

那缓慢的黎明在树后,

不结果的树枝没有叶子,

没有鸟儿,也没有微风。


一旦在树林中,我们就停住了

如同土地神将我们在月亮前隐蔽,

当它很快发现

我们便准备带着笑声跑开重新躲藏。


我们互相抓着对方使其停下

先倾听我们想看见的,

在我们一起制造的安静中

听见了,我们知道自己听见了小溪。


一份来自孤独地方的记录,

微弱铃铛声的落下使

漂浮在水面的水滴

如同珍珠,而现在犹如银色刃片。


(刘尔威 译)


春 之 池 塘


这些池塘,虽然在森林中,却依然

映着那整个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天空,

并且像身旁的花朵,寒冷且颤抖,

也像另一些很快要枯干的花朵,

然而它不会通过溪水或河流到外边,

却由根立起,而使那黑暗之叶生长。


那些在新的蓓蕾中吸水的树木

郁郁葱葱地,即将成为夏天的繁茂——

在它们用力喝光这水,使它枯干之前

先可以让它们考虑两次:

好似花朵的湖水,含水的花朵,

是那只会在昨日所融化的雪。


(刘尔威 译)

电 话


“我今天正好可以用步行的方式

去要去的那远方,

有一小时

的安静时辰

当我的头对一朵花倾斜时

我听见你在说话。

不要说我没有,因为我听到了——

你从那花朵旁边的窗台上说——

你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先告诉我你感觉你听到的是什么。”


“我发现了花朵并赶走了蜜蜂,

斜着我的头,

托着它那茎,

我听到了并且我想我听清楚了——

那是什么?你叫我的名字?

或者你说——

有什么人说‘来’——我弯下腰时听到的。”


“我也许这样想过,但没大声叫出。”


“是的,所以我就来了。”


(刘尔威 译)


爱和一个问题


在黄昏,一个陌生人来到门前,

 嘴里叫着漂亮的新郎。

他手里抓住一根绿色班驳的拐杖

 小心翼翼,那是他全部的负担。

他更多地用眼神而不是用嘴唇

 请求一个躲避黑夜的庇护所,

当他转身,看着远处的道路

 那里没有一扇亮灯的窗户。


新郎出现在门廊上

 “让我们仰望夜空,

并且想一想这个夜晚是什么,

 陌生人,你和我。”

忍冬树的落叶铺满了院子,

 忍冬的果实暗蓝,

那是秋天,可是冬天已经来到风中;

 “陌生人,我多么希望我能知道。”


门内,是薄暮中孤独的新娘

 她弯身向着敞开的炉火,

她的脸被燃烧的煤映得通红

 更因为她想到内心里的愿望。

新郎注视着疲惫的道路,

 却又看见里面的新娘,

多么希望她的心盛在一盆金子中

 并且被银色的别针别住。


新郎想着是否应该

 给予一片施舍的面包,一个钱包

或者一个真诚的祈祷,为上帝的

 贫穷,也为了一个咒语的富有;


可是一个男人是不是应该被要求

 损害两人之间的爱

通过把悲哀隐藏在新婚的房间里,

 新郎多么希望他能够知道。


(薛舟 译)

给解冻之风


哦,喧哗的西南风,和雨水一起降临吧!

带来歌唱者,带来筑巢者;

给埋没的落花以梦想;

让安稳的雪岸蒸腾;

请在白色之下找到褐色;

但是你今夜所做的一切,

冲洗着我的窗户,请让它流动,

在积雪去后再将它融化;

融化玻璃留下木棒

像隐居者的十字架;

请闯入我狭窄的牲畜栏;

请摇动墙壁上的纸画;

翻过喋喋不休的书页;

请你驱散地板上的诗歌;

并把诗人赶出门外。


(薛舟 译)


风和一棵窗前花


爱人们,请忘记你们的爱情,

来把他们的爱罗列,

  她,窗前的一棵花,

而他是一阵冬天的微风。


当霜冻的窗帘

  在正午融化,

笼子里黄色的鸟

  和谐地在她身上悬挂。


透过窗户格,他为她做下标记,

  他只能凭借这标记

好在黑暗时再度来临,

  现在他只有一闪而过。


他是冬季里的风,

  与冰雪有关,

还有枯死的野草和孤单的鸟,

  以及他所知道的少许的爱。


可是他在窗台上留下叹息,

  他把窗棱轻轻晃动,

目睹里面的一切

  那一夜是什么人在清醒地躺着。


偶尔他也能成功地

  在飞行中赢得她的注意

通过零乱的火焰

  和窗边火炉的温暖的光芒。


可是那花却斜依向一旁

  想来是没有什么话好对他说,

当她在早晨发现那阵微风

  风已远在百里之外。


(薛舟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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