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群读宋史第一部《宋太祖》（八）开国大事

        公元960年，在中国历史上是两个王朝的分水岭。这一年，后周的殿前都点检赵匡胤顺利地进行了角色的转换,定国号宋，改元建隆，大赦天下。后周的显德七年成了大宋的建隆元年。建隆的意思就是建立一个兴旺发达的王朝，赵匡胤不希望自己的王朝成为五代之后的第六个短命王朝。但是对于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大宋王朝，百事待兴，有很多问题摆在赵匡胤的面前，他将如何处理呢？

 

    赵匡胤做了五件大事：—是厚待废帝。柴宗训八岁，怎么办?这个间题所有大臣都在看着。赵匡胤封他为郑王，封原皇后为太后，移居西京。待遇不变。这事影响极大。二是保证祭祀。这两条最重要，让人家的香火不断，得人心。赵匡胤这样做是干什么?为什么不斩草除根?两个原因，一是政治需要二是感情需要。杀了废帝，大臣心不稳。不能斩草除根。感情上，赵匡胤当上都点检，首先是柴荣的提拔，再是郭威的提拔，后周两代皇帝恩宠如此，下不了手。这两点原因决定他不会这样做。建隆三年，赵匡胤下令，郑王迁到房州，派了早年自己的启蒙老师做房州知州口让他照顾好废帝柴宗训。十三年后，开宝六年，973年，二十多岁的柴宗训死了，还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赵匡胤做到了无可挑剔。这太难了。柴宗训还有兄弟。王巩有《随手杂录》写，赵匡胤看到一个宫女抱着一个男孩，说是柴荣的儿子，当时站在身边的有范质，有赵普，还有潘美。然后，范质赵普等主张把他杀掉，“去之。”赵匡胤不说话，间潘美，你说呢?没等回答，自己说，“即人之位，杀人之子，朕不忍为也。”潘美说，我和你一块儿北面侍奉过周世宗，说不杀，你肯定怀疑，说杀，于心不忍。赵匡胤让他带回去当侄子养，从此再不间下落。潘美把他一直养大，在北宋做过高官，后来改名叫潘惟吉，后代把这事讲出来了。王巩就记录了这事。怎么看待?史源可靠；旁证可信；《宋史》有记载。看得出赵匡胤对柴荣的儿子非常仁慈。还有太祖誓碑，今天不讲，但是中间据传赵匡胤当了皇帝在祖庙中写了三条，后来的帝王去拜碑，都得去看一遍。“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行戳，亦不得连坐支属。”这真假且不辩，仁道理性这就是证据。

 

　　赵匡胤厚待废帝，向后周的文武大臣释放了一个信号，表明了一种姿态，那就是对从前的最高主子我尚且如此优待，其他人尽管放心。赵匡胤对后周宗室的宽容厚待与保护，在后周官僚阶层中一定产生了极大影响。在很大程度上，让他们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他们满怀信心地认定，后周的宗室既然能够得到保全，那么他们这些前朝旧臣也不会遭到厄运。那么，事实会怎样呢？赵匡胤接下来是如何处置后周文武大臣的呢？

 

    第二件事是录用旧臣。本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匡胤却是一朝天子两朝臣，文武官员一律录用。容纳了后周的所有官员。宰相还是范质，王溥等。范质这个宰相，对赵匡胤可是很不尊敬。被押到跟前时，质间赵匡胤：“先帝养太尉如子，今身未冷，奈何如此?”先帝尸骨未寒，你能这样做事吗?一般皇帝非宰了他，可是仍然厚待他。给了大量的赏赐。对所有宰相都好。而且赵匡胤做得最难得的是，对退休官员好。他们居住在洛阳，李谷，前司空，还接受了叛乱的节度使一大笔钱。他吓死了。赵匡胤不追究，对家属优厚的补偿。这太不容易了。这是仁道。是策略，但更大的是仁道。赵匡胤的做法产生了极大的效果。地方官间宰相是谁?间过后，都是原来的大臣，地方官都下拜，承认新朝。这是正义的力量，人道的力量，理性的力量，文明的力量。所以北宋在历史上有地位，是任何一个王朝不可相比。赵匡胤对韩通这个唯一死的，立即追赠，在第三天，举行了隆重葬礼。说他是后周的忠臣，这样的做法让人耳目一新。对各地地方官一律加封。加个“守”字，意思是资格没达到，名分给了。有两个重要的地方官，都归附了。一是符彦卿，家族是强大的势力，女儿多，两个是柴荣的皇后，赵匡胤对他倍加呵护。最后把另一女儿嫁给了赵匡义。有生之年，受到了北宋的特别礼遇。而且上表说，别叫我什么国丈了。赵匡胤说不，还得这样，不能变。二是张永德，也是节度使，妻子是周太祖的女儿，赵匡胤仍然称他为驸马。所有礼节一律不变。这里让我们看到的是赵匡胤的人格是道义。

 

　　对后周皇室和文武大臣的善待，让这个刚刚建立的崭新王朝多了些仁义的味道。与历史上其他新建王朝不同，大宋的建立多了一份平和和稳定，少了血腥和暴力。当赵匡胤处理完废帝和大臣的事情后，他开始考虑那些拥立他走上圣坛的将领与谋士，对于这些人，他将怎样有效地安置呢？

 

    废帝厚待了，旧臣重用了，还有一帮人，不能忘。新贵们。功臣啊。这帮人必须安排。三是重用新贵。掌军权。侍卫司排在前三名的是侍卫军马步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侯。这是自己人。还有殿前司，殿前都点检，副都点检。都给了高官厚禄。其中高怀德，特别优待，把唯一的妹妹嫁给了他。王彦升是杀了韩通的人，没受赏。因为赵匡胤下令了不能杀人。有人说是奉命杀的。也不行。没有赏。王彦升不久得到重要职务，京城巡检。这个职务原是韩通当的。

　　有功赏赐，违法则罚，即使拥立有功，也不能例外，在对待陈桥兵变的将士中，赵匡胤必须给尚心存疑虑的下属，做出一个样子，同时也能有效地威慑一些仍然保持了五代军阀作风的将领。安排好这些事情后，赵匡胤不落俗套，又通过一系列的仪式，来确立自己政权的合法性，这就叫奉天承运。此类的典礼与仪式远比我们今天想象得更为重要。所以，大宋建立后，赵匡胤一系列的相关礼仪活动也在马不停蹄地进行。

 

第四件事是重视仪式。新帝继位，要证明自己，必须举行一系列仪式。一是祭天地，社稷。要向祖先与上天报告。二是立太庙，敬祀，奉礼先祖。赵匡胤祭了四代，高曾祖祢，四代。然后追尊皇帝与皇后。三是确立火德。周是木德，宋应该是火德。四是确立祭祀宴享的乐曲名。一系列礼节，三两天得全部搞完。要借此昭告天下，我是真龙天子。这样的武将，没一件事落下。最后一件事是关注民生。赵匡胤是军事政变当了皇帝，对旧臣新贵都重视，这些人能量大，也没忘记天下苍生。还做了一系列关注民生的事。因为百姓支持不支持是政权能不能长周期王朝的关键事。严禁士兵抢劫。这是百姓忌讳的事。但总有以身试法的，都抓起来，毫不例外，肇事者一律斩首。受损的商铺，国家补偿。百姓一下子满意了。改革漕运办法。开封是在河南中东部，靠近黄河，北是黄河，开封所有的费用，都依靠黄河的漕运。过去要疏通河道，百姓要自带粮食。赵匡胤改革，所有修漕运的，吃与穿由国家提供。平衡物价。当时粮食丰收，导致粮价大跌，谷贱伤农。赵匡胤让国家拿钱，用高价收粮食。保证农民不受损失。所以说，陈桥兵变是中国历史的幸运。整个朝廷安定了，却总有人闹事。赵匡胤也明白，不能保证每个军阀归服，一定会有人跳出来。他也拿定了主意，我的天下我做主。谁会跳出来反对新王朝呢?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