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景区没进入旺季时，老年游客就成了主力 。记者连日在上海、重庆等地调查了解到，低价、多景点是旅行社吸引老年人报团的最大卖点。但事实上，低至一两千元的团费甚至负团费，却包含着超过十天的旅游行程和景点门票、餐食。其背后，导游势必会通过各种手段，比如购物等把钱挣回来。业内称此举为“填坑”。而“填坑”往往就是诸多矛盾、冲突、安全事故的导火索。 《上海市老年人旅游权益保障调查报告》显示，三成老人表示旅途中人格未受到尊重。另一方面，多个旅行社则表示，城市老龄化的到来，是老年旅游红火的契机，“赔钱”也要抢夕阳红市场。 旅游推销员瞄准公园老年人 自称是旅行社的工作人员，脖子上挂着“证件”，以一辆电瓶车作为各自的“阵地”，车头悬挂着手写或是印刷有旅游信息的广告，手里拿着一本收据。一有人咨询，工作人员立即把工作证反面的二维码展示出来：“你扫一扫，网上全有的。” 3日，记者在上海杨浦公园门口看到，除了进进出出的游客，还有近10名正在推销旅游产品的男男女女。这种场景在中老年常出没的公园门口并不罕见。 记者在现场看到，除了门口兜售外，也有进到公园推销的，线路以苏浙等地的农家乐，以及低价国内游为主。 据观察，咨询旅游的以中老年人为主，价格便宜、出游方便是吸引他们的主要原因。比如，“山西全景汽车8日”报价699元。而正规旅游网站山西旅游的报价，火车团最便宜的报价在1500元，飞机团则要2200元左右，汽车团很少见。 此外，公园门口的推销人员可以当场接受报名，无需老年人往返门店，出发地点甚至也安排在公园附近。 “最开始我也是被这些条件打动的，报了个一百多块的江西婺源游。”公园里，市民田阿姨回忆说，自己报名付款以后，只拿到一张手写收据和广告宣传单页。到了旅游的时候，根据事先通知的时间、地点上车，但到了婺源之后，看不到最美的景色不说，中途还被拉去买保健品，而且住的说是民宿，连洗手间都没有，洗不了澡。“因为导游也没强迫我们一定要买东西，想想也就忍了。” 记者了解到，老年人报旅行社的途径相对比较单一，除了公园门口推销，最多的就是小区发的宣传单。 900元报团“购物压力很大” 去年10月，上海市民周先生在小区报了个“云南7日游”，行程包括昆明、大理、丽江等地方。报团的时候，周先生反复比价，最后挑中了一个900元的旅行团。 “当时我也问旅行社，这么低的价格，会不会碰到黑心团？对方告诉我说，这个价钱，自己去玩，连路费都不够，他们这个团，就是云南政府贴钱请大家去消费的。而且说他们确实有一两天会有购物的安排，但是国家旅游局说了，不能强制购物，旅行社承诺说，我们不买，他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旅行社的“坦诚”打动了周先生，最终周先生为自己、妻子、妻子姐姐一家报了这个团。因为周先生已超过60岁，团费多100元，其余人团费都是900元。出团的时候，周先生发现，整个团八成都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 到云南的前两天，周先生一行对行程还算满意。但到了第三天，导游开始带他们去不同的购物街。“我们出发前就说好了，屏牢，不管你说好听的还是不好听的，我们就是不买。” 不过，话虽如此，导游每天在耳边推销，年纪轻一点的导游甚至会明示：“你们团费已赚了这么大便宜了，还不买点东西啊，年轻人怎么这么抠？” 到了第五天，旅行团行至丽江。不知道是导游的软磨硬泡起作用了，还是游客真的打算买点东西带回去，团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一口气买了两万多元的银器、药材等。在团友们纷纷惊叹的时候，导游终于喜笑颜开了，接下来两天也对团员客气了很多。 “我报的这个团，一开始就知道是针对我们这种老头老太，要我们买东西的。但是我就是不买。就想着900块一个来回也好，至于其他的不开心，也只好忍忍了。” “ 赔钱”也要抢夕阳红市场 在重庆一些旅行社的宣传中，夕阳红专列游、北京天津11日游、张家界7日游……项目报价在一两千元之间。 销售小刘说，决定老年人出行的最主要因素是实惠的价格，此外，他们大多希望旅途的节奏不要太快，最好还能有一些同龄人结伴出游。“在设计夕阳红线路时，一般都会考虑到这些特点。现在的夕阳红路线多是专列、包车，出行时间在10天左右，报价多在一两千元左右。” 低廉的报价在重庆从事近十多年导游工作的孙平（化名）看来并不正常，大旅行社主要推出短途一两日的线路，并且用一些优惠方式来吸引中老年顾客。淡季生意并不好做，越来越多的旅行社加入的后果是竞相报出低价，而后便是不论规模大小的旅行社都不得不卷进来。在市外线路上，旅行社主推“夕阳红线路”旅游专列线路。 “很多夕阳红旅游团收取的费用都不够吃住行的费用，很多夕阳红的团都是‘负团费’。”在孙平曾接的一个夕阳红旅行团中，收费每人2000元，但是仅交通费就要1400多元，加上景点门票与餐费，团费已不足以应付支出，“从账面上看，旅行社肯定要赔钱，但是为了争夺老年人这个市场，各个旅行社不得不跟着做了许多廉价团。” 不过，上海一家旅行社郁先生也告诉记者，总体来说，因为成本增加近年来一些 专门“老年旅社”要么微利要么关门。 但廉价团对于老年人具有足够的吸引力，在广告宣传与销售人员的推介下，许多老年人在景区旅游淡季时加入了夕阳红旅行。“价格一千多块钱，又去那么多地方，为什么不报名？”一名老人在女儿的阻拦下略显不满地发问。 “负团费”背后的“填坑” 夕阳红旅游团的廉价背后，旅行社、导游、景区等都在攫取着属于自己的利益。 孙平说，那些几百元甚至更低团费的夕阳红旅行团，往往是由当地旅行社组团，地接社从组团社中买团，导游再从地接社中买“人头”。“一个人头的价格在二三十元不等，品质高一点的团一个人头要四五十元。” 其实，在廉价的夕阳红旅行团中，其中有许多自选增加的项目，需要游客另外购买门票方可进入游览。 在一家旅行社报出的14天夕阳红旅行行程中，共有13个自选增加项目，除了最后一天的返程中没有外，其余均有自选增加项目。“导游会在行程中不断地给游客洗脑，想尽办法让他们去花钱买票进入景区。旅行社可以在淡季时拿到低折扣票价，而后加价卖给游客，这样旅行社才能将赔的钱挣回来。” 导游圈中将这种做法称为“填坑”，“有的夕阳红旅行团是‘4米坑’，就是旅行社每收一个游客就要赔400元，但是旅行社和导游通过景区购票的方式把坑填平。” 导游买“人头”后，同样出现了“坑”需要用各种手段填平。让游客购物返点则是导游“填坑”的手段之一。“老年人的防范意识比较低，也容易在导游的诱导下进行消费。别看他们报团的时候选择廉价团，但是有时在消费时却很敢花钱。其实很多线路安排的就是另交费的景点和购物店，他们不消费，旅行社和导游的‘坑’谁来填平？”孙平说，2013年《旅游法》实施之后，这种情况有所收敛，但是现在许多旅行社和导游又回到了这条老路上。 近三成老人认为旅游未享尊严 上海老年学学会老年旅游专业委员会、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近日披露《上海市老年人旅游权益保障调查报告》。 本次调查为问卷调查法，分别在网上和线下展开。调查结果表明老年旅游权益保护情况不容乐观，侵害老年人利益的纠纷时有发生。线上有近三成的老年人认为现在外出旅游未能享受到人格尊严。 当被提问“现在旅行社是否符合诚信服务的要求”时，80%的老年人认为“一般”；9%认为“不符合”。而当要求对现在的旅行社满意度打分时，打60分及以下的老年人占17%，绝大多数认为一般。而线下调查结果显示，836人对旅行社的满意程度一般，占比56.83%，也有一部分老年人对旅行社比较不满意或很不满意。 从调查情况看，老年旅游侵权情况五花八门，主要是：有些旅行社不签旅游合同，或者合同条款不规范，权利义务不明确，任意“宰客”；有的以老年人消费能力低，任意加价；有的以“最优惠价”忽悠旅客，然后用“特价机票”不得退票将你套住；有的在旅途中诱骗老年人购物甚至毁约抛客等等。 上海市消保委旅游专业办公室主任施敏华提醒老年消费者，报名参加旅游应选择正规有信誉的旅行社，签订旅游合同明确双方权利义务，索要发票并妥善保存。同时，消费者也有权拒绝购物及另行付费项目，如参加可要求签订补充协议，对每一项购物及另行付费项目都应签字予以确认。此外，老人出行前最好购买短期旅游意外险。 综合《北京晚报》、《东方早报》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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