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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一代天骄，弯弓大雕 忽必烈三下两下跨下阶陛，紧紧抓住阿里不哥的手：“皇弟，你终于归来了……” 阿里不哥跪倒：“大汗，罪臣来降，蒙汗兄不弃，羞惭之至。” 忽必烈说：“回来方好，回来方好。皇弟啊，皇弟你亦是望五之人了，兄与你皆老矣。” 阿里不哥说：“臣弟几次三番与汗兄作对，大汗从不赶尽杀绝……蒙大汗不杀之恩，臣弟领罪了。”他长跪不起，“还请大汗怜惜我阿里麻里百姓，今岁颗粒无收，饥民四处，人心难安，请给予救赈。” 忽必烈说：“这个自然。” 此时，燕京城钟鼓齐鸣，铙钹奏响，狮舞龙腾，百官来朝。 此是蒙古至元元年，蒙古正式入都燕京。 此时临安城里的一个热闹茶馆，一名说话人正在“说话”： “……却说这蒙古，跟我大宋的习俗自有分别。自古以来，就是立幼不立长，因而铁木真长子术赤并未继承汗位。最为大汗倚重的是幼子拖雷，铁木真把正妻帕尔贴的营帐、封地，蒙古国最好的精兵良将全给了托雷王，可是他却也没能继承汗位。个中原因，各位看官，待我细细说来……” 这南宋偏安江南，临安不多时又成众星云集繁华热闹之所：唱曲的，说书的，杂耍的……在皇城的大街小巷，瓦子勾栏如蚁云集、满布四遍。 一群引车卖浆贩夫走卒、游闲市民听得聚精会神。场内卖瓜子的，递热毛巾的你来我往，直教人相信，此分明就是那大宋初年国泰民安太祖太宗太平盛世。 只听说话人继续讲道：“……蒙哥汗的汗位，是从窝阔台家族手中夺来。由此，汗位掌回拖雷家族一脉。蒙哥汗在我大宋钓鱼城一命呜呼，原本留守蒙古京城哈拉和林的阿里不哥照理继承大统，并得到漠北众位蒙古王爷的拥戴。不想，忽必烈在汉臣的谋划下，受部下推拥，于开平登上汗位。此全缘于其掌控漠南军事庶务，兵精将广，所谓古书上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忽必烈这汗位，可说多行不义，从亲弟阿里不哥身上抢得。兄弟相争，兵患四年，各有损伤，最苦的，还是我北地的百姓了。自此往后，北边的蒙古国四分五裂，各汗治各地。而忽必烈从景定元年宣布即位之日，就对皇弟阿里不哥穷追猛打，景定二年，更把阿里不哥赶出和林。而今这景定五年，阿里不哥人祸天灾，走投无路，只好来降。看来天意如此，无可奈何。此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说话人拍打手中檀板，顿了顿，一板一眼抑扬唱道： “开天辟地通经史，博古明今历传奇。 蕴藏满怀风与雨，吐谈一卷曲和诗…… 世间多少无穷事，历历总头说细微。” 唱完接着说道：“却说这忽必烈虽由非常手段取得汗位，却一向重用汉臣，行汉法；而阿里不哥却是轻贱汉人，不把汉人当人看。在阿里不哥这等高位蒙古人的眼中，汉人就是等而下之猪马牛羊。”说话人站起，抱手四顾：“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各位看官，今日到此，算是个完结。谢了，各位。” 话音甫落，一个听客突地站起：“蒙古人有什么了不起，要我家岳爷爷还在，照样打得他如金人落花流水鬼哭狼嚎……” 另一个听客不服气：“我看仁兄要遇到蒙古人，没准跑得比兔子还快呢。蒙古人狼奔豺啸，忽必烈兵精将良，而今阿里不哥来降，更是锐气大增，恐怕专门腾出手来，对付我大宋也不好说。连刘整刘大人，都在这景定二年知泸州时，以所领十五军、州，户三十万，投降了蒙古……” 话音未落，一个听客勃然大怒：“大人个屁，他算哪门子大人？汉奸！国贼！我大宋，就要毁在此等蝇营狗苟死奸贼手上。” 听众一起起哄：“对，干死他个汉奸，干死蒙古鞑子！我们大宋还有贾太师威武之师……” “有贾太师在，敌奈我何？功高位重之吕文德吕大人尝言‘宣抚在，何敢尔耶？’何等倚重贾太师！想当初蒙古鞑子，兵分三路，依然于我大宋束手无策，还把大汗的命都丢下。可见，这蒙古终究成不了气候……” 吵吵嚷嚷的听众打着呵欠，一哄而散。 此时正是度宗朝。刚坐上皇帝位子的度宗皇帝对贾似道的倚重到了令人叹服的程度。 这不，今日上朝，六七年的养尊处优、五十刚过的贾太师有些发福了，气喘吁吁的他不小心在皇帝眼前台阶绊了一跤。度宗心疼老臣，对他说：“太师你不必每日到朝，六日上朝一次即可。以后有什么军国大事，朕再叫人去传唤太师吧。太师也不必如百官行礼跪拜。” 贾似道依然跪倒：“老臣感恩涕零之至。”从此，六至八日、有时甚至十日方来一朝。 再说这贾似道，而今推行经界推排法，推行“打算法”，雷厉风行，令行禁止，不过就是从富户从武将诸人虎口拔牙、狼嘴夺食，恨他的人巴不得把他煮来吃。 早岁，土地集中在少部分豪门望族手中，彼等囤积谷物，哄抬物价，敲骨吸髓，玩转乾坤。国家若要谷物，需找他们购买；而从他们手中买谷物，多年战争财政困难的朝廷就得多发纸币。贾似道废除和籴，限制地产，查出多余的土地收购为公田，然后用公田收入偿付军需。他以强硬手段，“劫富济贫”，推行此法多年，为大宋江山社稷殚精竭力，立下汗马功劳。 而他的“打算法”，派员彻查武官账目，则是为了控制武官侵吞军饷、营私舞弊。不料，曾经以十八骑袭破金国信阳、被百姓赞为“赛（李）存孝”屡建军功的刘整，此时任潼川府路安抚副史兼知泸州府，却因此躺枪。刘整辖制川南，其权其位十分重要，出身北方的他，因武功卓著升迁，遭遍地南人的大宋朝廷官员嫉恨，特别策应大使吕文德等南方将领骨鲠在喉，放出狠话，并与四川制置使俞兴沟通私联，要对刘整“打算”。向贾似道投诉却投诉无门的刘整如何斗得过历来谄媚贾似道之太师亲信吕文德？无可奈何下，他看到比自己官高位重之武官向世壁、曹世雄均被“打算法”整死，心中畏惧惶恐，一不做二不休，遂投了蒙古人。刘整此举，致使宋丢掉了大半个四川。 理宗气得口吐鲜血，三日没有进食。 刘整来投，忽必烈欣喜万分，以为得了破宋至宝。 这日阿里不哥来降，忽必烈心中自是万分高兴。降将刘整更进言：“虽说蒙哥汗损于钓鱼城，但宋并不可畏。贾似道嫉贤妒能，只重文官不重武将，忌惮功高王坚，因而王坚迟早被削权。只要大汗拿出钱财珠玉，行贿贪财好利吕文德，在襄阳城周围立下榷场作为立足依凭，继而围困襄阳——绕过长江、嘉陵江畔之易守难攻之山城，改以襄阳中路突破，所谓无襄则无淮，无淮则江南唾手可下也。为臣愿意将功赎罪，替大汗训练一支无坚不摧水军，直驱临安。” 忽必烈欣然同意，并命刘整专门训练水军。 不久后，调离钓鱼城，调知和州，被罢了兵权的王坚郁郁死去。 子昂这日正在家中画画，他画的是设色工笔花鸟，正觉得不够得心应手，家人传报，师友钱选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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