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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才是大观园====对红楼梦的理解

 海航润泽馆 2015-06-11

何处才是大观园

2011-10-31 10:27 星期一
  薛宝琴写了十首怀古诗,众人看了,都称奇道妙。唯有宝钗不满意,认为最后两首写《西厢记》和《牡丹亭》的,史鉴上没有根据,属于“无考”。李纨辩护道:“这两件事虽无考,古往今来,以讹传讹,好事者竟故意弄出这古迹来以愚人。比如那年上京的时节,单是关夫子的坟,倒见了三四处。关夫子一生事业,皆是有据的,如何又有许多的坟?自然是后来人敬爱他生前为人,只怕从这敬爱上穿凿出来,也是有的。及至看《广舆记》上,不止关夫子的坟多,自古来有些名望的人,坟就不少,无考的古迹更多。如今这两首虽无考,凡说书唱戏,甚至于求的签上皆有注批,老小男女,俗语口头,人人皆知皆说的。况且又并不是看了《西厢》、《牡丹》的词曲,怕看了邪书。这竟无妨,只管留着。”不愧是国子监祭酒(国立大学校长)的女儿,果然博学且通达。这还是爹妈笃信“女子无才便有德”、“不十分令其读书”的情形,假如让她和族中男女一样整天“诵诗读书”,怕不又是一枚才女。好在爹妈的限制也没那么严密,除了《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外,连《广舆记》这种地理书也看了,可见李纨的涉猎还是很广泛的。
  
   名人如此,名著自然也不例外。自从《红楼》风行天

宝钗的冷漠

2011-10-31 10:25 星期一
  宝钗的冷漠
  
  
   宝钗,山中高士晶莹雪,个人形象本来堪称完美。不过一直有人批评她的冷漠。代表性的是两件事,一是金钏儿死后,她主动跑来劝慰王夫人的一大篇话:认为可能是失脚掉下去的,岂有这样大气的理,不过多赏几两银子,也就尽主仆之情了。二是三姐自刎、湘莲出家时,薛姨妈叹息猜疑,连呆霸王薛蟠也“眼中尚有泪痕”,宝钗听了,却并不在意,反而催促母亲哥哥筹备请客吃饭。
  
   面对这种关乎人命的大事,不惊奇,不八卦,不痛心,不义愤,甚至都不想多加评论。的确算是冷血。不过换个角度看,宝钗的做法原也无可厚非。金钏儿投井,人人皆知王夫人难辞其咎,王夫人也正独坐垂泪。这种情境下,用得着宝钗一脑门子官司正义凛然地去指责么?软语劝解,曲意宽慰,也许才正是一个关系亲密的晚辈关起门来应该做的。赵姨娘负责察听小道消息,贾环负责进谗言,贾政负责发火,玉钏儿负责敢怒不敢言,凤姐负责装聋作哑,宝玉负责五内摧伤,宝钗负责道安慰,这倒也是各司其职,人情所安。至于三姐湘莲事,似乎也不能独责宝钗。她固然不在意,就是刚刚还很在意的薛姨妈和薛蟠,在话题一转、商量完请客吃饭的事

贾府的吊车经济

2011-10-11 11:51 星期二
   贾府时代,自然没有吊车,但房子肯定是要盖的,而且也的确大兴土木了一回∶建造大观园。大观园纯洁象征、精神世界等等特质暂且不论,下面只把它作为一个纯粹的地产项目来考察。
  
   先看征地拆迁。书中说∶“老爷们已经议定了,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又说∶“先令匠人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尽已拆去。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然这小巷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连属。”可见所占用的都是贾府私地,拆掉的也是下人群房,没有征地拆迁费用和安置问题,成本节约了一大块。
  
   其次看建设过程。“会芳园本是从北拐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其山石树木虽不敷用,贾赦住的乃是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如此两处又甚近,凑来一处,省得许多财力,纵亦不敷,所添亦有限。全亏一个老明公号山子野者,筹画起造。”规划得当,因地制宜,也最大限度地节约了财力。
  
   最后看后期装修与维护。“各处古董文玩,皆已陈设齐备;采办

被休的王熙凤

2011-09-26 14:08 星期一
  根据判词,一从二令三人木,凤姐的结局应该是被休回娘家的。古人休妻,有所谓“七出”之条,一条符合就可以。对凤姐来说,第一条“不顺父母”就足够了。
  
   80回后虽然散佚,但71回有这样一大段伏笔:“邢夫人自为要鸳鸯之后讨了没意思,后来见贾母越发冷淡了他,凤姐的体面反胜自己,……自己心内早已怨忿不乐,只是使不出来。又值这一干小人在侧,他们心内嫉妒挟怨之事不敢施展,便背地里造言生事,调拨主人。先不过是告那边的奴才,后来渐次告到凤姐‘只哄着老太太喜欢了他好就中作威作福,辖治着琏二爷,调唆二太太,把这边的正经太太倒不放在心上。’后来又告到王夫人,说:‘老太太不喜欢太太,都是二太太和琏二奶奶调唆的。’邢夫人纵是铁心铜胆的人,妇女家终不免生些嫌隙之心,近日因此着实恶绝凤姐。”这种心态下,一旦掌权,凤姐遭遇可想而知。贾琏因尤二姐之事本来已经怀恨在心,如果父母有命,他又如何肯救?
  
   “不顺父母”,在以孝治天下的社会里,自然是大逆不道、罪大恶极,但一般读者对凤姐却恨不起来。作者的态度也不是鞭挞,而是“哀”,哭向金陵事更哀;是“爱”,都知爱慕此生才。因为前80

贾府的家教

2011-09-22 11:39 星期四
  

 贾府的家教,在不知情的外人,比如贾雨村看来,应该是相当不错的:“这样诗礼之家,岂有不善教育之理?别门不知,只说这宁、荣二宅,是最教子有方的。”但在知情人,比如冷子兴口中,却是另一番情形:“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的确,看看贾珍贾蓉爷俩的胡作非为,看看贾赦的为老不尊,看看宝玉等人的“绮栊昼夜困鸳鸯”,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不斩都没天理。——有限的社会资源和财富,有无限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呢。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儿孙忘不了。但教育的事,真是一言难尽。贾府条件不可谓不好,子弟们读私立贵族学校,无择校之烦恼,无赞助之隐忧,但偏偏上演“顽童闹学堂”的好戏。成绩可想而知。

  如果单纯以成功学的标准来衡量,书里还真有一户堪称教子有方的,就是赖嬷嬷家。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本来是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奴才秧子”,蒙贾府恩典放

赵姨娘的立论

2011-09-16 11:04 星期五
  赵姨娘的立论
  
  
   第二十五回,宝玉和凤姐受人暗算,昏迷不醒,眼看小命不保。合家人口无不惊慌,贾母、王夫人、贾琏、平儿、袭人这几个人更比诸人哭得忘餐废寝,觅死寻活。到了第四日早晨,宝玉竟然睁开眼说:“从今以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收拾了,打发我走罢。”老太太更是哭得如同摘心去肝一般。这时候,赵姨娘闪亮登场,在旁劝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哥儿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也免些苦;只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断,他在那世里也受罪不安生。”
  
   平心而论,若不考虑赵姨娘的谋主身份,这几句话还算得体,起码句句是实,合情合理。劝慰,可不就是要人节哀顺变么?早点断气免得受罪,也是替宝玉着想。但是偏偏没人领情。还没说完,就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烂了舌头的混帐老婆,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你怎么知道他在那世里受罪不安生?怎么见得不中用了?你愿他死了,有什么好处?你别做梦!……”旁边的贾政也赶紧过来,喝退赵姨娘。
  
   明明说的都是大实话,为什么还那么不受待见?自然和平日的为人、当时的情境有关。赵姨娘

儿歌与红楼

2011-09-05 10:08 星期一
  小时候唱过的儿歌,大多音韵和谐,上口易诵,但意义和逻辑往往不能细究。但是有一首,我以为,却是极精到极细致地摹写了物态人情:“小豆茬,咯咯崩,俺到姥娘家过一冬。姥娘疼俺,妗子瞅俺。妗子妗子你别瞅,楝子开花俺就走。”
  
   “瞅”在鲁南方言里是“翻白眼”的意思。妗子,未来的一家之主,面上虽不至于太过火,内心当然不欢迎白吃白喝的外甥,虽然这外甥可能一直是姥娘的心头肉。而在妗子进门之前,早就习惯带着孩子回娘家蹭吃蹭喝的姑奶奶,这时也不得不开始小心揣摩弟妹的脸色。在女儿与媳妇之间,那个做妈和婆婆的,于亲疏利弊之际,千难万难。还有,“小豆茬,咯咯崩”开头,是典型“兴”的手法;结尾处的“楝子开花”,也与《诗经》里“杨柳依依”“雨雪霏霏”的情致相仿佛。——多好的儿歌啊!
  
   最近忽然想,这歌里的外甥,不就是黛玉的写照么?——老太太固然疼,那些“妗子”们,邢夫人的愚犟、赵姨娘的虎视眈眈不必说,就是王夫人,不经意间也流露出亲疏之别。二十八回闲坐聊天,王夫人关心黛玉,问:“大姑娘,你吃那鲍太医的药可好些?”后文赞宝钗:“到底是宝丫头,好孩子,不撒谎。”平时对凤姐

茶里的胡椒面儿

2011-08-23 12:15 星期二
   茶里的胡椒面儿
  
  
   王熙凤的口才,无疑是金陵群钗里最好的,比如这一段:贾母出钱,要给宝钗做生日,凤姐来凑趣,笑道:“一个老祖宗给孩子们作生日,不拘怎样,谁还敢争,又办什么酒戏。既高兴要热闹,就说不得自己花上几两。巴巴的找出这霉烂的二十两银子来作东道,这意思还叫我赔上。果然拿不出来也罢了,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只是勒掯我们。举眼看看,谁不是儿女?难道将来只有宝兄弟顶了你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于他,我们如今虽不配使,也别苦了我们。这个够酒的?够戏的?”表面上连嗔带怨,骨子里却极尽奉承,直说得一室生春,满座解颐。要知道这段话包含了好几个危险话题:老太太百年,遗产分配,偏心,活儿累钱少……每一个都是职场大忌,甚至提一下都会触霉头。比如中秋节贾赦讲的偏心笑话,老太太就多心了。——但凤姐偏有本事说得满堂彩。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这就是八面的玲珑啊。
  
   凤姐这段话,其中一句,在霍克斯的译本里是这样的:“You forget,Grannie,when you go to heaven young Bao-yuwo

贾政真不喜欢宝玉?

2011-08-15 14:49 星期一
   贾政真不喜欢宝玉?
  
  
   看红楼的人大致都记得,贾政是不太喜欢宝玉的。据说抓周时,四处乱爬的婴儿随手抓了些脂粉钗环,政老爹便大怒,认定将来肯定是酒色之徒,不喜欢。宝玉也是一听老爷叫,就吓得扭股儿糖似的,死不敢去。最严重的一次是被臭揍一顿,卧床好几个月才养好。在时刻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的时期,这一事件曾被解读为封建家长卫道士对叛逆新青年的残酷迫害。
  
   现在这么想的人估计不太多了。很多同情又回到贾政这边。因为中国向来有“严父”的传统,贾政不过是做了分内的事。那次痛笞,也实在是因为娄子捅得太大,可能招来灭门之祸,你能让一个谨小慎微的父亲怎么办?
  
   其实除了打骂,政老爹示爱的场景也不少。比如,大观园落成宝玉去逛,听见老爷来了赶紧跑,却迎头碰上,只好跟着走:贾政“扶了宝玉,逶迤进入山口”,一个“扶”字,境界全出。一路上政老爹“无知!业障!畜生!蠢物!胡说!叉出去!打嘴!”不离口,宝玉建议水闸取名“沁芳”,还蛮横道:“胡说,偏不用‘沁芳’二字!”——简直是耍赖。不过呢,正式挂匾的时候,却都用了宝玉的稿子,你说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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