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一骑红尘“妃子笑”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常作岭南人”。荔枝因享有“岭南果王”和“果中珍品”的美誉，而驰名中外。我国荔枝种植的历史悠久，品种繁多，由于荔枝色丽质优、味美香甜、营养丰富，现已成为国际水果市场上最具竞争力的品种之一。荔枝因品种不同，其名称也不同，最常见的有挂绿、妃子笑、糯米糍、桂味、黑叶及怀枝等。而当中又以挂绿、妃子笑为最优，糯米糍、桂味次之，怀枝最次。挂绿与妃子笑都是以爽甜、核小为人们所喜爱，挂绿因外皮有一圈细小的绿色而得名；而妃子笑却因曾经作为贡品，进贡给唐玄宗之爱妃杨玉环食用而得名。 本帖转自网络荔枝时节，又见荔枝红，每当看到荔枝，特别是看到标着“妃子笑”的荔枝时，就会自然而然想起当年的杨贵妃。一千多年过去了，曾经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她，享尽了人生的荣华富贵，唐玄宗为博得杨贵妃欢心，不惜以千里之外的荔枝来博取她的一笑。唐代诗人杜枚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写的就是杨贵妃与荔枝，以及与之相关的人和事，诗的大意是：“远处一骑卷起红尘的快马，朝着华清宫飞驰而来，杨贵妃在宫里遥遥望见，高兴地笑了，她知道这是送荔枝的来了，百姓们看见这跑得火急的驿马，只当是传送重要的公文或军事情报呢，没有人知道是送荔枝来！” 生于晚唐的杜枚，因那时的唐朝已走向衰落，而天宝末年的“安史之乱”则成为唐朝由盛到衰的转折点。《过华清宫绝句三首》就是诗人游华清池时，联想到当年杨贵妃得宠时的情形，触景生情，抚今追昔，而吟出的著名的诗句。那时的玄宗帝，为了使杨贵妃能吃到新鲜的荔枝，命令传送公文的驿站飞马转运，当中有很多运送荔枝的差官在途中摔伤、累死。杜枚是唐代诗人中最擅长写政治题材诗的，而《过华清宫绝句三首》是一组杰出的政治讽喻诗，蕴涵浓厚的政治格调，用尖锐的政治眼光直视唐玄宗与杨贵妃为了儿女私情，而置国家的利益不顾。同时，诗中责怨国家的衰败与唐玄宗疏忽朝政有关，而唐玄宗之所以不理国事，皆因沉迷美色所致。 从那时起，荔枝、妃子笑、杨贵妃与爱情，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历史的长河中，“妃子笑”蕴含着李、杨那千古一绝的爱情，他们的爱情故事，在唐代就已流传得非常广泛。很多诗人从不同的角度写下了大量的与之有关的诗篇，如杜甫的《丽人行》、张祜的《集灵台》、杜枚的《过华清宫绝句三首》和李商隐的《龙池》等，这些诗句都是写与杨贵妃有关的人和事，以及她们极度奢侈的享乐生活。而艺术水平最高，且记述又比较完整的，应该算是白居易所写的长篇七言古诗《长恨歌》。在这个悲情故事中，诗人把史实、传说、艺术虚构有机地结合起来，以浓郁的抒情笔调，完整地叙述了李杨的爱情故事的始末。不过当中却有意识地避开了杨玉环从太真到贵妃、从儿媳变吾妻这一“父夺子妻”的不光彩奇闻。诗人对唐玄宗为得到杨玉环，而搞的那一套掩人耳目的过渡，却含糊过去。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连诗人也被他们真诚的爱情所感动，足见人们在唐时就已肯定了李、杨生死不渝、坚贞不二的爱情。 杨贵妃因倾城倾国的美貌，而使唐玄宗对她独宠，她得到了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可能得到的至爱真情。同时也不可否认，唐玄宗不愧为一个好男人、好丈夫，从他对杨玉环的专情、长情这一点，也是历朝历代皇帝所不及的，后宫佳丽三千，而他却独爱贵妃一人。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像唐玄宗一样如此专情？而又有谁会想到一个生于帝王之家、有着至高无上的身份和地位的君王，会把全部的爱倾注给一个女人？在古代那个妻妾成群的年代，民间中的夫妻，像唐玄宗这样对爱情善始有终的男人，也为数不多。就是在历史的车轮已经向前迈进了一千多年后的今天，众多的因自由恋爱而成婚的夫妻，又有几人能达到或是超过他们的恩爱之情。 李、杨爱情的可贵之处在于：“得到彼此，更懂得珍惜彼此。”这是众多古人与今人，都无法领略、达到的爱情境界，这一点也缘自每一人对爱情的态度不同。唐玄宗在杨贵妃入宫后，简直高兴极了，曾对宫中人说：“我得到杨贵妃，如获至宝”。俗话说：“爱屋及乌”因此，杨家亲戚能扯上关系的，通通升官发财。贵妃有三个姊妹，都长得貌美如花，因为贵妃的关系，在同一天分别被封为韩国夫人、虢国夫人、秦国夫人。而贵妃的远房哥哥杨钊，原本是一个市井之徒，也因为贵妃的关系，入宫为官，并有幸得到玄宗帝为其赐名——国忠。因为杨国忠善于逢迎拍马，同时又善于搜刮民财，因此深得玄宗的信任，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不久竟在奸相李林甫病故后，坐上了宰相的位置。杨国忠专权霸道，结怨太多，因此，为他自己和杨贵妃埋下了仇恨的祸根。 由于唐玄宗对杨贵妃特别宠爱与眷顾，也逐渐滋长了她的任性，恃宠而娇。公元746年7月，因“失宠”终于爆发了二人间的第一次争吵，杨玉环也因得罪了玄宗帝，而被谴送故里娘家。然而，令人难以想到的是，贵妃不在唐玄宗的身边时，他竟然烦躁不安，食不甘味、夜不成眠，无奈之下，只好放下帝王的尊严，命高力士把杨玉环接回宫来。公元750年，杨贵妃又因偷了宁王的紫玉笛，独吹自娱，事发后，以忤旨又被送出宫外。杨玉环出宫后，剪下一绺青丝，托张韬光带给唐玄宗，玄宗帝见后大骇，便再一次令高力士将其召回。这两次类似普通家庭的夫妻矛盾，不但没有使他们的感情恶化，反而为李、杨的爱情打下了牢固的基础。如果说他们过去的情感，是建立在皇室的尊卑和地位之上的话，而这两次矛盾也就成为他们感情的转折点。此时，唐玄宗那高贵的身份和至上的地位，已潜移默化成他的温柔、多情和体贴。当“三郎”与他的“娘子”像民间的夫妇一样，拥有着一份温馨和平等的地位时，他们已完全抛却了君王与贵妃的尊冠，他们之间的爱情，已升华成为灵欲合一的至爱。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愿生生世世为夫妻成为李、杨珍惜彼此的爱情誓言，然而，好景不长。公元755年11月，安禄山范阳举事，玄宗帝仓皇入川，于次年途经马嵬坡时，全军哗变，停止不前，逼唐玄宗诛杨国忠，赐杨贵妃自尽。这一对同心相连、恩爱相依的鸳鸯，因红颜的香消玉殒而情葬马嵬坡，“马嵬事变”导致了李、杨的爱情悲剧。虽然，年仅38岁的杨玉环是被迫处死在马嵬坡，但唐玄宗流露出无奈而又痛不欲生的状况是有目共睹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爱之深刻、恨之悠长，马嵬坡成为唐玄宗刻骨铭心的地方，给他留下的是寂寞悲伤、追念思旧绵绵回忆。杨贵妃死后，已成为皇太极的唐玄宗的余生，是在怀念杨玉环的悲痛中度过的。特别是在荔枝时节到来之时，宫中仍有荔枝进贡，玄宗帝睹物思人，年迈的他，竟然老泪纵横。但是他仍旧不忘他的玉环爱吃荔枝，常常把荔枝供奉在杨贵妃的画像前。 杨玉环喜欢吃荔枝，不仅有杜枚的《过华清宫绝句三道》为证，从《杨太真外传》“杨贵妃生于蜀，好食荔枝。南海所生，尤胜蜀者，故每岁飞驰以进。”便可得知，杨玉环生于四川，小时候就吃过四川产的荔枝，她非常喜爱这种美味的水果，更知道荔枝必须吃新鲜的，越新鲜味越佳。在当时，古人曾称荔枝为“离枝”，即它不能离开树枝。只要离开树枝，则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四、五以后即使没腐烂，便什么好味道都没有了。 然而，更多的人认为，杨贵妃所吃的荔枝是来自岭南，其实鉴于唐朝的交通条件，那时最快的交通工具是马。如果从岭南运送，即使快马加鞭日夜飞奔，也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将新鲜的荔枝送到长安，因此，唐代向长安进贡的荔枝都是来自较近的四川，而不是岭南的荔枝。这一点北宋诗人苏东坡的《荔支叹》“永元荔枝来交州，天宝岁贡取之涪。”的诗句，便说明了天宝年间进贡荔枝的来源，“交州”指广东、广西南部一带地方，而“涪”则为现今的重庆涪陵。由此可以推断，当今在岭南被命名为“妃子笑”的荔枝，只是与杨贵妃曾经吃到的四川荔枝，是同属一个品种。 根据古气象学的研究，在公元600年到1000年期间，是一个气候温暖时期。唐代荔枝产地在涪川（现重庆涪陵），距长安约六、七百公里，而眉山则更远，约一千公里。用快马日夜接力飞奔直送，如按每昼夜能跑三百公里，送至长安快则两天，慢则需三天，荔枝虽不如刚摘下来时的美味，但还基本保持新鲜。当然，这些荔枝只有皇帝和杨贵妃等人才能吃到，而宫中一般中、小官吏有可能吃到那种在途时间过长，到长安时已开始变味的荔枝。唐朝年间，四川成都就有荔枝，唐代诗人张籍在他的《成都曲》一诗中写道：“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即证明了这一点。而与张籍同时代的诗人白居易在任忠川刺史时，曾写有《种荔枝》一诗，也可为证。只是到北宋以后，天气逐步转寒，而荔枝是喜温暖的水果，故而其种植范围也在渐渐地缩小。到今时今日，我国仅剩广东、广西、福建等地的南部地区和海南，才能种植荔枝。 其实在唐代，一直都是进贡干荔枝的，由于杨贵妃特别喜爱吃新鲜的荔枝，故而唐玄宗就下命令，一旦荔枝成熟，南方各产地，必须接时进贡。而沿途各地又必须指定专门的驿使乘坐快马，以接力的方式传送，保证迅速把色、香、味不变的新鲜荔枝送到宫中。唐玄宗与杨玉环穷奢极欲的享乐生活，也是导致杨贵妃后来在马嵬坡死于非命的原因之一。 “先帝贵妃今寂寞，荔枝还复入长安。”从杜甫的诗句中可以看到，荔枝的确是美味水果，不仅仅只有杨贵妃爱吃。到公元766年，杨贵妃已死去十年，唐玄宗也已去世，可是四川仍旧要向朝庭进贡荔枝。不过，那时的享用者已换成唐玄宗的孙子，新皇帝唐代宗了。相传早在汉和帝永元年间，广东、广西就已向朝庭进过荔枝，因传送的人马死伤无数，曾有一个低级官员唐伯游向汉和帝上书说明此情况，当时的汉和帝即下令免贡。 其实唐玄宗在历史上是一个英明的帝王，“开元盛世”写下了他的辉煌，而杨玉环则是一个从不过问政治的女人。倘若唐玄宗能同时兼顾社稷与美人，做个爱江山也爱美人的帝王，也不至于因为一场叛乱，差一点断送大唐江山，最终连心爱的女人也保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她向死神走去。历史辗转了千余年，曾经，把一场叛乱的罪过，强加给一个无辜的女子，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而今，李、杨的爱情已消逝在岁月的长河中，人们却从未忘记杨玉环以及她与荔枝的情结。也是从那以后，荔枝与贵妃、贵妃与荔枝，一直就有着丝丝缕缕的情缘，而以“妃子笑”命名的荔枝，与杨贵妃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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