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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的故事

 乙木 2015-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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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Mr.Q


中国有句古话:女儿是赔钱货。但在这个一切看脸的年代,漂亮的女儿自然不在此列。现代父母间流行这样一句玩笑:嫁女如同开银行,是招商引资的赚钱活儿。家里有个漂亮女儿,就是守着一座金山银山,只要上头一纸许可,便能开山卖矿,日进斗金。

那纸许可,自然就是结婚证了。

老张很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要他靠女儿吃饭,他却不是那种人。老张三十得一女,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多年,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街坊邻居见了无不发自内心地夸上两句。

老张家并不宽裕。他在省城的一个局子里头做事,勤勤恳恳干了大半辈子,现在混到个副处长位置,月薪一万出头,刚好够一家子的开销;张太太如今已经退休,找了家私人企业,挂靠着会计的活儿,所得不多,全都一分一毛地攒了起来,等着女儿以后成家用。老张夫妇对家里这个待嫁千金,并不一味着急脱卸责任,对女儿芊芊的前途,他们有极其周到的计划。

芊芊出身小门小户,但身上有股大家闺秀的味道,这得益于老张夫妇的长远投资,从小便安排女儿钢琴绘画书法地学了一堆。芊芊大学毕业后,两口子一咬牙,把准备买房的积蓄取出来,又送女儿去英国念了一年研究生——这便了不得了,长得漂亮,留洋硕士,还琴棋书画样样来——别说自己父母了,连稍微知道一点芊芊才名的人,都翘首以盼着这样的女儿,以后不知会嫁个怎么样的如意郎君呢。

于是打从芊芊回国的第一天起,给她介绍对象的热心人就从没消停过。老张夫妇也觉得,女儿养了这么多年,年纪、相貌、才学都到了巅峰,正是待价而沽的好时候。要是再过两三年,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再张口择婿,底气就没那么硬了,花大价钱换来的钢琴证书、留洋文凭,岂不全都白白浪费了?

第一个看上眼的是省里一个地产商的儿子,传说中的富二代,从美国留学回来两年,现在跟着他爸卖房子。这门亲芊芊不是特别满意,她总觉得地产老板特别俗,儿子自然也免不了俗,而且她看了照片,那人生得肥头大耳,像块掺多了发酵粉的白面团,说什么也不答应。老张就苦口婆心地劝她,男人要那么好看干嘛?家境好、有文化就够了。再说,爸妈又没逼你现在就嫁给他,咱们只是看看,只是看看,有什么不行的?芊芊从小听话,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也只好讪讪地应允下来。

芊芊一人单刀赴会,谁知富二代那边竟有三个人——一介绍,才知道他把妈妈和小姨带着一块儿来了,说是要大家认识认识,熟络熟络。那富二代比照片上头还要肥三分,灯光泼到他脸上,似乎都能顺着溢出的油脂流下来。芊芊强忍烦腻,应付般地跟他们说笑。因为场面始终热闹不起来,富二代的妈妈便提议打麻将,芊芊推说不会,小姨便笑着劝她说不要怕,他们都会让着她的。

于是小姨叫服务员布置桌子,四人一边打牌一边说话。那富二代问: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芊芊低头看牌,回道:“也就跟朋友逛逛街,吃吃东西,看看电影。”

小姨接话道:“听说——你是从英国回来的吧?那你英语肯定很好了,我家孩子刚上小学,有空你回头帮他补补英语!”

芊芊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又不好直说,只能答道:“阿姨你太看得起我了,您家侄子是从美国回来的,英语肯定不比我差。”

富二代一家三人听到这话,脸上都变得有点难看,不再说什么,只是专心低头打麻将。芊芊新手,手气旺得不行,大牌做了一个又一个。两个多钟头下来,她一人竟独赢两千。这时小姨突然看了下腕表,嚷嚷道:“哎呀,都这个点儿了,我得去接我家孩子下补习班了。”说着起身,好像无意提起输钱的事儿。芊芊一愣,随即唤醒道:“没想到我今天运气这么好,之前打过两回,都没赢过这么多钱。”

富二代一家这才如梦初醒:“咱们真糊涂了,还没跟小姑娘算清帐呢。”便打开钱包,一五一十地把钞票点给芊芊。小姨走了,芊芊陪着富二代和妈妈喝了两口茶,闲扯了几句,便也起身告辞。晚上富二代家三人吃饭时,说到了白天相亲的场景。

小姨忿忿地说:“这丫头哪行?气量太小,连给亲戚家孩子补补课都推来推去,给我一问就试出了本性——我哪里还真需要她们这些假洋鬼子来教英语了?我家儿子上的补习班,那可是真外教,加拿大来的白人!”

妈妈也表示赞同:“小门小户的,把钱看得太重,都说牌桌子上见人心,我看这话不假。她那时好像还怕咱们赖账不给似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富二代点头说:“我看这姑娘也不怎样,亏叔叔把她吹得那么好,成天就知道吃吃喝喝买东西,整一个败家样。估计又是冲着咱们的钱来的。”

妈妈想了一会儿,突然说:“对了,那会儿她对着你说,你是美国毕业的,英语肯定好,是什么个意思?你把拿钱买文凭的事儿告诉她了?我听她那语气,跟开醋坊子一样,酸不溜秋的!”

富二代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怎么会告诉她这些事儿,跟她又不熟!再说,妈妈,你别成天把买文凭买文凭这事儿挂嘴上,文凭这事儿,能叫买吗?虽然我上那个是个社区大学,但也是美国教育部认证了的,学费是贵了点,但文凭可是实实在在的!”

于是这第一桩婚事算是吹了,老张因为这事儿泄气了好几天。他想不通,自个儿女儿聪明漂亮,别人怎么就会看不上呢?不过很快他重振旗鼓,为女儿又物色了一位白马王子。

吸取了第一次相亲的教训,老张不再攀高枝儿挑富二代,这次看中的是一位公务员家的孩子。那当公务员的父亲,老张也认识,职级比自己高一点,正处级,算是门当户对。据老张对芊芊介绍,这次相亲的男孩儿,人品绝对周正,相貌堂堂。芊芊看了照片,有点相信老爸的话——男孩儿恨不得把“周正”两字写在脸上,四方的脸,四方的嘴,微微开着,露出四方的牙齿,衣领熨得服服帖帖,衬衫扣子直扣到最上头的那颗。至于相貌堂堂四个字,芊芊觉得他担不起,不过在爸妈他们这一辈眼中,只要不是瞎眼睛缺鼻子的,都能说得上“相貌堂堂”。

芊芊一路忐忑,生怕对方又跟上回一样,七大姨八大姑地带了一个团来。到了约定的咖啡厅,倒还好,只有那男生一人,芊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相貌一般,但个头挺高,身子也壮实,尤其一双眉毛,浓得像用柏油涂过似的,有几分男子气,看上去不讨厌。她暗地里松了口气,微笑着走过去坐下。

周正的男子自然只以周正的脑思维,说周正的话,芊芊虽然说不上什么新时代女性弄潮儿,满脑子的自由主义后现代,可好歹也是留过洋,见过世面的,两人一来二去不过几十句,便已有点招架不住。周正的男子似乎生怕说错话,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缓慢,好像每个字都是以他的人格担保过似的;而且聊天还非得引经据典,只是这经典并非来自名人,也不是源于先贤,而是从他家里至高无上的母亲那里耳提面命来的。

“你口红好像涂得有点过了。”周正男子突然冒了一句。

芊芊平时很少化妆,今天出门前也只上了个粉底,因为瞅着气色不好,脸上白森森的,就顺手抹了个口红,化妆时间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三分钟。

“哦。”芊芊懒得理他,只是敷衍回答。

“我妈说,女孩子化浓妆不好,”周正男子语气极其郑重,像是在播社会新闻,“我希望你以后尽量不要化妆,我妈不会喜欢的。”

“嗯。”

“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周正男子追问。

“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说什么。”芊芊心里涌起一股厌烦。

“我妈说,找对象应该找个活泼点,性格好点的,”周正男子循循善诱,“她马上要退休了,闲在家里也没事,我希望你能多抽点时间陪陪她,跟她说说话……”

周正男子已连说了两个“我希望你……”,那种语气就像小学校长在星期一集会时,站在主席台上说着——“希望大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报效祖国”。

“对不起,我待会儿还有些事,我可以先走吗?”芊芊拿起背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等周正男子回话,转身就离开了咖啡厅。她一路走一路犯恶心,跟生吞了只苍蝇一样,因为走得太急,恶心又过于强烈,直到离开十五分钟后,才发现把手帕落在了咖啡厅——那条手帕是她赶在圣诞打折季,从奥特莱斯买的burberry手帕,是平时出门撑门面用的,仅此一条。无奈之下,只能急匆匆地折返回去找。结果一走进咖啡厅,发现周正男子还坐在那里,只是半小时前自个儿坐的位置,已被一位长发佳人占据,两人笑语晏晏,像是谈得颇为投机。

芊芊后来知道,原来周正男子当天下午约了三位佳人相会,自己之前还有一个,自己之后便是眼前所见这个。正好这家咖啡厅允许续杯,于是周正男子本着中国人的狡黠和勤劳本质,以最经济实惠的方法,一下午便相了三位姑娘——不愧是公务员的孩子。若人人都能这般实惠高效,多快好省,我国国民定能提前二十年奔小康。芊芊气得满脸通红,转身走出了咖啡厅,连撑场面的burberry手帕也不要了。

有了两次失败的相亲经历,芊芊说什么也不去见爸妈介绍的那些对象了,渐渐的,在外头也有了些美名,大家都说,老张家的千金眼光高得很,富二代看不上,官二代也瞧不起——这样的女孩,不知道以后要嫁个什么三头六臂的大人物才满意呢。老张在家里成天愁眉苦脸,抱怨当时就不该让她去英国留学,说被西洋国家面包牛奶喂养过的女孩,脾气就古怪了,刁钻了,自己同事那些在国内上大学的闺女儿,哪个不是毕业后就安安分分地嫁人生孩子,就咱们家女儿难伺候!

芊芊心里也委屈,她又何尝不想嫁人?自己每天刷微博朋友圈,看到的就是这个闺蜜买钻戒了,那个同事度蜜月了,动作再快点儿的,孩子就会叫妈了。作为一个从小乖巧听话的姑娘,她深深知道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就是嫁人;但浸染了两年外国开放文化,又不愿省掉中间恋爱那一关节。在学校时,她将自己的爱情看得太珍贵,不肯轻易施与,父母也深以为然,只赞她是乖孩子;现在呢,就像买了好几件压箱底的衣服,舍不得穿,现在拿出来一看,样式和花色都不时髦了,虽说不上古董,却早不是恋爱该有的样子,父母现在也慌了,只盼她能直接跳过恋爱那一段,体外受精了事。可好歹那些衣服当年也是花大价钱买的,哪能说扔就扔呐?

经过了这些失望,老张对芊芊的婚事,干脆采取鸵鸟态度,不闻不问,让她自己处置,就是他们年轻人时兴的“自由恋爱”。只是这自由也不能无法无天,就像民主也是需要法律约束的,老张叮嘱芊芊说,哪里人无所谓,但要在本地工作;年纪不要比她大太多,五岁为宜;为以后生孩子想,学历不能比她低;家世要清白,结过婚的肯定不行;钱不用多,够在省城买房买车就行。芊芊掰起手指一算,自己身边符合这些条件的男士竟然寥寥无几。

可老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按我们中国人的品质,有空子不钻的都是傻冒。芊芊英国念的大学,在本城有不少校友,平时有空了,大家喜欢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乐呵乐呵。次数多了,大伙儿彼此携亲带友,圈子越来越大,最后连国际友人都加入进来了。其中有个英文名叫爱德华,中文名叫何正义的,外派到中国做投行。何正义中文不利索,却很懂得传情达意,比英国派到中国的外交官强得多,几句话就能引得在场女孩们花枝乱颤。何正义对芊芊尤其有好感,常常私下邀请她出去看电影吃饭,一来二去,两人自然就好上了。

听说这桩国际联姻后,老张怒极攻心,忍不住捶胸顿足,同时又后悔自己当时百密一疏,忘了给未来女婿加上国籍这条限制。中国人虽然仰慕友邦人士的高鼻深目白皮肤,但真要和他们肌肤相亲,又多少怀着点顾忌。特别是生于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老张夫妇这辈人,总疑心外国人不怀好意,要做出些有害于国家的坏事,到时连累了自己女儿。想来也是中国千百年来积贫积弱,国人被以往昭君文成和亲的往事伤透了心,因此对国际联姻十分敏感。

“我想你以后要嫁到国外去,心里就不痛快!”老张在家里冲芊芊忿忿不平,“英国有什么好?什么都没得吃——我就不懂那些洋鬼子怎么活的,什么面包、薯条,送给我我都不吃!”我国国民以食为天,在老张看来,饮食习惯是仅次于语言的,挡在他和洋女婿之间第二大鸿沟。

“爸,”芊芊满脸委屈,想找点词句,为英国食物打抱不平,但又觉得此国食物根本毫无可取之处,只好委婉地说,“话别说那么满嘛,谁说人家就要嫁给他啦……”

“不嫁?不嫁还了得!嚯!跟我女儿都好这么久了,现在想吃干净抹嘴巴走人啦?我们中国人也不是好欺负的,真当现在还是鸦片战争那会儿啊,我得告诉那什么正义德华,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芊芊自觉跟父亲已经无理可讲,便迂回地向母亲张太太求援。张太太可怜女儿,便捏着她的手说,她也不赞同芊芊跟洋人在一起,但如果真是喜欢,她以后还是还是会远渡重洋,去英国给孙子洗尿布的。张太太建议芊芊先把爱德华请到家里给老张看看,说不定见了就喜欢了——至于自己嘛,丈母娘看女婿,多看两次就喜欢了,不打紧。芊芊觉得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勉强点头答应了。

何正义听说中国岳丈要邀他去家里作客,心里也很忐忑,问芊芊道:

“我要不要穿唐装?”

“要穿你自己穿去。”芊芊哭笑不得。

头次有国际友人来家里,张太太跃跃欲试,有意扬我中华国威,做了好多平时不轻易示人的拿手菜,浩浩荡荡地摆了一桌子。老张板着张脸,一言不发,张太太则很热情,不停地给何正义夹菜,何正义攥着筷子,一脸苦笑,很想婉拒,又怕驳了她面子——那筷子头被张太太咂巴过好几次呢,按英国人的思维,他这算是跟岳母间接地french kiss过了。

“这道菜做得很好,笋丝切得很细……那个鸭子很不错,炖得入味……”何正义搜肠刮肚地想着平时自己学的那些中文,不停地称赞张太太的手艺。

老张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倒是很懂吃。”

“我喜欢中国菜。”何正义陪笑道。

“别的你会吗?我看你中文说得不太好,平时在学吗?”老张追问。

“我工作忙,没有时间。”何正义的口音已经解释了一切。

“那有孩子以后,你会教他中文吗?”

“教孩子中文……得看孩子自己愿不愿意。而且,教中文不是老师的事吗?我肯定教不了。”

老张听得一肚子火,特意换了方言对芊芊说:“你看你看,他对咱们中国就这个态度!”

芊芊羞红了脸:“爸爸!你别瞎说,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你别只顾一味偏袒他——何先生,我问你,你会打麻将吗?”在老张看来,麻将乃中国国技,也是维持一家和睦、其乐融融的黏合剂,会不会打麻将,理所当然该列入自己的择婿条件里头。

“不会,我工作太忙了。”

老张又“哼”了一声,再不说话了。一顿饭吃得寡然无味,饭毕后,何正义主动要求去洗碗,芊芊忙上去帮手。老张夫妇静坐在客厅,听着厨房里传来唰唰的水声,张太太看看自个儿老伴儿,问:“怎么样?”

老张惯例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这英国人不行,只懂吃,对咱们中国也不尊重。俗话说,入乡随俗,但你瞅瞅他,中文不肯学,麻将也不肯学——以后肯定对芊芊不好。”

“我看他还可以——你瞧,他这不还主动去刷碗了?”

老张正想开口,厨房里却传来一阵低低的浅笑。老张“噌”地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门口,动作轻得像偷鸡贼。老张深记孔夫子教诲,明白“非礼勿视”这回事,没有光明正大地走进厨房,只是把耳朵贴到墙根上——

芊芊在里头抱怨道:“你又偷偷吸烟了——嘴里一股烟味。”

何正义用中文磕磕绊绊地回道:“你的爸爸——太凶了,我刚刚才找到个机会抽根烟……”

芊芊轻笑道:“你别怕他,我是喜欢你的……”接着没有下文,老张听到两人似有似无的喘息声——傻子都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老张只怒得要背过气去,忙让张太太把芊芊从厨房里叫出来。

芊芊看爸爸气得浑身微颤,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脸颊顿时飞起红霞,怪嗔道:“爸爸——你怎么在外头——”

“哦!这么说还是我错了?”老张不准备给女儿好脸色。

芊芊回道:“不不,是我的错,只怪我们亲热一下还忘了给你打招呼——我下次一定记得。”

“你就是打招呼我也骂你!”老张怒吼,“成什么样子?头一回来咱们家里,就慌着对你动手动脚,还是在我跟你妈面前!你敢说他对你安了好心?你们还要不要脸了?在家里都这么嚣张,在外头那还得了?要是给邻里看到——你爸丢不起那个人!“

芊芊的眼泪花子立马蹦了出来:“你骂人归骂人,别把自己女儿说成一脸贱相,败坏你大好名声——你女儿也丢不起那个人!以后我不让他进门就是了,免得气坏了爸妈!”

而张太太似乎嫌这争吵少了配乐,于是赶紧来锦上添花,只管夸张地用纸巾捂脸,顺势发出一阵阵抽泣声。

何正义在厨房里听得外面大吵大嚷,虽然他不太明白三人吵了些什么,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放下还没刷完的碗筷,匆匆告别,落荒而逃。之后的故事不必说,和芊芊的交往因为这出闹剧不欢而散——他来中国交女朋友,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更不是为了讨好女朋友背后的岳父岳母的。许多中国年轻人对此甘之若饴,美其名曰“爱情的考验”;但在何正义看来,爱情不需要什么考验,需要考验的不叫爱情,叫生意。

老张棒打鸳鸯,芊芊为此跟他赌了大半年的气,每天说话不过十句——老张倒不是担忧这个,他更为担忧的是,芊芊相亲耽搁半年,何正义那头耽搁半年,这大半年又单着过去,掐指一算,芊芊竟已将近二十七岁,快到他们口中“择婿也没底气”的年纪了。尤其回来这么一折腾,外头人都知道了,老张家的千金不仅眼光高,性子还烈,别说官二代富二代,连外国人都压不住!中国人常常以为,女学士能用男硕士压,女硕士能用男博士压,那女博士则只能用外国人压了——芊芊这女孩连外国人都压不住,那岂不比女博士还厉害许多,那还叫女人吗?只能叫怪物了!

这么一传,上门说亲的人一时散得干干净净,老张只能自个儿干着急;而芊芊呢,像是被感情伤透了心,一副老僧坐定,看破红尘的样子,任谁都不能引诱她。大家都说老张是做了亏本生意,当年花大价钱送女儿出国留学,看看,如今连个对象都找不到。他身边的朋友纷纷商量好了,以后等女儿大学毕业,坚决不能送出国去,只等一毕业就结婚,那才省钱省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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