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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昵称19921098 2015-06-17

我是谁
    恽谦
    “我是谁?”这个问题太重要了。不知道自己是谁,如何立足于世间?但又想,难道“我是谁”真的很重要吗?
    5月1日,太公吃晚饭时被一海鲜硬物噎住,遽然离世。第二天,我们全家急忙赶回老家奔丧。
    常州乡下保留了传统的礼数。我恭恭敬敬地向太公遗体磕了三个头。看着慈祥的太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再也不会喊“我家的上海瓜瓜来了”,我哭了。外公清明回家时太公还很硬朗,如今却突然地走了……绵绵无尽的悲痛,我陷入了对人生深深的思考……
    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吗?短短数十载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太公什么话也没有留下。我不禁一阵后怕。如果不做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又有谁会记得“我”?而这样的“我”,又是谁?或许不做些大事,就永远找不到“我是谁”。
    天色渐晚,开始为太公超度。哀嚎声声,所有的家属身着素衣,送太公最后一程。我数了数人头,直系亲属超过了40人。91岁高龄的太公,享受着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不留一点麻烦给后辈,干净利落地离世。这是他前世修来的福。超度亡灵过程中,我依稀能听懂的,是“尘归尘,土归土,逝者早日前往极乐世界”云云。人的一生不过百年,在宇宙洪荒中,芸芸众生太过渺小了。“我是谁?”此时已经不再重要。
    第三天上午太公遗体被火化,老人家化作青烟随风而去。谁能逃脱呢?无论是谁,最后的容身之所,无外乎方寸大小的木匣子里。在历史车轮的隆隆声中,“我”不过是一颗砂砾,不过是沧海一粟。为什么要追究“我是谁”呢?“小我”终究要融入到大自然的“大我”中!“我是谁?”已然不重要,每个人都是红尘中的匆匆过客罢了。
    从火葬场回来,一路上外公和叔公们抱着太公的牌位和骨灰盒,走回那间太公住了一辈子的百年老屋。长长的送葬队伍,从年迈的到年轻的,从黄发到垂髫,从步履蹒跚到欢蹦乱跳……
    忽然,我懂了。“我是谁?”我现在是队尾的小毛头,以后是队首的白发老者。我一生可能没有跌宕起伏,也许没有宏图伟业,正如我的太公一样。他是普普通通的翻砂工人,用辛劳的汗水养育了一大家子;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是,他善良诚实、勤俭节约,他尊老爱幼、严于律己、家教极严。他留给了我们的家风,是最丰厚的精神遗产。太公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直到去世的太婆整整八年,他们身后留下了庞大的家族,如一颗种子开枝散叶,终成参天大树。世人不会知晓太公平凡的一生,但他留下了生生不息的一代族人。他叫恽雪培。
    旧去新来,落叶归根。“我”的消失又是“我”的新生。我释然:“我是谁?”不过是安息堂里众多牌位中的一个,但每年清明,总有一枝花为“我”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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