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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程与弟子

 化雨先生 2015-06-17

 

周濂溪以佛、道会儒,在本体性上以“无极”代替“太极”。也就是以“无”取代了“有”,从而使儒学实现有了一个质的升华,接近近代的哲学周濂溪以儒学的"诚"为核心诠解易道, 儒学的“”建立在价值与存在性的统一之上,二者的实现才能成就真实”达于“”。“诚”把儒家的心性概念本体化,了道体至善本原的意义,也把“的价值实现意义拓展至于宇宙万有的气化、形化历程,转从事物的"万殊"逆证道体的"理一",由此建立了理学的形上学系统.为儒学的形上学开辟了一个新的理论路径。

以上就是牟宗三老人家的评语。

一、发现“天理”

“理”是二程思想的核心和基石。在中国哲学史上,把理提升为最高范畴,是从二程开始的,即如程颢说:“天理是自家体贴出来”的。二程所说的理,可以分解成好几层意思,牟宗三认为有六个意思:事理、名理、物理、玄理、空理、性理;陈来认为有五个意思:天理、性理、伦理、物理和理性。不过,综合起来说,理主要包含两个层次,首先,理是指自然界具体之所以然,即“物理”。“凡眼前无非是物,物物皆有理”。其次,理是指人类社会具体之所以然,又可分为两类,一是“义理”,二是“性理”,前者针对社会规律,后者指人的本性或者道德本质。

二程的贡献在于,他们对各种具体事物的“理”进行了高度的抽象和思辨,使之成为宇宙万物的本体。那就是“天下只有一个理”。这个理,是最实在,不增不减,超越时空永恒存在的:“天理云者,这一个道理更有甚穷已。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得之者,故天行不加,穷居不损。这上头来更生说得存亡加减。是它元无少欠,百理具备。万物皆备于我,不独人尔,物皆然。都自这里出去。只是物不能推,人则能推之。虽能推之,几时添得一分?不能推之,几时减得一分?百理具在,平铺放着。几时道尧尽君道,添得些君道多?舜尽子道,添得些孝道多?

这个作为最高范畴的理,它与万事万物的关系是“理一分殊”的关系,即普遍与具体的关系。

二程之所以特别强调理为本体,这与他们重视形上性下有密切关系。明道认为:“《系辞》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又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曰:‘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亦形而下者也,而曰‘道’者,惟此语截得上下分明,元来只此是道,要在人默而识之也。”同时,明道还指出,形上形下的区分,不是时间或地点上的区分,而是逻辑上的区分:“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须著如此说。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系今与后,己与人。”

伊川更说得好:“一阴一阳之谓道,道非阴阳也,所以一阴一阳,道也。”、“离了阴阳更无道,所以阴阳者是道也。阴阳,气也。气是形而下者,道是形而上者。”另外,伊川还用“体用”来表示一般与特殊的关系:“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源,显微无间。

正因为他们强调形上形下,所以不同意横渠以“气”为宇宙本论。

除此之外,二程认为“天理自然”,宇宙本质不是循环的,是日新,生生不已的。之所以能生生不已,是因为“理”本身是生生不已的。“屈伸往来只是理,不必将既屈之气,复为方伸之气。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在二程看来,天理也是自然而然的,明道就说:“天者,理也。神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帝者,以主宰事而名。”这些都是洗去了人格神的意义,从而体现出天理的自然而然。既然如此,人就不应违背天理。“万物皆有理,顺之则易,逆之则难。”

 

二、“仁”之体

二程认为,自古以来,没有人正确理解“仁”之真义。以往儒者把“孝弟”、“恻隐之心”、“博爱”等视为“仁”,这实际上仅涉及到“仁”之用,并没有言及仁的“体”。

那么,究竟什么是“仁”之体呢?明道认为,“仁”之体就是“万物同体”。“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信皆仁也。”在二程那里,曾反复强调“天人不二”的观点,其云:“有道有理,天人一也,更无分别。”“天人无间断”、“天人本无二,不必言合”。“仁”的境界就是把自己和宇宙万物看作为息息相关的一个整体,宇宙的存在与自己是相感相通的,这与张载的“民胞物与”的思想在总体精神上是一致的。在二程看来,“一体”之“仁”可用《周易》中的“生生”来进行解释,而这一解释的向度很重要:“所以谓万物一体者,皆有此理,只为从那里来。‘生生之谓易’,生则一时生,皆完此理。”、“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氤氲,生之谓性,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此元气善之长者也,斯所谓仁也。

需要指出的是,二程所谓万物一体,是指人能够从万物的生生不息中,体验到天地万物的一体之仁,这是因为人能“推”。这种“推”,除了人的自觉认识外,还包括了由内到外,推己及人的实践过程,也就是“忠恕之道”。

以己及物,仁也,以己推物,恕也。忠恕以一贯之。忠者天理,恕者人道。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体,恕者用,大本达道也。”

总之,在二程看来,从根本上说,仁就是理,仁就是道,从宇宙论上说,生生之理就是天道,其落实到人,就是人道。“道未始有天人之别,但在天则为天道,在地则为地道,在人则为人道。”二程通过思辨,以体用关系来阐释儒理,把人仁义礼智信、忠恕、孝弟等价值,与天道自然、所以然沟通,从理论上很好地解决了天人二道之间的关系,从而为传统儒家思想提供了一个形而上的依据,完成了道学体系一元论的理论结构。

 

三、“礼乐”之体。

二程在研究各种礼乐的同时,试图从宇宙本体上来论证礼和乐。伊川指出,先儒着眼于“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来理解礼乐,固然不错,但这只是礼乐的用,而非礼乐的体。从根本上说,礼只是一个“序”,乐只是一个“和”。仅此两字就概括了人类社会组织的根本原理。礼乐无处不在,无处不有,不会消亡。只要国家一日存在,就有一日之礼乐,礼乐所代表的“序”和“和”,具有普遍性、绝对性、永恒性。因为序是天地之序,和是天地之和。

 

 

五、道心和人心

 

六、工夫论

为了实现人的本质,必须花一定的工夫进行“践履”。二程的观点不一样。

(一)“定性”和“识仁”是明道的工夫主旨

所谓定性,朱熹解释为“定心”,也就是如何通过修养工夫来实现人心安宁的问题。张载致信给明道,提出“定性未能不动,犹累于外物。”希望明道能“定性”。明道回答,提出了“定性”的工夫,他说:“所谓定者,动亦定,静亦定,将无迎,无内外”明道认为,张载的出发点就是错的,错在把动静完全对立起来了。“定”不是使内心停止活动,也不是使内心仅集中在自我意识上,更不要与外物隔绝。如果把内外隔绝,则就视人性为有内外之分了,而性是绝没有内外之分的。而“内外”是“一本”的,如以内外为“二本”,就无法说“定”了。人之所以感到难以入定,是因为在“自私”和“用智”,它们造成了人不能对事物作出自然的反应,由此引出了内外、人我、动静等,所以要做到“定”,必须“内外两忘”。他的这个观点,明显受道教“无情以顺有”和佛教“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影响。

明道又有“识仁”的工夫。提出该工夫是针对吕大临的情况。

明道说:“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信皆仁也。识德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不须防检,不须穷索。若心懈则有防,心苟不懈何妨之有?理有未得,故须穷索。存久自明,安得穷索?此道与物无对,大不足以名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诚,乃为大乐。若反身未诚,则犹是二物有对,以己合彼,终未有之,又安得乐?

这里,诚是指真实无妄,敬指专心于一。

总之,明道主张率性循理,不矫揉造作,不勉强,也不操之过急,通过自己的生命去体验,超越一切对立,体验到宇宙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二)伊川的工夫论

“主敬”和“格物”是伊川的主要特点。他与明道的区别是,明道讲敬主要偏重于诚,而伊川一味说敬,明道主张敬须有限度,伊川则强调内心敬畏和外表严肃;明道主张敬偏重于直觉和体验,伊川主敬偏重外在的修持和学习。

在讲究修养工夫时,伊川喜欢用“闲邪”(闲邪来自《文言传》),也就是防范邪恶,消除妄念。所谓“闲邪”的工夫,就是“闲邪更著甚工夫?但惟是东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如何是闲邪?非礼而勿视、听、言、动,邪斯闲矣。

伊川讲敬,特别强调“主一”。“所谓敬者,主一之谓敬;所谓一者,无适之谓一。且欲涵泳主一之义,一则无二三矣。 ”他强调主敬,一个目的就是要与佛道二教的“静”区别开。敬可以生静,但静无法生敬。

二程在主敬外,还强调要:明理。伊川就说:“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因此提出了“格物致知”论。

对于格物致知,明道解释为:“致知在格物,格,至也。或以格为止物,二本矣。”、“知至便诚意,若有知而不诚者,皆知未至尔。”伊川则把格物解释成“穷理”。在对“知”的理解上,二人不同。伊川将知分为“闻见之知”和“德性之知”。认为格物对二者都要重视,这样才能穷理。

 

 

七、程门弟子

(一)程门四大弟子为:谢良佐、吕大临、杨时和游酢。

(二)谢良佐,字显道,学者习称为“上蔡先生”。一般认为,其内省工夫来自程颢,而其“格物穷理”来自程颐。在内省方面,他强调“静坐”和“居敬”。在格物方面,他强调通过格物达到在事事物物上明白“天理”。其最具影响的观点是他的“以觉言仁”。他认为,从本体上讲,仁表示宇宙间生生不已的本性,从伦理意义上说,仁表示意识的一种境界和状态,即“觉”。这个觉就像知觉到肢体的痛痒一样,时时意识到个人在宇宙中的地位和责任。这些思想对后来以胡宏为代表的“湖湘学派”颇有影响。在格物穷理上,他并不要求人们一件一件地格,而是“穷其大者”,抓住最重要的道理。这对以后朱熹的影响明显。

(三)杨时,字中立,学者称为“龟山先生”。他对二程学说传播最为有力,其所传人称“道南学派”。南宋道学诸派和他都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尤其是罗从彦、李侗、朱熹一系最为重要。杨时强调“合内外之道”,以内融和外,主张取消主客观的界限。在认识方面强调“致知必先格物”。杨时还发挥了二程的“理一分殊”思想,着重以儒家的“仁义”道德观念加以诠释。在人性论上,他承继了二程的观点认为人性本至善,是天理的体现。在修养工夫上,他十分重视“未发”的体验,强调“静”的方法,认为在一种特殊宁静的状态下进行内向的直觉体验,以体验“道心”,并保持之,人就可以实现道德境界。这一工夫被称为“道南指诀”。晚年,杨时的思想明显融和了道佛思想。

 

市成立闽学与传统文化研究会,吾忝为理事,于是捡起理学的书来看。有同道问及程门立雪事,吾从旧籍中寻得几条出处,因为欢喜其向学之志,遂录于后,亦是自励。
    《宋史》列传第一百八十七载:杨时字中立,南剑将乐人。幼颖异,能属文,稍长,潜心经史。熙宁九年,中进士第。时河南程颢与弟颐讲孔、孟绝学于熙、丰之际,河、洛之士翕然师之。时调官不赴,以师礼见颢于颍昌,相得甚欢。其归也,颢目送之曰:吾道南矣。四年而颢死,时闻之,设位哭寝门,而以书赴告同学者。至是,又见程颐于洛,时盖年四十矣。一日见颐,颐偶瞑坐,时与游酢侍立不去,颐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
    《宋元学案》卷十五伊川学案载:先生(程颐)为学,本于至诚,其见于言动事为之间,疏通简易,不为矫异。或说匍匐以吊丧,诵《孝经》以追荐,此出谤者之口,尹和靖辩之明矣。衣虽布素,冠襟必整。食虽简俭,蔬饭必洁。致养其父,细事必亲。赡给内外亲党八十余口,其接学者以严毅。尝瞑目静坐,游定夫、杨龟山立侍不敢去。久之,乃顾曰:日暮矣!姑就舍。二子者退,则门外雪深尺余矣。
      高令印、陈其芳着《福建朱子学》引清同治版《重纂福建通志》卷一八五《游酢传》云:颐瞑而坐,酢与时同侍侧,日且暮久立不去。颐觉,则门外雪深三尺矣。作者认为游、杨此时当侍立在门外,非。

 

 

 

程颢 (1032~1085),教育家。  

字伯淳,人称明道先生,宋洛阳人。与程颐为同胞兄弟,世称“二程”。其家历代仕宦,曾祖父程希振任尚书虞部员外郎,祖父程遹赠开府仪同三司吏部尚书,父程珦官至太中大夫。自幼深受家学熏陶,在政治思想上尤受父程珦影响,以非王安石新法著称。举进士后,历官京兆府都县主簿,江宁府上元县主簿,泽州晋城令。神宗初,任御史。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合,不受重用,遂潜心于学术。《宋史》本传称:“慨然有求道之志。泛滥于诸家,出人于老、释者几十年,返求诸‘六经’而后得之”。与弟程颐开创“洛学”,奠定了理学基础。在教育上,先后在嵩阳、扶沟等地设学庠,并潜心教育研究,论著颇巨,形成一套教育思想体系。程颢提出,教育之目的乃在于培养圣人,“君子之学,必至圣人而后己。不至圣人而自己者,皆弃也”。孝者所当孝,弟者所当弟,自是而推之,是亦圣人而已矣”即认为教育最高目的要使受教育者循天理,仁民而爱物,谨守封建伦常。学《论语》、《孟子》则为“知道”,“读《论语》、《孟子》而不知道,所谓虽多亦奚以为?”《大学》、《中庸》亦不可不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明此理也”而《中庸》“天理也,不极天理之高明,不足以道中庸”。总之,教育必以儒家经典为教材,以儒家伦理为教育之基本内容。程颢还提出,读书以期“讲明义理”,注重读书方法,“读书将以穷理,将以致用也”,不可“滞心于章句之末”,为此者乃“学者之大患”。同其理学思想一样,程颢的教育思想对后世影响深远。后人为求学统渊源,于他讲学之处立祠或书院以为纪念。宋仁宗嘉祐元年(1056)于京师讲《易》处(今河南开封繁塔之左)立二程祠。明成化二十年(1489),河南巡抚李衍就二程祠建大梁书院,祀二程于讲堂。另嵩阳书院亦为纪念两程所立。《嵩阳书院志·序》称:“嵩阳书院,宋藏经处,两程夫子置散投闲与群弟子讲学地也”。其著述后人辑录为《河南二程遗书》,其中包括杨时编辑之《粹言》、朱熹编辑之《遗书》(即《二程语录本》原本)、《外书》和程颢之《文集》。 

程颐(1033~1107),教育家

字正叔,人称伊川先生,北宋洛阳人。为程颢之胞弟。历官汝州团练推官、西京国子监教授。元祐元年(1086)除秘书省校书郎,授崇政殿说书。与其胞兄程颢共创“洛学”,为理学奠定了基础。幼承家学熏陶,其政治思想颇受父程的影响,推举其父反对王安石新法乃“独公一人”,又说其兄程颢对荆公(王安石)之说,“意多不合,事出必论列”,极加称许。与其兄程颢不但学术思想相同,而且教育思想基本一致。24岁时曾在京师(今河南开封繁塔之左)授徒讲学。宋神宗熙宁五年(1072)偕兄于嵩阳讲学。元丰元年(1078)知扶沟县,“设庠序,聚邑人子以教之”。元丰五年,文彦博将其鸣皋镇(今河南洛阳伊川县境)之庄园赠给程氏,乃自建伊皋书院,讲学其中几达20年。同程颢一样,主张教育目的在于培养圣人,“圣人之志,止欲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圣人以天地为心,“一切涵容复载,但处之有道”,因此,教育必须以培养圣人为职志。在教育内容上,主张以伦理道德为其根本,“学者须先识仁。仁者蔼然与物同体,义、智、信,皆仁也。”《宋史》称他“学本于诚,以《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为指南,而达于‘六经’”。教育以德育为重,强调自我修养,其途径为致知、格物、穷理。“致知则智识当自渐明”,致知乃在穷理,即尽天理。致知的办法是“格物”。“格,至也”,“格”是内感于物而识其理。“耳目能视听而不能远者,气有限耳,心则无远近也”,因此认识事物的关键乃在“心”。心“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非在外也”,故致知重“内感”而不重外面事物。在学习方法上,强调求其意,“凡看文字,先须晓其文义,然后可求其意,未有文义不晓而见意者也”。另外,主张读书要思考,“不深思则不能造其学”。或曰:“学者亦有无思而得其乎?”其教育主张和思想对后世教育影响极大。后人曾在他讲学之地设书院以为纪念,如河南嵩阳书院、伊川书院等。另外,全国各地亦有纪念他之书院,意在追踪继轨,以示其思想绵长。其著作被后人辑录为《河南二程全书》、《程颐文集》、《易传》和《经说》。 

《宋史·道学传一·程灏传》:“病学者厌卑近而骛高远,卒无成焉。”

 

寻求孔颜乐处是宋代理学的一个重要理论命题。程颢曾回忆其从周敦颐受学云:“昔受学于周茂叔,每令寻颜子仲尼乐处,所乐何事。”宋儒对此多有议论,以此追寻自家的安身立命之处。程颐也说:“鲜于侁问伊川曰:‘颜子何以能不改其乐?’正叔曰: ‘颜子所乐者何事?’侁对曰;‘乐道而已。’伊川曰:‘使颜子而乐道,不为颜子矣。’”依陈来先生《宋明理学》的见解,此所言乃指“‘道’并不是乐的对象,乐是人达到与道为一的境界所自然享有的精神的和乐。可见,据先贤探讨及当时的历史情势来看,实际上孔颜所乐为道,周敦颐与二程所追求的是成圣。孔颜与程周虽然同以修己为着眼点,但孔颜在修己之外同时还要安人抚民,內圣与外王并重;程周虽也不忘安人抚民,毕竟重点仍在个人道德修养上,內圣重于外王。而原始儒家的道德理想是以人为本。

 

孔子时的社会历史环境的前提是“大道废,有仁义”(《道德经》),在这种情况下不得已而求其次的结果就是求仁,寻求一种以仁为基础的社会行为规范和政治主张。“仁”不是学问而是学养,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道理,是从人与人的关系方面着眼的。“道”是人们行为范式与应该达到的社会目标体系的参照(通常是与三代对照)。而且这一道路不假外求,就在每个人的心里,孔子说“吾欲仁,斯仁至矣”,“道若大路然,人病不求尔,岂难求哉";颜渊也说:“尧何人也,舜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而实际上,“道”就存在于伦常日用之中,不需要进行深入严密的推理归纳和逻辑论证。在求仁、求道的过程中,孔子已经将它作为体验生命意义和人生价值的一种体认方式,其突出的特点之一就是“乐”字。“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或是称赞颜渊:“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在回也!”或是夫子自道:“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这种不改其乐,也不改其志,到老不知死而知生的精神上的乐的境界,这样的人不是与世无争,而是以积极的心态,实现他们的道。陈来先生《宋明理学》亦云:“仁可以包括乐,但乐却无法包容仁。若把精神的和乐愉悦当作人生全部精神发展的唯一目的,就仍然预设了一种自佚的动机,与追求感性快乐的快乐主义在终极取向上仍不能完全划清界线,也无法与佛家、道家划清界线。从这个方面看……坚持仁是儒学的最高的完满的境界,是符合儒学传统的。”

 

颜回所乐在其中的,就是道。这种乐道,所主张的是一份积极而又有节制的生活,同时也阐述了物质利益有限性的个人体验。这体现了原始儒家的核心观念之一:在个人生活有节制的良好基础之上,深入剖析人与人如何合理相处;如果张扬个人的欲望与本能的满足,必然会排斥他人的正当利益。因此就个人来讲,仁的基础是个人生活的节制性,生活要求不能够超出自己应该获得的物质利益范围。仁最终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在消极意义上要做到不排斥和损害他人的利益,在积极意义上要帮助他人非物质利益和物质利益的实现。仁,就是推己及人,爱人如己,就是中庸。既追求内在的自我超越、道德完善,又追求兼善天下,治国安邦。

 

但是,孔子他在与弟子言志时,最欣赏的则是曾点的人生观:“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种人生观虽然具有相当的道德性,但更多的是给人以审美上的体验。朱熹释此云:“曾点之学,盖有以见夫人欲尽处,天理流行,随处充满,无少欠阙,故其动静之际,从容如此。而其言志,则又不过即其所居之位,乐其日用之常,初无舍己为人之意。而其胸次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妙,隐然自见于言外。视三子之规规于事为末者,其气象不侔矣。故夫子叹息而深许之。”朱熹诚然是从他的理学立场来解释的,但也可从中可见,孔子之乐道,属于更高的层面。不仅不否定感性生命,而且认为只有在感性的自然生命中才有人伦关系的仁、义、礼、智、信等等,最终通向审美。同时,又由于这种浓厚的理性精神,向来反对片面追求感官享受,而提倡一种理性与感性相结合的精神愉悦。因此学“乐”与“礼”,审美与伦理就这样在与天地合一中实现了完美的统一。

 

虽然在孔子看来,君子忧道不忧贫,应安贫乐道,他所赞扬颜渊的箪食瓢饮而不改其乐,实际上赞扬的是颜回不因贫贱而改变乐观向上的精神境界。正是这种道德境界使人的生活脱离开低级趣味,变得充实和崇高,也是这种境界使人的胸怀和乐舒畅,心地坦荡,不再为生活中的名利得失而困扰。但曾点的笼括一切的尧舜气象,特别是经朱熹诠释以后,成为一种物我合一的浑融超越之境,而此种境界实现的前提,也具备了“初无舍己为人之意”的超越襟怀,无疑更令后人神往。

 

此外还应值得一提的是,孔颜所乐处虽微有差别,具有相当的道德体认性,涵括面非常丰富,但同时,其由此而引发的人格魅力和道德感染力也深为后世所倾羡。通观《论语》,随处都能发现夫子的温良恭俭让之处,体会到那种“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的圣人风范,这在另一层面上也加重了孔颜乐处的道德感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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