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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空间与都市文化

 云在青天ysz 2015-06-26
        这里发表的是有关都市空间研究的一组文章。
        说来惭愧,我对西方的空间生产理论的理解,是随着中国房地产开发的疯狂进展而深入的,偶尔回老家,站在附近的街道上,望着四周簇新的楼群,不知身在何处。特别是晚上,走在童年就十分熟悉的马路,居然疑心自已是走错了。在十字路口,如果有一处或两处保留着原先的建筑和格局,那还有救,如果四面全部拆迁,就犹如来到新地界,四顾茫然。在昏暗的路灯下,再看看竖着的路牌,马路还是那条马路,街道还是那个街道,但是感觉全变了,这才明白自己对城市空间的认识是依仗着四周的建筑物来定位的,并且随周围的环境变换而改变。老家所在的地方是上海八仙桥和南洋桥一带,自打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什么桥,据说以前这里是有桥有泾有浜的,后来的建设和整治填平了泾和浜,也拆掉了桥,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我把这一带的石库门房子和弄堂与这些老地名对接,然而到了上世纪90年代后期,这里迅速生长出一片水泥森林来,现代化的高层建筑摩肩接踵,这些由新楼盘组合的空间,怎么也无法和八仙桥、南洋桥、还有老西门、小北门等等这些地名对应起来,因为这些建筑体量太大,生产出新的空间感是无法安顿到小桥流水或古老的城门洞周遭的。
          两年前,笔者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认为,开发商是“当代英雄”,他们开山填水,叫高山低头,河水让路,是他们所代表的建筑业浇筑下的成千上万吨钢筋水泥,改变了中国大地的面貌。更为奇特更有讽刺意义的是,在这一行业引导下,人们以现代化的建筑方式来处理中国古代文化遗产、文物和遗址。在对土地征用和房地产开发过程中,人们发现了丰富的中华文化地下遗产(当然也许破坏的更多),就此新增加了中国文化遗产的开发项目,而与此相关,那些遗产和文物的陈列馆、展示厅、陵寝、庙宇、园地等占有的面积巨天,规模宏伟,体量巍峨,似阿房宫重现当代。建筑业的巨大产能投射到哪里,哪里就会构筑起巨大的新空间,有的辉煌,有的丑陋。
         学术界一般的说法是人们以往对于时间的认识和研究比对空间的认识和研究更加充分,在对人的生命活动和对丰富的历史过程研究中,已经包含了对时间的深刻认识,无论是同质的空洞的时间观,还是相对论的时间观,无论是循环的周而复始的时间,还是终极的弥赛亚时间,都是和人们的一实践或一定阶段的认知相关联,而对空间的认识和研究据说直到上世纪70年代,法国学者、思想家列斐伏尔的著述《空间的生产》面世,才有了明显的突破。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理论是在日常生活研究,特别是城市化进程及都市生活研究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正是广袤大地上一座座城市的崛起,揭示了现代资本主义工业的空间生产能力和吞噬空间的胃口。也只有生活在现代大都市,人们能时时感觉到空间格局的变化,以及这变化背后的某种社会力量的展示。当然在列斐伏尔看来,城市特别是大都市是与资本主义发展互相生产的,即都市提供冬资本主义的发展空间,都市空间也是资本主义工业发展的产物。这就是为什么只有资本主义需要庞大的世界市场,甚至不惜用武力来打开世界各地的通商口岸。
        按照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一空间可以划分为物质空间、精神空间和社会空间而列斐伏尔的贡献就在于社会空间的提出,因为从社会空间中的差异性、非同质化现象中,我们能窥见政治、经济和社会各阶层多种力贵的角逐、较量、互相渗透和暂时的平衡。这也使得列斐伏尔的社会空间理论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应该说社会空间是物质空间和精神空间的总和,在今天已经没有单纯意义上的物质空间和精神空间,就如今天我们很难寻觅到真正的大自然。由此,空间就成为一种表征,从中我们能窥见复杂的社会关系、阶层结构和文化岩层,能窥见人类物质生产能力和创造力的走向,空间研究也会成为一种特殊的表征研究,它或许比时间研究有更加丰富的内容,毕竟空间比时间有更多的维度,更加生动和直观,通常所说的三维物理空间远远不能涵盖今天人们对空间的认识。空间不仅是向我们展开的·而且借助某些手段,人们可以让其暂时静止在某一个固定的状态中。它不会像时间那样永远流逝,永远无法哪怕暂定一秒钟,并永远令人困惑。许多著述往往将时间空间相提并论,其实它们两者并不对等,而且并不能互相说明
许苗苗的《都市中的神圣空间》尝试着对讹京和伦敦的宗教空间作比较性研究,指出了这两个大都市神圣空间的不同特征,伦教的神圣空间是传统的延续,是日常生活中一部分,每星期在那儿有固定的礼拜、传道或唱诗班等活动;而北京的神圣空间更多是象征性的,仪式性的,观赏性的,它不是市民日常生活的固定内容,却与日常生活若即若离。尽管如此,它们的共同点就是抵抗都市空间的同质化,在世俗生活之外开辟又一片天地。它们不仅有着精神和心理调节方面的功能,也是都市的重要景观。
         贾佳和葛夏欢的《制度·资本·文化》关注的是中国在全球化以及消费文化兴起的背景下,有关兴建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空间问题。文化创意产业园区是都市在其自身繁衍过程中拓展的新兴空间,它往往是在原有的工业和制造业的空间上生长出来的(如北京的798艺术区),它标示着当下中国政治和经济的转型,标示着都市空间的再造,以及在这一过程中资本、政治和文化的共谋与制衡。
         李俊的《写字楼空间中的人与物》是对《大都市小空间一写字楼阶层的诞生与新都布文化》一书的评述。上世纪90年代以来,在中国各大城市耸立起来的鳞次栉比的大楼,几乎都可以称之为写字楼。这些写字楼外观上庞大的体量和内部狭小的个人空间形成的反差,显示了都市化进程中,个人空间被体系所规约所操纵的困境。与此前的办公楼相比,今天的写字楼不仅在高度、设施、外观等等有所变化和改进,它还是全球化景观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里景观不仅是指楼宇,也包括由写字楼生长出来的大批白领阶层,他们也是全球化经济和贸易的产物。
       说到空间生产,没有比赛博空间的扩展更有说服力,赛博空间虽然从物质层面看,很少占有自然空间,但是它却将每家每户的私有空间联成一片,它既是虚拟空间又是现实空间,既是私有空间又是公共空间,这或许最能代表列斐伏尔所说的“再现性空间”这是一个可以无限开拓和延展的空间,所谓的精神空阿和社会空间统统可以被它包裹其中,该空间还能吸纳时间,新时代的宅男宅女们就生活在这样的空间中,并将大把的时间消耗其中。
        美国学者爱德华·索雅在1996年出版了《第三空间》,他认为仅仅分别关注物质空间和精神空间是不够的,人们以自己的具体的社会和历史活动构筑了第三空间,因此这一空间不仅有社会和历史维度,还有与个人具体经验紧密结合的特定方位和景观。在这一空间中,主体、客体、统一;均质、分裂、等级;中心、边缘、调解;同一、矛盾、差异;出席、缺席、再现等等,是结合在一起的。依这一思路,今天的赛博空间则是第四空间,这完全是建筑在人类科技和文明发展基础之上的空间,这一空间的典型形态是人与电脑,或者说亿万个人与亿万台电脑,这既是固定空间,也是可移动的空间,这是人机之际的空间,当然主要是随着个人的足迹而移动。这是在人类精神、科技和文化积累基础之上构筑的空间,它有前述第二空间(即精神空间)和第三空间的一切特征,却超越于两者之上。作为意义空间,赛博空间是无限的,这一点毋庸质疑,关键是它还能改变人们对自然空间或物理空间的认识,进一步展示空间研究的奇妙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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