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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棋楠（深圳）·果下马 木棉花、金银花、鸡蛋花、剑花……将之煲汤入馔，南方人擅长此道矣。如幻师闲闲说来：他的妈妈不识字，但懂得将四时花卉做成吃的。火锅里放一朵栀子花，干花、鲜花皆可，吃了不上火；新鲜栀子花去“芯”，焯一遍水，凉拌或炒，微撒以盐，清香且脆；栀子更灵了，嗓子不舒服，加点石膏泡水，很快去了火。 不免好奇去查，栀子加石膏的法子，原出自《千金》栀子石膏汤，我对中药知之甚少，若《千金》指孙思邈《千金方》的话，便古已有之了，民间按其加以变化而已。与如幻师聊天时日，惊蛰才至，端阳尚远，窗台上栀子花悄然绽放两朵，皎洁若雪，我心中盘算是否，将那两朵煲一锅肉汤试试。可笑的念头转瞬即逝。 采野花是件辛苦活，他说，你要上山呀！栀子花开的时候，天气渐渐热了，山间没有路，拨开丛林荆棘，一边找一边采摘。当你从这边看对面山上，看似一片白，漫山的香气，可走近才发现，并不如你想见的那么多，蛇虫出没，毛虫灰落在身上，皮肤红一坨，很痒很难受。如幻师忽而静止，陷入了沉思，少顷又言：那花从山崖掉落下去，很美的。 并非刻意，那次篮子里的栀子花，失手全撒了。旁边的女孩子叫，快看啊，好漂亮！没经过彩排，胜过了彩排，那些花清一色的，头朝下，花朝上，旋转着飞落了下去。你想象你在悬崖边，走累了，坐上一块石头休息，风吹拂你的脸，你捧起一捧栀子花闻花香，然后放下，预备去喝水，这时不小心碰翻了篮子。你想象你在海边看书，渴了想喝水，放下书，不小心碰到什么，书掉进了海里。 初夏，我们有上山摘栀子花的习惯啊。和家人，和朋友，和同学。有时带上个篮子，有时带个袋子。在很多次之后的那一次，一篮子花碰撒了下去。篮子不如袋子。 道心浅淡的如幻师素食：荷花切碎了也很好，拌着吃，清香不苦。可以和面，做荷花饼，也可以当饼的馅料，咸甜各随人意。我想《东京梦华录》里的莲花肉饼一定不好吃，荷叶粥一定好吃。如幻师立刻表示：荷花全身上下都好吃。“全身”二字缠绵，我忍不住笑了。 木芙蓉花则实属平常，房前屋后水边都是，摘去花蕊凉拌，口感滑滑的。与之一般做法的还有山杜鹃，不过味道略酸，有人不喜。木槿做篱笆是相当漂亮的，一个老人做的木槿篱笆被砍掉了，一个单身老人，如今住养老院去了。木槿花做法是：过水，撒盐，浇上香油。比汪曾祺写过的吃法健康呢，我说汪老写整朵木槿花油炸，一朵朵开在瓷盘子里，没有滋味，好玩而已。 在广东凉茶的故乡，我连五花茶都没喝过。直觉花都隐约有一点苦。近来流行的樱花蛋糕，腌渍的樱花也有点苦。如幻师介绍妈妈的经验，要吃的花，摘去心为好。 想起小时候看《书剑恩仇录》，香香公主吃花而浑身散发香气，曾令我吃惊，继而忧心，因贪点儿酸味而上学路上常吃酢酱草叶子的我啊，会散发什么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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