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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最好喝的酒,叫深夜酒。

 王城土人 2015-07-06

凌晨的饭局

小宽


饭局总是会延续到深夜。这时候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常见的,一堆老男人萎靡的靠在座位上,其中一两个已经醉了,趴在桌子上,嘴里喃喃地说着话,没有醉的人继续要了几瓶啤酒;另外一种也是常见的,饭局越来越大,活跃在各个餐厅桌子上的酒鬼们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召集在一起,聚集在一个餐厅里,饭桌顿时热闹起来,女人们也都叫嚷着,美丽如同孔雀,男人们上半场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继续喝,很快天就蒙蒙亮了,这群一夜大酒的酒鬼们踏着朝阳回家,而路上的公共汽车开始发动,上早班的人们开始出门,路边会有卖煎饼果子的早点摊,是不是要吃一个煎饼果子呢?这似乎是个问题,但是想了想,还是不吃了。

如果在凌晨的街头晃荡,就像顾城诗里的“零点的鬼”:零点的鬼走路非常小心/它害怕摔跟头变成了人。而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把一个已经睡觉的人拉出被窝,叫他出来喝酒。
顾城还写道:“鬼不说话,一路吹风站上写,吃草,脸发青。”我们脸色微红,思量一个完美的借口。李亚伟(也就是那个莽汉诗人)比较有自己的套路,他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他在凌晨给已经上床睡觉的朋友打电话,说请他喝一种非常好喝的酒,他朋友问他是什么酒,李亚伟神秘的说:“深夜酒”。我能想象的出来李亚伟说那话时的样子,如果说他跟我这样说,我多半也会出门赴宴。

我们这群饭局动物,一天的生涯总是在晚上开始,天亮结束,就想上夜班的工人。饭局多的时候,总是需要串场,如果晚上有三个饭局,且都不能推脱,那么就在其间分出轻重缓急,工作餐放在第一,这算是应酬,该见的人见了,该谈的事谈了,净掉杯中酒就奔赴下一场。下一场一般开场比较晚,去了时间也合适,吃喝说笑完毕,大概10点半的样子,正常的酒局已经结束,人们纷纷起坐回家,然而此时正常的酒鬼们的饕餮才刚刚开始。再赶到最后一个酒局,此时那里正是高潮,就像看足球,我去的不早不晚,就像是一只足球被一双国脚射进大门一样,我被射进这个大饭局,比分才刚刚10。一般来说,这个酒局会持续到凌晨,那些酒鬼们会在天亮之前纷纷离开,每一个人都像被迫遣返的偷渡客,其实我们已经彻夜偷欢。

不能直接就去第一个酒局,在那里你无法逃脱,只能跟着酒局一直放纵到最后。

良夜将逝,有什么能把美好的夜色拉的更加开阔?这种彻夜的酒局往往是在夏天,天气热了像是游戏中必要的加血,叫酒鬼们有冲劲坚持到凌晨。但是也会遇到问题,大多数餐厅并不支持我们这种喝酒的模式,也曾经无数次被服务员委婉的说,我们这里的酒买完了,厨师下班了,该买单了,或者不声不响的熄灭掉屋子里大部分的灯。

好在北京有无数24小时坚持营业的小酒馆,我们选择在后半夜抱着酒瓶子掏心窝子。这个时侯,夜里微凉的空气有些牵绊,嘴里的话也有点结巴,但是无所谓,北京的抒情无所不在。深夜的酒局是上瘾的,长此以往,会渐渐对夜宵产生依赖症,症状之一是到了零点就想往街上跑,就给朋友打电话攒饭局;症状之二是吃了晚饭再聊会天,接着换场地再来一回,不来这一回就觉得闹心。

对于做新闻的人来说,讲究新闻的“第二落点”,而我们这些人的第二落点一般分布在三里屯、簋街、路边小店,甚至是三环桥洞下面的卖卤煮的小摊。北京算是一个“第二落点”缺乏的地方,有一次去重庆,我和朋友深夜出门觅食,山城起伏的小路上还有数不尽的麻辣烫,串串香。我们端坐其中,点了一些食物和酒,旁边是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小姑娘,应该是情侣,他们聊天,发腻,女孩子坐在板凳上,露出大半截白嫩的腰肢。那已经是秋天,秋天的重庆温度安逸,空气里充溢着麻辣的滋味,我觉得那天的酒是粉红色的,后来我问我朋友,他说那夜的酒是洁白颜色的,白嫩,能掐出水来,说完一脸坏笑。

还有什么比深夜的饭局更令人期待?但是事情总会过去,而今我只是怀念那时的光阴。我喝多了之后总会朗诵诗歌。

比如这首写给酒鬼们的诗:

杂牌酒馆

夜深了,我们还在拼酒
又要了六瓶啤酒
怎么样
我说还可以

四月了,我们还在不停的喝酒
酒杯都在跳舞
我们也跟着跳了起来
同时
给了酒精一个吻

深夜的酒显得轻佻
就像路边的玉兰
它们多么轻

在杂牌酒馆
我们这群杂牌的酒鬼
不停地喝酒
甚至脱光了上衣

在杂牌酒馆
我们这群绝望的酒鬼
不停地欢乐
甚至把绝望也当成欢乐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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