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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是女性形象的新常态吗?

 pgl147258 2015-07-06

我得承认,我今年四十四岁,我有着这个年纪正常的脸和身体:上臂肥胖松弛,和我二十多岁时健身房练出的肌肉大相径庭。我那动过剖腹手术的小腹在牛仔裤腰的上方突出,太适合八年前我怀着女儿时穿的宽松孕妇服了。

我的鼻梁有凹凸,正面看看还可以,侧面让我惊悚。我的下巴“轮廓清楚”,也可以说是个尖下巴。额头上有几条皱褶,眼睛周围有皱纹,特大的眼袋,会让在伦敦机场登机的琼.考琳感到自豪(译者注:琼.考琳是英国影星,1933年出生)。我的皮肤显示着三十年来痘痘留下的疤痕。总之,我的脸…… 就是我的脸。它诚实地展示了一个生活。我的生活。

这件事的讽刺性就在这里:它本身很寻常,只是我在某些社交圈里愈来愈感到自己是个少数党。在社交场合,或因工作与人会面时,我会发现一些很熟悉的人回头看我,而她们的面孔又是我不熟悉的。这些女人会带着吃惊的表情出现,不能露出热情的微笑,因为她们的皮肤紧绷、透明、有蜡质,像玻璃纸一样。

你看,“做面孔”已经成了常态。虽然我对自己这个年龄的相貌感到满意,并自信地宣布我不接受任何整形干预,但我心里很清楚,在那群挨过手术刀的、打过“保妥适”针剂的人中间,我是个不合群的“没做过”的人。我不是在任性地验证自己,而是要指出,那种“斯戴福式”的女人们已经成为当今被众人认可的女性(译者注:“斯戴福”出自小说和电影《斯戴福的妻子们》,“斯戴福式的女人”现指乖巧顺从的妻子。)整形,已经狡猾地进入了日常生活。我对这个现象的担心已有一段时间,而上星期在《时代》周刊上看到一篇文章,更证实了整形在美国的流行已经到了使人警觉的地步。

“你也会去做的,而且你不会等待长久,”文章说,“不一定是刮骨割肉的全麻醉下做的那种全面整形,但肯定你会在脸上打针。很有可能是去除某个部位的肥肉,然后把它移植到另一个不够丰满的地方去。这并不是因为你憎恨或害怕自己衰老,也不是虚荣心。你整形的原因和你化妆的原因是同一个:因为别的女性都这么做。”

我才不会呢,我对自己说,忿忿地读下去。这篇文章使人觉醒:去年在美国,医生实行了一千五百万次整形操作,比2011年增长13%,是2000年的两倍多。皮肤科医生中有83%提供注射“保妥适”和其它服务,他们已经不是医学专家了,而是美容师了。以往只有琼.瑞弗斯和《比华利山的女人们》中的角色才能专享的东西,现在盐湖城的女秘书们也能享受了,连她们都能在午休时间跑到附近的保健美容院去做指甲、填面孔。这种“快速整修”令这些女人振奋,但也很快黯淡下来,她们会一次一次地再去继续做。我相信整形是有瘾的,因为我们在镜子里渐渐地看不见自己的原来面貌,也就失去了应有的眼力。

“我认为人们追求赞扬,一旦得到了赞扬,我们会变贪,”弗朗西斯.P.琼斯医生说。他是伦敦的一个整形医生,他的客户包括一大批美容杂志编辑,以及诸如达维娜.麦考尔和露易斯.瑞德奈普之类的名人。“大多数来咨询的女客户都抱怨自己有‘倦容’,她们内心并不疲倦,所以希望外貌反映她们的内心。我越来越多地使用维生素注射来给她们一个自然的、清新漂亮的容貌。容量置换(玻尿酸)也很受欢迎,但是你得考虑脸部比例的自然变化。如果整形结果和你期待的相差太大,那看上去就刺眼了。”

电视主持人和记者安.罗宾孙对整形外科的手术刀并不陌生。她说:“任何能使女性感觉良好的事物,都是值得的。”显然,她的同胞们和她想法相同。“英国整形协会”代表了英国三分之一的整形医生,根据它的最新统计数字,2013年英国共做了50122个整形手术,这还不包括门诊治疗,如“保妥适”。统计指出,一年中所有的整形手术都有两位数的增长,没有任何一种手术有下降。保健部在2013年预测,英国整形行业会从2010年的二千三百万英镑增加到今年的三千六百万英镑。

“努非德生物美容委员会”副主任凯瑟琳.莱特正建立起一个组织来探讨整形手术的数量上升,他们将和“寻求美丽”电视网联合,一起评估社会对美容典范造成的压力。

“‘努非德委员会’组织了一个有关‘专业人士和美容常态’ 的讨论会,”她解释说,“我们请了一些时尚美容方面的学术人员、心理学家、哲学家、律师、外科医生和全科医生,来讨论专业人士怎样回应社会上对“美”的不断变化的要求,以及用传统医学手段来达到美容目的的变迁。

如果我们简单地接受媒体上呈现的“理想美观”,并不遗余力、不畏风险地去顺应它们,将会发生什么情况?现在的社会有一种分享自拍照片的冲动,而这些照片都用电脑软件处理改进过,显示的是完美的自我。在这个沉湎于虚荣的文化里,整形手术会不会是下一个席卷而来的海啸?

“在很短的时间里,正常的外貌以及日常保养的概念有了很大的变化,”伯明翰大学伦理学教授海瑟.威德斯说。她正在为自己的著作《完美的我》收集资料。她说:“人们有一种假设:更美丽、更完美的人,一定是更幸福、更成功的人。这种假设在流行文化的对话中根深蒂固,所用的语言也是充满了价值判断,比如我们相互鼓励“成为最好的自己”、“为最好的自己奋斗”,要做什么事,是因为“值得的”。这些话的含义是,如果我们不去“奋斗”,那我们就是不努力,犯了大错,应该受到责备。”

《性感女权主义者》一书的作者波莉.维农相信,女性有选择和自主外貌的权利。“不过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女性向整形手术投降,是因为外部压力的原故,”她说,“往脸上注射药物,和涂上鲜艳的唇膏不是同一回事。我们正在一个新的世界里摸索,我们更注重形象,必须引以为豪,掌握对它的自主权,而不是仅仅屈服于社会压力。外貌是你这个人的延伸部分,而不是社会认为你应该有的形象。

据“英国整形美容医生协会”的最新研究,在整形手术背后有几种不同的驱动力:在做过整形的人当中,53% 是因为向往名人明星所做的整形;45% 是因为社会的压力才考虑手术。

“我听妇女们说到社会对容貌漂亮的压力,”苏珊.哈姆华兹说。她是ESPA美容产品公司的创建者和董事长,最近庆祝了七十岁生日,并自豪地宣称别人常把她当作五十多岁,但她从来没有做过整形,过着健康的生活,经常做面部按摩以及皮肤保养。“我知道,一些聪明而成功的高层次女性都做过整形,特别是伦敦的那些银行、法律行业的女性,因为她们认为在自己的行业里需要有一种特定的形象。但是一旦干预了你的面孔,你看上去就怪异了。”

我有个七岁的女儿,我在担心下一代女性对外表的期待,她们是不会尊重由年龄带来的智慧和容貌的。

《工作的自信》一书作者、心理学家劳斯.态勒说:“由于一般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整形手术,由于人们对整形没有羞耻感,也由于妇女可支配收入的提高,很明显整形将成为一种常态,而且只会越来越多。我觉得自己有点像卡努特大王,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浪卷过来,却根本无法阻止它。

“女性总是在责怪自己不够成功,或个子不够高,或身材不够苗条,不够漂亮。我们不断地拿自己和其他女人比较。尽管我们很不错,却总是要想改变自己。在镜子里看到一个不同的自己,这样的心理冲击是不容低估的。”

“英国整形美容医生协会”的马克.亨列说,整形干预带来的这种冲击力,使这个组织萌发了一个“整形三思而行”运动的想法,对公众进行整形的安全教育。“我们要做的一件事,是教育人们看清现实,什么是正常的人类行为和价值观,什么是社会压力。

“也许她们有很正当的理由去做整形,但我们不应该把她们当作商品,加速把她们推向手术室。我们必须做好咨询、准备工作,给她们风险和利益方面的信息。我们要确定病人有一个正确的心理认识,懂得手术的局限性。她们应该有良好的心理状态:例如,不是在离婚或丧偶的不稳定和脆弱的情感压力之下。

“如果我发现病人对做整形的兴奋感有瘾,我会让她们去看心理医生或全科医生。没有人说撒切尔或女王应该做整容。只要我有疑心,我就不给她们做。这一点,一开始就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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