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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藝術感性:顛、醉、狂

 李灏 2015-07-10

書法藝術感性:顛、醉、狂

                ——且說米芾、懷素、徐渭

 

书法之为“法”,是因有固有之理在,主要表现为书法传统、规矩、法度等等。书家的个性,表现自家的感性,同时也表现自家的理性。张旭“忽然大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吴道子“当其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都是感性与理性瞬间的美妙结合。感性和理性的差距很大,两者常常分离,然而艺术创作,却要求它们结合在一起。

  

艺术家的痴狂,便是感性发挥到极至的表现,是其真性情和对艺术执着的外现。东晋顾恺之人称“痴绝”,唐代“颠张醉素”,五代杨凝式“杨疯子”,宋代米芾“米颠”,元代黄公望号“大痴”,倪瓒号“倪迂”,无不如是。蒲松龄自谓“痴且不讳”,“痴”是其感性发挥作用,而“不讳”,则是其理性的结果。

  

于右任《标准草书·附录》云:“古人论画,谓其无定法而有定理,吾谓书道亦然。法与理异:法可因人之习惯秉质而转移,理则心同而皆同也。”“趣味”,需要 “法”与“理”的支配与调和,否则书法不称其为“法”。

    

书法艺术家也常常由于痴狂到了一定程度就有了“颠”、“醉”、“狂”。

    

痴到了行为古怪异常了,就被人称“颠”,痴到了心行合一,就为“醉”,痴到了无所忌讳就为“狂”。


一、“颠”的代表人物——米颠,米芾

在书法史上,“宋四书家”(苏、米、黄、蔡)之一的米芾,书画造诣首屈一指,然而行为怪异,嗜洁成癖,甚至为了自己的爱好,坑蒙拐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因而人称之“米颠”。

       

 脾气古怪 拜石为兄


他六岁熟读诗百首,七岁学书,十岁写碑,二十一岁步入官场,但他行为乖张,


米芾笑话很多,他出门不穿宋朝衣服,却弄一身唐代衣帽。走在大街上,常常引来大量群众围观。米芾洋洋自若,反而更神气活现,别人一看那个架势,不认识的人也知道,整个大宋除了“米颠”没第二个这么怪的。古人写信,结尾总会客套一句“再拜”,而米芾写到这,他就把笔放下,站起来整理好衣服,然后真的就拜了两拜。


米芾嗜石,《宋史》本传记有其事。元倪镇有《题米南宫拜石图》诗:“元章爱砚复爱石,探瑰抉奇久为癖。石兄足拜自写图,乃知颠名传不虚。”据说,有一天,米芾外出遇到一块希奇古怪的大石头,形状奇丑,仿佛人形,米芾非常喜欢,围着这块石头转了几圈,不愿离去,他特意将自己的官服脱下给石头披上,并作了一个揖,嘴里念叨:“石兄,石兄,你能不能随我一道回府?”。当然石头不会自己作答,米芾也不需要石头回答,他命轿夫将石头搬进轿子里,就打道回府了。轿夫好不容易将石头抬回米府。家人连忙出来迎轿,一掀开轿帘,大吃一惊:“怎么老爷变成了石头?”再往轿后一看,一个短衣短衫的老头气喘吁吁的走过来了,家人忍俊不禁,原来老爷一直小跑跟在后面,满头大汗。

  

米芾对此癖好自鸣得意,自写《拜石图》。后世画家亦好写此图,于是米芾拜石一事便喧腾人口,传为佳话。米氏宝晋斋前也有异石,以供清玩,《书异石帖》记有此石。相传米芾有“瘦、秀、皱、透”四字相石法。

  

米芾玩石甚至达到一种不理衙务的地步。米芾在江苏涟水做官时,这地方靠近安徽灵壁,灵璧出产的灵璧石是有名的玩石。米芾收藏了不少灵壁石。每块都题其名目,经常把玩终日不出。杨次公按察使,管一路司法和官吏考核,视察到涟水时,对米芾严肃地说:“朝廷将千里郡的地方交给你,你怎么能终日玩弄石头?”米芾从左袖中取出一灵壁石,嵌空玲珑,峰峦洞穴俱全,色极清润,在手中翻转抛接给杨看:“这石头怎么样?”杨不看。米芾将石纳入袖中,又取出一块石头,叠峰层峦,奇巧得很,不看又纳入袖中。最后取出一石,极尽天划神镂之巧,看着杨说:“这种奇石,怎么能不爱?”杨忽然开口道:“并非只有你爱,我也很喜欢它。”他就从米芾手中抢过此奇石,径直登车离去,米芾逃过考核一劫。

        

荒唐洁癖 惜砚如身

他平生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米芾曾经当过太常博士,负责皇家宗庙的祭祀事务,祭祀时穿的官服他嫌脏,就玩命地洗,连官服上的花纹都被洗掉了。就为了这,米芾受到降职处分。

  

米芾身边总放着水,动不动就要洗手,而且他洗手跟别人大不一样。过去没有自来水,洗手只能用盆接水。米芾嫌用盆不卫生,自己发明了自来水:他让人用一个银壶往外倒水,自己就着水流洗手。洗完之后,米芾两个手互相拍打,一直到手干了也不用毛巾擦。

  

最没谱的是米芾挑女婿也按着自己的洁癖来。上门求婚的人里面,有一个南京人叫段拂,字去尘。米芾一看就高兴了:已经拂过了,还要再去一下尘,绝对讲卫生,这真是我的女婿。就把女儿嫁给这个人了。

  

自古以来书法家都很珍爱自己的书写器具,米芾于砚,素有研究。著有《砚史》一书,据说对各种古砚的晶样,以及端州、歙州等石砚的异同优劣,均有详细的辨论,倡言“器以用为功,石理以发墨为上”。《宝晋斋法书赞》引《山林集》中一帖:“辱教须宝砚,……砚为吾首,……”米芾把砚看得像自己的头颅一样重要,可谓溺爱之深。(“帖身”亦出于《法书赞》)兼有石癖、砚癖的米芾自然对砚山极为重视。砚山是一种天然峰峦形成的砚石,在底部山麓处,琢平可受以水磨墨,既可作为文房清玩,又能为临池染墨之具。《志林》记米芾得一砚山而抱眠三日。其中最著名的一座是南唐后主李煜之物,为结屋甘露而转让他人换得宅地一方,米芾念念思之,因作有《研(砚)山图》传世。以下就是宋朝米芾“惜砚”的故事。

  

宋徽宗十分器重米芾,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徽宗在宫廷内院摆上一张长长的桌子、桌上铺有长二丈的绢帛,旁边放着玛瑙砚、李廷墨、牙管笔、金砚匣和玉镇纸、水滴等御用的书写工具,然后派人把米芾请来,叫他当场挥笔,徽宗自己藏在帘后静静的观赏,米芾不急不忙的提起笔来,笔走龙蛇挥洒自如,徽宗看了非常喜欢,连声赞叹!米芾写完后,轻声向帘后徽宗请求“陛下,这砚台已被臣濡染,陛下不宜再用,就赏赐给臣吧!”徽宗爱才惜才,立即就点头允许!

  

米芾得到赏赐,就向忘年之交曾祖展示:“我得到一方稀世之砚”,曾祖说:“如今膺品充斥,你的宝砚是否让我鉴赏一番?”米芾连忙起身取砚,曾祖知道米芾有洁癖,他把手清洗干净,才小小心心的把宝砚拿在手中,左看右看,赞赏不已说:“这砚台看外形,确实是上品,但不知发墨情形如何?”米芾忙叫家僮取水,心急的曾祖等不及水到,就吐了一口口水在砚台上开始磨墨,米芾愣住了,而且很不高兴说:“这砚台已被污损,失去了它的珍贵。”说完就把这砚台给了曾祖,无论曾祖如何道歉,米芾就是不肯要这砚台了。

        

巧夺豪取 颠名不虚


成语“巧偷豪夺”,一般都说作“巧取豪夺”。“巧取”,玩弄各种花招骗取;“豪夺”,使用蛮横手段来强抢。这个成语比喻用卑鄙的手段占有别人的财物或权利。其实这原来是说的是米芾。

  

米芾精于书画鉴定收藏。但是,他最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方,就是常常用“调包”这种欺骗手段,“偷”取名贵字画。平日,只要听说谁家有名贵字画,他就千方百计把它借来,说是观赏,其实是临摹。他可以临摹得到和原作一模一佯,以假乱真,然后把临摹品还给人家,自己留下真迹。有时他甚至把原作和临摹品同时给原主挑选,原主往往辨别不了,大呼上当。米芾非常喜爱唐朝沈传师的书法。他在长沙做一个小官时,听说某寺有沈传师的真迹,便求寺院借观。不曾想,米芾借到手,居然乘寺院不备,竟携此帖扬帆而去。寺院将他告到官府,米芾仍然抵赖不还。一日,米芾和蔡京一起乘船游玩,蔡京取出一幅谢安的《八月五日帖》让米芾看。米芾见了极为兴奋,因为十四年前他也曾见过此帖,只是当时囊中羞涩,一直懊悔不已,不承想今日再次见到,喜不自胜,爱不释手,当即要求蔡京将此藏品送给他,或与他交换。他苦苦哀求,蔡京面有难色。没料到,米芾突然跃上船舷,大声说:“你若不给我,我不如跳江死了算了。”蔡京见状,只得把此帖送给他。米芾就用这样的方式“夺”得自己喜爱的书法。

  

周煇(宋朝人)编撰的《清波杂志》把米芾这种伎俩叫做“巧偷豪夺”。就连大文豪苏轼在《次韵米芾二王书跋尾》中也讥讽他“巧偷豪夺古来有,一笑谁似痴虎头。” 。”(晋朝画家顾恺之,小名虎头。)米芾个性怪异,喜着奇装异服,嗜洁成癖,喜欢石头,称石为兄,抱石而眠,被人称为“米颠”。


米芾的死也很特别。死前一个月,米芾就安排后事,跟亲友告别,把他喜欢的字画器玩全部烧了,跟知道自己要死一样。米芾还准备好了一口棺材,起居吃饭全在棺材里。死前7天,米芾洗澡换衣服、吃素焚香。别人看他作惯了,由着他的性子闹。死的那天,米芾把亲戚朋友全请来,举着拂尘说:“众香国中来,众香国中去。”说完扔掉拂尘,合掌而死。


二、“醉”的代表人物——醉素,怀素

   怀素自幼就入了佛门,喜好书法,如有余暇就亲临翰墨。因贫穷不能买纸,他就种了许多芭蕉,用芭蕉叶代替习字用的纸;芭蕉叶不够的时候,他就用漆在木板上练习写字,据说把木板都写出了洞。又有人说他用废的笔太多了,于是就在山脚下把笔埋起来,取名为“笔冢”。生性喜好饮酒,不拘泥于小事,时常乘着酒兴在各处寺壁、村墙、衣裳、酒具等随便的地方写起字来,所以人们称他为狂僧,将他与张旭并称为“颠张醉素”。



三、“狂”的代表人物——狂狷徐渭


徐渭字文清,号天池山人,又有田丹水、天池生、天池渔隐、青藤老人、金垒、金回山人、山阴布衣、白鹇山人、鹅鼻山侬等别号。晚年号青藤道士,或署名田水月。 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所居在绍兴城内,有“一枝堂”、“柿叶堂”、“青藤书屋” 等。生于明武宗正德十六年(1521年),卒于明神宗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

    

 徐渭性情放纵,少年屡试不第(据说有八次乡试都未考中),恢心仕途。中年被兵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胡宗宪看中,于嘉靖37年(1558年)招至任浙、闽总督幕僚军师,徐渭对当时军事、政治和经济事务多有筹划,并参预过东南沿海的抗倭斗争。


 他在诗文中热情地歌颂了抗倭爱国的英雄,曾为胡宗宪草《献白鹿表》,得到明世宗的极大赏识。后来胡宗宪被弹劾为严嵩同党,被逮自杀,徐渭深受刺激,一度发狂,精神失常,蓄意自杀,又误杀其后妻,被捕入狱。后为张元忭(明翰林修撰)营救出狱。出狱后已53岁,这时他才真正抛开仕途,开始从事文学艺术创作活动。他的许多重要作品,都是在这之后产生的。他的诗文风格清奇,不落窠臼,并有《诗文全集》,他还是一位有名的剧作家。他的杂剧《四声猿》曾得到汤显祖、马骥德等曲学家们的好评。并有戏剧论著《南词叙录》问世,颇具有超越前人见解和打破陈规之处。又著有《会稽县志》,曾对地方政治经济提出一些改革主张。

      

徐渭自评云:“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清初经学大家兼书画金石家评徐渭“其书与文皆未免繁芜,不若画品,小涂 大抹,俱高古也”。 徐渭一生坎坷,常“忍饥月下独徘徊”,在“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 的境遇中结束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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