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的背影
学生时代,读过朱自清先生写的那篇《背影》，但是，我当时真的不曾被他感动。
我的父亲，是个典型的农民，一辈子没有出过什么远门。依稀记得，他总是起得很早，回来很晚，似乎小的时候一直很少和我说话。
第一次注意父亲的背影，是我考上满城中学的那年，平生第一次出门，父亲用自行车送我。家离县城有二十多里，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紧紧抓住父亲的衣服，满眼晃动的都是父亲的背影，还有父亲一直重复着的一句话：“一定要好好上学”。走了一路，重复了一路。记忆中，那一路上，除了父亲略微有点弯的背影，满脑子都是新奇的一草一木。当时，我似乎没有朱自清先生所说的那种感动。那年我十三岁。
第二次注意父亲的背影，是我考上中专，第一次出远门，去石家庄读交通学校。可能是父亲感觉自己过于木讷，不善说话，怕完不成这个使命，当时只是送我到了车站，剩下的任务就交给了大舅承担。记忆中，父亲还是重复着几年前的那句话：“一定要好好上学”。汽车走的很快，当时我想学着电影里面的镜头，向亲人挥手告别。可是，我把头伸出窗外，远远的，只是看到了父亲的一个背影。后来，母亲在信中说，他们一直目送汽车走的不见踪影。但是，我当时真的只是看到了父亲的一个背影。那一年我十七岁
第三次注意父亲的背影，就是今天早晨。我还在睡梦中，妻子破例地把我叫醒，说父亲来了。我披衣走出卧室，父亲已经站在客厅，裤脚带着泥点，身上还有晨雾打湿的水印。父亲说是母亲非要他来给我们送点菜，没打过药，无公害，顺便把弟弟的身份证资料取回去。突然想起，弟弟在保定打工，办理身份证的手续一直在我办公室放着，可能是工作忙吧，已经放了很长时间。我让父亲吃完早饭再走，可是父亲执意要马上和我一块去取。“来的时候你妈说了，我耳朵不好使，一个人骑自行车出来不放心，再说，家里活儿还多着呢，现在路上车少，还是拿了趁早回去吧！”父亲说着，就先下了楼。
来到单位门口，父亲说：“你去，我在这儿等”。前后只用了两分钟，我把资料交到父亲手中，他打开仔细看了两遍，才放进里面的口袋。“我走了”。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仿佛还是几年前我不愿穿的那件旧衣服，看着看着，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回到家，刚刚六点半，我再次翻出朱自清先生那篇《背影》，突然之间，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这篇文章能让那么多人如此感动。这一年我三十二岁，也已经成了一名父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