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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方学习

 山东中医竹林 2015-07-16

论道中医

——“读经典,做临床”暑期班学习后感

湖南中医药大学  研究生2年级 中医内科学 彭文杰

 

中医薪火,世代相传,至今上下五千年岁有余。漫漫历程之中,中医药救疾愈病,为中华民族与文明的延续,立下不可磨灭之功!然自清末以降,国势衰微,西洋文明与医学霸道地侵入中土,和中华文化一样,中医亦难免受灾。至民国,中医险遭废黜之危难,彼时多少前辈奔走呼告,才力挽狂澜,救中医于灭亡之边缘。时至今日,中医之形势渐好,国家支持,百姓拥护,倘若我们中医人荒于术业,不求精进,医德败坏,医术粗劣,则必将失心于天下,而中医无望复兴矣!吴鞠通言:学医不精,不若不学医!吾辈后学当铭记在心,时时鞭策,才不至愧对先辈之薪传!

 

在当今大势之下,深圳市颐仁中医基金会得热心中医事业的善人们倾注而成立,此次全额资助并主办青年中医学子暑期班,与上海应象中医学堂联手,开讲“读经典,做临床”暑期班之课堂,是开场第一曲。相信星星之火,必将燎原!而我有幸参加听讲,见识各路名师名家,结交各位良师益友,实在受益匪浅!此刻虽身在湘中,心里却仍眷念着东方的曙光。一周的时间,一晃而逝,实在令人意犹未尽。。。

 

课堂第一日,开篇首讲《伤寒论》。在我看来,这是富有深刻寓意的安排!仲景伤寒,集经方之大成,药简力专,为后世中医临床之正途,方药之根基。陆九芝曰:“从仲景伤寒入手,始则难,既而大易。从后世方书入手,始则易,既而大难”。唯有将《伤寒论》、《金匮要略》等中医经典著作的学习摆在首位,才更有可能成为能够实战的大临床家,而不仅仅只是纸上谈兵的理论家。自成无己著《伤寒明理论》后,开以内经之理通解伤寒之先河,为伤寒医经派之始祖。至清代,徐灵胎等医家鲜明地提出方证之说,将伤寒方药分类解构。日本汉方家则更是剔除伤寒论中一切“阴阳五行”等措辞,只求方证,不究病机,自成伤寒方证派。授课老师娄绍昆先生,他对伤寒的研究与应用,正是沿循着汉方家的思路,一脉相承。

 

那么,医经派与方证派,谁才是仲景本意?我学伤寒,亦已有数年之光景。深知断然判定两派孰是孰非,只是枉然,也不重要。且将自己读书、思考所得,摆出来,分晓自见。首先,仲景在自序中写道:“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说明仲景以《黄帝内经》为指导不假,此是明明白白之证据。但有人考证,这篇序言非仲景之笔墨,乃后世王叔和杜撰,故不足信,不可取。暂且认为序言为假,而我在伤寒正文中,仍寻得蛛丝马迹,可以证明仲景的确撰用《内经》理论。《太阳病脉证并治上》第16条:“桂枝本为解肌,若其人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不可与之也。”(此处“桂枝”,当是桂枝汤的简称,如后文29条“反与桂枝,欲攻其表”等,皆是如此)。为何言桂枝为解“肌”,而不言解“表”呢?虽是一字之差,其内涵却是丰富而严肃的。“肌”,是肌肉之意。《内经》言:“脾主肌肉”;而桂枝汤不仅是祛风邪、调营卫之剂,更是健运脾胃之良方。从《太阴病脉证并治》第276条“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与桂枝汤”可知,太阴脾弱,阳气不足以抗击外邪,故可用桂枝汤来解,正是由于桂枝汤能振奋脾胃阳气之故。而脾主肌肉,脾阳振奋则自能畅达肌腠而驱邪于外。由此可知,“桂枝本为解肌”,其内涵是特指桂枝汤可以健运脾胃,激发中阳外出祛邪的功能,而脾主肌肉,所以特名之“解肌”。反观第16条,只言不可与桂枝汤,却未另出一方。通观太阳病证治,见“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当予麻黄汤可愈。而麻黄为发汗解表之品,入肺经,有宣肺之功力。而《内经》讲,肺主皮毛;皮毛者,“表”之所指也。如此,“解肌”与“解表”,泾渭分明,不可混淆,正如仲景自己所言:“常须识此,勿令误也”。仲景计较于一字之别,绝非玩弄文字,实乃深得内经之真谛,熟谙中医脏腑经络、五官五体,一一相应之体系。此为管中窥豹之一斑。

 

再如,《金匮要略》开篇之《脏腑经络先后病》一文提到,“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这是对内经所讲五脏传变规律的发挥。有人认为,这篇文字亦是杜撰,我不以为然。甚至感到,研究伤寒之时,倘若但见“阴阳五行,脏腑经络”等术语,便谓之杜撰,实非治学之态度!且看小建中汤的组方内涵,其实,正是仲景所说“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这一原则的具体体现。《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中》第100条:“伤寒,阳脉涩,阴脉弦,法当腹中急痛,先与小建中汤;不差者,与小柴胡汤”。阳脉涩,阴脉弦,提示肝气不利,因横逆犯脾,故致腹痛。仲景的处理是先急与“小建中汤”,健固中焦脾气,方中重用白芍,意在兼顾柔肝缓急。而后,若仍有肝胆枢机不利之症候,续与小柴胡汤解之。此不正是对“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的实际应用吗?由此不难看出,仲景的确在实践着由内经理论指导下的经方应用。所以,倘若执意分割伤寒论与内经理论的联系,是片面的、不严谨的。

 

但是,承认伤寒论沿袭了内经的医理,并不意味着就否定了方证理论的客观性。我们都知道,中医的生命力在于临床疗效。所以,任何理论观点,归根结底,只要能指导实践、富有疗效,就有可以接受的先决条件。像方证派所提倡的思维方式,确实能有效地解决临床实际问题,疗效是确凿的。且相较而言,学方证更易入门,更易上手,久亦可登峰造极。就像刘渡舟老在胡老著作的序言中写道:“每当在病房会诊,群贤齐集,高手如云,惟先生能独排众议,不但辩证准确无误,而且立方遣药,虽寥寥几味,看之无奇,但效果非凡,常出人意外,此皆得力于仲景之学也”。娄绍昆老师、黄煌教授等前辈,亦用他们的实践证明着方证理论的可靠性。

 

江尔逊老先生总结他应用经方之思维时谈到:其临证之时,并非只一个思维,而是多个思维并用,如方证辩证法、病证合勘法、体质辩证法等。其中,方证辩证法中,又分为抓住主证法与把握经方对应的病因病机法。陶御风老师在给我们讲《学方与用方》一课上,亦明确点出:所谓方证辩证,包含两层内涵:1.辨条文明写的方证;2.辨暗寓的病机。所以,我们不妨设想:当年,仲景既继承了内经的医理,又发现方证的直观对应,在他的脑海里,两者并行不悖,和谐兼容,最终造就了千古医圣!倘若要在“方证对应”与“病机辩证”之间,论个孰轻孰重的话,我想,我会把“病机辩证”摆在前面。因为我感到,没有病机辩证指导下的方证对应,就像没有导航的汽车,只能看到前方百米的路况,却不知道千米之外,道之曲直、起伏,路之远近分岔。

 

因篇幅原因,本期提供文章的前半部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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