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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想看到贾玲道歉的，春晚赤裸裸的性别歧视也没人道歉。我更不想看到的，是贾玲不停拿着自己不符合主流审美的外貌，自嘲着没人要的“女汉子”来取悦观众。贾玲没有对不起谁，她最对不起的是她自己。 在谈花木兰之前，我必须要先提一个人，就是因为对这个人的痴迷，我才对花木兰有了更多了解。她就是唐朝开国功臣、“娘子军”统帅——李三娘子（注：即平阳公主）。李三娘子是李世民的姐姐，因排行老三，被称为李三娘子。遗憾的是，她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多少痕迹，正史上只提到她两次：一次是她从长安逃脱，举兵起义，一次是唐朝建立、李渊称帝以后，突如其来地记了一笔她的死亡。据史学家推测，李三娘子死亡年纪大约在30到32岁之间。 李三娘子留下的仅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和一些传说。我曾经从古籍海洋中发现了从某地出土的一封圣旨提到了她。当年我雄心勃勃，势必要还原这位奇女子的真实一生，于是孜孜不倦的阅读了大量的史书、民间传说和地方志，然而越挖掘到后来却越觉得绝望，因为李三娘子的生平被抹杀的太干净了，干净到我只能通过不同作者和不同年代的书中不约而同的记载、不约而同的破绽中去推测，在民间传说和史书对比的夹缝中去发现，而发掘的东西则每每令我扼腕叹息。 把李三娘子称作唐朝开朝的第一大功臣一点也不为过。因为从发掘的种种信息来看，她当时是坐拥至少十万之众的大军阀之一，而且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长安城外，天子脚下。李渊举兵后，史记李建成帅兵东进，而李世民仅带一万余人举兵向长安进发，孤军深入敌人腹地不说，还在路上收复十万之众，后世无不歌颂李世民能征善战勇武过人，但是有几个知道李世民敢孤军深入就是因为李三娘子在腹地接应他，又有谁知道李世民收服的人马其实全部是娘子军的人马？ 更少人知道武则天称帝之前民间就流传将有女帝出世的传言，这其实源自于李三娘子。时势造英雄，武则天通向皇帝宝座的这条路走了一辈子，而铺这条路的是李三娘子。她先树立好了百姓对女帝的期望和接受度，才有了武则天称帝的民间基础。 有谁知道隋炀帝跑去洛阳不肯回长安，是被长安城外的反军所逼。这个反军就是李三娘子的娘子军。有谁知道李三娘子起兵后当地乡绅土豪要拥李三娘子为王，被李三娘子以父亲尚在不敢称王拒绝。 又有谁知道当时百姓看李三娘子举兵，立刻便把希望寄托在了李三娘子身上。因为隋炀帝连年征选民女进宫，导致民间无数百姓家破人亡，百姓人人言道：“若女子为帝，必不征女入宫”。而之后李渊进长安，放归一众宫女的人恰恰也是李三娘子所带的娘子军。攻打长安时，娘子军更是功不可没。 但是这样一个传奇在历史上竟然没留下多少记载，而且女子名姓是从唐开始便不可入册。李三娘子的故事因为被抹杀的太干净，反而成了最大的一笔历史悬案之一。再从搜集的种种信息来看，她之所以被抹杀得这么干净，离不开风云变幻的政治斗争。作为开国功臣，深受百姓拥戴的三娘子无疑是李世民、李建成追逐皇位的一大阻碍。李三娘子之后帅军去守太原是李渊与两个儿子政治斗争的失败，李三娘子相当于是被发配太原镇守李家的大本营。 李元吉在李三娘子死后私下向李渊发脾气说“三姐还不是被老二（李世民）气死的？”这些迹象都在说明，李三娘子在政治中一直处于被争取又被打压的一方，而她功绩显赫，李渊一心要封她为王，要打压她显然不容易，但是在男权社会打压一个女人只需一句话即可无往不利：“但她是个女人。” 李渊要封她为王，被众臣劝谏：“自古那有女子为王？”李三娘子死后李渊要以军礼下葬，遭众臣反对说女人下葬用鼓吹与古礼制不合，李渊怒曰：“鼓吹就是军乐 ，从前公主亲临战阵，擂鼓鸣金，参谋军务，古时候有这样的女子吗？以军礼来葬公主，有什么不可以的？”于是破例以军礼下葬。 我对李三娘子的追寻并没有停下来，我希望能知道更多的故事，然而追寻的线索却把我带向了花木兰。 《木兰辞》本来是源自北魏的一首乐府诗，在唐朝才开始渐渐形成一个传说故事，而至唐朝中期才开始完善丰满起来，在加上后世不断添加进去的故事情节，也越来越丰富。 于是我一时好奇去查了花木兰，然后发现李三娘子的故事被编进了花木兰中。也不只是她，花木兰是很多历史上不曾被记载的女性人物的融合。可以说，花木兰民间故事的创造最初源于百姓对李三娘子的缅怀，而李世民登基以后，李三娘子成了“不可说”。因为李世民的功绩有一半是抢的李三娘子的功绩，史书记载李世民自幼跟在李渊身边，十多岁便跟着李渊平了很多叛乱。实际上李渊自窦皇后去世以后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抚养的，是窦皇后唯一的女儿平阳公主。 所以李三娘子变成了花木兰，民间艺人通过花木兰的身份将李三娘子的故事代代相传了下去，又经过后世无数次加工、描摹，终于成了今天的《花木兰》。网上说花木兰主要弘扬的是孝道，其实孝道那不过是点缀而已，花木兰背后隐藏着的全部是“不可说，不可说”。 后世一些反叛军的女性领袖如陈硕真、唐赛儿等人的故事，也都变成了花木兰，在戏台上一代代地演绎着她们的传奇，周而复始地和突厥人战斗着。而花木兰所弘扬的“孝道”就如同现在的影视作品都要扯起”伟光正”的大旗一般，骨子里掩藏着的是下层百姓对统治者的不满。 花木兰说起来好像和女权没什么关系，但是好像又脱不开关系。说没太大关系是因为那些朝代的艺人们无法赤裸裸地表达自己对社会的不满，于是把阶级对立变成了男女性的对立，阶级压迫变成了女性对父权的反抗。说脱不开关系则是因为正史不分青红皂白、尽其所能地在抹杀女性的所有功绩，能上史书的无非某后、某妃、某夫人、某太后等等。 相比之下，民间传说对女性还比较友善。很多女性的事迹都被当做民间传说流传了下来，比如貂蝉、红佛。只是在民间传说中，这些女性成了歌姬、舞姬，成了男人身边的陪衬，但是从历史角落里挖出来的信息告诉我，如貂蝉、红佛之类本身就是被从小训练出来的女兵。这个发现让我一下子明白了小时候看《三国》、看《风尘三侠》时心里的疑惑：“为什么貂蝉不过是个歌女，王充却非常器重她，视之为左膀右臂？为什么红佛只是个舞姬却能善巧战精谋略？”多少杰出的女性就这样被埋没，功绩被抢走，成了男人身边的陪衬、男权社会的点缀，就连吓得隋炀帝不敢待在长安的李三娘子也不过只有一句“平阳公主薨。” 到了我们这个时代，这样的事不还是在继续发生吗？多少杰出的女科学家的发明成了她们丈夫或者兄弟的功劳？政场风云中，需要女性冲锋陷阵的时候没人说：“你只是个女人。”但是当政局稳定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男人们就开始说：“你只是个女人。”这种事情一遍遍地发生着，从李三娘子到李贞。试去搜搜看中国开国女将，这个从带队打游击开始征战无数，上过朝鲜战场，生产的时候还在指挥战役的女将军李贞又在史书上留下了多少墨迹？如李清照、蔡文姬凭借自己的文采还能占据史书一席之地，而这些军事领域的杰出女性早已经被历史遗忘得一干二净。 男人的历史在正史，女性的历史在民间；女人的传奇有多少夸张，男人的历史便有多少虚构。 而说回贾玲恶搞花木兰道歉。其实我是不想看到贾玲道歉的。春晚赤裸裸的性别歧视，没人道歉；性侵幼女案不停地发生，没人道歉；那些不停口出狂言打击、诋毁女性的“公知”没有道歉，而最近邢台的母女二人在派出所被家暴的女婿所杀，也更本没人道什么歉。却要贾玲道歉？贾玲不过是民间与政府拉锯战的炮灰罢了。其实我很想知道要贾玲道歉的人里，有几个人认为春晚的负责人需要道个歉？而要求贾玲道歉的所谓的研究花木兰的民间协会具备性别角度吗？不具备性别视角去研究花木兰能研究出个什么来？继续将那个山一样的“孝”压将下来么？ 但我真的不想看到贾玲不停地拿着自己不符合主流审美的外貌，自嘲着没人要的“女汉子”来取悦观众了。贾玲没有对不起谁，她最对不起的是她自己。 文| W瑜伽无人领取 作者授权转载 微信最具影响力女权公号 回复关键词，获取精选资讯 高跟鞋| 反逼婚 | 直男癌| 乳头 女权ABC | 腋毛 | 女足 | 同性婚姻 优衣库 微信号：genderinchina 邮箱：womenvoicechina@gmail.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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