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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相濡

 圆角望 2015-07-21

◎ 游利华

有考证说毛笔系秦国大将蒙恬改良的。原先的毛笔,圆竹杆端绑一圈动物毛,里面却是空的,有些像给笔杆穿了一层草裙,蒙恬心灵手巧,将毛塞入了笔杆芯,成就了我们今天习惯使用的毛笔。

看一些书法、国画,翻来覆去,皆是赏墨意。

墨细细研好,毛笔饱蘸,挥毫落纸如云烟,有了那些流传千年的《兰亭序》《清明上河图》《富春山居图》。

笔与墨,在我看来,如此神奇。它们是世上最富默契的恋人,相辅相成,相濡以沫,相敬相爱,唯有毛笔,方能赋出墨的形与魂,也唯有墨,才能使一杆普通的毛笔,挺直成一种精神。

墨的原材,为炭黑、胶、松烟。最好的墨,当用松烟制成,工匠们上山砍来的松枝,焚烧成烟,然后刮烟制墨。想想都是浪漫的事。来处决定性情,难怪那墨有高洁的烟气。

笔墨妥当,在一个月夜里,在深柳读书堂,在闲和的午后,古人们画下一幅幅高士临流、江上听雨;写下“翠色和烟老”,“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

画里字里都有烟雾,无限事,也就这样茫茫于胸了。看似悠闲的白衣高士,船上侧卧听雨的书生,凭栏远眺的女子,谁不是经历了重重叠叠的世事,谁没有密密麻麻的心事,它们在生命中汇成茫茫一片,回头望去,如云烟。

说不清道不明的无限事,遇上柔软氤氲的笔墨,比看尽热闹后蓦然回首遇上那个人,还要好。我想像那些古人,数千年前的他们,用毛笔蘸墨挥洒时,留下的心事,就这样以笔墨的形式,悄然烙刻于我们骨子里。

无论唐诗宋词,还是水墨画,皆有烟气。中国文化向来讲究一个意,不追根究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如烟一样氤氲,也如烟一样,让人置身其中,生出深阔怅惆空濛之感。我近日总有些狂想,认为笔与墨,共同铸就抒写了我们的文化。若是我们的古人也像欧洲人那样使用鹅毛笔写字,用五彩的颜料作画,也必然诸事讲究条分理析,性格也会外向活泼得多吧。

但我还是喜欢我们的烟里雾里。黑色为万色之和,黑色能包容一切,我们在最黑的墨里,沉思、怀人、读书,宛若在最深的夜里独坐,天地安静如水,我们就浸泡在这无边的大水里,此时的思,犹如繁华过后的沉淀,心与眼,均被黑墨洗涤,反而更加清亮通透,气定神闲。

至于笔,一直以为,就算最细瘦的毛笔,也是运筹帷幄的大将。睿智气度之外,还有雅趣,像蒙恬一样没事喜欢鼓鼓瑟,有着将秦瑟改弦易张的本事,琴瑟铮铮间,已经灰飞烟灭,万千事,都可挥手扭腕,化开付于笔墨。那些纸上的字与画,细心品来,不单形有烟气,魂有烟气,凑近闻一闻,连味也都有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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