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丛,女,汉族,生于七十年代中期,常住新疆昌吉州阜康市,自由职业者,喜文学作品,于2010年在网络上接触诗歌,2013年入新疆作家协会,有部分诗歌发表《绿风》《西部》《诗林》《莲花山》《东方浩鉴湖》《骏马杂志》《阿克苏文艺》《今日库车》《西风》《通山文艺》《库尔勒晚报》《昌吉日报》等。 @沿着黑暗的方向 他们谈论星星时 河岸无风无浪 更无观火之人 贴紧玻璃,我有霜花 一样的美 沿着黑暗的方向 在等你 堆出更多的柴火 点燃新年 @相遇 被一首诗遗忘没关系 可以重启一行 忧伤和快乐殊途同归 被一个人忘记也没关系 世间总有人会认得我的字 熟悉我的气息 北风咳出雪的骨髓 春风照旧能还原它柔软的部分 嫁接在枝头的爱情 是为了反刍青春的遗骸 我们的相遇 也仅仅是冷空气挤兑之后 多余的触须 碰到了光的开关 @风吹过 风吹过屋顶,雪就化了 风吹过屋檐下的灯笼,灯笼的穗穗就摆动不已 风吹过我的眼,我的鼻,我的耳,我快要藏不住的心事 风一直吹,把掩藏了一冬的委屈一吹而尽 风一直吹啊吹啊 把你的声音从远方带来 它化成雨,一滴穿过石头的雨 从我眼角汩汩流出 @德彪西 整个夜晚 我都在你制造的月光里聆听 尽管刚下过一场春雨 光秃秃的枝条上挂着几滴露水 月亮还躲在厚厚的云层里 想着心事 哦,德彪西,你这个大胡子天才 你用独一无二的月亮 照着我,和我恨过的人 在完整的序曲里 忽略这不尽人意的寒 仿佛枕着心爱人的臂膀而眠 @陶瓷 借着温暖的光与一只瓷碗对视 造物主已把你的破败和粗糙 打磨成细腻光滑的肌肤 比起你的年份和成色 我更在乎你的朴素 如果非要用釉彩给你做嫁衣 我希望用心爱人的笑颜 一日三餐与他唇齿相依 而不是现在的你作为器皿和摆设 成为我不舍的珍品 永远在那里骄傲的搁置 像我一生虚无和轻盈的灵魂 等你辨认和承载 @午夜情人 午夜写诗的人 他笔下的月光 像一枚糖果的外衣 我吮吸它的甜蜜 试图能找到少女的幸福 月光照着我的背影 像他起笔时的词语泛着忧伤的涟漪 暧昧的眼神落在单薄的纸上 找不到爱的出口 哦,远方的诗人 你不能在危险的春天 教我独自划桨摇橹 我还没准备好你需要的夜色 也不能拿暮春里的爱情 交换过于茂盛的春雨 @安 用一首诗向过去的一天告别 用一个“安”字对亲朋许下希望 雨下过,风也刮过了 植物们继续生长 纸张上的笔墨未干 所有的未尽之事还有明天 等到明天,等到霞光重现 我还会把爱过和恨过的人重新想一遍 @月光如水 你把一半留给自己 一半付之于没有信仰的人 那些溢美之词多是 从唐诗宋词中走来的 瑰丽,迷人 也让我束手无策 我眼里的月光 像爱人早已忘记的誓言 凉凉的,有光亮 但不闪耀 我爱你残缺不全 胜过你饱满的样子 @醉辞 用小半瓶酒 去晃动夜,及夜色中无眠的人 用自己影子遮蔽暗处的小人 我来听,听一个人的诉说 他不是人间的弃儿 他有未卜先知的天赋 我确信 此时能够搅动夜色的人 他的孤独是澄澈,闪亮的 所有说过的酒话 在六月的风口上 荡起回音 @诗歌病人 我喜欢你诗歌的洁癖 简短诗行里隐忍的情欲 我喜欢你孤绝的表达方式 像一个将死之人眼里那点空 月亮在空旷的山谷流出你一个人的旋律 你用倒叙的手法给自己唱挽歌 你把活着的每一天都轻捻在纸上 在地狱门口抽烟,酗酒 你看,你把丛林,荒草弄醉了 它们学着你醉酒的模样 在夜色中一味抒情 无论人间还是地狱 都不能成为你生活的主要内容 @虚无 此时的你会不会 如我一样 守着一扇窗,一盏灯 便拥有了整个苍穹 群山静默,溪流寂寂 按神的旨意 我们该像植物们一样 在夜色中舒展,或收拢 但欲望是助产士的手 它在抚摸记忆的同时 也会拽出几分痛 晚风配合着敞开的窗 等待说服 爱不是一个人的全部 而我们偏爱 在荼蘼的季节造一所房子 来取悦自己 @爱情栈道 我不忍在黄昏里画尽落日整个过程 我不忍在夏至之时看尽所有花开荼蘼 我不忍在月夜独酌中辨认你全部身影 我不舍在细雨濛濛中诉尽一个人的相思 我不舍从你阳光般的笑容里醒来 我不舍在你途经之地散尽我所有芬芳 这不忍,这不舍 皆因在这长长的栈道上 我看见你正朝我走来 脚步那么轻,那么快 @立秋 该浓烈的浓烈过了 胸怀热切之心的人 还在捕捉眼里那点一点就着的柴 秋风挽起袖筒 宽恕大地上所有的不义 因为爱 我不能赦免自己无罪 山渐高,云渐远 在天空与大地空出的巨大括弧里 我愿承受你 赐予的寂寥和空旷 @想一个人时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 明亮的脸像是你的笑 看着看着就进入了有你的梦乡 雨下着的时候 我看不见月亮的脸 也触不到你的影 天愈黑,就愈发想你 可每次我都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后来,你果真不在理我 而雨旁若无人,肆无忌惮 它最终哭成我的模样 @初见 像展厅里的油画 想赞美,却找不到入口 像溢出杯沿的酒 越颤栗,就要流失掉一部分 我确信,这不是一个人的事 蜻蜓拂过水面 蜜蜂穿过花房 它们心照不宣的情话被神撞见 我和你 是天空扭开了光的按钮 偶尔失语,禁声 是为了照见两颗水晶之心 @于是,我们 必须忍受时间的考验 必须把滚烫的话语捂在心口 必须在爱的荆棘里有两个孤独的影子穿行 这样我们才能守住爱的保质期 才能像儿时小心翼翼剥开的糖果 于是,我们开始相互折磨 相互撕咬着对方的伤口 直至互不理睬 亲,我快要窒息了 你还在我构造的桃源外徘徊 如果你再不骑着白马来搭救我 我就和爱的焰火一同化为灰烬 @荒腔 唯有借助风 蒲公英才会扇动隐形的翅膀飞翔 现在我从你那窃来一份渴念 填充我日渐空荡的身体 让简短的诗行荡出激流,涟漪 紫藤花开在山上 月桂树长在月亮里 而我是你旁逸出的一个枝桠 不是空心的芦苇 所以会迎风起歌 你要允许我用破败的酒气 走调的腔调 在从容的暮色中为你 哼出一段秋日私语 @羊皮书 掐完第三根烟蒂 我决定对自己说晚安 尘世像刚掐掉的那点残光 有悔恨也有一些不甘 到了明天我们必须虔诚的俯首为臣 这一切来得太晚了 羊皮书上的已成为真理 诺言像风,像雾,经不起的不是时间的考验 而是我们无止境的欲 若有人信奉 熏染的心将会用羊羔的脐血来洗涤 @月影 我喝多了 像盈满的月 你看到是它饱满丰盈的模样 欲说还休 的确,想说的很多,想表达的漫无边际 语言多么苍白,又多么欺世盗名 披着银色的披风 没有人去探究它的底部 所有的夜晚都似曾相似 带着虚无的欢颜 像个虔诚的牧羊人 从魔术师的手 瞬间扑捉真意 而我所猎狩的火焰 必须是月亮的光亮中遗漏的部分 若有烧焦 那也是夜晚用力为思亲的人 降下锦衣 任孤独,疼痛在矮下来时 露出风骨 @九月,凉 是深秋了,听不见一声蝉鸣 连秋风都踮着脚尖行走 怕惊动了谁的思念 红酒杯盛着硕大的一颗泪 你问起我时 我在发呆,听歌 关于远方像是你眼中游弋的那点空 有点凉了,我是说当我在单薄衣衫下感到秋的风骨 我已不忍说出忧伤了 那些轻轻触及的寂 像一个酒徒在空旷的街上踩自己的影子 而我绝口不提的字 会不会在雨雪纷飞之时 喊出炉火里的热烈 @远方 是结束也是开始 是凋零也是盛开 此前我们都相信爱情 确认它曾属于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它像一节被割掉的盲肠 在晚星的瞩目下空悬 诧异的眼神 落在谁窗上,谁就得到了安慰 落叶萧萧,孤影憧憧 因为眺望,远方就成为我们 最温暖的地方 不管跋山还是涉水 没有人会备下捷足先登的梯子 你迟疑是因为你窥到了季节的马脚 而远方不是天涯,是故人 @信 十月二十八日,阴,有凉风 有人穿薄衣,有人穿羽绒服 心情很平静 关于过去和将来该淡去的总会淡去 忧伤是什么颜色,快乐是什么颜色都不重要了 只想做个市井女人 每天都在斤斤计较,每天又仿佛什么也没放在心上 这一切与你有关抑或又无关 欣喜也只是一霎那间的事 而之后呢,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我们相安无事,我们并没有相敬如宾 @致歉书 向秋风致歉 我在丰收的季节埋怨它给的寂寥 向一首诗致歉 我在字里行间祸藏着一颗不羁之心 向爱人致歉 我在心里还埋藏着另一个人的记忆 向一盏灯致歉 我在黑夜里憎恶它照耀着过我的罪孽 向一页纸致歉 我在它洁净之躯上留下一堆滩涂 向空酒瓶致歉 我在交出善良的同时也倒出了我的谎言 向沉默的人致歉 我在他寂静的背后制造了喧哗和迷途 如果,如果还来得及 在梦醒之时我想和世界和解 与想念的人一起收拢羽毛,相互取暖 在人间,我们不做天使 @今夜有雪 显然是立冬了 携着利器的风横冲直撞 被信赖的都在消失 经历过茂盛的人也在经历萧瑟 门口处美人蕉的花萼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关于秋天,关于秋天以外的话题 我们都不愿再提及 今夜有雪,我在想象它坠落的过程 也在想白天人行道上爬行的乞讨者 令我坐卧不安的流浪歌 掏空了一个人所有的赞美词 今夜有雪,雪在来临前 都会带来一阵呜咽 @无题 雨是凌晨时分开始下的 它打在屋顶,打在街上 打在赶夜路的人身上 没有人测得出十一月的雨有多薄,有多凉 透过街灯,它紧锣密鼓的往下落 是复数,是一群越过亚马逊河的河马 只有落地时,它是单数 一滴水,一条沟,一条河, 一个落难的字 @我们的冬天 只有夜才迫我交出蒙尘之心 只有黑让我忘掉身上的泥 你是井,是悬崖 是我迈出每一步的警示灯 万籁俱寂,我有万劫不复的罪 只有把手放在圣洁的经书上 才能摁住豹子的心 请原谅,我又怯懦了 即便我有比藕还多的孔 亦不能替我辩白 唯有把退缩的脚步交给冬天 交给身后的雪 @这样就好 喧嚣像跳闸的电源 瞬间就找不到回路了 那一刻 有想哭的冲动 真切的笑容,温暖的语言 得到了吗? 不,远远不够 太贪了,这样就好 嗯,外面天冷,风大 偶有绊脚的石头和 看不透的人世 暖暖的,静静的 住进一个人心房就好 @雪 雪落在瓦楞上 屋檐就露出了性感的模样 雪落在烤馕店门口的遮阳伞上 馕店的门头就像个白蘑菇 雪落在窗沿上 抬头我就疑心早上没喝完的牛奶杯 雪不讲理的落在这,落在那 要是我也顶着一身的雪花去见你 你会不会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 我的任性和不讲理 @无题 这瞬间的喷薄是来自上帝的颤音 你是王,是光的使者 洞开了幽闭的峡谷 我看见北风在振臂高呼 连屋檐下的冰凌都笑出了声 算是一个开始吧 这昼短夜长的冬天 多难捱啊 我们要慢慢消磨 直到它像面饼一样 摊在案子上 @我想和你说说话 雪花又飘了一天 忙碌的人都在晚祷之后进入梦乡 梦里应该住着心爱的人吧 晚星也睡了 我想和你说说话 博格达峰上的雪深了 松林里没了鸟雀声 棕色的马儿长出了白胡须 还有谁家的狗躲在窝里 有一声没一声的汪汪几下 世界白的像不存在 世界静的像失聪的耳朵 我想和你说说现在 说说天气,狗,人和脚底的泥 还有我一哭就红的鼻子 @马眼里的温柔(题图诗) 让我尽情的哭泣吧 当身后的绿墙成为我抵挡世俗的屏风 当山涧的清泉替我洗濯内心的杂陈 我愿意在你面前呈现所有的脆弱 包括岁月留在我身上的齿印 我愿意让傍晚的斑光 照在无数个破碎的我身上 因为我知道 我双肩上落下的 不仅仅是你满眼的温柔 还有无声的爱 @有些话 不会再对着一场雪悲戚了 也再不会对着一个背影伤心 拒绝了果仁的心 就拒绝了饱满的热情 像躲开刺眼的光 我只是小心挪开自己的影子 让你在属于自己的光影里呼吸 那是舒坦的,欢畅的 执拗的表象之下 温柔是多余的 但不影响我还能爱着的心 微弱,甚至极小的一点光 都能让我在冬天取暖 就像这些诗句 在我胸口垒砌成柴垛 @一个果敢的人 醉酒的人 @多年以后 很多年之后 我们都不存在了 你的诗还是新的 读它的人也是新的 他们也会像我一样 在每个句子中想着你的模样 沉思的头颅,烟熏的食指,迷人的情怀 是的,是一种情怀而不是诗本身 温柔的洋溢着种种美好 以至于我这样一只呆鹅 成天都会做着要飞到你视野里的梦 但那时我们的确是不存在了 时间没有给过我们交集 我也没有出现在你的诗行里 雪花还是像今夜一样的飘,无声的飘 飘过树梢,楼宇,屋檐,或者更远 那个读诗的人捧着你的诗 而他的脑海里 从来都没有一只呆鹅的影子 从来没有 @那么 那么,让我给一首诗完美的结局吧 窗外万物一片素缟 所有的冬天都千篇一律 一个人的声线越来越弱 一个人的影子越来越小 就要和大地融为一体 纸张在笔下单薄的没有血色 怎么能够再写下孤独 怎么能让忧郁濡染整个画面 相信那个人吧 相信爱,这个从魂魄里飞出的影 他会始终如一在你心房里滋长 并不断的蔓延到每一个脉管 升腾出比焰火更炽烈的爱 相信自己,相信上帝 会把双人沙发上的空缺留给温暖的人 而你,并不是空无一物 @冷色调 几场雪之后 风抛出了冬天的骨头 直戳戳的硌着人 像你----沉默的石头 怎么用力都捂不暖 我愿我是荒原里的雪 白的棉被 覆盖在你受难的心上 无论风怎么吹 我都咬着唇 不让你窥见我的病症 @祈祷 我这里没有新鲜的词语 没有你喜欢的小铃铛 有的只是我佝偻的身躯 和一点点破败的酒气 一朵花开在悬崖上是危险的 开在温室里也只能偶尔得以阳光的抚摸 圣经上说有光,我便打开了 但上帝眷顾的太多 我只能怯怯的在白炽灯下 摊开掌心 在生命线和爱情线的两端张望 “如果虔诚,就能如你所愿” 哦,上帝 请原谅我在向你许愿时 忘了给身体弯曲的部分清洗 @耳朵 写下一些句子删掉 发出一个笑脸再删掉 一个晚上我都这样重复 乐此不彼 但一颗心放逐出去就不能轻易删掉 我为我的唐突而懊悔 也为刚刚拨开的糖纸而窃喜 整点已过 新的一天又开始 我忘了我犯过的错 掩耳盗铃般掩上耳朵 如果对和错相等 冷和暖过半 那就从冬至日开始 夜和昼的交替 恰好是我右耳感应到的想念 传递到你左耳 @命运 第二天是安静的 屋外很冷,屋内显示18° 我没有开电脑,没有翻书 无聊时把眼睛投向窗外 隔壁店新换了门面 生意还是不好不坏 马路对面是包子铺,馕店 巷子是东西走向,我坐北朝南 朋友发来雪景:雪山,白杨,松林 及仙气环绕的天池 我的眼睛翻不过对面的楼宇 我的脚跨不出旧时门槛 愿望总是很远,很荒 视野又很窄,很短 能够看到头的都与我无关 能够写出的又与心相悖 @本能 多少年了 我一直保存着自己隐私的习惯 即便是在无数个夜里我们坦诚相见 我都不会让你窥见我的全部 这是上帝赐予的 只有上帝有这个权利 请不要突然打开浴室的门 请不要撩开我的裙摆 让我慌乱而又本能的捂住那道疤痕 让我对人世还有一颗羞愧之心
|
|
来自: 昵称22346171 > 《现代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