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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14年自选诗40首

 昵称22346171 2015-07-24

2014年自选诗40首

 

蒲丛,女,汉族,生于七十年代中期,常住新疆昌吉州阜康市,自由职业者,喜文学作品,于2010年在网络上接触诗歌,2013年入新疆作家协会,有部分诗歌发表《绿风》《西部》《诗林》《莲花山》《东方浩鉴湖》《骏马杂志》《阿克苏文艺》《今日库车》《西风》《通山文艺》《库尔勒晚报》《昌吉日报》等。

 

@沿着黑暗的方向

他们谈论星星时

河岸无风无浪

更无观火之人

 

贴紧玻璃,我有霜花

一样的美

沿着黑暗的方向

在等你

堆出更多的柴火

点燃新年

 

@相遇

被一首诗遗忘没关系

可以重启一行

忧伤和快乐殊途同归

被一个人忘记也没关系

世间总有人会认得我的字

熟悉我的气息

北风咳出雪的骨髓

春风照旧能还原它柔软的部分

嫁接在枝头的爱情

是为了反刍青春的遗骸

我们的相遇

也仅仅是冷空气挤兑之后

多余的触须

碰到了光的开关

 

@风吹过

风吹过屋顶,雪就化了

风吹过屋檐下的灯笼,灯笼的穗穗就摆动不已

风吹过我的眼,我的鼻,我的耳,我快要藏不住的心事

 

风一直吹,把掩藏了一冬的委屈一吹而尽

风一直吹啊吹啊

把你的声音从远方带来

它化成雨,一滴穿过石头的雨

从我眼角汩汩流出

 

@德彪西

整个夜晚

我都在你制造的月光里聆听

尽管刚下过一场春雨

光秃秃的枝条上挂着几滴露水

月亮还躲在厚厚的云层里

想着心事

哦,德彪西,你这个大胡子天才

你用独一无二的月亮

照着我,和我恨过的人

在完整的序曲里

忽略这不尽人意的寒

仿佛枕着心爱人的臂膀而眠

 

@陶瓷

借着温暖的光与一只瓷碗对视

造物主已把你的破败和粗糙

打磨成细腻光滑的肌肤

比起你的年份和成色

我更在乎你的朴素

如果非要用釉彩给你做嫁衣

我希望用心爱人的笑颜

一日三餐与他唇齿相依

而不是现在的你作为器皿和摆设

成为我不舍的珍品

永远在那里骄傲的搁置

像我一生虚无和轻盈的灵魂

等你辨认和承载

 

@午夜情人

 

午夜写诗的人

他笔下的月光

像一枚糖果的外衣

我吮吸它的甜蜜

试图能找到少女的幸福

月光照着我的背影

像他起笔时的词语泛着忧伤的涟漪

暧昧的眼神落在单薄的纸上

找不到爱的出口

哦,远方的诗人

你不能在危险的春天

教我独自划桨摇橹

我还没准备好你需要的夜色

也不能拿暮春里的爱情

交换过于茂盛的春雨

 

@安

用一首诗向过去的一天告别

用一个“安”字对亲朋许下希望

雨下过,风也刮过了

植物们继续生长

纸张上的笔墨未干

所有的未尽之事还有明天

等到明天,等到霞光重现

我还会把爱过和恨过的人重新想一遍

 

@月光如水

你把一半留给自己

一半付之于没有信仰的人 

那些溢美之词多是

从唐诗宋词中走来的

瑰丽,迷人

也让我束手无策

 

我眼里的月光

像爱人早已忘记的誓言

凉凉的,有光亮

但不闪耀

我爱你残缺不全

胜过你饱满的样子

 

@醉辞

用小半瓶酒

去晃动夜,及夜色中无眠的人

用自己影子遮蔽暗处的小人

我来听,听一个人的诉说

他不是人间的弃儿

他有未卜先知的天赋

我确信

此时能够搅动夜色的人

他的孤独是澄澈,闪亮的

所有说过的酒话

在六月的风口上

荡起回音

 

@诗歌病人

我喜欢你诗歌的洁癖

简短诗行里隐忍的情欲

我喜欢你孤绝的表达方式

像一个将死之人眼里那点空

 

月亮在空旷的山谷流出你一个人的旋律

你用倒叙的手法给自己唱挽歌

你把活着的每一天都轻捻在纸上

在地狱门口抽烟,酗酒

 

你看,你把丛林,荒草弄醉了

它们学着你醉酒的模样

在夜色中一味抒情

无论人间还是地狱

都不能成为你生活的主要内容

 

@虚无

此时的你会不会

如我一样

守着一扇窗,一盏灯

便拥有了整个苍穹

群山静默,溪流寂寂

按神的旨意

我们该像植物们一样

在夜色中舒展,或收拢

但欲望是助产士的手

它在抚摸记忆的同时

也会拽出几分痛

晚风配合着敞开的窗

等待说服

爱不是一个人的全部

而我们偏爱

在荼蘼的季节造一所房子

来取悦自己

 

@爱情栈道

我不忍在黄昏里画尽落日整个过程

我不忍在夏至之时看尽所有花开荼蘼

我不忍在月夜独酌中辨认你全部身影

我不舍在细雨濛濛中诉尽一个人的相思

我不舍从你阳光般的笑容里醒来

我不舍在你途经之地散尽我所有芬芳

 

这不忍,这不舍

皆因在这长长的栈道上

我看见你正朝我走来

脚步那么轻,那么快

 

@立秋

该浓烈的浓烈过了

胸怀热切之心的人

还在捕捉眼里那点一点就着的柴

秋风挽起袖筒

宽恕大地上所有的不义

因为爱

我不能赦免自己无罪

山渐高,云渐远

在天空与大地空出的巨大括弧里

我愿承受你

赐予的寂寥和空旷

 

@想一个人时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

明亮的脸像是你的笑

看着看着就进入了有你的梦乡

雨下着的时候

我看不见月亮的脸

也触不到你的影

天愈黑,就愈发想你

可每次我都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后来,你果真不在理我

而雨旁若无人,肆无忌惮

它最终哭成我的模样

 

@初见

像展厅里的油画

想赞美,却找不到入口

像溢出杯沿的酒

越颤栗,就要流失掉一部分

我确信,这不是一个人的事

蜻蜓拂过水面

蜜蜂穿过花房

它们心照不宣的情话被神撞见

我和你

是天空扭开了光的按钮

偶尔失语,禁声

是为了照见两颗水晶之心

 

@于是,我们

必须忍受时间的考验

必须把滚烫的话语捂在心口

必须在爱的荆棘里有两个孤独的影子穿行

这样我们才能守住爱的保质期

才能像儿时小心翼翼剥开的糖果

于是,我们开始相互折磨

相互撕咬着对方的伤口

直至互不理睬

亲,我快要窒息了

你还在我构造的桃源外徘徊

如果你再不骑着白马来搭救我

我就和爱的焰火一同化为灰烬

 

@荒腔

唯有借助风

蒲公英才会扇动隐形的翅膀飞翔

现在我从你那窃来一份渴念

填充我日渐空荡的身体

让简短的诗行荡出激流,涟漪

紫藤花开在山上

月桂树长在月亮里

而我是你旁逸出的一个枝桠

不是空心的芦苇

所以会迎风起歌

你要允许我用破败的酒气

走调的腔调

在从容的暮色中为你

哼出一段秋日私语

 

@羊皮书

掐完第三根烟蒂

我决定对自己说晚安

尘世像刚掐掉的那点残光

有悔恨也有一些不甘

到了明天我们必须虔诚的俯首为臣

这一切来得太晚了

羊皮书上的已成为真理

诺言像风,像雾,经不起的不是时间的考验

而是我们无止境的欲

若有人信奉

熏染的心将会用羊羔的脐血来洗涤

 

@月影

我喝多了

像盈满的月

你看到是它饱满丰盈的模样

欲说还休

的确,想说的很多,想表达的漫无边际

语言多么苍白,又多么欺世盗名

披着银色的披风

没有人去探究它的底部

所有的夜晚都似曾相似

带着虚无的欢颜

像个虔诚的牧羊人

从魔术师的手

瞬间扑捉真意

而我所猎狩的火焰

必须是月亮的光亮中遗漏的部分

若有烧焦

那也是夜晚用力为思亲的人

降下锦衣

任孤独,疼痛在矮下来时

露出风骨

 

@九月,凉

是深秋了,听不见一声蝉鸣

连秋风都踮着脚尖行走

怕惊动了谁的思念

红酒杯盛着硕大的一颗泪

你问起我时

我在发呆,听歌

关于远方像是你眼中游弋的那点空

有点凉了,我是说当我在单薄衣衫下感到秋的风骨

我已不忍说出忧伤了

那些轻轻触及的寂

像一个酒徒在空旷的街上踩自己的影子

而我绝口不提的字

会不会在雨雪纷飞之时

喊出炉火里的热烈

 

@远方

是结束也是开始

是凋零也是盛开

此前我们都相信爱情

确认它曾属于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它像一节被割掉的盲肠

在晚星的瞩目下空悬

诧异的眼神

落在谁窗上,谁就得到了安慰

落叶萧萧,孤影憧憧

因为眺望,远方就成为我们

最温暖的地方

不管跋山还是涉水

没有人会备下捷足先登的梯子

你迟疑是因为你窥到了季节的马脚

而远方不是天涯,是故人

 

@信

十月二十八日,阴,有凉风

有人穿薄衣,有人穿羽绒服

心情很平静

关于过去和将来该淡去的总会淡去

忧伤是什么颜色,快乐是什么颜色都不重要了

只想做个市井女人

每天都在斤斤计较,每天又仿佛什么也没放在心上

这一切与你有关抑或又无关

欣喜也只是一霎那间的事

而之后呢,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我们相安无事,我们并没有相敬如宾

 

@致歉书

向秋风致歉

我在丰收的季节埋怨它给的寂寥

向一首诗致歉

我在字里行间祸藏着一颗不羁之心

向爱人致歉

我在心里还埋藏着另一个人的记忆

向一盏灯致歉

我在黑夜里憎恶它照耀着过我的罪孽

向一页纸致歉

我在它洁净之躯上留下一堆滩涂

向空酒瓶致歉

我在交出善良的同时也倒出了我的谎言

向沉默的人致歉

我在他寂静的背后制造了喧哗和迷途

 

如果,如果还来得及

在梦醒之时我想和世界和解

与想念的人一起收拢羽毛,相互取暖

在人间,我们不做天使

 

@今夜有雪

显然是立冬了

携着利器的风横冲直撞

被信赖的都在消失

经历过茂盛的人也在经历萧瑟

门口处美人蕉的花萼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关于秋天,关于秋天以外的话题

我们都不愿再提及

今夜有雪,我在想象它坠落的过程

也在想白天人行道上爬行的乞讨者

令我坐卧不安的流浪歌

掏空了一个人所有的赞美词

今夜有雪,雪在来临前

都会带来一阵呜咽

 

@无题

雨是凌晨时分开始下的

它打在屋顶,打在街上

打在赶夜路的人身上

没有人测得出十一月的雨有多薄,有多凉

透过街灯,它紧锣密鼓的往下落

是复数,是一群越过亚马逊河的河马

只有落地时,它是单数

一滴水,一条沟,一条河,

一个落难的字

 

@我们的冬天

只有夜才迫我交出蒙尘之心

只有黑让我忘掉身上的泥

你是井,是悬崖

是我迈出每一步的警示灯

万籁俱寂,我有万劫不复的罪

只有把手放在圣洁的经书上

才能摁住豹子的心

请原谅,我又怯懦了

即便我有比藕还多的孔

亦不能替我辩白

唯有把退缩的脚步交给冬天

交给身后的雪

 

@这样就好

喧嚣像跳闸的电源

瞬间就找不到回路了

那一刻

有想哭的冲动

真切的笑容,温暖的语言

得到了吗?

不,远远不够

太贪了,这样就好

嗯,外面天冷,风大

偶有绊脚的石头和

看不透的人世

暖暖的,静静的

住进一个人心房就好

 

@雪

 

雪落在瓦楞上

屋檐就露出了性感的模样

雪落在烤馕店门口的遮阳伞上

馕店的门头就像个白蘑菇

雪落在窗沿上

抬头我就疑心早上没喝完的牛奶杯

雪不讲理的落在这,落在那

要是我也顶着一身的雪花去见你

你会不会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

我的任性和不讲理

 

@无题

这瞬间的喷薄是来自上帝的颤音

你是王,是光的使者

洞开了幽闭的峡谷

我看见北风在振臂高呼

连屋檐下的冰凌都笑出了声

算是一个开始吧

这昼短夜长的冬天

多难捱啊

我们要慢慢消磨

直到它像面饼一样

摊在案子上

 

@我想和你说说话

雪花又飘了一天

忙碌的人都在晚祷之后进入梦乡

梦里应该住着心爱的人吧

晚星也睡了

我想和你说说话

博格达峰上的雪深了

松林里没了鸟雀声

棕色的马儿长出了白胡须

还有谁家的狗躲在窝里

有一声没一声的汪汪几下

世界白的像不存在

世界静的像失聪的耳朵

我想和你说说现在

说说天气,狗,人和脚底的泥

还有我一哭就红的鼻子

 

 

@马眼里的温柔(题图诗)

让我尽情的哭泣吧

当身后的绿墙成为我抵挡世俗的屏风

当山涧的清泉替我洗濯内心的杂陈

我愿意在你面前呈现所有的脆弱

包括岁月留在我身上的齿印

我愿意让傍晚的斑光

照在无数个破碎的我身上

因为我知道

我双肩上落下的

不仅仅是你满眼的温柔

还有无声的爱

 

 

@有些话

不会再对着一场雪悲戚了

也再不会对着一个背影伤心

拒绝了果仁的心

就拒绝了饱满的热情

像躲开刺眼的光

我只是小心挪开自己的影子

让你在属于自己的光影里呼吸

那是舒坦的,欢畅的

执拗的表象之下

温柔是多余的

但不影响我还能爱着的心

微弱,甚至极小的一点光

都能让我在冬天取暖

就像这些诗句

在我胸口垒砌成柴垛

 

@一个果敢的人

醉酒的人
似乎嗓子里有不洁之音
他呕,他吼
像个勇士一样
在不平的街上扭着麻花步
缓缓回家了
我也宿醉过几次
只是哭,像窦娥般的哭
后来他们断定,一个撒酒疯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并剥夺了我饮酒的权力
后来他们只闻我灿烂如花的笑声
看上去我真的过得不赖

 

@多年以后

 

很多年之后

我们都不存在了

你的诗还是新的

读它的人也是新的

他们也会像我一样

在每个句子中想着你的模样

沉思的头颅,烟熏的食指,迷人的情怀

是的,是一种情怀而不是诗本身

温柔的洋溢着种种美好

以至于我这样一只呆鹅

成天都会做着要飞到你视野里的梦

但那时我们的确是不存在了

时间没有给过我们交集

我也没有出现在你的诗行里

雪花还是像今夜一样的飘,无声的飘

飘过树梢,楼宇,屋檐,或者更远

那个读诗的人捧着你的诗

而他的脑海里

从来都没有一只呆鹅的影子

从来没有

  

@那么

 

那么,让我给一首诗完美的结局吧

窗外万物一片素缟

所有的冬天都千篇一律

一个人的声线越来越弱

一个人的影子越来越小

就要和大地融为一体

纸张在笔下单薄的没有血色

怎么能够再写下孤独

怎么能让忧郁濡染整个画面

相信那个人吧

相信爱,这个从魂魄里飞出的影

他会始终如一在你心房里滋长

并不断的蔓延到每一个脉管

升腾出比焰火更炽烈的爱

相信自己,相信上帝

会把双人沙发上的空缺留给温暖的人

而你,并不是空无一物

 

@冷色调

几场雪之后

风抛出了冬天的骨头

直戳戳的硌着人

像你----沉默的石头

怎么用力都捂不暖

我愿我是荒原里的雪

白的棉被

覆盖在你受难的心上

无论风怎么吹

我都咬着唇

不让你窥见我的病症

 

@祈祷

我这里没有新鲜的词语

没有你喜欢的小铃铛

有的只是我佝偻的身躯

和一点点破败的酒气

一朵花开在悬崖上是危险的

开在温室里也只能偶尔得以阳光的抚摸

圣经上说有光,我便打开了

但上帝眷顾的太多

我只能怯怯的在白炽灯下

摊开掌心

在生命线和爱情线的两端张望

“如果虔诚,就能如你所愿”

哦,上帝

请原谅我在向你许愿时

忘了给身体弯曲的部分清洗

 

@耳朵

写下一些句子删掉

发出一个笑脸再删掉

一个晚上我都这样重复

乐此不彼

但一颗心放逐出去就不能轻易删掉

我为我的唐突而懊悔

也为刚刚拨开的糖纸而窃喜 

整点已过

新的一天又开始

我忘了我犯过的错

掩耳盗铃般掩上耳朵

如果对和错相等

冷和暖过半

那就从冬至日开始

夜和昼的交替

恰好是我右耳感应到的想念

传递到你左耳

 

 

@命运

第二天是安静的

屋外很冷,屋内显示18°

我没有开电脑,没有翻书

无聊时把眼睛投向窗外

隔壁店新换了门面

生意还是不好不坏

马路对面是包子铺,馕店

巷子是东西走向,我坐北朝南

朋友发来雪景:雪山,白杨,松林

及仙气环绕的天池

我的眼睛翻不过对面的楼宇

我的脚跨不出旧时门槛

愿望总是很远,很荒

视野又很窄,很短

能够看到头的都与我无关

能够写出的又与心相悖

 

@本能

多少年了

我一直保存着自己隐私的习惯

即便是在无数个夜里我们坦诚相见

我都不会让你窥见我的全部

这是上帝赐予的

只有上帝有这个权利

请不要突然打开浴室的门

请不要撩开我的裙摆

让我慌乱而又本能的捂住那道疤痕

让我对人世还有一颗羞愧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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