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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战国图画中寻找失落了的山海经古图

 负鹏载舟 2015-07-26

从战国图画中寻找失落了的山海经古图


 牧鹿 [角落] [飞语] 发表于:06-03-03 12:52_西祠藏书楼_囧友_西祠胡同

从战国图画中寻找失落了的山海经古图

【作者简介】马昌仪,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主要著作:《古本山海经图说》(2001),《全像山海经图比较》(2003)。邮编:100011
【内容提要】《山海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有图有文的经典,但原始古图早已佚失,目前所见仅是明、清时代的图本。图画山川奇异之物,在我国有着悠久的传统。本文从保存至今的《山海经》同时代的帛画、漆画、铜器上的针刻画入手,探寻已经失落了的山海经古图的人文特色与风貌。
【摘 要 题】先秦至六朝文学
【关 键 词】畏兽画/山海图/战国图画
【正 文】
  文章编号:1003-2568(2003)04-0046-13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一、畏兽画与山海图
  《山海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有图有文的经典,也有人说,《山海经》(主要是海经)是先有图、后有文的一部奇书。所惜的是,山海经的古图,在历史的烟尘中早已佚亡不存了。但曾经存在过的山海经古图,以及与《山海经》同时代的出土文物上的图画,开启了我国古代以图叙事的文化传统。
  据文献记载,最早提到《山海经》有图的,是东晋学者、训诂学家郭璞(公元276-324年)。他在为《山海经》所作的注释和《山海经图赞》(公元317-323年间)(注:郭璞著《山海经图赞》二卷,《隋书.经籍志》、《旧唐书.经籍志》有记载。宋代《中兴馆阁书目》记:“山海经十八卷,晋郭璞传凡二十三篇,每卷有赞。”现存《图赞》文字二百六十多则。)〔图1〕中,把他所见到的山海经图称作“畏兽画”。他提到山海经图——“畏兽画”的地方有多处:
  附图
    图1 晋郭璞《山海经图赞》书影
  《西山经》:“有兽焉,其状如禺而长臂,善投,其名曰嚣。”〔图2〕郭注:“亦在畏兽画中,似猕猴投掷也。”
  附图
    图2 嚣 明.蒋应镐绘《山海经(图绘全像)》
  《西次四经》:“有兽焉,其名曰bo@①,是食虎豹,可以御兵。”〔图3〕郭注:“bo@①亦在畏兽画中,养之辟兵刃也。”
  附图
    图3 bo@① 清.吴任臣康熙图本
  《北山经》:“有兽焉,名曰孟槐,可以御凶。”〔图4〕郭注:“辟凶邪气也。亦在畏兽画中。”郭璞《图赞》曰:“孟槐似huan@②,其豪则赤。列象畏兽,凶邪是辟。”
  附图
    图4 孟槐 清《禽虫典》
  《大荒北经》:“有神衔蛇操蛇,名曰qiang@③良。”〔图5〕郭注:“亦在畏兽画中。”郭璞《图赞》曰:“仡仡强梁,虎头四蹄。妖厉是御,唯鬼咀魑。衔蛇奋猛,畏兽之奇。”
  附图
    图5 qiang@③良 明.蒋应镐绘《山海经(图绘全像)》
  此外,在郭璞注文与《图赞》中,还出现“图”、“画”、“像”等文字,指的也是“畏兽画”。例如:
  《南山经》:“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④@④。”〔图6〕郭璞注:“禺似猕猴而大,赤目长尾,今江南山中多有。说者不了此物,名禺作牛字,图亦作牛形,或作猴,皆失之也。”
  附图
    图6 @④@④ 明.蒋应镐绘《山海经(图绘全像)》
  《北次二经》:“有兽焉,名曰狍xiāo@⑤,是食人。”〔图7〕郭注:“为物贪@⑥,食人未尽,还害其身,像在夏鼎,《左传》所谓饕餮是也。”其《图赞》曰:“图形妙鼎,是谓不若。”
  附图
    图7 狍xiāo@⑤ 清.汪绂《山海经存》
  《海外南经》郭氏为羽民国作注:“能飞不能远,卵生,画似仙人也。”
  《海外南经》郭氏为huān@⑦头国作注:“画亦似仙人也。”
  《海外南经》郭氏为厌火国作注:“言能吐火,画似猕猴而黑色也。”〔图8〕
  附图
    图8 厌火国 清《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边裔典》
  《海外南经》郭氏为离朱作注:“今图作赤鸟。”
  《海内北经》郭氏为冰夷作注:“画四面各乘灵(云)车,驾二龙。”(注:饶宗颐在《〈畏兽画〉说》一文(《澄心论萃》,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年,第265页)中,引用了一则资料,云:“氐人国,人面鱼身而无足。”郭注:“面:胸之以上人,胸以下鱼也。”(《海内南经》)经查:宋版尤裘《山海经传》、清版吴任臣《山海经广注》、清版郝懿行《山海经笺疏》及今人袁珂《山海经校注》诸本,郭氏注文为:“尽胸以上人,胸以下鱼也。”未见“画”字。《百子全书》本郭注:“盖胸以上人,胸以下鱼也。”“gai@(19)”、“jin@(20)”与“hua@(21)”的繁体字字形相近,古刻本中,三字相混是很可能的。从词义看,“盖”字比较符合郭璞注文的风格;从内容看,“画”字似乎也体现了郭氏据图释经的原意。记此以备参考。)
  郭璞所说的“畏兽”指的是那些有威力的神与兽。在此,我们不妨借用神话学家饶宗颐对畏兽与畏兽画的界说:
  畏兽谓威(猛)之兽,可以辟除邪魅,祓去不祥……古人图画畏兽,正所以祓除邪魅……《山海经》之为书,多胪列神物。古代畏兽画,赖以保存者几希!(注:饶宗颐《澄心论萃》,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年,第265-266页。)
  “畏兽画”最鲜明的特征是,具有辟凶邪、御妖厉、辟兵刃的功能,因而带有巫图的性质。古代的畏兽画,赖《山海经》得以保存。
  晋代另一位曾为《山海经》作《图赞》的是前凉王张骏(公元307-346年)。据研究者提供的材料,张氏《图赞》约成书于咸康年间(公元335-342年),晚于郭氏《图赞》。今存标明张氏《图赞》者仅两条。(注:张骏,字公庭,前凉人。称凉王,在位22年,好古博识,善属文,有集八卷,已佚,只存数篇。目前所知标明张氏《图赞》者,有“飞鱼赞”、“@(22)(@(23)马)赞”。参见谢巍《中国画学著作考录》,上海书画出版社1998年。)
  晋代还有一位明确记载《山海经》有图,而且名之为山海图者,就是东晋著名诗人陶渊明(公元365-427)。他在《读山海经十三首》的第一首写下了传之千古的名篇:“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图9〕这“流观山海图”的诗句不知激励了多少代人,为这山海图苦苦追寻。
  附图
    图9 晋陶渊明“流观山海图”书影
  据历代资料记载,山海经图至少有下列三种:
  一、古图。明代注家杨慎在《山海经后序》中说:“九鼎之图,……谓之曰山海图,其文则谓之《山海经》。至秦而九鼎亡,独图与经存……已今则经存而图亡。”(注:明.杨慎《山海经后序》,见《中国历代小说序跋集》,丁锡根编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年,第7-8页。)清代注家毕沅在《山海经古今本篇目考》中也说:“《山海经》有古图,有汉所传图。”(注:清.毕沅《山海经新校正.古今本篇目考》光绪十六年学库山房仿毕氏图注原本校刊。)可知九鼎图、汉所传图,以及郭璞作《山海经图赞》、注《山海经》,陶潜写“流观山海图”诗时见到的山海图都属于古图。
  二、南朝画家张僧繇与宋代校理舒雅绘画的十卷本《山海经图》。宋代《中兴馆阁书目》云:“《山海经图》十卷,本梁张僧繇画,咸平二年校理舒雅铨次馆阁图书,见僧繇旧踪尚有存者,重绘为十卷。”(注:《中兴馆阁书目辑考五卷》宋.陈@(24)段等撰、赵士炜辑考,见《中国历代书目丛刊》,许逸民、常振国编,现代出版社1987年,第410页。)
  三、“今所见图”——明清时代的山海经图。清代注家郝懿行在《山海经笺疏叙》中说:“今所见图复与繇、雅有异。”(注:清.郝懿行《山海经笺疏叙》(嘉庆九年1804),据《中国历代小说序跋集》,第21页。)郝氏所说的“今所见图”,乃指郝氏当时所见到的明、清时期绘制与流传的《山海经图》。
  三类山海经图中,古图早已亡佚,而张僧繇、舒雅绘画的十卷本《山海经图》亦不可复得,给我们了解和研究山海经图造成许多困难。因此,要研究山海经图,一方面要对“今所见图”做全面深入的比较和探讨,尽可能地逐步修复山海经图的传承之链;另一方面,寻找与《山海经》同时代的形象视觉资料,追溯有图有文的《山海经》的原貌。
  郭璞、张骏、陶渊明等所见过的畏兽画、山海图早已亡佚,不复存在了。原始的畏兽画、山海图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们是否可以寻找另一种途径,从保存至今的《山海经》同时代的原始图画中,探寻畏兽画、山海图的踪迹呢?
  图画山川奇异之物,在我国有着悠久的传统。远古的岩画、彩陶、玉器与青铜器上的纹饰;帛画帛书上的怪神畏兽,无不以图画的方式为我们记载了人类原始图画时代的壮观景象,古代的畏兽画也出现在这些上古的画面中。在这里,我们从考古文物中,选取一些与《山海经》同时代的战国早期漆器上的漆画、战国中期青铜器上的针刻画等等上古图画,加以介绍和比较,或许由此我们可以走进祖先的图画世界,领略一下古老的图画时代的风采;或许我们有机会和《山海经》中的老朋友来一次促膝谈心呢!
    二、帛书与帛画上的畏兽图
  湖南长沙战国楚墓先后发现的帛书与两幅帛画,是我国传统绘画中已知最早的实物遗存。(注:参见李松主编《中国美术史.夏商周卷》,齐鲁书社、明天出版社2000年。下文中所论之帛书、漆画、青铜器上的针刻画,均参阅此书。)1942年长沙子弹库战国墓出土的楚帛书(缯书)是一幅有图有文的珍贵图画,学术界称之为十二月神图〔图10〕。1949年长沙陈家大山楚墓出土的人物龙凤图——女子与龙凤图〔图11〕与1973年长沙子弹库楚墓出土的人物御龙图——男子御龙图〔图12〕,则都是没有文字的图画。在帛书和两幅帛画里,我们见到了《山海经》中我们所熟悉的夔龙、凤鸟、句芒、驺吾、祝融、肥遗、人面三首神、蓐收、禺qiang@③等最早的神话图像。
  附图
    图10 十二月神图 湖南长沙子弹库战国墓出土楚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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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1 人物龙凤图 湖南长沙陈家大山战国墓出土楚帛画
  附图
    图12 人物御龙图 湖南长沙子弹库战国墓出土楚帛图
    三、战国漆画上的畏兽图
  漆画主要是东周的作品,出土于湖北、湖南、河南、山东等春秋至战国早期墓葬中。与丧葬有关的漆棺,以及随葬的乐器与日用器皿上都有精彩的漆画。下面我们举湖北曾侯乙战国墓漆棺、曾侯乙墓衣箱上的漆画与河南信阳长台关楚墓锦瑟上的漆画为例。
  (1)湖北随县曾侯乙墓漆棺上的漆画。墓主内棺头档、足档、东侧与西侧壁板上布满花纹。其图像造型主要包括两个系列:
  其一,水神及其龙蛇、禽鸟家族〔图13〕(注:《曾侯乙墓》(中国田野考古报告集),湖北省博物馆编,文物出版社1989年,图20。)。
  附图
    图13 水神及其龙蛇禽鸟家族 湖北随县曾侯乙战国楚墓墓主内棺足档花纹 采自《曾侯乙墓》,文物出版社1989年。
  这里选的是墓主内棺足档上的花纹,画面看似繁缛,实际上画面上的主角,基本上只由主神(水神)及其庞大的龙蛇、禽鸟家族两部分形象组成。首先,我们来看看主神。足档的右侧、左侧各有一位人面神;下侧左下方与右上方各有一小一大两位人面神。这些人面神都有共同的形貌特征:人面鸟身(鸟身作变形处理)、珥蛇操蛇,或戴蛇践蛇。《山海经.海外北经》说:“北方禺qiang@③,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我们推测,曾侯乙墓内棺头档、足档、东侧与西侧壁板上的人面鸟身主神,可能都是水神禺qiang@③及其变形。其次,环绕着主神四周,是他庞大的龙蛇禽鸟家族,以龙蛇类为主体。据《曾侯乙墓》一书的统计,龙蛇占总数的84.13%之多。这正是水神生活的地方,也是古代神话世界的生态环境!他们常常两两为群,或纠结、或相对、或相绕、或相缠,也有单个活动的。在这庞大的龙蛇禽鸟家族中,有《山海经.北山经》所记载的一首两身的肥遗蛇(位于棺盖左侧与右侧);有《大荒东经》的五采鸟(位于棺体左侧与右侧中部各一只);有《中次二经》的四翼之蛇鸣蛇(位于上述五采鸟的下部各一条);有《西次三经》的如蛇而四足的hua@⑧鱼(位于棺身右侧中部五采鸟的头部下面);有《海外西经》的前后有首的两头蛇并封(位于棺身右侧中部鸣蛇的下面),等等。龙蛇与禽鸟作为水神禺qiang@③的形象特征,又是禺qiang@③具有统摄水族、驾驭龙蛇禽鸟的水神神性的标志。龙蛇与禽鸟作为水神家族的成员,又是水神禺qiang@③的动物伙伴。
  其二,巫师与水神家族〔图14〕。(注:《曾侯乙墓》图22。)
  附图
    图14 巫师与水神家族 湖北随县曾侯乙战国楚墓墓主内棺东侧壁板花纹
  本图选的是墓主内棺东侧壁板左半下部花纹。这一系列图像的组合,说明巫师与水神及其家族一样,所扮演的都是镇墓的角色。画面中下部由两个正方形和两个长方形组成,左部正方形和长方形与右下部长方形的主题相同,都是水神及其龙蛇禽鸟家族。右上部正方形中有六位右手执双戈戟的戴面具的巫师。饶宗颐认为:“卜辞有字……字下从大,头上戴假面,随县曾侯乙墓棺椁漆画执戈带面具作可怖形状,正极相似,说者谓这图像即是qī@⑨头,为圹中驱除恶鬼,保护死者。”(注:饶宗颐《殷上甲微作裼(傩)考》,台北《民俗曲艺》第84期,第34页,1993年。)在这六位戴面具的巫师中,左列上下两位的形象特别值得注意。此两神的双手作鸟翼状,身有鳞,下身有鱼尾。此外,它们戴着的尖角巨耳的面具,可以认为是珥蛇的一种变形。这两位具有鱼鸟双重特征而又珥蛇的神,同样有可能是海神兼风神的禺qiang@③。郭璞在给《海外北经》禺qiang@③作注时,曾引述过一段话:“北方禺qiang@③,黑色手足,乘二龙。”袁珂认为“黑色”当是“鱼身”之讹。这“鱼身手足”的描述正与这两位人面、鱼鸟双身、有手足的水神相合。水神同时具有巫师的职能,在古代的神qi@⑩中是十分常见的。
  湖北多水,水神及其龙蛇家族扮演镇墓护主的角色实在最恰当不过。因此,在墓穴与棺椁上绘画水神、龙蛇禽鸟家族以及戴面具的巫师,同样都是为了辟邪避水禳灾,保护死者。
  (2)湖北随县曾侯乙战国墓衣箱上的漆画羿除害图〔图15〕(注:《曾侯乙墓》第355页;又见祝建华、汤池《曾侯墓漆画初探》,《美术研究》1980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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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5 1.羿除害图 湖北随县曾侯乙战国楚墓衣箱花纹
  附图
    图15 2.羿除害图特写
  《山海经.北山经》讲述了@(11)窳的故事,@(11)窳即ya@(12)yǔ@(13)。《淮南子.本经篇》记载了羿除害神话的全过程:“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ya@(12)yǔ@(13)、凿齿、九婴、大风、封@(14)、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邱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ya@(12)yǔ@(13),断修蛇于洞庭,擒封@(14)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
  考古学家认为曾侯乙战国墓衣箱上的漆画是羿除害图。立于两棵扶桑树下的射手是羿,中箭下堕之大鸟是载日之乌。一树上立有两鸟,另一树上立有两兽,其中一兽为人面兽,另一兽侧首,面目不清。有学者认为,人面兽为待射杀之ya@(12)yǔ@(13),其余当是凿齿之类害兽。衣箱盖面边缘有两条双首人面蛇,反向互相缠绕,有学者认为是伏羲女娲,也有学者认为是被羿斩于洞庭的修蛇。图上人面兽身的ya@(12)yǔ@(13)当是《山海经》少咸山的@(11)窳。@(11)窳是《山海经》中的食人畏兽,《海内西经》说它原来是一个古天神,人面蛇身〔图16〕;被贰负神杀死后,变成了人面牛身马足的怪物〔图17〕;《海内南经》又说,@(11)窳并没有多大过失,被贰负神杀死后,天帝命开明东的群巫操不死之药,救活@(11)窳,复活了的@(11)窳便以龙首的面目出现〔图18〕。
  附图
    图16 人面蛇身的@(11)窳 明.蒋应镐图本《海内西经》图
  附图
    图17 人面兽身的@(11)窳 明.蒋应镐图本《北山经》图
  附图
    图18 龙首@(11)窳 明.蒋应镐图本《海内南经》图
  如果说,明代蒋应镐绘制的《山海经(图绘全像)》把上述@(11)窳的三种变形一一以图像的方式展示在我们面前,着眼于@(11)窳这一形象演变的全过程的话,那么,曾侯乙墓衣箱上的羿除害图则把人面兽身的@(11)窳置于神话时代人与自然关系的特定的人文环境之中。羿除害图的整体构图完全是神话式的,人与扶桑、阳鸟、人面兽ya@(12)yǔ@(13)等害兽的形象比例十分悬殊,显然是幻想式的、非现实的。画面上的神树与神鸟神兽被无限地夸大了,或许这正是战国时代人与自然的关系,人在自然界中位置的一种超自然的反映。然而,从美学的眼光来观察,小小的羿仍然是整个画面的主体,中箭下堕的巨型阳鸟预示着人与自然的关系正在发生变化,给观者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3)在随葬的乐器和日用器皿中,河南信阳长台关1号楚墓出土的锦瑟上的漆画,最值得注意。锦瑟是战国早期的遗存,长约124厘米,在瑟首、瑟尾与立墙上都有精美的彩绘图画。这里选取的是瑟首的六幅图,笔者为其取名为巫师及其动物伙伴图〔图19〕。现按顺序介绍如下(注:《信阳楚墓》,中国田野考古报告集,河南省文物研究所编,文物出版社,1986年,图24。图名及对图像的描述请参考该书第29-30页。):
  附图
    图19 巫师及其动物伙伴图 河南信阳楚墓锦瑟上的漆画 采自《信阳楚墓》,文物出版社1986年
  射猎图。猎者头戴黄色高顶上平而腰细的帽子,裸胸,银灰色的下衣着地,右手持弓,左手张弦,作张弓欲射状。猎者前方是一个屈身欲奔的鸟首、细腰、长腿的怪物。
  巫师山神图。巫师方脸大眼、曲眉高鼻张口。下肢似鸟(原报告者:似兽)爪,作交蟠状。这位人面鸟足神有可能是《中次八经》中,自景山至琴鼓山23山的人面鸟身神一类山神〔图20〕。
  附图
    图20 人面鸟身山神 清.汪绂《山海经存》
  巫师持法器图。画面右方的巫师,头戴高顶而腰细的帽子,长衣博袖;仰首直身,手持法器,站立在蟠曲的蛇身之上。巫师的前方是一条挺身昂首的巨龙,正舞动双爪,似乎在随巫师的法器起舞,巫师站立的长蛇盘绕在巨龙身上。
  巫师戏蛇图。画面中部的巫师头戴前有鸟首后为鹊尾形的帽子,扁眼张口,作咆哮状;双手似鸟爪,各持一蛇。巫师前的图像,原报告者认为是急步前进的细腰女人,细看此像人面三足,会不会是《中次八经》岐山的人身方面三足的山神涉@(15)〔图21〕?
  附图
    图21 三足方面山神涉@(15) 明.蒋应镐绘图本
  巫师持法器图。巫师头戴高顶上曲而腰细的帽子,张口直身;双手持法器。身后紧跟一高帽长衣的侍者。
  巫师戏龙图。这块彩绘漆片位于临近瑟首左侧墙板的侧面上。一巨人双手各持一蛟龙,龙头昂起,体饰鳞纹。其右侧有一鳞身巨兽,张口咬住蛟龙的尾巴。巨兽腹下有一卷尾小狗,正仰首狂吠。
  上述六图只是整个锦瑟漆画的一小部分。从这幅战国时代楚人的巫师及其动物伙伴的生活图景中,可以看出,巫师在楚人的生活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而龙蛇作为巫师的动物伙伴和助手,也是巫师作法的巫具,巫师役使龙蛇的本领又是他具有巫师资格的标志。凡此种种,同样说明龙蛇在巫图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四、战国青铜器上的畏兽图
  (1)江苏淮阴高庄战国墓属战国中期遗存,在其出土的青铜器中,有20多件上面有精美的针刻画。在这里,我们引用其中两幅,与《山海经》所记神兽异鸟加以比较。
  第一幅:铜yi@(16)鸟兽刻纹图〔图22〕。(注:《淮阴高庄战国墓》,淮阴市博物馆,《考古学报》1988年第2期,图18。美术史专家李松为笔者提供了他讲课用的高庄墓的图,并给予许多帮助,特此致谢。)
  附图
    图22 铜yi@(16)鸟兽刻纹图 江苏淮阴高庄战国墓出土 采自《考古学报》1988年第2期
  画面由tao@(17)索纹横分为四个部分,其大背景是山峦与林木,鸟兽出没其间。山为台阶形山坡,顶部平坦;树木高大而挺拔,带有装饰性。这台阶形的山岳使我们想起,在上古的祭祀仪式中,神山常以台阶形的台、坛形式象征性地出现。画面自上而下的第三部分,山洞里有一珥蛇戴蛇、双手操蛇的人面神,左右有二兽为之役使。笔者以为,此人面珥蛇操蛇之神有可能是山神。画面左侧是一鸟首人身神,尻后有长尾,双角顶部各有一展翅飞鸟,肩扛一九齿横木。画面的第二部分主要是马、鸟、蛇及各种变形神怪的天地。画面的中部靠左,有一头人面马形双身怪兽,双耳珥蛇,头上戴蛇(有学者认为是头上长角)。此神可能是《北次三经》中统辖太行山至无逢山46山的山神马身人面廿神〔图23〕。人面马身神的上方是一条四足蛇,有可能是《西次三经》中蛇身而四足的hua@⑧鱼〔图24〕。马身神下方是两条头朝外的蛇。画面中央是一人面人身双角神,左手操蛇,右手挥戈,会不会是《东次三经》尸胡山至无皋山9座山的人身羊角山神?画面中右方有一四足兽,回首,长尾分出九枝,有可能是《山海经》多次出现的九尾狐〔图25〕。画面右方是一鸟首人,左手举戈,右手操蛇。《海内经》有鸟氏,鸟首人身,是古代东方的一个原始部落〔图26〕。这一鸟首人身形象多次出现在高庄战国墓其他青铜器的针刻画上,可能与古代的鸟氏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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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23 马身人面甘神 清.汪绂《山海经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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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24 hua@⑧鱼 清.毕沅《山海经》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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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25 九尾狐 清.汪绂《山海经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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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26 鸟氏 清.汪绂《山海经存》
  第二幅:铜箅形器刻纹图〔图27〕(注:《考古学报》1988年第2期,图20。)。
  附图
    图27 铜箅形器刻纹图 江苏淮阴高庄战国墓出土青铜器
  这幅图同样以山峦林木作为神qi@⑩鸟兽活动的场所和背景。我们不打算对画面上的神与兽逐一加以介绍,只对画面上三类有趣的神话形象稍加讨论。
  其一,关于方首神。
  高庄战国墓铜器针刻画上有为数不少的方首神,其特征大都是方首人面人身,五官分明,头上有芒角;或戏龙、或戏兽、或肩扛齿形横木。此图画面中上方的方首神双手执龙尾,双足践龙;画面右上方的方首形头上有五芒角。长沙子弹库出土的帛书十二月神图上也有方首神。有学者认为高庄墓青铜器上的方首神是古代的战神蚩尤(注:王崇顺 王厚宇《淮阴高庄战国墓铜器图像考释》,《东南文化》1995年第4期,南京。)。《山海经》也有几个方首(方齿)神:例1,《中次八经》岐山山神涉@(15),其状人身方面三足〔图28〕。例2,《海外东经》有春神、木神句芒,其状鸟身人面;郭璞注,方面素服。例3,《大荒南经》有人方齿虎尾,名祖状之尸。例4,《海内经》有共工之子术器:“炎帝……生共工。共工生术器,术器首方颠,是复土穰,以处江水。”“首方颠”,郭注:头顶平也。宋罗泌《路史.后纪四》云:“术器兑首方颠”,说的都是共工子术器长着一个平顶方形的脑袋。笔者认为,如果从高庄战国墓铜器刻纹上的方首神大都是方首人面人身、头上有芒角的形象特征推测,方首神有可能是春神句芒;如果从方首神具有役使兽禽、龙蛇的本领推测,也有可能是山神。
  附图
    图28 方脸三足神涉@(15) 清.汪绂《山海经存》
  其二,关于无头神与断头神。
  高庄战国墓铜器刻纹上有不少没有脑袋的兽,也有头断了还继续活动的怪神。先说无头神。仔细观察,画面上没有脑袋的形象有两种情况,一是铜器破损,刻纹断裂,正好少了个脑袋,这种情况在前面我们所选的〔图27〕画面上就有;另一种情况,画面没有裂痕,而且无头者数量不止一个,显然是作画者有意为之。在〔图27〕铜箅形器外圈的画面上,从左到右,这类无头兽有四例之多,画面右上方也有一例。再来看断头神。画面中央有一扛着八齿横木的怪神,鸟首人身,头上长两个长角。有趣的是,人身上的鸟头是断了的,头虽断,人身与肩上扛着的横木却不倒。为什么没有了脑袋、断了脑袋的神和兽还在活动,还在有序的画面上占有一席地位呢?《山海经》中,像这样的无头神、断头神有多个,如《海外西经》的形天,被砍了脑袋,还要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手操干戚,继续战斗〔图29〕;《大荒西经》有夏耕尸,是个没有脑袋的大将,夏耕被夏王砍了头,仍然手操戈盾,站立尽职〔图30〕。《大荒北经》有戎宣王尸,是一头被砍了脑袋的马〔图31〕,传说治水的鲧原来是一匹白马,被砍首后成了戎宣王尸的样子。如果我们把《山海经》的尸神戎宣王尸、形天、夏耕尸等等,和高庄墓铜器刻纹上的无头马、无头神、断头神作一比较,就会发现,它们属于同一类神话形象。我们称之为尸象、尸神,指的是神或兽由于某种原因被杀、被砍头,其灵魂不死,以尸的形态继续活动。《山海经》的尸神有十多位,其中的大部分,读者都可以在山海经图中见到。高庄墓铜器刻纹上无头断头形象的出现,正好反映了我国汉代以前所独有的尸象的灵魂观念,在战国时代的江苏地区十分流行。
  附图
    图29 形天 明.蒋应镐绘《山海经(图绘全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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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0 夏耕尸 明.蒋应镐绘《山海经(图绘全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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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1 无头白马—戎宣王尸 清.汪绂《山海经存》
  (2)河南辉县琉璃阁战国墓出土的铜器中,也有精美的畏兽图。(注:《山彪镇与琉璃阁》,郭宝钧著,考古学专刊乙种第11号,科学出版社1959年,第65-66页。狩猎纹奁图见图29;狩猎纹壶图见图版93。考古民俗学家宋兆麟为笔者提供多种考古资料,并给予许多帮助,特此致谢。)下面介绍其中的两幅:
  第一幅:狩猎纹奁图〔图32〕。我们所见到的画面是铜奁全图的中段,主题是狩猎。与上引〔图22〕所展示的江苏淮阴高庄墓的鸟兽刻纹图一样,此图同样以山峦林木为背景,画面的主要部位是一座阶梯形平顶山,山上的林木整齐而有序。山洞中有一人面马形双身兽,笔者推测有可能同样是《北次三经》的人面马身山神。高庄墓鸟兽刻纹图的山洞里也有人面马身双身山神,与琉璃阁狩猎图不同的是,前者的山神戴蛇珥蛇,而后者不仅山神与蛇无涉,而且全图也不见一蛇。其画面左下方的人面兽身、一手一足神,很像《西次四经》刚山的山神神@(18)〔图33〕。画面的右部是猎人和各式鸟兽,鸟首人身的猎人正张弓射箭。迎面而来的兽十分奇特,马形,头顶有一撮毛,背上有三撮毛,是否有可能是三角的变形?而明代胡文焕《山海经图》上的乘黄也是头顶一角,背上二角〔图34〕。猎人右上方的怪兽马身鸟翼蛇尾,《西次四经》崦嵫山有兽,其状马身而鸟翼,人面蛇尾,名曰孰湖,此兽是否有可能与之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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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2 狩猎纹奁图 河南辉县琉璃阁出土铜器 采自郭宝钧《山彪镇与琉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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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3 神@(18) 明.胡文焕《山海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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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4 三角乘黄 明.胡文焕《山海经图》
  第二幅:狩猎纹壶图〔图35〕。壶高42厘米,花纹分七层,鸟与蛇是本图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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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5 狩猎纹壶图 河南辉县琉璃阁战国墓出土 采自郭宝钧《山彪镇与琉璃阁》
  第一层,二大鸟衔蛇对立,足践一蛇;尾后一小鸟,背靠大鸟,足亦践一蛇。第二层,一人面有翼、戴蛇珥蛇操蛇践蛇之神立于画面正中;两边各有一大鸟,背向人面神,双足各践一蛇。第三层,分左右两部,各画猎人与兽相斗,兽后有小鹿。第四层,分左右两部,各画二猎人持剑与兕斗,兕低头抵抗,一鸟高飞。第五层,几何形云纹图案。第六层,分左右两部,各画鸟蛇共处图,画面上的猎人鸟首人身,作射箭状;另一神鸟首人鸟爪鸟翼,鸟身人足;左右二图各有四足蛇三;上有一飞鸟。第七层,分左右两部,各画两只长腿巨型涉禽,双足各践一蛇,低头张口作啖蛇状。人面鸟身、鸟首人身、戴蛇珥蛇操蛇践蛇啖蛇之神,衔蛇之鸟、善斗之兕,在《山海经》中处处可见。
  到了汉代,以图叙事的传统在许多出土文物中都有充分的反映。我们在内蒙古召湾汉墓出土的釉陶樽上见到一幅大型的神qi@⑩与鸟兽图〔图36〕(注:何林《召湾汉墓出土釉陶樽浮雕浅释》,《内蒙古文物考古》,1982年第2期,第25页,图2。),《山悔经》的许多神和兽活跃于其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限于篇幅,本文不能一一介绍。
  附图
    图36 神qi@⑩与鸟兽图 内蒙古召湾汉墓出土釉陶樽花纹 采自《内蒙古文物考古》1982年2期
    五、寻找失落了的山海经古图
  以上几幅战国时代的古图画,不是一般的图画,也非世俗的艺术品。这些洋溢着神话时代原始气息的画面,战国时代所特有的人神异形的形象造型,独特的情节式构图的叙事方式与象征性图画语言,具有不可取代的巫术功能与实用价值的图画,使我们看到了古老的畏兽画与山海图的身影。我们不无惊讶地发现,战国图画的若干特点,正是已经失传了的《山海经》古图所具有的。
  (1)图画的内容。图画大多以山峦林木海河作为活动场所与生态背景,鸟兽神qi@⑩出没于其间。图画的主角是鸟兽虫蛇,人常常以超自然的、与鸟兽合体的面目出现,充当山神、水神、辟邪之神、猎人、巫师的角色。图画讲述的是神话时代人与自然、人与动植物之间所发生的形形色色的故事。
  (2)形象造型。人神异形是战国图画与《山海经》古图形象造型共有的鲜明特征。《山海经.海外南经》所记:“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其中,“神灵所生,其物异形”,说的是宇宙之间,神灵所生的世间万物,都有“异形”的特征。所谓“人神异形”,指的是人神万物的形貌是超自然的、非现实的。战国图画与《山海经》古图上的奇神异兽都是例子。人神异形是由于古时候,人的世界与神的世界是分离的,人与神之间不得直接交往,两个世界处于“民神不杂”、“民神异业”、“各司其序”(《国语.楚语》)的所谓“绝天地通”的状态之中,神与人的形貌自然也各不相同。
  (3)独特的情节式构图的叙事方式与象征性的图画语言。画面以神qi@⑩鸟兽为中心,主要形象与周边形象以及背景之间有着情节性关系,能演绎出故事来。战国时代的帛书、帛画、漆画、针刻画以线条准确地刻画形象,表明绘画艺术已经有了相当的发展,以线条为造型基础的特点已经形成。绘画者善于运用装饰手法、对称构图,能熟练掌握写实与幻想虚拟的艺术手段,用象征性的图画语言把人类童年的梦用可视的形象呈现出来。同一神话形象多次出现(如曾侯乙墓漆画上的水神禺qiang@③等)而绝不雷同。
  (4)具有不可取代的神话思维、巫术功能与实用价值。战国图画与同时代的畏兽画、山海图多含古神话,同样具有辟邪禳灾的巫术功能,其性质与鲁迅所说《山海经》“盖古之巫书”,“以巫为根柢,多含古神话”的特征相合。(注: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山海经》“盖古之巫书”。鲁迅致傅筑夫信(1925年3月15日):“中国之鬼神谈,似至秦汉方士而一变……且又析为三期,第一期自上古至周末之书,其根柢在巫,多含古神话……”见《鲁迅书信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版,第66页。)战国图画与山海图常见的珥蛇操蛇戴蛇践蛇的巫师,是这类图画最具代表性的典型形象,表明巫师具有操纵蛇、役使蛇的特殊本领。蛇作为巫师的巫具与动物伙伴,常扮演上天入地、沟通人神的辅助角色,同时又是水神、海神、山神、尸神、幽冥之神具有神性的标志。由于战国图画的载体多是棺椁与随葬品(包括明器与供亡灵在另一世界享用之日用器皿),而山海图有可能是古代先民、巫师在祭祖、送鬼、招魂、送葬时用的神路图、指路图、送魂经一类有图有文的巫本与巫图,二者都是巫风炽盛、文字不发达的时代与民族的遗存,其实用价值是不言而喻的。有关山海图有可能是巫图的论述,请参考拙著《古本山海经图说.序言》(山东画报出版社,2001年版)。
  在战国图画里,我们找到了通往《山海经》古图世界的一种途径。我们仿佛感觉到,《山海经》的神和兽正从战国时代的历史深处,徐徐向我们走来。
  ※           ※           ※
  原始的《山海经》古图早已佚失,六朝张僧繇、宋代舒雅的《山海经图》也不复得见,目前笔者所见到的仅仅是明、清时代的15种版本,以及相当于我国明、清时代日本画家根据山海经和图绘画的山海经图《怪奇鸟兽图卷》。明、清时代的山海经图是当时的文人画师为《山海经》绘画的图本与插图,供读者阅读与欣赏之用的艺术品,与山海经原始古图在性质、功能、作用等诸多方面完全不同。然而,从人文特色来考察,明、清山海经图仍不失古意,和古图保持着传承性的血脉联系。因此,本文选用若干明、清时代的山海经图与战国的图画做比较,以加强读者的视觉观感,留下更深的印象。有关山海经图的各种版本,以及明、清山海经图的叙事特色等问题,请参考拙著《全像山海经图比较.导论》(学苑出版社2003年8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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