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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克襄（台湾） 文/图 以前在台北的家靠山，时节入冬的午夜，经常听到领角鸮的鸣叫。那时万籁俱寂，一个有着些许感伤空洞的单音“呕”，清晰地穿过树林。短促的叫声，六七秒才一回，却有种奇妙穿透魅力，迅速把你拉进森林的深处，忘了城市的存在。 或许是听多了，有时旅居到其他城市，看到森林紧邻于旁，偶尔也会产生这样的领角鸮效应。总觉得当地的晚上，应该也有类似的奇妙鸣叫，纵使不是猫头鹰，或许也有不同的夜啼。有一回，我真的在香港听到了，而且也是短促的“呕”声，那兴奋遂像它乡遇故人般的亲切。 后来翻查鸟书，赫然发现，岭南和台湾都是这种鸱鸮科栖息较为密集的区域。它真是典型的猫头鹰，入夜以后才展开活动。想要观察，唯有循那固定的叫声接近，以手电筒照射树林搜寻。 但那是年轻时，无知又没见过世面的不好行为。现在懂得了，会先观察环境。判断周遭是否有电线杆。在明亮灯光照射下，周遭若昆虫充裕，最有可能吸引它的接近。我或许该在那儿守候，那只领角鸮肯定会前来觅食。 领角鸮一如其它猫头鹰，善于在暗夜里快速地无声飞行，再悄然站立于显眼的地方，毫不惧人。领角鸮过去的栖息环境，主要是中低海拔森林，如今变成都会化相当成功的鸟种。城市开发后的次生林，或者树林些许隐秘的校园，都会吸引它们出现，甚而在校园里繁殖。 它们何以能在吵嚷的城市里安身立命，很可能因为觅食的猎物多样，城里可以充分提供，因而不一定非得在森林里活动。以前，检视过一只住在城郊的领角鸮的排遗，捕食的猎物都是常见物种。鸟类为麻雀、红鸠和白头翁，其它物种还有老鼠、青蛙、攀蜥，甚至是螳螂和蟑螂等昆虫。从此一食物内容即可了然，它的食物种类多样而宽广，城市的繁复环境正适得其所。 但猫头鹰筑巢多在树洞，都市水泥丛林里的树林并不多。不少领角鸮只好以大树基部的凹陷作为住家。寻常人家厨房的排油烟机通风孔，也常成为它们的选择。以前，友人在清理房子的烟囱时，还掉落一整窝幼鸟。或许，城市树林较隐秘的地方，应该打造适合鸟箱，提供它们或其它鸟类居住。 我为何在冬天时听到叫声，原来领角鸮已进入繁殖季。雄鸟正透过声音宣示领域，吸引雌鸟前往。配对成功的领角鸮，日后孵蛋的工作主要由雌鸟负责，雄鸟则担任提供食物和警卫的工作，防止松鼠等动物骚扰。但何以繁殖时日比其它动物还早，猜想跟都市环境较为温暖，食物容易取得有关。 领角鸮和其它肉食性猛禽一样，位居食物链消费顶端。它们的出现象征着，此地环境呈现稳定的和谐平衡。我们的城市能吸引猫头鹰到来，其实亦告知，这不是一个人类的城市，还能提供许多动物栖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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