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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识︱伊斯兰教真是恐怖分子的温床吗?

 真友书屋 2015-07-27

文/盒子枪

说到当今的恐怖分子,大家的第一反应往往是身着长巾白袍,手持AK47,住在沙漠边缘的穆斯林狂热分子。当然,近些年他们也绝对称得上“战绩斐然”:从“9.11”美国双子楼的轰然坍塌,到伊拉克路边自杀式炸弹无休止的爆炸,还有在新闻中时常听到的某某被处决的消息。恐怖分子俨然成了上至各国政要下至平民百姓共同关注的热点话题。奇怪的是,声讨与制裁未曾间断,他们也从未消失。从最早的塔利班到拉登的基地组织,再到如今臭名昭著的ISIS,极端组织简直如出了苗的韭菜一般,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不仅生生不息,而且越来越极端。许多身边的朋友在纷纷表示对这些恐怖行径深恶痛绝的同时,又都不约而同的将原因指向了那些极端分子所信奉的宗教——伊斯兰教。那么真的是伊斯兰教教义出现了问题,《古兰经》真的是恐怖分子的指导纲领吗?

原教旨主义的思想源流

宗教极端分子,很多人也将他们称为原教旨主义者。这个称呼是有道理的,但原教旨主义者这个名号却不是被穆斯林独家冠名的,甚至一开始原教旨主义只不过是另一个宗教——基督教的一个流派。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科学理念逐渐深入人心,基督教新教中出现了很多自由学者。他们深受达尔文学说影响,开始质疑《圣经》里面的故事,不认为耶稣是神。对于同性恋他们往往抱以宽容态度。由此,教会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自由主义,后来也被称为“现代主义”。即利用现代哲学、历史以及科学对《圣经》部分内容进行重新阐释,调和原教义与现代科学矛盾;另一派以美国长老会为主,坚持《圣经》的完整性与神圣性,认为大家应该回到原点,即基督教早期的状态。这一思潮被称作“基要主义”,也就是后来被我们译成的“原教旨主义”。

>>布雷维克,2011年挪威枪击案造成77人死亡,可以说是基督教极端原教旨主义者

原教旨主义的出现绝不是偶然。虽然原因各不相同,但这种思潮在很多宗教与文化中都曾出现,具体原因我们后面再讲。但是提到伊斯兰教的原教旨主义,却不能忽略一个人——瓦哈比。瓦哈比是18世纪生活在沙特地区的一位伊斯兰学者。他主张回归传统,严格遵循《古兰经》,反对一切偶像崇拜。他的主张后来得到沙特族长伊本.沙特(这位是沙特家老祖宗,但并不是那位沙特老国王)和他儿子阿齐兹的支持。瓦哈比还要求圣战,但圣战对象并不是基督徒,而是当时的土耳其。原因是土耳其并不是他们心目中正统的哈里发国家。瓦哈比可以称得上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鼻祖,他的思想影响了整个伊斯兰世界,并形成了一个流派,即后来的“瓦哈比派”。当今在我国新疆的部分宗教极端势力就号称是瓦哈比派的信徒。但客观地说,瓦哈比当年的主张与现在的原教旨主义相比还是相对温和的,它仅仅是一种信仰上的诉求,与政治和世俗政权关系并不大。把如今恐怖分子的所作所为全部归结于他也着实冤枉了老人家。而且在他的理论提出后的两百多年里,伊斯兰世界的原教旨主义一直不温不火。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了20世纪,而这次首先站出来的是埃及。

埃及这个比中国还要早得多的文明,一直作为人类文明的摇篮被人所称道。但其实这个古老的国家自公元前500多年最后一位法老死后,就一直被外人所统治着。这片土地上曾先后迎来了波斯人、马其顿人、罗马人。阿拉伯人在赶走了前面的统治者——东罗马帝国后,埃及皈依了伊斯兰教。随后奥斯曼土耳其、法国曾先后统治过这里,直到近代这里成为了英国的殖民地。所以在反殖民浪潮汹涌的20世纪中旬,埃及理所当然的要求独立。而在这过程中随之产生了一个组织,这就是鼎鼎大名的穆斯林兄弟会,它的创立人名叫哈桑班纳。

>>哈桑·艾哈默德·阿卜杜勒·拉曼·穆罕默德·班纳(1906~1949),曾经是一名伊斯兰学校的老师

穆兄会在创立伊始,仅仅是一场号召人们严格遵照《古兰经》重建与复兴伊斯兰社会的一场社会运动,甚至有点像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班纳主张建立一个泛伊斯兰国家,取消现在的国家概念。实际上这就是一场原教旨主义运动,但这种将社会矛盾转移到西方文明与殖民者身上的办法非常符合底层群众的口味。然后穆兄会做出了以前原教旨主义者从未染指的事情——参政。可想而知,在当时的环境下这种诉求必然遭到政府镇压,所以在1940年穆兄会被法鲁克王朝取缔。与甘地不同的是,穆兄会选择转战地下并开始招募军事成员。这些成员日后成为了穆兄会暗杀政要的主力。这种情况即使在其帮助纳赛尔推翻法鲁克王朝夺取全国政权后仍没停止,并最终又招致纳赛尔的残酷镇压。而这时在经过大量迫害与不断折磨后,原教旨主义终于正式演化成了现代伊斯兰激进主义。这其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是一个名叫赛义德·库特布的人以及他的《路标》。

>>赛义德·库特布 (1906-1966),伊斯兰运动理论家

库特布与班纳同龄,早期因仇视英国人而被迫到美国留学。在美国期间不仅没有受到美国文化影响,而且还由早期单一的仇视英国转而仇视整个西方世界。他在哈桑班纳死后成为穆兄会理论大师,后被纳赛尔逮捕,并在狱中写出了后来影响所有伊斯兰极端分子的理论著作《路标》。这也让他成为了当代伊斯兰极端思想的开山祖师。因为它不仅对于美国社会和文化的强烈批判和否定具有深远影响,而且在著作中公开宣布美国及所有白人是全人类的敌人,所有非伊斯兰文化必须予以消灭,因此需要发动圣战。他的著作也首次提到了一个理论“塔克菲尔”,即只要你背叛了真主,即使以前是穆斯林,也属于可以消灭的范畴。这一理论被现在的ISIS多次提及并加以实施。纳赛尔最终绞死了他,库特布如愿成为了一名殉道者。事实证明一个极端组织最需要的就是烈士,库特布也因此被他的继任者们推到了圣徒的位置。穆兄会在随后几年迅速发展,变成了一个拥有300万成员遍布包括美国在内70多个国家的跨国组织。它直接影响了包括日后成为基地组织精神领袖的札瓦西里以及巴勒斯坦极端势力“哈马斯”创始人亚辛等一众极端组织大佬。

>>阿尔.扎瓦希里(1951- )(左)与谢赫.艾哈迈德.亚辛(1937-2004)(右)

伊斯兰极端组织的前世今生

在冷战局势不断蔓延的上个世纪后半叶,中东各国虽然纷纷独立相继成立民族国家,但各国政局一直不稳。亚洲的中心有一个高山之国名叫阿富汗。由于其重要的军事地理位置,历史上成为了众多帝国争夺的要冲。这一情况持续到近代阿富汗从英国人手中获得独立,二战后由于与巴基斯坦的争端而加入苏联阵营。但国内政局持续动荡,仅70年代苏联就在阿富汗发动了三次政变。可想而知,在这种环境下阿富汗要求民族独立反对外来文化的呼声会有多么的强烈,这里简直就是培养伊斯兰极端势力的天然沃土。于是在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时,这里云集了当时世界几乎所有的“能人异士”。而当今很多著名恐怖组织,比如奥马尔的塔利班组织及本拉登的基地组织,都是在此期间诞生的。

>>毛拉·穆罕默德·奥马尔,曾经是一位乡村教师,在反苏战斗中瞎了一只眼睛

塔利班原意就是“伊斯兰学生”的意思,显然塔利班最初的成员都是由学生构成。千万不要低估学生,这些生活在底层又受过教育的人们,曾经都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但经过无情的现实一遍遍的撕扯,拿起武器的他们就成了最危险与极端的群体。就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这个最初仅拥有五十名学生的组织横扫整个阿富汗并建立了全国政权。此后全国所有学校全部传授原教旨主义思想,所有的孩子从小就必须接受这种思想的熏陶。与此同时,塔利班大肆破坏国内佛教文物,残酷镇压异己,国内经济崩溃。在“9.11”后美国打击下,现虽转入地下,但仍有针对国内以及巴基斯坦的恐怖袭击。

而提到另一位极端组织领袖本.拉登相对就要有名得多。要说拉登是目前为止最为著名的恐怖分子,我想一点都不夸张。他的名字随着美国世贸中心双塔的倒塌传遍了全世界,即使在中国也到了妇孺皆知的程度。

>>奥萨马·本·穆罕默德·本·阿瓦德·本·拉登(1957-2011)

拉登原本是沙特人,其实应该叫奥萨马,因为拉登是他的姓。虽然他并不是坊间谣传的什么石油王子,但他父亲确认很有钱,在沙特是位著名的建筑商人。奥萨马的老爸妻妾成群,他不过是五十多名兄弟姐妹妹中的一员,而且还是庶出。不过他从小具有领袖气质,高中时就加入了穆兄会,开始接触库特布的思想。后来当苏联入侵阿富汗时,奥萨马毅然前往并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名为“Al Qaeda”的组织,这就是我们常称为的基地组织。但在当时的阿富汗这种组织林立,奥萨马他们毫不起眼。回国后由于反对沙特国王在海湾战争中同意美国驻军,被沙特驱逐出境并取消国籍。很多人认为恰恰是由于海湾战争,使得他开始仇视美国人。奥萨马也因此宣布对沙特国王“塔克菲尔”,即将国王列入了可消灭的范畴。他后来一直活动于阿富汗与巴基斯坦境内,并在巴基斯坦的白沙瓦遇到了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扎瓦西里。

扎瓦西里是个理论大师,曾经在穆巴拉克的监狱中经受过百般折磨,拥有大批信徒。后来在遇到拉登后,成为了基地组织的二号人物与意识形态方面的领袖。基地组织的很多行动构想也并不是拉登提出的,而是扎瓦西里。拉登除了提供资金援助外,其实更像是一个营销大师。他善于包装与宣传,并且具有卓越的组织和行动才能。二人配合默契,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实施多起针对美国人的恐怖袭击,并在2001年策划了震惊世界的“9.11”。这也使得基地组织后来在恐怖分子中成了一面旗帜:现在活跃的ISIS就曾隶属于基地组织。2011年5月,本拉登死于美国海豹突击队的袭击,扎瓦西里目前是基地最高领导人。

最后说一下现在异常活跃的ISIS。ISIS全称为“伊拉克与大叙利亚伊斯兰国”,简称“伊斯兰国”,是一个自称建国的极端恐怖组织。这个组织最早可以追溯至1999年,是由一名约旦战士创立的。在2004年宣布效忠基地组织,实际上就是基地组织的支部。2006年基地组织宣布建立“伊斯兰国”,由阿布·奥马尔·巴格达迪领导。巴格达迪曾经是美国的战犯,在美国占领伊拉克后他招募了很多伊拉克原来的中下级军官。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他加入了反抗军势力并且名声大震。由于其手段的残忍,连那些恐怖分子同行们都无法接受他的做法。甚至他的老东家基地组织在2014年也和他撇清了关系。

ISIS与之前的恐怖组织有很大不同,它更像是一个运行严密的公司,组织结构十分清晰。如果说他之前的那些前辈还只是针对西方势力发动定点袭击的话,ISIS的目标就要可怕得多——建国。实际上,该组织目前占领的领土面积已经超过了20万平方公里(英国面积24.5万,罗马尼亚面积23.8万),控制人口约1000万,资金超过20亿美元,整体实力绝非过去那些极端组织可比。更恐怖的是,他们的统治手段极为残忍。不仅恢复了中世纪的蓄奴,女性的割礼,破坏当地文物,更对当地穆斯林实行疯狂屠杀。可以说该组织成为眼下最为棘手的极端势力。

伊斯兰教是罪魁祸首吗?

截止到2013年,全球穆斯林人口总数已经突破了16亿,占全球人口的23%。换句话说,全球每四个人中就有一位是穆斯林(我记得小时候只有说中国人口的时候敢这么比喻)。而据美国反恐中心统计,全球可疑恐怖分子约110万,即使它们全部都是穆斯林,也不足全球穆斯林人口的0.1%,也就是说大部分穆斯林是理智而温和的,我们没有理由相信伊斯兰教是教唆大家杀人放火的邪教。当我们回头梳理伊斯兰极端势力的发展过程时,不难发现其实最初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出现并不是为了反对异教,而是一种面对西方现代文化时的手足无措,尤其是当外来文化较之本土文化更为先进的时候。换句话说,这些原教旨主义者本质上反对的不是西方的基督教,而是西方现代的价值体系。

自公元7世纪穆罕默德创教以来,经过几代哈里发的不断对外扩张,阿拉伯已经从那个遥远的沙漠民族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横跨亚非欧三大洲将地中海变成自己内海的庞大帝国,伊斯兰文化也迅速扩展到了它占领的这些地区。即使后来阿拉伯帝国开始衰落,但之后崛起的另一个伊斯兰国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再次复制了阿拉伯帝国的繁荣,甚至灭掉了西方基督教文明的一个重要象征——东罗马帝国。在此期间伊斯兰世界也创造过举世辉煌的成就,为人类留下了大笔宝贵遗产。当时的世界文化主流,除了中国与印度文化以外,相信就是西方的基督教文明与中东的伊斯兰文明了。而且平心而论,当年的伊斯兰文明要比基督教文明更为开放与包容,它的很多文明成果甚至为欧洲后来的文艺复兴做出了贡献。即使到了瓦哈比生活的年代,伊斯兰世界无法与鼎盛时期相比,但依然可与西方文明分庭抗礼并且毫不逊色。这一切一直维持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土耳其帝国的土崩瓦解。

土耳其帝国的崩塌对于伊斯兰世界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尤其是它的领土还被西方国家所瓜分。实际上这时很多传统伊斯兰地区已经沦为了西方国家的殖民地。与此同时,现代文化所带来的冲击席卷全球,这一切的一切对世代与基督教世界毗邻而居的伊斯兰世界所带来的心理上的反差是可想而知的。而这时放眼世界其他文明,在面对这种困境时做出的反应又是何其的相似:

印度的圣雄甘地在上个世纪初领导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实际上就是一场原教旨主义运动。他早年虽然在英国留学,但回国后却号召大家回归传统,反对西方文明,拒绝工业革命的成果。而我国在19世纪末特别是甲午战争后,整个社会的复古思潮汹涌澎湃,这种思想甚至至今影响着部分国人。而这种思潮带来的第一个重要影响就是那个轰轰烈烈后来直接导致“庚子之变”的义和团运动。

>>“挑铁路,拔电杆,海中去翻火轮船”——义和团当年口号

由此可见,任何古文明在面对以科学为基础的现代文明冲击下,都会有一大批人选择复古与回归的道路。这一点即使是传统的基督教文明也不能例外。而对于亚洲人民来说,本民族过去所创造的辉煌成果与近代西方殖民者带给自己的屈辱形成巨大反差,使得更多人产生了更为极端的思想。虽然我们现在成功的接受了西方的价值体系,但从“对西方社会的仇视”这一点来说,国人其实很容易与中东的宗教极端分子产生共鸣,甚至不乏同情者——遥想当年“9.11”,身边又有多少人拍手称快呢。

而伊斯兰极端主义者成为恐怖分子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恐怕就是中东地区特殊的政治生态环境。中东地区表面上是16国,但除以色列以外,整个伊斯兰世界又是一个整体。这里面派系丛生,政局动荡,几乎任何一国的政权更迭都有别国势力的影子。任何一国完全凭借自身努力完成国家现代化转变的难度极大。中东很多伊斯兰国家都曾做出过尝试,即建立一个世俗化的政教分离的国家。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埃及:纳塞尔在上台后就一直推动世俗化改革,即向西方现代价值体系靠拢。这其中包括民主选举、土地改革、女权运动等一系列改革。他的这一系列改革遭到本土传统穆斯林的强烈反对,而纳赛尔对这一批人进行了残酷镇压。他的继任者萨达特和穆巴拉克其实和他很像,对外全面接受西方思想,对内残酷迫害保守势力。因此这又形成了一个怪圈:很多国家的统治者其实是改革最坚定的支持者,而在这样的国家恰恰是政府将很多温和的穆斯林推向了极端主义的阵营。再比如伊拉克,萨达姆毫无疑问是个暴君,他的下场不值得同情。但是在他统治期间,伊拉克还算稳定。他就像是个盖子,将逊尼派与什叶派的矛盾,保守派与改革派的分歧全部弹压住,直到美军的到来打开了这个盖子(他们原以为伊拉克是个乐扣杯,谁知是个高压锅)。其实很难评价伊拉克人民现在的生活状况与萨达姆统治期间孰优孰劣,毕竟在萨达姆治下没有ISIS。

>>中东国家一般来说包括:巴林、埃及、伊朗、伊拉克、土耳其、以色列、约旦、科威特、黎巴嫩、阿曼、卡塔尔、沙特、叙利亚、巴勒斯坦、阿联酋和也门

不仅如此,中东地区作为人类文明的发源地,《圣经》中伊甸园所在,以及那座宗教圣城耶路撒冷,这里几乎从一千多年前就成为了世界各大文明冲突的舞台。而地下丰富的石油储量,更成为现代世界各国利益的焦点。但就像有些人说的那样:“石油并没有给这里的人民带来富裕与安宁,相反它带来的只有仇恨与杀戮。”这里很多国家的人们一直过着贫穷与动荡的生活,年轻人在这里也无法看到未来与希望。在这片其他自然资源不算丰富鲜少出现和平的土地上,恐怖分子的诞生其实毫不意外。而这一点很可能是形成宗教极端势力的直接原因:当一个地区经济发展失衡时,必然造成宗教信仰的回潮。近些年非洲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在那里,无论是伊斯兰教还是基督教,宗教极端主义势力都有崛起的趋势。

说了这么多,我并不是在为伊斯兰教背书。坦率的讲,伊斯兰极端势力的确是与宗教本身带有联系的。否认其中的联系是不客观的。就像ISIS刚刚出现时伊斯兰世界内部很多人看到他们的暴行认为他们违背教义,不是真正的穆斯林。但实际上你很难从意识形态上否定他们。无论是他们的宣传内容、行为方式以及他们准备的“末日决战”,无不是教条的遵循了《古兰经》的教义。他们的确是最纯粹的原教旨主义者,只不过对于部分教义的理解使得他们依然生活在当年阿拉伯战士纵横世界的幻想中。《古兰经》中为适应一千多年前的社会状态而制定的某些规则已无法相融于现代社会,甚至已经与现代价值体系发生了冲突。而如果你完整地读过《古兰经》就会发现,与其他宗教的经书相比,它又不仅仅是一部宗教书籍,更是集社会的习俗、律法、军事方针及政策各方面于一身的百科全书。相对于圣经,它包含的内容更为多样具体。这在当时那个年代自然有其优越性:在维持一个战时社会的同时也可以保证伊斯兰教迅速的传播。但同时我们也应看到,正是由于很多教义过于具体,整个伊斯兰教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系统,使后世对其经文的解释空间变得很小,从而造成现在宗教改革难度的加大。

世界上所有的宗教无不是教人向善的,伊斯兰教也不例外。但各个宗教对于其教义中“善”的解释不尽相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这个宗教的影响范围。宗教在可遇见的未来绝对不会消失,因为它代表了人类的一种道德愿望与精神寄托。但一种宗教能否在时间长河中延续下去,关键在于它能否适应人类普世价值观的发展,即其对于“善”的解释能否与时俱进。从这个角度看,目前活跃在世界舞台上的这些宗教极端行为,可能只是人类历史发展的一个片段。我们有理由也应该期待伊斯兰学者与知识分子能在伊斯兰社会内部以及宗教本身找到解决方法,彻底走出目前的困局,创造一个崭新的伊斯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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