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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闫晓雨 这世界上令我佩服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会用尽全力追逐内心所向的战士，过路三千硝烟四起，步步为营马不停蹄，只为赶在黎明前摘得命运最昂贵的首级。另一种可统称为“医者型僧人”，他们并不擅长逆流而上，他们四处云游随遇而安对待事物毫无戒备心和侵略性，路过天空便拾起星光，俯身尘嚣就倾其温柔，愿意接纳送上门的任何坏情绪病人，他们爱这个人间，如同爱自己生命。 而膀子，就属于不折不扣的后者，无目的，能奉献。 “呸！” 如果看到我写的开篇这么酸，她该是得叉着膀子骂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啊！”的确，在很多人看来，喜欢付出并不是一件多么聪明且值得炫耀的事情，比起过程，大家更在乎天秤上的得失倾斜度吧。 人不如其名，膀子并非女汉子。事实上她还有个好听的名字，读起来朗朗上口，却因为肩稍宽而被我们上大学时取笑为“膀子”。但说实在的，姑娘长得很漂亮，肤白、眼大，又很会凹姿势，照片挂在社交软件上分分钟打招呼的人就能排成一箩筐，可这傻妞偏偏老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恋爱谈了八百场，场场到头余空黄，那些被“吓跑”的男生啊，基本都是因为她太过认真对人好到无从安放。时间久了，再面对人去楼空的悲惨景象时，不等安慰，她就能呵呵笑道，“没关系啊，我尽力了。” 那股认真的劲儿，着实和她那吊儿郎当的外交花形象不搭。但今天，我并不打算讲她的烟花巨史。 自毕业后，大家劳燕分飞很难再轻易聚首，今天在蓝港聊起各自的近况，她的故事还令我蛮惊讶。记得大二时，我们新闻系的课程冷不丁增加了好几门枯燥无聊的理论课，大家都埋头抱怨，只有膀子蹬蹬敲开我宿舍门，一脸鬼画符的模样裂开嘴笑道，“要不要和我去学化妆？”大概是出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当下我就决定和她一起去探索新大陆的宝藏。之后每逢星期天早上七点钟，她都会准时守在我宿舍门口，然后提着重重的化妆箱穿过半座城市去上课。北方的冬天寒冷干燥，风刮过来的那个力度宛若和世人有着宿仇，刀刀致命，直至将皮肤分瓜成细细龟裂状，才肯罢休。 有段时间我实在觉得难熬，太冷了、化妆箱把我手心都勒出老茧啦、快过圣诞节了不如去滨江道逛街吧……为了多睡懒觉不学化妆，我撒泼打滚的功力从那个时候起练就得炉火纯青。面对我有意无意的拖延，膀子很无奈，又不好发作，只能用好话哄着用零食供着，实在被我逼到上窜下跳手足无措的那次，她说，“已经决定要做的事情，你怎么能这么不认真呢？！” 决定要做的事，怎么能不认真。 决定要爱的人，怎么能不相信。 毕业之后，她选择了意料以外又情理之中的一条路，回到家乡做名化妆师。很多人会奇怪，为什么她没有找和新闻专业有关的工作呢？对此，我倒不诧异，她本来就是个做事情没有太多目的心的人，选择于其，更像是一场赌注均等的交易，出什么花牌，压多少筹码，她享受的都不过是那半晌挥斥方遒的欢愉。很多人朝着定向目标坚定努力，而她却具备“做一行爱一行”的柔软正能量。（建议工作迷茫期的先试再爱，其实也不错） 凭着精湛手艺她进入了当地一家最高端的婚纱店里，从最基本的化妆师做起。看着身边基本都是比自己资历高深的前辈，膀子秉着新人固有的谦虚，愣是肩负起了店里大大小小的琐事，除了帮大家免费跑腿还乐意帮其他人打打下手。再加上她那天然乐天派的性格，店里员工都非常喜欢她。而姑娘在工作中，也是十足笃实的认真，从婚纱编码到梳妆台上的口红顺序，从上位顾客的新娘发型到下位顾客的试装婚纱，通常30天以内的饰品摆放、服饰库存、消费清单，她都能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准确无误娓娓道来。如今，她坐在我对面，依然是骄傲又淡然的表情，“其实我只是想尽力做好事情，真的没想出风头”。 半年后，她从一个新人直接被提升为副店长。 伴随而来的压力和流言也接踵而来，毕竟还是刚出社会的黄毛丫头，凭什么这么快就坐上了副店长的位置？那些曾经和她交好的“前辈”，全都一改平易近人之姿，看她的眼神里，忿忿的，总含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再加上这傻丫头，还不明所以一板一眼的为业绩努力着，不合时宜的督促大家，隔三差五的抽查工作，明明是正常的流程却被有心人污蔑为“嚣张跋扈”。就连她那平时笑脸盈盈的招牌面容，也成了旁人眼里虚情假意的标签。 “你不会觉得伤心吗？大家那样误会你” “努力又不是给别人看的，他们不了解真实的我，如何奢求认同我呢。所以，这样的情况也无所谓啦。” 仁者医其身，义者医其心。后来膀子终于抗过流言蜚语的征途，却依然选择了辞职，理由并非受排挤、不如意，或者觉得委屈之类的情绪冲动。而是在发现老板在以“差价成本”隐形坑骗消费者钱财时，她毅然选择了离开，顺其自然并非意味着随波逐流，曼德拉说可以卑微如尘土，却不能扭曲如蛆虫，如果化妆师选择用这种不道德的方式来圈钱，是不是意味着造型师、建筑师、工程师、律师教师设计师社会上其他行业的工作人员都可以效仿如此呢。 作为年轻人，我们有必要锻炼自己承担正义的能力，既然无法保证湖水清澈，那就尽量不要乱扔石子。所谓的认真并不等于较真，更不是忍辱负重，或者吹毛求疵，而是真实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尽力与生命中美好的事物靠近相匹配。 认真，在某种程度上不仅是成全别人，亦是保护自己。 从前看电影《岁月神偷》时，记得里面奶奶有句台词，大意是：你把所有喜欢的东西扔进苦海里，把苦海填满，就会和亲人团聚。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尝试一把相反的方式，把所有不公平的因果也丢掉不毛之地去，让那些流言、猜忌、欲望，在清风中悄然消散。 我和膀子分开的时候，突然想到，她这次来北京是进修化妆的，“那接下来的路，你怎么打算呢？” “无所谓呀，我相信有能力的人总能找到合适之处。”这句话大概翻译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为更合适些，看着她大笑起来，完全还是当年没心没肺的模样。或许，你的生命中也有这样一个姑娘，口是心非又善良无比，不善言辞又努力异常，看似玩世不恭的背后其实比谁都晓明大义。她用一种最笨的方式，教会了你最美的态度——认真。 虽然这个社会上的流行语老叨叨“你认真，就输了”，但是我也真的很想说一句“爱付出，不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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