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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青春

 圆角望 2015-08-03

◎ 黄启键

如果不是老师一再提起,35年前一起读初中的同学可能再也组织不起同学会。我们所读的初中,是以广东大埔黎家坪小学为主体的附属在其上的初中(简称附中),且仅有初一、初二两个年级。同学们在这个学校初二“毕业”后,有的考到县重点中学、镇中学读初三,有的就此告别读书生涯步入社会。

35年,变化太大,从嘴上无毛,到白发苍苍,岁月在脸上留下沧桑的皱纹和斑点。

试图从彼此的眉眼间、从容貌中、从声音里回忆35年前的影子,有的找到了,有的只留下想象,或空空荡荡。

如果时空能倒流,该多好啊。

当年,来自梅潭河两岸深山里的同学,告别“生产队”复式班教学点,到黎家坪小学附中读初一。

那时候,懵懂而有趣。上学时,疾步在蜿蜒的山路,往往还伴着滚铁环的金属声,偶尔还要掏出弹弓对付路边的小鸟。放学后,撒欢而去,往往还要去割鱼草的田埂、割柴草的山坡,或放牧耕牛。借着夕阳余光,在梅潭河边甩出挂上蚯蚓的夜钓,第二天清晨钓上来“猪嫲锯”,至今想来,手指还隐隐有被锯齿刺痛的感觉。除了夜钓,课余时间里,梅潭河还是游玩的好去处,玩水仗、学“狗爬式”游泳不时险象环生,用“土炮”炸鱼好在没出过什么意外。上山给学校厨房砍柴、采松果和砍糖蔗,这些勤工俭学的野趣,时至今天不会随岁月远去而淡忘。

那时候,顽劣而上进。周边山区的同学中午都在学校午餐,早上上学时带米带菜。米由学校统一蒸成钵仔饭,青菜是装在瓷杯里放进塑料网兜的。下午放学,走路时空瓷杯叮当作响。为免此繁琐,后来干脆不带菜,中午在学校旁边的供销社买五分钱“鱼露”淋在白饭里,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吃完,以充分利用中午美妙时光。中午,学校要求趴在桌子上午睡。几个不安分的同学常躲过值日生的检查,跨过梅潭河上的木桥,到湖寮老街去逛荡。有位从高年级留级而与我同班的同学,总以为自己年长一岁身体结实,中午时常扯我衣尾,约我到供销社旁的牛棚下“腌腌子”(摔跤)。这老兄低估了从四川、湖南随军生活回来、曾经“南征北战”操练过的同学。扭抱、绊腿、挑起、跪撑,几个回合下来,这老兄没少尝稻秆下面牛屎牛尿的味道。同学间的打打闹闹是免不了的,刚学两招就要比武,甚至还用上了 “点穴”武术高招。但,当朦胧意识到“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道理时,学习也如玩耍那样不怕苦不怕累。开始想读书的时候已是初二,晚上在如豆的煤油灯照明下挑灯夜读,手掌往往沾满打蚊子留下的鲜血。倔强的少年,熬夜苦读,以至面黄肌瘦,衣带渐宽终不悔。学校和当时的公社,开始组织数学竞赛等各类教学活动,往日的野孩子开始收心读书,比学赶帮、争先恐后,不亦乐乎。

那时候,老师的教诲如那“闪闪的红星”,引领人生起步的方向。十四五岁的少年,接受老师教育时的心也是特别纯真的。记得有一次,午休时间逃到湖寮老街玩去了,回来时几个同学赶不及迟到了。这当然惹怒了老师,他厉声呵斥,要我这个当班长的写检讨。第二天,怒火未息的老师又在班会上作严厉批评,把我骂得脸变红变黑变白,还说我检讨书错字连篇,谎称中午上街去买牙膏,把“膏”写成“骨”字,变成“买牙骨”。35年过去,这个细节想起来还觉得脸红。有次课外劳动课,“不小心”掉到营盘下的一口池塘里,当下便以打赌方式把其他几个同学“忽悠”下水开展“狗爬式”游泳比赛。此情况早已被“顺风耳”的好事同学传到老师那里 ,免不了又要被训斥。骂完,老师想起我还没交钱买《新华字典》,说不想读书了吗?为什么不买?出不起一元钱我给你。第二天,我赶紧交钱买了人生中的第一本工具书。我们知道,老师们家境是很困难的,微薄的“民办教师”工资还要拖儿带女,养家糊口。他们无怨无悔,专心致志,课内课外倾注着他们对教书育人的热爱。事隔30多年,老师们当年的谆谆教诲还在耳边。老师们的良苦用心,一直温暖着、影响着、激励着我们。

35年过去,不要问我们风尘仆仆从哪里赶回来参加同学会。或许广州、佛山、惠州、深圳,或许四川、湖北、福建,这些地方是“日久他乡即故乡”。而黎家坪,有我们今生今世永不磨灭的故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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