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末去了一趟海边. 回来，别人问起怎么样。我摸摸空空的脑袋说，不错，很美。实际上，我自己都心虚。因为这样的“美”除了装进相机里，并未在我的内心驻留多久。 是这片海不够美吗？不，其实真的很美。只不过，我在其中的时候，除了玩儿就只顾拍照了，并且照的大多数都是人，而非景。所以，我没有充满敬意地，品读这份大自然的馈赠，甚是可惜。 记得上次去看海，回来也是类似遗憾的心情。在此次出行前还一直提醒自己，要多看看景色，最好能从中感悟到点儿什么。无奈，计划不敌习惯。原先什么样的状况，如今重复依旧。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伪命题：如果重来，你会不会有另外的选择，走另一条路，体会不一样的人生？ 很多年以来，我无数次地想过这个问题。 那年，初恋说要分手。我很痛快地答应了。其后，我不止一次地思考，为什么要分手，如果当初我不要那么冰冷孤傲，不懂珍惜，是不是就不会分了？既然会分手，当初又为什么要在一起？ 那年，高考。语文作文写了几句话手开始不听使唤抖得厉害，后来本该是强项的语文，竟然得了不及格。因为首科阴影，接下来的科目都考得不是特别理想。后来，我总是会做噩梦，梦见自己考试出状况，吓得一身冷汗。我就想，如果不早恋，将所有的精力用来备考，是否高考就能拥有更平稳的心态，正常发挥？如果第一科考完我能够立刻抛之脑后，总分是否可以再高一些？ 那年，估分填志愿。因为过高估计的误差再加上年少轻狂，我的志愿表上只填了一本院校的一个专业，连调剂都未选择。不料，原本并不低的分数竟然落榜，无大学可读。我用了无数个夜晚去幻想：如果重来，我应该提前批、本二批、专业调剂等都填满，这样就不用浪费时间在复读中苦熬了吧？ …… 一路走来，有多少遗憾就会有多少对“重来”的渴望。特别随着年纪渐长，烦恼越多，就越会希望拥有多啦A梦的时光机，回到最肆意最灿烂最快乐的那段光阴，重新再来一遍。 可是，慢慢地，我发现，有某些瞬间，当我可以完全接纳现在的自己的时候，我便放下了所有的“如果”。在那些放下了“幻想重来”的瞬间，我的整颗心是饱满却不超负荷地轻松、自在。我会对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充满敬意，感恩备至。因为—— 我无比赞同“思想决定行为，行为决定习惯，习惯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人生的每个点，都在特定的思想、行为、习惯和性格中演绎，并结合特定的天时地利与人和。我们幻想改变过去的轨迹，首先会想到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却没有顾及在当初那一时三刻中的我们的思想。思想是一种玄妙的东西，空灵易变却又难以改变。它决定了当初的自己，亦是不会轻易变动的行为与习惯。所以，即便回到过去，也许依旧难以改变该有的性格，以及后来相应拥有的选择。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也，运也。 小姨大我10岁，感性、叛逆、大胆、执着、追求真爱，一度是我心中的偶像。 当年，她和一位高大帅气的小伙子N恋爱了。N知道小姨感性、浪漫，便在恋爱期间投其所好，骑着自行车带她到山上看夕阳、带她看画展、给她唱歌、吟诗、为她献花……俘获少女芳心的功力甚为深厚。然而，真正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N犹豫了。因为N家境不好，拿不出2万块的彩礼钱。 外婆劝小姨，2万块并不多，如果他连这点诚意都不肯拿出来，怎么能保证他有诚意照顾你一辈子？今后，要与他过一辈子的人是你，但如果他不珍惜你，你又怎么会幸福？浪漫是一时的，终究敌不过柴米油盐的现实。 于是，小姨听从了外婆的话。经人介绍，与家乡一位戴着眼镜、靠谱踏实的中学教师在一起，不久就结了婚。婚宴结束当晚，趁着新郎酒醉未醒，小姨竟与N在后方会和，一起私奔到了外地。 与N一起过日子不到两个月，小姨才发现N好吃懒做、脾气暴躁，还经常对小姨拳脚相向。养家糊口的重担落到小姨这个弱女子的肩上，与N再也没有了曾经恋爱期间的甜蜜、温馨和浪漫。无奈，私奔本身就是豪赌之举。小姨气坏了父母，身后已无退路，只能自咽苦果。第二年，儿子出世，生活过得更为艰辛。 几年下来，年仅三十出头，小姨的脸上已布满黑斑与细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至少十岁。经常外出寻花问柳的N早已厌倦了小姨。小姨终于无力坚持，鼓起勇气选择了离婚。一个人带着少不更事的孩子苦不堪言。 我妈作为小姨的大姐，到处托人为小姨的后半生找寻依靠。其间，出现了好几个有意向的男士，与小姨试着交往。而小姨还是改不了“浪漫”情怀，不坏不爱的节奏。一路跌跌撞撞，情路坎坷。直到今年年初，才遇到一位情投意合并真正对她好的老实人，从此停泊靠岸，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却平稳安宁。 我一直想，这一路，小姨是否有过一丁点后悔？如果能够重来，她愿意回到哪段时光，做其他不同的选择吗？ 小姨在曾经只言爱恨情仇，不提柴米油盐的签名中，替换了这么一句话：纵使岁月再不堪，那也是成就如今自己的一笔财富，无需他人懂，只需自己珍惜，无论过往、现在抑或将来。 我体会到了她的无怨无悔。也许，这一种别样的人生，虽苦亦有甜。等到风景都看透，终有一人，陪她看细水长流，这是幸运，也是命运。性格如此，即便重来，还是会选择轰轰烈烈地爱一场，活一回吧。 作者丨袁筱鱼：「经典短篇阅读」专栏作者，非著名记者，非主流编辑。充满童心，向往单纯美好的一切。公众号：只如初见。原创作品，欢迎分享，其他平台转载请联系陈掌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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