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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林遗粹龙潭区医院老中医李光荣成都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3期P52-53笔者行医40余年，其间接触了一些学验俱丰的良师益友，诸如张旭明、董雨甘、李文甫、谢毓松、刘德三…。他们在龙泉、简阳一带名噪一时，诊务繁忙，无暇著述即与世长辞。兹借有生之年，将诸老治湿温独特的经验整理成章，以充医林一草。案一：湿凝气阻内闭心窍蒋金修，私塾教师，自修医学，兼行医业。壬辰秋，长子天佑抢收水稻，疲劳过度而患感冒，服新加香薷饮、三仁汤、甘露消毒丹、藿朴夏苓汤等，病无增损。继则午后高热更甚，且微汗，与重剂白虎数剂，热势下降，但腹满时烦，倦怠，头重如蒙，小便短赤，已匝月。昨早胸腹满闷特甚，小便短涩，未更衣已2日，不食不饮，午后热增，心慌烦乱，
胸窒欲闭，傍晚神识不清，急与紫雪丹、至宝丹，午夜神昏不语，牙关紧闭，家人惶恐，次晨急求救于吾师张旭明，师命余同往，途中言其病情经过，至舍望见病者身高体胖，面晦且垢，呼之不应，指针人中、中冲无反应，呈深度昏迷，撬开牙关，舌质淡尖红，苔白腻，呼吸时促时缓。脉象模糊，濡缓，胸腹蒸热无汗。诊毕，蒋金修曰：“蠢子病情危急，望师抢救，请大胆处方，以希万一”。师言：“病确系湿温无疑，湿性氤氲粘滞，与热相合，难期速愈，观其用药，原属不错，但湿开热化，用白虎当适可而止，过剂则脾胃阳伤，阳伤湿困理应芳香化浊以祛湿邪，不应以紫雪、至宝阻遏其湿。至宝本属辛凉开窍之佳药，但不宜脾胃阳伤之人。湿困痰滞，故有今日之变。薛生白云：‘太阳内伤，湿饮停聚，客邪再至，内外相引，故病湿热’。是言湿温致病之因，又谓：‘中气实则病在阳明，中气虚则病在太阴’。患者劳倦伤脾，复加药误，中气更虚。吴鞠通云：‘湿热上焦未清，里虚内陷’。这是内陷之因。邪既内陷，故‘神识如蒙’。又云：‘湿温久羁，三焦弥漫，神昏窍阻…，大便不下’。故二便不通。薛生白云：‘湿邪内陷则舌白…，湿盛则饮内留，而不饮引。阳明之表肌肉也，胸中也，故胸痞为必有之证，四肢倦怠，肌肉烦疼，亦必兼见’。
脉微为阳不足，缓为湿阻，模糊为湿盛痰阻。综上分析，为湿温后期，里虚内陷，证现三焦，重在脾胃。当用苏合香丸以辛温开窍，通神醒脑。再用苍术、草蔻、草果温运脾胃以化湿，广台乌、油朴行气宽中，运湿以通二便，菖蒲、郁京辛凉同用，以开心窍而复神志，佐黄连苦寒燥湿清热，通草、滑石渗湿利尿，是否有效，服后以观其变”。茅苍术24克，草蔻10克，炒草果仁10克，广台乌10克，云朴10克，大建蒲15克，郁京10克，滑石15克，通草5克，苏合香丸2粒。医嘱：苏合香丸2粒每小时1粒溶化，用温开水慢慢灌下，先开其闭，2粒服后，神志转清，汤剂头煎以水2碗，煨至1碗分2次服，4小时1次。首次服药后半小时至1小时，可能心慌烦燥，此系湿开，不要惊恐，少则10分钟，多则半小时微汗出，则神倦，嗜睡，不要惊呼，任其自醒，再服汤剂，则病情自然好转。以后衡量湿热轻重而用药，着重调理脾胃，不一旬而愈。案二：人以血为主，百病用当归柏合公社已故老中医刘德三，1951年已年逾古稀，百病不离当归，外号人称刘当归，
师教曰：人以血为主。故治病首选当归，远近驰名。笔者于1948～1952年，医治湿温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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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营血分近20人，未治愈1人，都经刘老治愈。这些病人，我都亲自追访，观其方基本变化不大。供销社职工龙天明之岳母患湿温，经数医治疗匝月，邀余出诊，观其神倦乏力，舌红光亮无苔，小便短少色黄，脉细数无力，不饮不饥，拟甘寒养阴，方如益胃汤、五汁饮之类。服后津液不但不复，反舌绛干燥无液，毫无湿润，即婉言辞退。后经刘德三老中医医治，3剂立起沉疴，观其处方：当归尾6克，红花6克，赤芍9克，丹皮12克，苍术6克，竹叶9克，桃仁6克，通草3克。余仿此方治同类病人，去苍术治疗无效。窃思此病津液枯竭，辛燥之苍术如投，必火上加薪，但刘老用苍术量必三钱，效如桴鼓。想必有其奥妙，初用二钱，果然有效，后遇同类病人，舌绛光亮或干燥亦必投苍术三钱，果然一剂津回，三剂获效。悟其道理，略有所得，以湿性粘腻、重浊，人伤如油入面，病情反复，层出无穷，缠绵难愈。一经入营，舌即光亮如镜，或红绛干燥，如与甘寒养阴或咸寒育阴俱遏其湿，阻其去路。故愈养阴，而舌愈燥，恰犯吴鞠通所云：“润之则病深不解”。细研刘老之方：丹皮、赤芍、桃仁二凉
一平，清营辛温，助活血行瘀之力，湿入营血，只清凉活血祛瘀，湿邪盘踞其中，分毫未能触及，故用入脾胃之苍术，入营血祛风除湿，透邪达外，辛凉之竹叶适其外达，甘淡寒之通草，清热利湿，导湿从溺外出而解。综观全方，苍术是主药，证之临床，少用或减去则无效。苍术虽燥，但在大队的清热活血凉血药中，不显其燥，但透发之力尤存，能透出营血中之湿，真乃妙用。营血中之湿，非苍术不能祛，湿邪不祛，久必蕴热，故愈养阴，湿邪愈深入锢结难解，舌亦愈燥，焉能治愈。业医者能学习各家之点滴经验而扩充之，对病人就能早起沉疴。案三：大辛大燥，以退高烧1953年，柏合公社医协主任张某，医治近邻张××患湿温高热不退，与紫雪丹、牛黄丸、犀角地黄汤合大剂白虎汤，热势不减，反升到40℃，急请谢毓松老中医诊治，拟方：茅术10克，草叩10克，炒草果仁10克，广台乌10克，竹叶10克，黄芩10克。家属取药时，张××见处方，很是不满，午后开会即提出异议：病人高烧到40℃，还用大辛大燥之药，病人若死，咎将谁属？晚上，谢老谈及此事，谓曰：病者虽高热，是湿
遏热郁，午后更甚，且无汗，面垢，神疲，头重如裹，四肢痠楚，小便短赤，食欲全无，不渴不饮，胸痞腹胀，舌红，苔白厚腻，布满全舌，脉象模糊，内闭之症已显。启内闭尤恐不足，还用大剂白虎遏郁其湿，此一误；犀角地黄汤之生地滋腻，恰犯吴鞠通之戒“润之则病深不解”，此二误；在湿重热轻、势将内闭之际，不用茅术、草叩、草果等大辛大燥以开其湿，更待何时？但亦不忘其热，故佐以黄芩苦寒燥湿泻火，广台乌以行气气行则湿化；竹叶清热除烦以透热；通草、滑石淡以利湿。如病人心慌特甚，急防内闭，大建蒲必须加倍，这是我多年之经验，不要轻易告人。病人如果认真服下此药，必汗出溲增，明日可步行来诊。果不出所料，次日病者扶杖来诊，张某默然不语。药仅三剂，已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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