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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这话用在近日俄罗斯对G7和欧洲的态度和情绪上，恐怕也是颇为贴切的。 众所周知，俄罗斯是因为乌克兰危机、尤其吞并克里米亚半岛及东乌武装冲突激化，而在去年被羞辱性地“轮空”G8轮值主席国、“跳过”G8索契峰会，乃至暂时被排斥在G8之外，以至于G8又“缩水”回了G7；也正因为乌克兰危机，原本与俄罗斯互动不错的欧盟追随美国，亦步亦趋地对俄罗斯实施了几轮经济和其它制裁，令俄罗斯经济“很受伤”。 不过6月4-5日在德国上巴伐利亚州埃尔茂宫举行的新一届G7峰会前，普京和其它俄罗斯政要频繁与德、法等欧洲国家领导人“眉来眼去”，后者也发布了些许诸如“欧洲无意排斥俄罗斯”、“谈判是解决问题的关键”、“G7需要和俄罗斯合作以解决一些问题”等相对“暖化”的言论，这似乎曾让俄方很振奋，并同样抢在G7前集中释放了一些“解除对俄制裁是乌克兰危机突破关键”之类信息，甚至施加了压力。或许在俄方看来，“老欧洲”对经济制裁俄罗斯的积极性本就不算很高，而G7中的另一些国家（比如一直想在俄罗斯远东开发和油气资源开发方面分一杯羹的日本）也会“另有想法”，这或许会让埃尔茂G7峰会在对俄经济制裁方面“吹些暖风”，即便不能如此，只要G7内部出现“鹰派”和“鸽派”的分化，欧洲、日本在对俄经济制裁问题上不再和美国铁板一块，俄罗斯的经济压力和困境就能得到很大程度的缓解。 俄罗斯最希望的，莫过于欧美日各国在是否延续对俄经济制裁上出现分歧，因为绝大多数制裁措施将在今年8月或9月到期，届时如果各国不能达成一致，则部分制裁措施将在扯皮声中无疾而终。G7埃尔茂峰会只是个引子，随后欧盟领导人将在6月的一系列峰会、部长级会议上就是否将制裁延期，及是否追加更多制裁进行讨论，俄方并不指望美国在这一问题上会有什么松动，但至少在G7峰会前，他们对“老欧洲”还抱有一丝希望。 然而这丝希望随着埃尔茂峰会上吹出的冷风被迅疾吹散，并因随后欧洲议会议员们的雪上加霜而从头冷到脚跟。 原本被俄方寄托最大希望、今春曾发表“对俄经济制裁措施越多、外交进程就越难以推动”言论的德国总理默克尔，在埃尔茂峰会前夕已悄然变调，在对俄经济制裁问题上明显靠拢美国立场，日本虽较早时放出“正和俄罗斯就普京访日事宜进行磋商”的暖风，但在G7峰会上就对俄制裁问题却非但未标新立异，反倒明显加强了语调，以表明自己和其它伙伴保持一致。最终发表的例行闭会联合声明，建议各成员国将在“明斯克协定被严格执行”之前延长制裁期至今年年底，并强调“如果发现俄罗斯进一步违反2月签署的明斯克停火协议”，G7将加大对俄制裁力度，以增加俄罗斯在乌克兰冒险的成本。 G7的“步调一致”显然一个风向标、一枚信号弹，即工业化国家在对俄实施经济制裁方面即便有分歧，但大方向是一致的，这显然给“老欧洲”内部主张对俄更加强硬的一派以更大鼓励。 6月10日，欧洲议会以494票赞成、135票反对、69票弃权的表决结果，通过了由立陶宛籍欧洲议员、立陶宛基督教民主党政治家加布里埃里乌斯.兰斯贝吉思牵头起草提交的一份非具约束力决议声明，称欧盟将“重新评估”和俄罗斯间的战略伙伴关系，并呼吁欧盟各成员国在俄非法吞并了克里米亚和直接介入乌克兰内战后保持团结，避免签署和团结相悖的、与俄双边协议。 虽然是“非具约束力”的决议，对欧盟委员会和欧盟各成员国并不具备强制性实施的基础，但继G7闭幕声明接踵而至的这份欧洲议会决议却表露出几个至关重要的标示性信号。 首先，此次欧洲议会声明决议的表决结果相当悬殊，支持对俄进一步施压的意见占据压倒性优势，这表明尽管默克尔、奥朗德等欧盟主要国家政治家出于经济利益的考量，并不十分情愿在对俄经济制裁方面“出手太狠”，但随着乌克兰危机的持续和深入，历史上曾多次遭罹战火、对地缘政治危机高度敏感的欧洲人，尤其加入欧盟和北约较晚、对“东边威胁”记忆犹新且高度警惕和紧张的东欧及波罗的海国家中，不满欧盟委员会的“温吞水”，主张“下手狠一些”的呼声在高涨，这将对本就苦于美国“步调一致”巨大压力的默克尔、奥朗德等人构成舆情、民意上的牵制，迫使其不得不在对俄经济、金融制裁方面和美国保持一致——或干脆说，和选票、和支持率保持一致，而未便过于标新立异。 从G7闭幕到欧洲议会表决结果出台，俄官方表现出明显的失望、愤怒情绪，并屡屡以不同方式、渠道反唇相讥，这恰表明G7和“老欧洲”在对俄经济、金融制裁方面表现出“谋求步调一致”的努力和倾向，对俄罗斯经济领域的伤害有多深。但如前所述，德、法等重要西欧国家政府层面对维持和加强制裁俄罗斯实际上并无太大兴致，他们的问题在于无法说服美国、其它欧盟伙伴和本国舆情、选民听从自己的意见，又不敢或无法承担“一意孤行”所需冒的政治和经济风险，俄罗斯此时摆出针尖对麦芒的姿态，恐只能被“继续制裁派”引为支持自己立场的最“新鲜”佐证，从而令对俄制裁的“铁板一块”更加坚实、更少松动的缝隙。 G7峰会后普京很快做出反击的尝试：6月10日他访问了意大利，不但拜访了“老朋友”前总理贝卢斯科尼，更直接在《米兰晚邮报》上表示“我们的意大利伙伴始终将意大利和意大利民众福祉放在首位，在他们看来为谋求包括经济利益在内的国家利益，意大利必须与俄罗斯保持一致”，很显然，借访问和参观米兰世博会的契机，普京希望在放松对俄经济制裁方面，得到G7中对俄最温和的意大利的“一点点温暖”。 但正如法新社所评述的，G7峰会的持续影响和欧洲议会非具约束力声明的高票通过，让意大利总理马特奥.伦齐不得不认真考虑一旦在对俄经济关系问题上不表现出美国和欧洲议员们所要求的那种“步调一致”，后果将会是怎样的。最终的结果正如路透社所言，普京在意大利得到友好的欢迎，但在制裁问题上却空手而归，意大利方面虽未直接驳普京的面子，但外长保罗.詹迪诺尼“意大利在乌克兰问题上不会改变立场”的公开表示，事实上等于委婉告诉远道而来的普京：此路不通，请去别家。 俄罗斯选择的“别家”是希腊：尽管今年4月希腊总理齐普拉斯在被债务危机逼到焦头烂额之际扬言“欧盟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我找普京去”，希望俄向希腊“输血”，帮助希腊度过债务难关时，普京摆出“欧盟解除对俄经济制裁前我们不会考虑”的高冷姿态，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急于在欧洲“铁板”上打开一个缺口的俄罗斯也不再对希腊这根鸡肋挑肥拣瘦，早在6月5日普京就和齐普拉斯通了电话，到了6月中旬，两国间正就天然气供应问题进行谈判，俄罗斯天然气公司可能考虑参与希腊天然气管道建设方案的“老消息”，就又花样翻新地被热炒了一番。 然而囊中羞涩的希腊并非俄罗斯天然气的大买家，希腊热衷这条管道并非打算“自用”，而是想往欧盟运，自己赚“过路费”，2014年因乌克兰危机，原本建设中的俄罗斯输欧天然气管道“南溪”被废弃，希腊和俄罗斯有意通过希腊境内管线，将俄土输气管延伸到西欧。西欧各国“真正买家”的冷淡态度，加上G7、欧洲议会“步调一致”的要求和压力，势必会严重影响希腊和俄罗斯之间正进行的天然气合作谈判，毕竟倘“真正买家”不买账，卖家俄罗斯也好，“希腊收费站”也罢，它们的剃头挑子一头热，也很难真正热起来。事实上近日齐普拉斯已悄然降低了“找普京想办法”的调门，回头继续和“三驾马车”纠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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