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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国强教授经方辨治肺系疾病

 寂寞在繁衍 2015-08-11

【一】、从六经辨证论治肺系疾病

张仲景以《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等中医经典医籍为基础,结合临床经验,在《伤寒论》中把外感疾病复杂的证候及其变化规律加以总结,提出了六经辨证学说。六经辨证开创了中医辨证论治之先河,奠定了中医学辨证方法的基础,对中医临床辨证具有重要的指导价值。《伤寒论》六经辨证理论全面分析了外感热病发生发展过程,综合病邪性质、正气强弱、脏腑经络、阴阳气血、宿疾兼夹等多种因素,将外感热病发展过程中各个阶段所表现的特征概括为六个基本类型,即太阳病、少阳病、阳明病、太阴病、少阴病、厥阴病,并将此作为辨证论治的纲领。因此,全面认识和理解六经辨证,才能在诊疾察病的过程中灵活认识病情变化。梅国强教授认为六经辨证是以六经所系的脏腑、经络、阴阳、气血、津液的生理功能和病理变化为基础,结合人体抗病力强弱,疾病病因属性,病势进退缓急等因素对疾病进行整体分析和辨证的方法。具体而言,就是对外感疾病演变过程中所表现的各种病症进行综合分析、辨证,归纳其病变部位、证候特点、传变特点、寒热趋向、邪正盛衰等,并进行相应诊断、治疗的辨证方法。对于肺系疾病的治疗,梅教授多以《伤寒论》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少阴、厥阴六篇理论作为基础进行阐明和发挥。在临证中常结合外感内伤相因学说等理论,进行综合分析,辨证论治肺系疾病。梅教授在遣方用药方面,重视六经辨证理论的指导作用。

1.1太阳与肺

太阳包括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以及两经相络属的小肠、膀胱两腑。梅教授认为太阳病症与肺密切相关,肺系疾病临床证候表现也常见于《伤寒论》太阳病证之中。足太阳膀胱经外主皮毛,统摄营卫。营卫皆源于中焦,卫为阳,剽疾滑利,行于脉外。营为阴,滋 养柔润,行于脉中。卫行脉外,而散布于表,司肌表开合之权。肺主气,司呼吸,外合皮毛,故太阳外统营卫之职,可影响及肺。风寒侵袭人体,太阳和皮毛腠理首当其冲,常出现太阳伤寒证,如《伤寒论》第35条:“ 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 第36条:“ 太阳与阳明合病,喘而胸满者,不可下,宜麻黄汤。” 第4O 条:“ 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咳,或渴,或利,或噎,或小便不利、少腹满,或喘者,小青龙汤主之。”

若腠理疏松,营卫不调,常可出现太阳中风证,即桂枝汤证,《伤寒论》第12条:“ 太阳病,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 ’

第13条:“ 太阳病,头痛、发热、汗出、恶风,桂枝汤主之。"《伤寒论》常以桂枝汤外散风寒、内调营卫之法治疗,方中桂枝、生姜等辛散之品具有散寒解肌之功。白芍和营固表,甘草大枣和中资化源。第42条:“ 太阳病,外证未解,脉浮弱者,当以汗解,宜桂枝汤。"第43条:“ 太阳病,下之微喘者,表未解故也,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主之。"因此梅教授常以此为依据,作为治疗咳喘伴表虚自汗的理论基础。此外,《伤寒论》还对营卫理论进行了扩展论述,使桂枝汤可用于杂病治疗。如第53条:“ 病常自汗出者,此为荣气和,荣气和者,外不谐,以卫气不共荣气谐和故尔。以荣行脉中,卫行脉外,复发其汗,荣卫和则愈,宜桂枝汤。"在临床上,常有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患者度过发作期后,出现多汗,梅教授常以桂枝汤加味治疗,疗效较好。

第54条:“ 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梅教授认为,此条虽云脏无他病,但肺气多虚,外邪易于经口鼻而入,出现咳嗽,亦可用桂枝汤加味调理之,具有未病先防、已病防变的意义。

1.2少阳与肺

’《伤寒论》少阳包括手少阳三焦和足少阳胆。“ 足少阳胆经别者,入于缺盆,向下进入胸中,通过横膈,络肝属胆;手少阳三焦 经脉起于小指次指之端,出臂上贯肘,上肩入缺盆,布膻中,散络心

包,下膈,属三焦。"梅教授指出,足少阳胆经、手少阳三焦经均过胸中与肺相联系,故少阳与肺之间存在着经脉联系。此外,《伤寒论》第96条:“ 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咳者,小柴胡汤主之。” 方后注云“ 若咳者,去人参、大枣、生姜,加五味子半升,干姜二两” 。此为少阳火郁,枢机不利,其中胸满、心烦、嘿嘿,以及或然证中咳嗽等均与少阳气郁化火,上扰心胸或少阳三焦不利,水饮内停犯肺密切相关,故治疗仍用和解之法,以小柴胡汤加减治疗。少阳经脉与肺在经脉上相互关联、相互影响,三焦与胆在功能和病理上影响及肺,则是梅教授从少阳论治肺系疾病的理论基础。梅教授认为临床上出现咳喘,伴见口苦、咽干咽痛、心烦、偏头痛、胁痛等症状时,多责之少阳枢机不利、或兼痰热内阻病证,可用小柴胡汤去人参、大枣、生姜加陷胸汤、鱼腥草、白英、桔梗、贝母、紫菀、冬花等药治之。头痛加蔓荆子、川芎,咽痛加射干、马勃,胁痛甚加川楝子、玄胡、郁金等药。

1.3阳明与肺

阳明包括大肠经、胃经、大肠、胃腑。大肠经入缺盆,络肺,下膈,属大肠。肺与大肠互为表里。《伤寒论》第180条:“ 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 肺经,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若肺热壅盛,肺气不降,则大便秘结不通。若热结大肠,大便燥结不通,也会导致肺气不降,咳喘加重。可见,肺与阳明经有紧密联系。

临床上泻肺可以通阳明之实,泻阳明可以降肺气、清肺热。泻阳明用小承气汤、调胃承气汤,或用虎杖。

I.4太阴与肺

太阴包括肺经、脾经、肺脾两脏,因而肺与脾是相互络属的关系。

《伤寒论》中太阴主脾土,若太阴虚寒,土不生金,则咳喘痰多而稀,纳差,大便溏。梅教授治疗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伴便溏纳差、痰多而稀者,常以理中汤、参苓白术散、六君子汤加味治疗。

1.5少阴与肺

少阴包括手少阴心经、足少阴肾经、心肾两脏。肺朝百脉,主治节,肺主气,气能行血;而心为君主之官,主血脉;肾主藏精,内寓真阴真阳,为五脏阴阳之根本。心肾两经两脏关系着全身的阴阳气血,故少阴病多表现为全身性里虚证。由于病邪寒热不同,人体正气强弱不等,临证可表现为从阴化寒的寒化证和从阳化热的热化证。因寒邪最易伤阳,所以少阴病虽具寒热两证,但以寒化证为多。《伤寒论》第323条云:“ 少阴病,脉沉者,急温之,宜四逆汤",此为少阴阳虚寒盛的本质,用四逆汤温补肾阳、回阳救逆法治之。第316条云:“ 少阴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为有水气。其人或咳,或小便利,或下利,或呕者,真武汤主之。"此证与太阳篇第82条真武汤相类,均为少阴肾阳虚衰,水饮内停,上逆心肺所致,当以温阳化气利水之法治疗。梅教授对于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伴慢性充血性心力衰竭,其临床表现见咳嗽、喘息、动则喘甚、心慌、气短、夜不得卧、下肢水肿、尿少等辨为阳虚水停犯肺者,常用此方配合活血利水、宣肺化痰平喘之药物,肺肾心同治。例如,年老久病之哮喘患者急性发作,往往上有痰饮化热、阻塞肺气,咳喘不已,咯黄痰,舌紫唇绀,下有少阴阳虚寒化证,下肢水肿,小便不利,畏寒肢冷,梅教授常以麻杏甘石汤合真武汤,去石膏之寒凉质重,加黄芩、鱼腥草、白英以清肺热,加益母草、泽兰、红花等活血利水。上述肺肾之间关系及其病理演变,形成少阴阳虚水停犯肺兼瘀血的证候是梅教授以少阴理论为指导进行肺系疾病的理

论基础之一。

1.6厥阴与肺

厥阴包括肝、心包,及其经络。肝经,挟胃属肝络胆,上膈,布胁肋,循喉咙之后,其支者,上注肺。故肝经与肺以经络相连,生理上相互联系,病理上相互影响。若肝火上炎犯肺,则咳嗽阵作,咳黄痰,甚则咯血,梅教授常以小柴胡汤去人参、大枣、甘草、生姜,加黛蛤散、丹皮、栀子、鱼腥草、白英、桔梗、贝母、紫菀、冬花等 药治之。老年人及高血压患者痰热阻肺,久咳不止,又易引动肝风,肝阳上亢,症见头痛目眩、眼红胀痛、口苦易怒,梅教授常在方药中加天麻、钩藤、石决明、牡蛎、茺蔚子、地龙等平肝清肝熄风。

【二】从八纲辨证论治肺系疾病

2.1阴阳

新发肺病多属阳,久病而复外感者亦为阳,久病而未新感者多为阴。

2.2表里

发热、恶寒、头痛、鼻塞、体痛者多属表,烦躁、躁热、咳痰量多、咯血、畏寒肢冷、大便溏、水肿多为里。

2.3寒热

发热恶寒、咳痰清稀、口淡不喜饮、便溏、尿清长、苔白、舌淡、脉缓多为寒。发热不恶寒,痰黄粘稠、口干喜饮、大便干燥、尿黄、舌红苔黄、脉滑数有力为热。舌蒙白苔绛底亦为热。

2.4虚实

新病多实,久病亦有不少属实,尤其在复感外邪时多实,此阶段一般不用补气、养血、滋阴、补肾之品,以防助热、留邪。久病迁延不愈而无新感者多虚,主要是卫气虚、营卫不调、脾虚、肾虚,可酌情选用桂枝加厚朴杏仁汤、参苓白术散、六君子汤、麦味地黄丸。

【三】从脏腑辨证论治肺系疾病

《内经》云:“ 五脏六腑皆能令人咳,非独肺也。"《内经》中有心咳、肝咳、肾咳、膀胱咳之说。中医整体观念认为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各个脏腑通过阴阳表里关系和五行生克制化等互相联系和影响,肺病可以影响他脏,他脏有病也可影响到肺,所以肺系的病变,常需辨因果先后,以及有无其他脏腑兼证。梅教授认为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是中医理论的特点,深入研究肺与其他脏腑之间的特殊关系,有助于更好地掌握肺系疾病变化规律,提高疗效。

3.1肺脏独病、自病 

多见于平素体健无病者,新受风寒,发为咳喘,只需宣肺化痰、止咳平喘,常以麻黄汤加减。若素有痰热、湿热在内,又受风寒而咳喘,多以麻杏甘石汤、小陷胸汤加味治疗。若形寒饮冷伤肺,痰饮停于肺者,梅教授则常以苓桂术甘汤、理中汤加味。肺热咯血,常以泻心汤降火止血,或加小陷胸汤。

3.2肺与心

心主血脉,但血在脉中的运行有赖于肺气的推动。肺主气,司呼吸,朝百脉,主治节,肺将全身血液汇聚于肺,然后敷布全身。肺吸入自然界的清气,与脾胃水谷之气结合,聚于胸中,名日宗气。宗气走息道以司呼吸,贯心脉以行气血,从而把心与肺紧密联系起来。因此,心与肺的关系,主要表现为血和气的关系。肺能宣发肃降,则气机升降有常,呼吸平稳,不快不慢,不深不浅。又气为血帅,气能行血,肺通过宣发及肃降功能使气血、津液布散全身以濡养四肢百骸,故日朝百脉,主治节。同时肺司水道之开阖,使水液代谢正常,向上呼出于气道,向外宣泄于腠理,向下化糟粕于膀胱而出于体外,故日通调水道,为水之上源。然则肺的这一切功能与心血之无瘀、血府之通畅密切相关。若心气虚弱,无力行血,必致血瘀,肺受其累。心阳不煦,则血停为水,上犯于肺,发为喘促,倚欹不能平卧。故日心病必累及与肺。同时,肺病亦可影响及心,若肺气虚弱,气虚不能行血,血行迟缓,必致血瘀。且肺主通调水道,对水液的输布、运行、排泄起调节作用。肺虚则通调水道功能失常,可引起痰湿、水饮停留,影响到心血的运行。

梅教授临证在运用心肺关系治疗肺系疾病时,主要治疗肺心气虚证和肺心阳虚证、肺病兼心血瘀阻证。如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常常在外感、饮食及劳累、过敏等因素的影响下急性发作,出现咳喘、胸闷气短,又伴有心慌、自汗、少气懒言,即为肺心气虚证。治疗上既要宣肺平喘化痰,又要用黄芪、生晒参补肺心之气。若素有心阳虚衰,又可影响肺,导致肺气不利,痰饮内停,易受外感,发病时症见咳喘、张口抬肩、鼻翼煽动,不能平卧,夜间喘促尤甚,下肢凹陷性 水肿,小便不利,大便反快,舌质淡或绛紫,苔白滑,脉沉等。证属心肾阳虚,肺失宣降。梅教授常以真武汤为主方,温阳利水,加桔梗、贝母、紫菀、冬花化痰止咳,并加用活血利水药物,如泽兰、益母草、葶苈子、茯苓、泽泻、猪苓、金钱草、海金沙、土鳖、红花、水蛭等。

若痰饮化热,上热下寒,上实下虚,则以真武汤合用小陷胸汤加味。若兼痰热阻肺,胸闷喘促,痰黄发热,则以真武汤合用麻杏石甘汤,以达温补心肾、清宣肺热之效。《灵枢· 邪客》日:“ 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行呼吸焉’’,是以心与肺,以气以血相连,治肺可以治心,治心可以理肺¨ 。

3.3肺与肝( 胆)

肝藏血,主疏泄,为将军之官,五行属木,主升主动,体阴而用阳。肝脏的疏泄功能调节着人体气机的升降出入,使气血和调,经络通利,五脏六腑正常和谐。肝主疏泄联系着全身的气机变化,在维持肺气的宣发肃降、情绪调节等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如果肝气郁结不通,则可见气滞,气滞可导致肺气郁结,发为咳嗽喘息,阵阵发作,胸闷胁痛,心烦易怒。肺为娇脏,肝郁化火可伤及肺络,木火刑金,症见咳嗽咯血、脸红气急、舌红脉弦数。肝胆同属木,互为表里,肝为阴木,胆为阳木。肺属金,金克木,胆与肺以经络相连,所以说胆与肺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梅教授认为,肺与肝胆密切相关。若肝胆气郁,郁而化火,则会出现《伤寒论》第96条的“ 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心下悸或咳",第318条“ 少阴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四逆散主之。’’等症。对于肝病及肺的治疗,其多采用疏肝理气、清肝降火之法,以小柴胡汤加减,常用柴胡、黄芩、法夏、炒川楝、郁金、玄胡、桔梗、贝母、紫菀、冬花等药物。心烦者,可合用栀子豉汤或丹栀逍遥散;失眠者,或加用镇静安神药如煅龙骨、煅牡蛎、珍珠母、磁石,或加用养心安神之酸枣仁、柏子仁、茯神等。若肺病日久,心情抑郁,亦可导致肝病,心烦易怒,胸闷胁痛,口苦,治疗与上类同。 

3.4肺与肾

肺居上焦,为五脏之华盖,主通调水道,为水之上源。肾居下焦,属阴,主水,司膀胱之开阖,为一身阳气之根本。肺失宣降,则通调水道失常,膀胱气化开合失司,故而小便不利。临床上常用宣肺法治疗肺病导致的小便短少、水肿,谓之提壶揭盖法。肾为五脏之本,内寓元阴元阳,藏先天之精,为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肾属水,肺属金,金水有相生之理。肾之阳气充足,则气化功能正常,通过三焦将肾中精气输送至全身,濡养和温煦各个脏腑组织。若先天禀赋不足,或肺病久治不愈,后天失养,或劳倦损伤肾阴肾阳则发病,肾阳亏虚,阳不化水,水液内停而水肿。水泛为痰,水饮犯肺则咳喘。若肾阴亏虚,虚火上炎,亦可导致肺阴不足。临床上补肺阴可以增肾水,滋肾阴亦可补肺阴,此乃金水相生之理。肾为胃关,肾司二便。故肾与大肠密切相关。肺与大肠互为表里,关系也非常密切。肾阴虚则便秘,腑气不降,肺可受累,使原有之咳喘加重。肾主纳气,肾精充足则呼吸平稳,肾虚则呼吸表浅。哮喘反复发作,久必致肾虚,故前贤日哮喘“ 发时治肺,缓时治肾’ ’ 。

梅教授认为临床上肺肾同病多见于肺肾阳虚。肺病患者年老体弱,久治不愈,肾阳虚衰,气化无权,水气内停,就会出现少阴寒化证。水泛为痰,上犯于肺,则加重咳喘。认为肺肾病变与《伤寒论》第316条“ 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为有水气” 第323条“ 少阴病,脉沉者,急温之,宜四逆汤"有关联。故其对于此类病证常用温阳活血利水之法,以真武汤为主方,加桔梗、贝母、紫菀、冬花、白前、百部等药物化痰止咳,加麻黄、杏仁宣肺化痰。如有痰饮化热,则加黄芩、鱼腥草清肺热。由于水邪凌心,常有心血瘀阻,故多加活血利水之品,如益母草、茯苓、泽泻、猪苓、金钱草、海金沙、土鳖、红花等,收效甚佳。

3.5肺与脾胃

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脾胃虚弱,运化无权,不能输布津液,则津液停聚为痰,上犯于肺,咳嗽痰多清稀。土不生金,气血 不足,可致肺虚咳喘久治不愈,或反复外感而咳喘,治疗要培土生金,用参苓白术散、六君子汤加味治疗。肺病日久不愈可耗伤脾气,需要兼治脾胃,用平胃散、四君子汤等。

综上所述,肺为五脏六腑之华盖,肺主气,司呼吸,朝百脉,主治节,通调水道,所以,气血津液无不与肺相关。而且,肺与脾同属太阴,肺与大肠互为表里,肺与肝共同调节气机的变化,共同促进血液的运行和固藏,相互配合、相互为用;心与肺则通过司呼吸与心主血功能相联系;肺与肾则以肾主水、肺通调水道相联系,金水相生,二者相辅相成。肺的功能正常与其它脏腑的配合与联系密不可分。故梅教授认为肺系疾病的病理变化常涉及多个脏腑,“ 五脏六腑皆能令人咳,非独肺也",所以在治疗上不可忽视脏腑辨证的重要性。【四】从气血津液辨证论治肺系疾病

气血津液是构成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生理上相互渗透、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素问· 经络别论》篇:“ 饮食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血与津液共同来源于水谷精气,化生于后天脾胃,同属阴精。但血与津液的形成都离不开肺。因为肺主气,司呼吸,水谷精微之气与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气相合,分别形成宗气、卫气、营气。营气参与血液和津液的构成。同时,精血之间相互转化,津入脉内则为血,血渗脉外则为津。津液和血都有滋润和濡养的作用,故在功能上二者是相关的。肺为娇脏,若津血不足,燥邪伤肺,肺失滋润和濡养,则干咳少痰。津血的生成和转化,是以气为枢纽而实现的,脾胃将摄入的饮食物转化为水谷精气,水谷精气转化为营气和津液,而后营气和津液转化成赤色的血,均离不开气的运动变化。气为血之帅,血在脉中流行,有赖于气的推动,气能行津,津液的输布排泄,依赖气的升降出入运动。血在脉中循行不逸出脉外,主要依赖于气对血的统摄作用,而津液的代谢平衡也得益于气的固摄功能正常。气血津液与人体五脏均有密切关系,气血津液的正常运行有赖于脏腑功能 的正常。肺主通调水道,水液的正常运行也有赖于肺之宣发肃降功能。而且其病理变化也是相互影响的。气血津液代谢障碍则变生痰浊、瘀血。痰浊湿邪偏盛,随气无处不至,阻塞于肺则咳喘。肺气虚则卫外不固,腠理不密,外邪入侵,反复外感而咳喘,需要兼治肺气,用玉屏风散、六君子汤。肺气郁闭则胸膈胀闷,治以枳实、瓜蒌之属。气陷则呼吸微弱,短气不足以息,当补气升提,治以补中益气汤、升陷汤加味。

久病多瘀,久病入络。梅教授认为肺病久延不愈者,必有血脉瘀阻,在治肺的同时要兼以行气活血,如当归、川I芎、枳实、蜈蚣等。

肺炎喘嗽、肺痈,虽为新感发病,但因肺“ 朝百脉、主治节” 之职能受阻,亦不免有血瘀于肺,西医学研究也认为肺炎、肺部感染时微循环障碍,故需活血化瘀治疗,常加丹参、川芎等味。若热壅于肺,肺络受伤咯血,当降气降火宁络止血,方用泻心汤加味。支气管扩张、肺结核咯血,多为肺络缺损,又当用三七、云南白药、白芨等补络止血。肺气虚不摄血,经肺咯出,当补气摄血,治以补肺气药,如黄芪、人参之味,随证加减。

津液停聚便成痰成饮,寒痰在肺需温肺化饮,梅教授常用小青龙汤、射干麻黄汤、苓桂五味姜辛汤、瓜蒌薤白半夏汤之属治疗,若兼躁热、黄苔、粘稠痰,便为化热之征,则加鱼腥草、白英、黄芩、败酱草等味。痰热阻肺当清肺化痰平喘,如柴胡陷胸汤、麻杏甘石汤加清肺化痰止咳药。饮停中焦之咳喘,可予苓桂术甘汤加味治之。饮停胸胁,咳逆依倚不得平卧,治以十枣汤、葶苈大枣泻肺汤加味。津液不足则娇脏失濡,发为干咳少痰,口干喜饮,舌红苔少,治以麦门冬汤、沙参麦冬汤,滋阴润肺止咳。痰瘀作为由津血所化的病理产物,在整个病理过程中,除了受外邪六淫、内伤七情以及饮食、外伤等因素的作用外,还与肺的病变密切相关。梅教授认为肺能宣发肃降,气机条达,气血流利,则痰浊瘀血易于消除。反之,若肺气虚弱,或者外邪犯肺,则既有之痰瘀难于清除。

梅国强教授辨治肺系疾病的临证经验

(1)肺寒咳喘证治经验

肺寒咳喘见于阳虚体质、或者体内无湿热者,外感风寒,邪气外束,肺失宣降,症见咳嗽、喘息,痰白清稀,发热恶寒无汗,舌淡红,苔白脉浮,治以解表散寒,宣肺化痰平喘。《伤寒论》35条曰:“ 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此类病证,梅教授习用麻黄汤加味,常加桔梗、浙贝、紫菀、冬花、前胡、百部,咽痛者再加射干、马勃利咽化痰。

如治王某,男,45岁,因发热恶寒咳喘一周而就诊,此前自服氨酚脘胺片、阿莫西林胶囊,输液治疗(抗生素类)五天,无显效。

现仍发热,体温39℃,恶寒,无汗,头痛,咳嗽,咯白稀痰,纳差,时有干呕,大小便可,辨证为风寒袭肺,治以解表散寒,宣降肺气,以麻黄汤加味,麻黄1og,杏仁l O g,桂枝10g,紫菀10g,冬花10g,桔梗1O g,浙贝1O g,白前1og,甘草6g,法夏lO g,生姜1og,陈皮1O g,水煎服,1日1剂,患者服四剂痊愈。

按:关于麻黄汤,尤怡之《伤寒贯珠集》认为,“ 人之伤于寒者,阳气郁而成热,皮肤闭而成实。麻黄轻以去实,辛以散寒,温以行阳。杏仁佐麻黄达肺气,泄皮毛,止喘急,然之泄而不收,升而不降。桂枝、甘草,虽日佐之,实以监之耳。” 梅教授认为,麻黄汤解表散寒之力尚可,但宣肺化痰平喘之力不足,故临证常加紫菀、冬花、桔梗、浙贝、白前、法夏、陈皮等药化痰平喘。若恶寒较轻,或平素体虚,脉弱无力,可在上方中减麻黄桂枝之量,或者加白芍,以免发汗太过。如治刘某,女,41岁,因发热咳喘10天而就诊,自服银翘片无显效。现仍发热,体温38℃,恶寒较轻,无汗,头痛,咳嗽,咯白稀痰,咽痛,纳差,便溏,脉缓无力。平素每月感冒2-3次。辨证为风寒袭肺,治以解表散寒,宣降肺气,以麻黄汤加味,麻黄6g,杏仁lO g,桂枝1O g,白芍1O g,紫菀1og, 冬花l ' O g,桔梗1O g,浙贝1O g,白前1og,甘草6g,法夏lO g,木香10g,陈皮10g,射干lO g,水煎服,1日1剂,患者服四剂痊愈,再以桂枝汤、六君子汤化裁七剂善后,随访半年,只感冒3次。常自汗出者,营卫不调也,以桂枝加厚, 朴杏仁汤主之,可加止咳化痰药。《伤寒论》第18条“ 喘家作,桂枝加厚朴杏子佳",是素有哮喘之人,因起居不慎,感受风寒,则使寒邪内外相合,新感引动宿疾,肺失宣降,遂使哮喘发作。至于恶寒发热之有无,则未可限定,若邪正相争于表,程度较重者,则有发热恶寒,否则可无。有陈某,男,42岁。自幼患喘,西医诊断为支气管哮喘,测得其过敏源十余种,如灰尘、鸡蛋黄、花粉、风寒等。用长效吸入激素等治疗,虽能控制其病情,但久用则副作用明显,减其量则发作,稍受风寒也发作,常需住院治疗,因而苦恼不已。来诊时,因感受风寒而复发,哮喘明显,喉中痰鸣有声,鼻翼微扇,轻度唇绀,伴有咳嗽,白痰清稀量多,恶风寒,自汗,鼻塞,神疲乏力,纳差,脉缓,苔白薄而润。其病因病机大致与上述分析相合,故以桂枝加厚朴杏仁汤加味:桂枝10g,白芍1O g,炙甘草8g,生姜4片,大枣5枚,厚朴15g,杏仁1O g,紫菀10g,冬花1O g,桔梗1O g,浙贝1og,百部1O g,前胡1O g,炒黄芩25g,鱼腥草30g。7剂,每日1剂,7天后复诊,哮喘明显减轻,

咳嗽好转,上方略事加减,治疗将近两月,哮喘平稳,精神好转,可正常工作。后以上方加当归、枸杞,10剂共熬,加白蜜3000g收膏,

每日3次,每次一匙。一年共服膏剂三料,哮喘基本控制。偶有小发,则临时加用汤剂1~2周即可。历时八年有余,坚持治疗,病情稳定,生活工作正常。

第43条曰:“ 太阳病,下之微喘者,表未解故也,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主之。"本条仍为肺寒气逆致喘,病因病机与上条基本相同,唯发病过程有异,即病者并无咳喘之宿疾,而是感受外寒之后,或因误治,风寒迫肺而喘。柯琴之《伤寒来苏集》认为,桂枝加厚朴杏子汤“ 治太阳下后微喘,而表未解者。夫喘为麻黄证,方中治喘者,功在麻杏。桂枝本不治喘,此因妄下后,表虽不解,腠理已疏,则不当用 麻黄而宜桂枝。所以宜桂枝者,以其中有芍药也。既有芍药之敛,若但加杏仁,则喘虽微,恐不能胜任,必加厚朴之辛温,佐桂以解肌,佐杏仁以除气。故凡喘家不当用麻黄汤,而作桂枝汤者,加厚朴、杏仁为佳法矣。"

梅教授认为,因咳喘均为肺系疾患,故治喘之方,常可移作咳嗽之用。如王某,男,36岁。患者经常咳嗽,此次因感冒而咳嗽4月未愈,干咳为主,偶有自粘痰,不易咯出,有时胸痛,自汗出,微恶风寒,喷嚏,清涕,脉缓,舌红苔白。此患者并无宿疾,而是感受外寒之后失治误治,肺寒气逆而咳,仍可用桂枝加厚朴杏仁汤:桂枝1O g,白芍1og,厚朴25g,杏仁1O g,炙甘草6g,大枣1og,生姜3片,桔梗1O g,浙贝10g,前胡l O g,百部lO g,鱼腥草30g,炒黄芩25g。14剂,每日1剂。服后咳嗽基本消失。前方去鱼腥草,再服7剂,诸症消失,随访5月,咳嗽未曾复发。或问:“ 前二例既云肺寒气逆之咳喘,方中何用苦寒之黄芩、鱼腥草之类?"梅教授指出:“ 虽言肺寒咳喘,但咳喘日久,纵然以寒邪或寒饮为主,而多兼化热之征。此种热象常被主症所掩盖,不易发现。但若仔细辨别,仍有苗窍可征。如寒痰湿痰皆稀薄量多,易于咳出,而化热后痰液粘稠,不易咯出,或稀痰而咯出困难,还可见心烦、口渴、脉数、舌边红等,为兼有伏热之象。《金匮要略· 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篇第14条日:‘肺胀,咳而上气,烦躁而喘,脉浮者,心下有水气,小青龙加石膏汤主之。’即以烦躁、脉浮为热象,故加石膏以清之。又如大青龙汤证,只以烦躁为兼里热。因此临床上但凡察得一、二里热之征兆者,便可于温剂中加入清热解毒之品。此种加味方法,对以寒( 饮) 邪为主兼郁久化热者,似觉疗效甚佳,而对老年体弱,不发热者尤宜。盖以符合治疗上焦如羽,非轻不举之意,如黄芩、鱼腥草、白英、败酱草、忍冬藤等,可酌情选用。我用温剂治咳喘,常兼此法。’ ’ 

(2)外寒内饮咳喘证治经验

《金匮要略· 肺痈肺痿咳嗽上气病》篇第6条:“ 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射干麻黄汤主之",以方测证,本证当是外有风寒,内有水饮,寒饮相搏,壅塞肺气所致。梅教授认为,患者膈有胶着之痰,外受风寒之邪,便成外寒内饮咳喘。多见于支气管哮喘患者和老年慢性支气管炎患者,治以射干麻黄汤、小青龙汤。痰饮化热者,以小青龙加石膏汤主之,但石膏寒凉质重,多用轻清之品代替,如鱼腥草、白英、败酱草。

如治张某,男,57岁,患咳喘病约4O 年,缓解期有长有短,长则一、两年不发,短则一年作1—2次。20天前因受凉而再次发作,曾住院治疗,西医诊断:支气管哮喘并肺部感染,慢性阻塞性肺病,肺源性心脏病。经抗感染、解痉平喘、化痰治疗好转出院。出院后为求进一步治疗来诊,刻诊见:微恶寒,咳嗽,白痰清稀,易咯出,微喘,甚则胸闷,心悸,可高枕平卧,下肢凹陷性水肿,脉缓,舌苔白厚。乃外寒迫肺,与久伏之水饮相搏,兼心肾阳虚。治以宣肺平喘,温阳化痰,书方于下:麻黄10g,杏仁10g,射干12g,细辛5g,干姜6g,浙贝1O g,桔梗1og,紫菀1og,冬花109,法夏1O g,五味子1og,猪苓15g,泽泻1og。每日1剂,共服药2周,咳嗽明显减轻,活动则微喘,浮肿消退,遂以上方再服2周,咳喘进一步好转,近期疗效堪称满意。为巩固疗效,以上方加黄芪15g,共10剂,以蜂蜜1300g,熬膏剂一料常服。随访半年,病未加重。

本方为治喘名方,但亦可治咳而不喘者,若依病机相同而投方,治咳亦佳。如陈某,男,55岁。平素抽烟饮酒,咳嗽多年,近半月来受凉后咳嗽加重,痰多色黄,喉间有痰声,不喘,在医院输液治疗,抗感染为主,有所减轻,现已停西药。仍有咳嗽,白痰,胸闷,喷嚏,鼻塞,清涕,脉弦缓,舌红,舌苔中根部白厚。其证虽然不喘,但病机大致同上,故治法类同,与下方:麻黄1O g,射干10g,杏仁10g,细辛6g,干姜1O g,五味子1O g,前胡1O g,浙贝1og,桔梗10g,紫 菀109,冬花1og,炒黄芩109,川芎1og。每日1剂,服药一周,咳嗽明显好转,以上方加半枝莲1og,再服一周,诸症不明显。

但病人若迁延日久才就诊中医,失治误治,服食温补辛辣,则常有痰饮化热之势,可见咯黄痰、舌苔黄厚、痰粘不易咯出,舌偏红,脉滑数。西医亦认为哮喘久治不愈多伴有感染,需抗感染治疗才能使哮喘平息。所以梅教授常在射干麻黄汤中加黄芩、鱼腥草、白英、败酱草等轻清之品清肺化痰,疗效显著,盖以符合“ 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 之意。如治王某,女,37岁,素有咳喘,此次受凉后再发咳嗽喘息30余天,喉中痰鸣,咽干不适,胸闷气促,咯白粘痰,量较多,纳差,大便溏,睡眠多梦,小便可,舌红苔白厚,脉滑,既往体健,西医诊断为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肺部感染,中医辨证为外寒迫肺,与久伏之水饮相搏,兼以化热之证。以射干麻黄汤加味,方如下:

麻黄、射干、杏仁、浙贝、桔梗、百部、前胡、紫菀、冬花、黄连、法夏、全瓜蒌、干姜、五味子、砂仁、肉蔻、僵蚕各10g,细辛6g,黄芩25g,地龙15g,败酱草、白英各20g,枣仁30g,7剂,水煎服,

1日1剂。二诊时,咳喘明显减轻,痰减少,纳眠好转,大便成形,舌红苔白略厚,脉缓滑,守上方再进十剂,诸症渐平。本案虽有水饮,但已化热,故加清热之品。因哮喘遇风易发,故加僵蚕以祛风化痰。

《伤寒论》治疗外寒内饮之咳喘,尚有小青龙汤证。其证恶寒发热,无汗,头痛身痛,咳嗽清痰,喘气,脉浮紧,舌苔白薄。如《伤寒论》40条:“ 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咳,或渴,或利,或噎,或小便不利、少腹满,或喘者,小青龙汤主之。” 41条:“ 伤寒,心下有水气,咳有微喘、发热不渴。服汤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小青龙汤主之。” 此证与射干麻黄汤证相比,外寒内饮,均较前者为重。如恶寒发热、头痛身痛、无汗等,说明外寒较重;咳喘较重,痰不易出,说明内饮也较重。小青龙汤以麻黄配桂枝、细辛,则发汗之力强;射干麻黄汤以麻黄配细辛、生姜,则发汗之力较弱。小青龙汤以细辛、干姜、甘草为伍,则温肺化饮之力强;射干麻黄汤以射干、细辛、紫菀、冬花为伍,则温化水饮之力略逊。观此二证, 轻重有别;观此二方,强弱有别,会其意用之即可。小青龙汤证,若

在感受风寒后,表证明显者,则多有发热,否则亦可不发热,故梅教授以为:“ 若求得外寒内饮之病机,不论发热与否,恒可用之。"据伤寒论第40条“ 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咳",第41条“ 伤寒,心下有水气,咳而微喘” ,《金匮要略· 痰饮咳嗽病》篇第35条“ 咳逆倚息不得卧,小青龙汤主之"。则知本方既可治咳、治喘,亦可治咳喘相兼之病。其加减法,与上述射干麻黄汤之加减法类同。

如治李某,男,33岁。仲夏就诊,平素身体健康,因夏日炎热,在长江游泳约二个小时,回家后在空调房休息( 室温24℃) ,食冰冻西瓜较多,晚上又饮冰啤酒,至夜在空调房间睡眠,当时十分舒适。黎明前,因咳嗽而醒,咳白色泡沫痰,恶寒,乏力,头痛,周身酸软。天明仍坚持上班,并自服“ 维C银翘片” ,连续三日,效果不显,方来门诊。诉咳嗽加重,白色泡沫痰,微恶风寒,不敢用空调,汗出甚少,周身疫痛,头痛,日夜不得安宁,所幸尚未发热,食纳减少,二便自调,脉弦,舌苔白薄滑。梅教授认为此即“ 形寒饮冷伤肺",游泳加空调,导致外寒侵袭,更兼冷饮较多,则内饮由生。寒饮相搏,上逆于肺,故有咳嗽。治宜外散风寒,温化水饮,予小青龙汤加味:

麻黄1og,桂枝1og,法夏1og,干姜6g,白芍1O g,五味子1og,紫

菀1og,冬花1og,浙贝1 O g,桔梗1O g,细辛6g,炙草6g,陈皮10g。

每日一剂,连服三剂。诉服药后汗出,不恶风寒,咳嗽明显减轻,身痛减轻,头不痛,饮食如常,原方再进二剂而愈。古人云“ 用寒远寒,用热远热” 。夏天使用此等辛温燥热之品,固宜慎重,然脉证如此,惟此方取效便捷。

但梅教授认为,临床上外寒内饮不过十之一二,外寒内饮化热之咳喘常占十之八九。若有烦热口干、舌暗红、舌绛、脉滑数、痰粘稠、黄绿痰、浅黄苔等,但见一二症,便为化热之征,须加生石膏清之,即小青龙加石膏汤。但梅教授认为石膏毕竟为质重之品,不符合“ 非轻不举” 之意,而且有寒凉伤胃之嫌,不利化饮,还因许多药店常不 备生石膏,或以熟石膏代之,影响疗效,故梅教授常用黄芩、鱼腥草、白英等轻清之品代替石膏。如治钱某,女,36岁,素有哮喘和过敏性鼻炎,此次因油漆过敏并受寒而发作,咳嗽、喘气、鼻塞、流黄涕,

恶寒无汗,咯白粘痰,舌红苔白略厚,脉弦滑,中医辨证为外寒内饮化热,治宜宣肺散寒化饮,清热,方如下:麻黄、杏仁、桂枝、干姜、五味子、紫菀、冬花、法夏、苏子、僵蚕、苍耳子、辛夷各10g,细辛6g,白英、败酱草各20g,鱼腥草、蒲公英各30g。14剂,服后咳喘减轻,咯痰减少,黄涕消失,鼻腔通畅,舌红苔白略厚,以上方去蒲公英,加川芎1og,再进14剂,诸症渐平。

《伤寒来苏集》注小青龙汤日:“ 此因心气不足,汗出不彻,故寒热不解而心下有水气。其咳是水气射肺之征,干呕知水气未入于胃也。惟发热干呕而渴是本方之当症。此于桂枝汤去大枣之泥,加麻黄开玄府,细辛逐水气,半夏除呕,五味干姜除咳。两青龙俱两解表里法,大青龙治里热,小青龙治里寒,故发表之药同,而治里之药殊。

五苓治水蓄不行,故大利其水而微发其汗,是为水郁折之也。本方治水之动而不居,故备举辛温以散水,酸苦以安肺,培其化源,兼治腹胀最捷。同治表未解而心下有水气。此方又主水寒在胃,久咳肺虚。’’此论实则扩大了小青龙汤的应用范围,可资参考。


(3)痰热阻肺证治经验

梅教授认为,在现代生活、社会等因素影响下,患者吸烟、饮酒、进食辛辣肥甘、进食温补,体质多湿热,咳喘多痰热,痰热阻肺证占大多数,临床上常用清热化痰、止咳平喘法加以治疗,并善用经方和药对。常用方有小陷胸汤、柴胡陷胸汤、麻杏甘石汤加鱼腥草、白英、败酱草、黄芩等;常用药对为柴胡、黄芩,黄连、瓜蒌,桔梗、浙贝母,紫菀、冬花,白前、百部,麻黄、射干,当归、川芎等。

《伤寒论》第63条:“ 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第162条:“ 下后,不可更行桂枝汤,若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子甘草石膏汤。"以上二 条说明外感之后,汗不得法,或误用下法,使风寒内陷,入里化热,肺热炽盛,蒸腾津液,则发热汗出。热邪壅肺,肺失宣降,因而咳喘、咯黄痰。伴见心烦、口渴、舌红苔黄、脉滑数等。“ 无大热’’是指寒邪由表入里化热,肺热壅盛,而表无大热,并非不发热。此为外感病过程中肺热咳喘之典型证候。若就内伤杂病而言,则其证多不发热,亦无明显汗出,而脉证均与痰热阻肺有关。因无发热、汗出,故于麻杏甘石汤中,去石膏之寒凉沉重,而选加黄芩、鱼腥草、白英、败酱草、忍冬藤等清热解毒而质轻之属,效果较好。

如周某,女,79岁,咳嗽1月,咯白痰质粘,喘气,乏力,纳眠一般,大小便调,舌红苔白厚,脉滑。证属痰热阻肺,治以清肺化痰平喘,以陷胸汤、麻杏甘石汤加减:黄连10g,全瓜蒌10g,法夏、麻黄、浙贝、桔梗、紫菀、冬花、苏子、当归、川芎、土鳖、红花、地龙各1O g,黄芩25g,鱼腥草30g,忍冬藤30g。服14剂,咳嗽明显减轻,痰少。

又如治李某,女,60岁,因反复咳喘二十年,再发加重十天就诊。现症见咳嗽,咯黄粘痰,量中等,喘气,胸闷,尿黄,纳差,舌红苔浅黄厚,脉缓滑。既往有冠心病史,活动时胸痛。证属痰热阻肺,治以清肺化痰平喘,以麻杏甘石汤、小陷胸汤加减:麻黄1O g,杏仁10g,桔梗10g,浙贝10g,紫菀10g,冬花10g,前胡10g,黄连10g,瓜蒌10g,黄芩25g,鱼腥草30g,白英20g,败酱草20g,当归1og,川芎1O g,丹参20g。七剂,水煎服,1日1剂。服后咳喘减轻,黄痰减少,以上方加陈皮10g,再进14剂,咳喘渐平,胸痛发作减少减轻。后以上方去鱼腥草、败酱草,加红花10g,土鳖虫1O g,10剂熬膏常服。一年内共熬膏3料,哮喘未有大的发作,若受风寒而小发,服上方一到二周即可。胸痛亦得到减轻,生活质量明显提高。此为麻杏石甘汤与小陷胸汤全方化裁,对热邪兼痰之咳喘,而见胸闷、胸痛,舌苔黄厚腻者,较为有利。若所兼之痰不重,又无胸闷、胸痛者,可去小陷胸汤。

梅教授认为灵活使用此方,对某些严重而复杂之证,其疗效也较 满意。如周某,男,62岁。患风湿性心病30年,二尖瓣、主动脉瓣、三尖瓣狭窄并关闭不全,常发心衰并肺部感染。于2010年4月作二尖瓣、主动脉瓣、三尖瓣置换术。出院诊断为:1、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主动脉瓣、三尖瓣狭窄并关闭不全,瓣膜置换术后,慢性心功能不全,心功能2-3级。2、慢性阻塞性肺病,双肺间质病变、左下支气管扩张、双肺肺气肿、多个肺大泡形成,双下肺感染。3、双侧少量胸腔积液、胸膜粘连、增厚。4、甲状腺右侧叶占位性病变。5、纵膈淋巴结增多增大。瓣膜置换术后月余,仍咳嗽白粘痰,痰中带血,不易咯出,气喘不能平卧,下肢水肿。活动困难,仅可勉强室内行走片刻,而被迫停止。面唇紫绀,纳少,大便正常,小便量少,脉数,舌苔白厚腻,舌质紫暗。此例经手术治疗,虽然挽回生命,然其病情仍属危重。又因患者久用抗菌素,多种抗生素耐药而疗效不佳。出院未久,财力不济,转投中医。分析其病情,当是心痹在先,致少阴阳虚水泛,血脉严重瘀损,而肺朝百脉,故肺系首当其冲。水与瘀血互为因果,五脏皆受其累。咳喘,白粘痰难咯,痰中带血,紫绀,舌尖瘀斑等,当是痰热与瘀血互阻于肺。整体辨证,当治肺为主,故以下方试投:麻黄10g,杏仁10g,浙贝10g,桔梗10g,百部10g,紫菀l0g,冬花1O g,炙草6g,三七粉1O g( 冲服) ,丹参30g,鱼腥草30g,白英2og。每日一剂,服药一周后复诊,可以步行1oo米左右,微咳,白痰,痰中无血,胸闷,浮肿减轻,苔薄白,脉数。初见疗效,故仍以上方加减,若白痰粘稠难出或黄痰者,加银花、连翘;水肿明显者,选加猪苓、茯苓、泽泻、金钱草、海金砂、葶苈子等;痰中带血明显者,加黄芩炭;止血比较稳定者,去三七粉、黄芩炭;胸闷胸痛者,加法夏、全瓜蒌、黄连、枳实。每日一剂,坚持治疗3月,作胸部CT复查,与前述诊断相比,下肺感染减轻,仅左下肺较明显,胸腔积液消失,未见肺大泡。时至今日,患者仍在坚持中药治疗。其所用之方,第一诊方为第一类。若胸闷胸痛较重,痰热重,于前方去麻黄、杏仁、炙草,加小陷胸汤为第二类。咳血较多时用下方:黄芩炭25g,黄连10g,大黄炭10g,冬花10g,浙贝10g,紫菀10g, 桔梗l O g,红景天20g,茜草炭20g,花蕊粉6g,早莲草30g,丹参30g,野菊花1O g,败酱草20g,白英20g,为第三类。目前咳嗽较轻,

痰中无血,紫绀不明显,无水肿,活动较多则气喘心悸。可散步500米,休息片刻后返回,无明显症状。至于其后之变化,仍难以预测。柯琴认为:“ 凡条中不冠伤寒者,即与杂病同议。如太阳之头痛项强,阳明之胃实,少阳之口苦咽干目眩,太阴之腹满吐利,少阴之欲寐,厥阴之消渴,气上撞心等症,是六经之为病,不是六经之伤寒。故仲景之方多可移作杂病之用。’ ’ (《伤寒来苏集》)

(4)痰饮咳喘证治经验

梅教授认为,暴饮暴食、脾失健运、体质虚寒,复受风寒外邪,每每形成痰饮。《素问· 经脉论》日:“ 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於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今所饮之水,或因脾虚而不上散,或因肺逆而不下通,以致流溢,随处停积而为病也。治疗当温化之,“ 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 ’ ,常用苓桂术甘汤、小青龙汤加味等。

《伤寒论》第67条日:“ 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医方集解· 利湿之剂》注云:“ 逆满气冲,寒邪伏饮,上搏于膈也,故令头眩;沉为在里,且既经吐下,复发其汗,则阳益虚而津液耗,故身振摇也;与此汤导饮和中,益阳固卫。金匮用治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伤寒论》第73条日:“ 伤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汤主之。

茯苓( 二两) ,桂枝( 去皮,二两) ,甘草( 炙,一两) ,生姜( 切,三两) 。"若汗出而渴,为水蓄下焦,膀胱气化不利,不能蒸腾津液上承于舌,故用五苓散主之。若不渴者,为水饮停聚中焦,故用茯苓甘草汤温阳化饮。本方“ 亦治膀胱腑咳,咳而遗溺。” 小青龙汤亦能治疗痰饮为患,如《伤寒来苏集》日:“ 本方治水之动而不居,故备 举辛温以散水,酸苦以安肺,培其化源,兼治腹胀最捷。同治表未解而心下有水气。此方又主水寒在胃,久咳肺虚。"

《金匮要略· 痰饮咳嗽病》篇对痰饮咳喘之证候及其治法,亦多有论述。其证多因脾肾阳虚,水气不化,津液停聚而成饮成痰。该篇第2条“ 其人素盛今瘦,水走肠间,沥沥有声,谓之痰饮。"第4条“ 水在肺,吐涎沫,欲饮水。” 第8条“ 夫心下有留饮,其人背寒如掌大。” 第11条“ 膈上病痰,满喘咳嗽……。"第12条“ 脉偏弦者,饮也。’ ’ 第13条“ 肺饮不弦,但苦短气。"以上脉证,皆可在痰饮咳喘中发生。第15条“ 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为治疗大法。

以苓桂术甘汤和肾气丸为代表方剂,如第16条“ 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苓桂术甘汤之",第17条“ 夫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苓桂术甘汤主之,肾气丸亦主之。’’同为一证,为何治法有二?

梅老师认为:“ 若病证重点在于脾阳不足,运化失职,而成痰饮者,宜温中化饮,苓桂术甘汤主之;若脾肾两虚,肾阳不足,不能化气行水,而成痰饮,则宜温肾化饮,肾气丸主之。至于‘水在肺’、‘肺饮’之类,则应析其微甚,亦可参照上述治法。"

如治赵某,男,5o岁。素有冠心病,二周前受凉后,发热恶寒,咳嗽痰多色白,流清涕,经治疗外感证候消失,而喉中有痰,咳白痰仍较多,涕黄而稠,肩胛间区发凉,夜间为甚,头痛,以两太阳穴为甚,甚则自觉颞动脉跳动,时有胸闷胸痛,纳差,二便调,舌红苔白厚腻,脉缓。患者咳白痰较多,而肩胛区发凉(背寒如掌大),脉弦,舌苔白厚,是痰饮内停之象。偏头痛,非少阳枢机不利,而是痰饮上逆、清阳不升所致,治宜温化痰饮,以苓桂术甘汤加味:云苓30g,桂枝1O g,焦白术10g,炙甘草6g,黄芪30g,百部1og,前胡lO g,紫菀10g,桔梗10g,浙贝1O g,冬花10g,当归1 0g,防风1O g,川芎1O g,红花10g。因其黄稠涕,为肺经有热象,故加白英、败酱草各2og。每日一剂,共服20余剂,症状消失。

又治李某,男,32岁,感冒后咳嗽3周,痰白清稀,胃脘胀满,呃逆,突然站立时头晕,纳差,口不渴,大便稀,苔白略厚,脉缓。证属痰饮为患,正如‘’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所云。治则健脾温阳化饮,止咳化痰,以苓桂术甘汤合理中汤加味:云苓30g,桂枝10g,焦白术10g,灸甘草6g,党参20g,干姜10g,法夏10g,百部10g,前胡10g,紫菀10g,桔梗10g,浙贝母10g,款冬花10g,水煎服,一日一剂,十剂而愈。

(5)少阳不利,湿热阻滞咳喘治疗

梅教授以为,患者素有湿热之体,或过食辛辣厚味,过服滋补,都会形成湿热,加之所谋不遂,事与愿违,工作事业不如意等情况,肝胆气郁,少阳枢机不利,出现小柴胡汤部分症候身体一侧的疾病(少阳循一身之侧),咳喘,便属此证,治以柴胡温胆汤,由温胆汤加黄芩、柴胡二味而成。小柴胡汤之功重在足少阳胆,而温胆汤之治偏于足阳明胃,两方合用共奏和解少阳、清胆和胃、理气化痰之功。因湿热内阻,故去人参、大枣、生姜;若湿热更重,则更加青蒿、青黛、滑石等,此即柴胡蒿芩汤。而《医宗金鉴》之柴胡温胆汤是温胆汤加柴胡而成,与此不同。

柴胡温胆汤何以能治痰热阻肺之咳喘?梅教授常言:“ 手足少阳同病之湿热证,除柴胡温胆汤证外还有蒿芩清胆汤证等,重在对证候病机之探讨,不拘于一方一病。换言之,疾病可以不同,而欲认定以上方证,则必与其证候病机相合。其辨治法度:( 1) 枢机不利,痰热上扰清窍;(2)枢机不利,痰热上犯心窍;(3)枢机不利、湿热下注;( 4) 枢机不利、湿热阻滞胆腑;( 5) 枢机不利,痰热阻于胸膈等。只要咳喘兼有部分少阳枢机不利症状、湿热痰热内阻的症状和舌脉,就可大胆运用。"梅师在临床辨证时还注意湿热的偏重,蒙上流下,外渍内薰之部位,发病之长短,病久入络,以及诸多的兼挟症,而加减变通。如咳嗽者加前胡、桔梗、浙贝母、百部、紫菀、冬花等;咽痒者加马勃、射干;中焦湿重,苔白厚者,常加佩兰、藿香;嗳气者加代赭石、旋覆花,腹胀者加平胃散;反酸者加吴茱萸、黄连、乌贼骨;食滞纳呆者加鸡内金、焦三仙、莱菔子;耳胀耳鸣者加郁金、石 菖蒲等;视物模糊者加密蒙花、谷精草;鼻窍不通者加苍耳子、辛夷

花;血压高者加茺蔚子、钩藤、地龙、天麻、蔓荆子等;面色晦暗或痤疮者加月季花、绿萼梅、冬瓜子、玫瑰花;胸闷气短,脘痞者加小陷胸汤等;瘙痒者再加白鲜皮、地肤子;项强肢麻、关节痛者加徐长卿、刘寄奴、老鹳草或四妙散等;失眠者加夜交藤、合欢花、酸枣仁;表情呆滞者加郁金、远志、石菖蒲、白芥子等;心烦躁者加栀子、豆豉等;发热或汗出异常者加青蒿、丝瓜络、碧玉散等;大便干结者加火麻仁、虎杖;下肢浮肿者加海金沙、金钱草、泽泻;小便频涩不畅者加土茯苓、萆薜;若血脉不畅者则加川芎、当归、或姜黄、郁金;若久病入络者,加红花、土鳖虫、或蜈蚣、全蝎;若化毒壅结者则加石上柏、壁虎、半枝莲。

如治王某,男,41岁,支气管哮喘2O 年,再发2周,现胸闷气喘乏力,干咳,少痰,纳差呕恶,心烦易怒,大便调,小便黄,体型肥胖,舌红苔白厚腻,脉弦数,中医辨证为痰热阻肺,湿阻三焦。治以柴胡温胆汤加味。柴胡、黄芩、法夏、陈皮各1O g,云苓30g,竹茹1O g,枳实20g,生姜3片,桔梗、浙贝、紫菀、冬花各1O g,白英、败酱草各20g。7剂。服后咳喘减轻,纳食增加,守上方加地龙15g,僵蚕、蝉衣各10g,再服一月,咳喘渐平,舌红、苔白、脉缓滑,以上方加减调治3月,病情稳定。

又治陈某,女,25岁,患有支气管炎、慢性浅表性胃炎3年余,现咳嗽,痰粘不易咯出,色浅黄,头痛,鼻塞,胸闷,返酸,嗳气,胃胀,口苦,纳差,大便粘滞不爽,小便黄,舌绛,苔白不厚,脉弦滑。痰粘不易咯出、色浅黄、舌绛苔白为湿热痰热之象,胸闷( 胸胁苦满) ,返酸,嗳气,胃胀( 心下急) ,口苦,为少阳不利之象,故辨证为痰热阻肺,肝胃不和。治以清热化痰,分消湿热,和解少阳,以柴胡温胆汤加味:柴胡、黄芩、法夏、陈皮、瓜蒌、桔梗、浙贝、百部、前胡、紫菀、冬花各lO g,枳实25g,黄连1O g,吴萸6g,乌贼骨、玄胡各15g,白英20g,7剂。二诊时,咳嗽明显减轻,胃胀痛减轻,守方再进十剂,诸症皆除,嘱其饮食清淡柔软,勿食生冷。叶 天士《外感温热篇》云:“ 舌色绛而上有粘腻似苔非苔者,中挟秽浊之

气,急加芳香逐之。” 第26条上又云:“ 若舌白如粉而滑,四边舌色紫绛者,温疫病初入膜原,未归胃腑,急急透解,莫待传陷而入,为险恶之病。且见此舌者,病必见凶,须要小心。竹《伤寒指掌》日:“ 白苔绛底因何事?热因湿伏透之难,热毒乘心红点重,黄连、金汁乱狂安。

邵评:舌苔白底绛者,热被湿遏,不得外透也,用犀角、滑石等药,泄湿透热,湿去则热自解矣。热因湿邪遏伏,宜泄湿以透热,如犀角、滑石、茯苓皮、猪苓、米仁、茵陈、黄柏之类。"梅教授认为,杂病中湿热证多可见绛舌,此并非热入营血,其舌苔或白或黄,或薄或厚,按湿热论治,多可获效,若按血热证投以凉血滋阴之品,则湿遏热伏愈加严重。

(6)少阳不利,痰热内阻咳喘治疗

患者素有痰热阻肺咳喘,又见少阳枢机不利之症,临床常以和解少阳,清热化痰之法治疗。可用柴胡陷胸汤治疗,加化痰止咳平喘之味。凡胸闷、舌红苔黄厚者,恒用小陷胸汤。若胸不闷,苔不黄,可以不用。梅教授还认为,临床上痰瘀亦为本病常见证候,故常加活血化瘀之法治疗,除用当归、川芎、丹参之类外,亦常用土鳖、水蛭、地龙、全蝎等虫类药物以加强活血通络之功。在兼有冠心病、中风后遗症、糖尿病的患者中常用之。

如治韩某,男,67岁,患间质性肺炎3年。现干咳,少痰,活动后胸闷气喘乏力,胸胁苦满,纳差,大小便调,睡眠一般,舌红苔黄厚脉弦数,质紫暗。西医治疗效果差。中医辨证为少阳枢机不利、痰热阻肺、瘀血阻络。治以柴胡陷胸汤、三子养亲汤加味。柴胡、黄芩、法夏、瓜蒌、黄连、莱菔子、白芥子、苏子、浙贝、桔梗、百部、前胡、紫菀、冬花、三棱、莪术各1O g,枳实、白英、败酱草、石上柏各20g。7剂。上方共服30剂才来复诊,仍干咳,动则气喘,纳食增加,守上方加地龙15g,僵蚕、蝉衣各10g,再服一月,干咳、喘气减轻,偶有白稀痰咯出,舌红、苔自厚、脉缓滑,以上方加减调治 3月,症状明显减轻,现仍服丸药巩固。此病例虽干咳为主,喘气,似为阴虚,但舌紫暗,苔黄厚,脉弦数,为有痰热瘀血之征。服药后

痰热减轻,津伤减轻,故有白稀痰咯出,此为好转之机。

又治王某,女,64岁,患有慢性支气管炎、冠心病心肌缺血、慢性胃炎。现早上咳嗽,痰干稠,口干,心悸胸闷,有时胸痛,胃脘痛,反酸,纳眠欠佳,大小便可,舌红苔白厚,脉弦滑。中医辨证为痰热阻肺,痰瘀阻络,血脉不畅,枢机不利,治以清热化痰平喘,活血通络,和解少阳,以柴胡陷胸汤加减如下:柴胡、黄芩、法夏、瓜蒌、黄连、浙贝、桔梗、白前、冬花、前胡、紫菀各1O g,枳实20g、吴萸6g、乌贼骨15g,九香虫、甘松各1O g,白英、败酱草、鱼腥草各20g,当归、川芎各1og。14剂,咳喘、胃痛、胸痛均有减轻,守上方再进21剂,胃痛消失,偶有干咳,胸闷胸痛明显减少,舌红苔白脉缓,上方去吴萸、乌贼骨、九香虫、甘松,加土鳖虫、红花各1O g,再服3o剂,咳喘及胸痛进一步好转。此为心、胃、肺同病,均为慢性久病,治疗上宜平衡兼顾,不可偏废。柴胡陷胸汤加活血化瘀药是梅教授治疗冠心病痰热瘀阻的常用方。胃痛反酸嗳气则常用黄连、吴茱萸、乌贼骨、枳实、九香虫、甘松等药。


(7)肺阴虚燥咳治疗经验

梅教授认为肺阴虚燥咳证主要从舌象去判断,若咳嗽伴有舌红苔少或无苔,便为燥咳。梅教授所遇燥咳甚少,可能与武汉地区气候潮湿有关。燥咳应滋阴润燥、止咳化痰,主以沙参麦冬汤、清燥救肺汤、金匮麦门冬汤。若患者虽为干咳少痰或无痰,但舌苔厚,则非为燥咳,多是痰热阻滞,阴液受损,应当清热化痰,服药后咳痰可增多,痰液变稀。

何某,女,6O 岁,时值秋令,感邪而咳,半月不愈,痰少而粘,气喘,咳引胸痛,口干饮水不多,纳眠欠佳,饥而不欲食,舌红苔薄白,脉缓。中医辨证为阴虚燥咳,胃阴不足,治当滋阴止咳平喘,以麦门冬汤加减,方如下:麦冬30g,法夏、五味子、玉竹、沙参、百 部、前胡、紫菀、冬花、川贝、桔梗、丝瓜络、陈皮各1O g,7剂。服后咳喘减轻,饮食增加,无胸痛,加当归、川芎各10g,再进14剂,诸症渐平。此病人就诊时干咳少痰,苔薄白不厚,饥而不欲食,故属肺胃阴虚,而非痰热,可滋阴。

(8)肺脾气虚咳喘治疗经验

“ 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脾胃虚弱,痰湿内生,土不生金,常致久咳不愈;同时,久咳不已,用药不当,也易致脾胃虚弱,最终脾肺两虚。治疗应化痰止咳,健脾补气,培土生金,主以参苓白术散、香砂六君子汤,加麻黄、杏仁,桔梗、浙贝母,紫菀、冬花,白前、百部等。

如治赵某,男,53岁,吸烟多年,咳嗽3月余,有白痰质稀,胸闷憋气,夜间加重,纳差,便溏,舌红苔白略厚,脉弦,肺部CT提示肺气肿,肺功能检查提示肺功能明显下降,西医诊断为慢性阻塞性肺病,中医辨证为肺脾两虚,先以健脾化痰止咳为治,方如下:党参30g,焦白术、陈皮、法夏、山药、莲子、浙贝、桔梗、前胡、百部、紫菀、冬花、地龙各lO g,茯苓、枳实各20g,当归、川芎、三棱、莪术各lO g,14剂。服后咳嗽基本消失,饮食好转,既无明显咳嗽,便无需用太多化痰止咳药,而加强疏肝理气活血之力,更方如下:

柴胡、郁金、橘叶各1O g,枳实、党参各20g,焦白术、法夏、石菖蒲、浙贝、桔梗各1O g,牡蛎20g,玄胡15g,当归、川芎、土鳖、红花、白芍各1O g,7剂,服后胸闷气短减轻,上方加姜黄10g,再进14剂,症状进一步减轻。

又治王某,女,34岁,素有咳喘,此次受凉后再发咳嗽喘息30余天,喉中痰鸣,咽干不适,胸闷气促,咯白粘痰,量较多,纳差,大便溏,服射干麻黄汤、小陷胸汤加味方后,咳喘明显减轻,自汗,纳差,大便溏,睡眠多梦,小便可,舌红苔白厚,脉缓,中医辨证为肺脾气虚,营卫不和。当健脾胃,和营卫,方如下:党参、黄芪各2O g,白术、桂枝、白芍、浙贝、桔梗、百部、前胡、紫菀、冬花、 法夏、砂仁、肉蔻、僵蚕各1og,茯苓、莲子各20g,枣仁30g,7剂,

水煎服,1日1剂。二诊时,咳喘进一步减轻,自汗止,纳眠好转,大便成形,舌红苔白略厚,脉缓滑,守上方再进十剂,诸症渐平。

(9)肺肾同病咳喘治疗

咳喘长期不愈,穷必及肾,寒痰伤及肾阳,尤其老年患者,可能伴有畏寒肢冷、夜尿清长量多、腰膝酸软等肾虚症状。《景岳全书》日:“ 实喘者有邪,邪气实也;虚喘者无邪,元气虚也。” 《临证指南医案.喘》说:“ 在肺为实,在肾为虚。"《类证治裁》说:“ 喘由外感者治肺,由内伤者治肾。’’梅教授认为,在哮喘、老慢支的急性发作期,邪实重于肾虚,应清热化痰、宣肺止咳为主,一般不用补肾药,以免加剧痰热。在缓解期,一派肾虚之侯,而无明显痰热、湿热阻滞,舌苔不厚,舌质不绛,可以应用麦味地黄丸滋阴补肾,佐以化痰止咳药以治标。阳虚水肿者主以真武汤加味。

如治李某,男,61岁。患慢性支气管炎20年,冠心病3年,现咳嗽,痰多色黄,口苦,胸闷气促,心前区或胸骨后疼痛,多在劳累后发作,休息后可缓解,夜间可平卧,时有夜间憋醒及端坐呼吸。双下肢轻度水肿,小便量少,口唇紫绀,大便干结,舌质紫,苔白厚腻,脉虚数。证属上实下虚,上焦痰热,肾阳虚衰,兼血瘀水阻。治以温阳利水,清热化痰活血。拟真武汤合麻杏石甘汤化裁治之。处方:制附片1O g,白芍l O g,焦术lO g,茯苓30g,干姜1O g,麻黄1O g,杏仁10g,紫菀l O g,冬花1og,甘草5g,鱼腥草30g,黄芩30g,猪苓1O g,泽泻1O g,益母草30g,泽兰1O g。7剂,每日一剂。一周后复诊,诉咳嗽减轻。故于上方加减,坚持服药月余,虽仍感胸闷气促,但咳嗽基本消失,偶尔有胸痛,夜间可平卧,下肢水肿消失。本案病证辨为上焦痰热,肾阳虚衰,兼水停血瘀。麻杏石甘汤、鱼腥草、黄芩清热化痰,真武汤温阳化气利水,再加泽泻、猪苓加强利水之功,并佐以泽兰、益母草加强活血利水之效。亦有上下俱寒之证,如陈某,男,65岁,哮喘病史约45年, 缓解期有长有短,最近3年发作越来越频繁,一月前曾住院治疗,西医诊断:支气管哮喘并肺部感染,阻塞性肺气肿,呼吸衰竭(II型),肺源性心脏病,心功能3级。经治疗好转出院,出院后来诊,见咳嗽,白痰,易咯出,微喘,喉中水鸡声,胸闷,心悸,可高枕平卧,下肢浮肿,畏寒肢冷,纳差,小便少,便溏,脉沉无力,舌苔白厚。乃外寒迫肺,与久伏之水饮相搏,兼以阳虚水泛之证。治当温阳化饮,化痰平喘,书方于下:麻黄10g,射干l O g,杏仁10g,细辛5g,干姜l O g,炙草6g,冬花10g,紫菀10g,法夏l og,五味子l O g,炒黄芩10g,制附片1O g,炒白术20g,肉桂5g,仙灵脾15g,厚朴10g,猪苓1og,泽泻1O g。每日一剂,共服药三周,喘息明显减轻,水肿消退,心功能2级,近期疗效满意。为巩固疗效,以上方10剂熬膏常服。本案肺有寒饮咳喘,肾有阳虚水泛,需上下同治,故以射干麻黄汤散寒化饮,真武汤温肾利水。

(10)慢性鼻炎治疗经验

慢性鼻炎久治不愈,常因受寒而复发。梅教授认为少阴阳气不足是鼻炎复发的内因,也是主因。因此,凡是受凉复发的鼻炎患者,梅教授多用麻黄附子细辛汤为主治疗,加苍耳子、辛夷花、白芷、藁本、蔓荆子通窍,防风、薄荷祛风,若流黄涕,舌红苔黄厚,则加鱼腥草、白英、败酱草、黄芩、黄连等清热。

如治刘某,女,25岁,慢性鼻炎4年,每当受风寒则鼻塞、流涕、喷嚏,此次因暑天吹空调受凉,再发一周,流清涕兼黄涕,舌红苔白略厚,脉缓滑,梅教授辨证为少阴虚寒,复受外邪,有化热之势,治当宣肺通窍、散寒清热、活血通络、扶正祛邪,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书方如下:麻黄1O g,细辛6g,附片、辛夷、薄荷、藁本、苍耳子各10g,黄芩2O g,鸡血藤30g,忍冬藤30g,全蝎1O g,蜈蚣2条,丹参30g,红景天2O g。7剂,水煎服,1日1剂。服7天减轻,再服7天,明显好转,守上方10剂研粉,做水蜜丸长服,随访半年无复发。虽日“ 用寒远寒,用热远热",暑天应慎用附子,但患者确 有虚寒体质,有是证,用是药,“ 有故无殒,亦无殒也"。况且有黄芩、丹参等凉药佐制,注意观察舌脉之变化,则无妨碍。

又治洪某,女,30岁,十月就诊。鼻炎2年,天冷则发,现鼻塞,流清涕,偶有心悸,纳眠可,大小便调,舌红苔白,脉缓滑。梅教授辨证为少阴阳虚、寒热夹杂,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麻黄10g,附片1O g,细辛6g,辛夷lO g,藁本1O g,薄荷1O g,苍耳子1O g,黄芩2O g,白英20g,当归1O g,川芎lO g,丹参30g,全蝎1O g,蜈蚣2条。连服14剂鼻炎痊愈。

按:关于麻黄附子细辛汤证,尤怡认为:“ 此寒中少阴之经,而复外连太阳之证。以少阴与太阳为表里,其气相通故也。故与附子、细辛专温少阴之经,麻黄兼发太阳之表,乃少阴经温经散寒、表里兼治之法也。"(《伤寒贯珠集》)梅教授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治疗久治不愈、遇寒复发的鼻炎,其理论渊源,盖继承于此。在继承的基础上,梅教授又做了发挥。《伤寒论》日:“ 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附子细辛汤。’’柯琴认为:“ 凡条中不冠伤寒者,即与杂病同议。如太阳之头痛项强,阳明之胃实,少阳之口苦咽干目眩,太阴之腹满吐利,少阴之欲寐,厥阴之消渴,气上撞心等症,是六经之为病,不是六经之伤寒。故仲景之方多可移作杂病之用。"

这两例鼻炎患者,均无恶寒发热脉沉之症,似与麻黄附子细辛汤证不符,但梅教授认为,肺开窍于鼻,鼻塞流涕乃肺气失宣之故,故可用宣肺散寒之麻黄;迁延不愈,遇寒则发,且无咳嗽喘息、多汗、纳差便溏等肺肾虚寒之症,便可考虑为少阴虚寒也。少阴经通于鼻,少阴虚寒可累及于鼻。而脉缓滑不沉,乃上焦有热所致。如此寒热夹杂,单用麻黄附子细辛汤自是不效,需加黄芩、白英、丹参等清热,加辛夷、藁本、薄荷、苍耳子开窍,对症治疗,专病专药;久病入络,故加当归、川芎、丹参、全蝎、蜈蚣活血通络。


肺系肿瘤治疗经验

梅教授治疗肺系肿瘤,根据辨证论治原则,喜用消肿散结解毒、 化痰药物,结合现代药理研究证明有抗肿瘤作用的药物。痰热阻肺证,以小陷胸汤、麻杏石甘汤加味;兼少阳者加小柴胡汤,气阴两虚者加黄芪生脉饮;清热解毒散结常选用石上柏、白英、败酱草、半枝莲、龙葵、蛇舌草,选用全蝎、蜈蚣、壁虎、天竺黄攻毒散结。活血化瘀药根据病情使用,若有明显血瘀表现,常用当归、川芎、赤芍、丹参等。

如治朱某,女,73岁,体检发现肺癌( 小细胞未分化癌) ,行放疗化疗后效果不佳,副作用大,来求中医治疗,现咳嗽,咯黄痰,量不多,喘气,无胸痛,纳眠欠佳,大小便可,舌红苔浅黄厚,脉沉。胸片提示有胸腔积液。证属痰热阻肺,法当清肺化痰,解毒散结,方以小陷胸汤加味。黄连10g,全瓜蒌l O g,法夏10g,枳实20g,浙贝15g,桔梗g,紫菀l O g,冬花10g,百部10g,前胡10g,石上柏20g,白英20g,败酱草20g,龙葵15g,全蝎1O g,蜈蚣2条,半枝莲30g,蛇舌草30g,壁虎15g,连服1月,咳嗽减轻,胸水减少,加白前1O g,再服1月,咳嗽进一步减轻,胸片未见胸水,肿瘤无增大。以上方坚持服用,4月后肿块缩小,咯痰甚少,色白。现仍在巩固治疗中。


失眠治疗

痰热扰心而致失眠,以清热化痰主。临床多见不易入睡、睡后易醒或彻夜不眠,伴心烦,惊悸,胸闷,头晕,或呕恶,舌苔白厚或厚腻,或薄黄而腻,脉弦滑。常用方剂有:温胆汤、柴胡温胆汤、黄连温胆汤、十味温胆汤等。枢机不利而致失眠,以运转枢机为要。《血证论· 卧寐》说:“ 肝病不寐者,肝藏魂…若阳浮于外,魂不入肝,则不寐。’ ’ 木失疏泄,则胸胁胀满,急躁易怒,或善叹息;肝郁乘脾,则见纳差,苔白或略黄,脉弦细等。此时多采用运转枢机,调和气血,平衡阴阳的治法,常用方剂有柴胡加龙骨牡蛎汤等。血瘀气滞而致失眠,以行气活血为重。对于慢性、顽固性失眠,由于病情久羁,影响气血运行,多致血瘀气滞形成,此时当以行气活血为要,而不能单纯安神。部分患者可无其他特殊症状,但往往舌质、脉象可资鉴别,女子亦可参考月经经色、质地及经期伴随症等变化,判断是否与瘀血气滞相关。常用方药以血府逐瘀汤为代表。

肾阳不足,以温壮肾阳为首,首选《金匮要略》肾气丸。阴虚阳亢,以滋阴清火为主,黄连阿胶汤为其代表方。胃气不和,胃肠积滞、湿热中阻、脾胃虚寒,此时当以调理脾胃为先,甚至可以完全不用安神药,根据病机立法,遣方用药,脾胃和调,失眠自愈。方如半夏泻心汤、小陷胸汤、建中汤类等等。心脾两虚常用归脾汤加减治疗。伴头昏头晕者加石菖蒲、郁金;伴惊悸者,多龙骨、牡蛎并用,或加磁石;心中懊恼者,多视其病在气分或血分,以栀子配淡豆豉或丹皮;伴食积者,合焦三仙;痰阻所致,方中已用半夏者必由1O g加至15g等等。导师对《内经》中的半夏秫米汤及生铁落饮颇为推崇,常以药对或单药的形式运用于药方,惟实际运用时,因药物难觅的原因,常以粳米或山药代秫米,以磁石代生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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