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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

 寂寞在繁衍 2015-08-11

益氣淡滲祛瘀保肝康




有關肝硬化、肝腹水的論治


《金匱要畧·水氣病》篇曰:"脈得諸沈,當責有水……肝水者,其腹大,不能自轉側,脅下腹痛。”揭示了肝硬化、肝腹水的脈徵。胡老認為,該病主要是氣虚血虚,血虚水盛,為本虚標實之證,治療不能急於攻水而求近效,要特别注意慎用大戟、芫花、甘遂、黑白醜等攻伐逐水之品,這些都是毒性明顯的藥物。肝硬化、肝腹水多是慢性肝炎遷延不癒,肝功衰竭已極,已不能耐受這些藥物的毒性刺激。肝臟本是重要的解毒器官,肝功衰竭,無能力解毒,有毒物質將進一步毒害肝、腎等器官,致使人體全身衰竭。此時的治療,唯有益氣養血、祛瘀利水治其標本。即以益氣養血養肝保肝,以祛瘀活血軟堅消肝脾腫大、以淡滲利水消腹水、浮腫。這樣慢慢消息,以期望肝細胞再生、肝功趨向正常。



常見方證


1、茯苓飲合五苓當歸芍藥散方證主癥:乏力,納差。消瘦,腹满腹水,面色萎黄或有色素沈着、舌苔白少津,脈沈滑。方藥:

茯苓六錢,党蔘三錢,陳皮一兩,生薑三錢,枳殼三錢,桂枝三錢,豬苓三錢,蒼朮五錢,澤瀉五錢,當歸三錢,白芍三錢,川芎三錢。

加減法:腹脹、浮腫明顯者,加大腹皮三錢、槟榔三錢:納差者,加砂仁三錢:肝功不正常者。加丹蔘一兩、茵陳蒿八錢。肝脾腫大者,加鱉甲五錢、龜板五錢;或加服鱉甲煎丸三錢,一日二次;或用大黄?虫丸二錢,一日二次。



2、小柴胡茵陳五苓散方證主癥;口苦咽乾,腹脹腹水,無力納差,小便黄少,舌苔白膩或黄,脈弦細。方藥:

柴胡五錢,党蔘三錢,桂枝三錢,茯苓四錢,蒼朮三錢,豬苓三錢,澤瀉五錢,黄芩三錢,半夏三錢,生薑三錢,炙甘草二錢,茵陳蒿八錢,大棗四枚。

加減法:脅痛明顯者,加白芍三錢、當歸三錢、王不留行三錢;肝功不正常者,加丹蔘一兩。



驗案


例5費某,男,46歲,住院病案號92282。

初診日期1965年8月20曰:1961年6月發現急性黄疸型肝炎,不斷治療,病情反復。近半年來,出現腹脹、腹水。某醫院查有食道靜脈曲張,脾大,診斷為肝硬化腹水。服西藥癥狀反而加重,而求中醫治療。現癥:腹脹甚,胸脅满,納差,噯氣,頭暈目花,口乾稍苦,有時鼻衄,舌苔白,脈沈弦滑。證屬血虚水盛,水鬱久化熱,治以養血利水,與柴胡桂枝乾薑湯合當歸芍藥散加減:

柴胡四錢,桂枝三錢,黄芩三錢,天花粉四錢,乾薑二錢,炙甘草二錢,生牡蠣三錢,當歸三錢,川芎三錢,白芍三錢,蒼朮三錢,澤瀉五錢,茯苓四錢,生地炭三錢,阿膠三錢。

結果:上藥服十四劑,9月4日復診,口苦咽乾已,鼻衄未作,腹脹稍減。改服茯苓飲合當歸芍藥散五苓散:

茯苓四錢,党蔘三錢,枳殼三錢,陳皮一兩,蒼朮三錢,當歸三錢,白芍三錢,川芎二錢,桂枝三錢,砂仁三錢,木香三錢,大腹皮三錢,木瓜三錢。

上藥加減治療五月餘,腹脹、腹满已不明顯,下肢浮腫消,腹水明顯減少。囑其回原籍繼續服藥,並加服鱉甲煎丸,以圖進一步好轉。


按:肝硬化、肝腹水多是慢性肝炎長期不癒變化而來。但是不少患者,在發現急性肝炎時就已經出現了肝硬化、肝腹水,如驗案例2。因此,肝炎肝硬化、肝腹水的病理和臨牀癥狀是虚實挾雜,交錯出現,治療上也就不能截然分開。

急性黄疸型肝炎,以利濕、清熱、疏肝為主;無黄疸型慢性肝炎,以疏肝、祛瘀、和胃為主;肝硬化、肝腹水,以益氣、淡滲、祛瘀為主,這三大法是說治療的一般規律大法,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公式。每一法也可用於各型肝炎肝硬化、肝腹水中。如驗案例2有肝硬化、肝腹水而用了利濕、清熱、疏肝法。這就是說,治療時主要看具體癥狀所表現的方證。即有是證,用是方。

從以上的治療經驗中可看出,當肝功不正常時,胡老喜用大量的丹蔘、茵陳蒿;當有肝脾腫大時,常用鱉甲、龜板。這是來自於多年的經驗總結,也是源自於經方的理論。

如有關丹蔘的功能、主治,《神農本草經》認為:“味苦,微寒,無毒,主心腹邪氣,腸鳴幽幽如走水,寒熱積聚,破瘕,除瘕,止煩满,益氣。”;有關茵陳蒿的功能、主治,神農本草經謂:“味苦平,主風寒濕熱邪氣,熱結黄疸。”這兩味的主治功能,適應於肝炎的活動期,經長期觀察確有良效,故常用之。

應用鱉甲、龜板治療肝脾腫大,也是依據了神農本草經的論述。如該書記載:“鱉甲,味咸、平、主心腹瘕,堅積,寒熱,去痞;龜板,味咸。平,主漏下赤白,破癥瘕、痎瘧”。其主治功能很適宜肝脾腫大癥。胡老經多年觀察確有實效,因此常擇證用之。

至於針對某個化驗指標,如降GPT、降TFT等,用某藥某方。胡老認為,因無經驗可循,有的藥與中醫辨證相抵牾,應慎用為妥,應以辨證用藥為主。肝炎肝硬化肝腹水,雖病在肝,但其病是全身病變,治療也必着眼於人的整體。辨證論治、辨方證是其根本。

痹證論治經驗




風濕相搏痛無休,六經辨清有止期


痹證,《內經》多單稱之為痹,如《素問·痹論》曰:“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也。”但《內經》又提出了不少復合痹名:如行痹、痛痹、着痹、五體痹、五臟痹等名稱,涵蓋了經絡氣血閉塞不通所引起的痛疼或麻痹等癥。後世乃至今日所通稱的痹證,主要是指關節及肌膚痛疼。歷代醫籍稱謂的風濕、歷節、熱痹、痛風、白虎歷節、鹤膝風、濕痹,風濕熱痹等名稱多屬於此。本證常見於西醫的風濕性關節炎、類風濕性關節炎、骨質增生、骨質疏松、強直性脊柱炎、皮肌炎等癥。本章所述也槪屬此。

有關痹證的成因,《內經》提出了“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之說,故後世治痹多宗祛風寒濕之法。《傷寒論》提出了“風濕相搏”、“汗出當風”、“久傷取冷”、“汗出入水中”、“風血相搏”、“飲酒汗出當風”等多種成因,其治療大法注意到祛風寒濕及養血活血,但更重要的是強調辨六經和方證。

《傷寒論》有關痹證的論述和證治很多。如第1條:“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第35條:“太陽病,頭痛,發熱、身痛,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麻黄湯主之”;《金匱要畧·痙濕暍病》第20條:“濕家,身煩疼,可與麻黄加朮湯”;第21條:“病者一身盡疼,發熱、日晡所劇者。名風濕。此病傷於汗出當風,或久傷取冷所致也,可與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湯。”;第387條:“吐利止而身痛不休者,當消息和解其外,宜桂枝湯小和之。”等,多指痹證在表的陽證,也即是太陽病。

而在表的陰證,也即是少陰病更為多見。如第174條:“傷寒八九日、風濕相搏,身體痛疼煩,不能自轉側,不嘔,不渴,脈浮虚而澀者,桂枝附子湯主之。”;第316條:“少陰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沈重疼痛,自下利者…….真武湯主之。”;《金匱要畧·中風歷節病》第8條:“諸肢節疼痛,身體赢,脚腫如脫,頭眩短氣,溫溫欲吐。桂枝芍藥知母湯主之”等。

也就是說,從病位來看,痹證多見於表;從六經辨證來看、多屬太陽或少陰。但也有不少見於太陽陽明合病者,如《金匱要畧·瘧病》弟4條:“溫瘧者,其脈如平,身無寒,但熱,骨節煩疼,時嘔,白虎加桂枝湯主之。”。也有見於太陽少陽合病者,如《傷寒論》第146條:“傷寒六七日,發熱,微惡寒,肢節煩疼,微嘔。心下支結,外證未去者,柴胡桂枝湯主之。”

因此,治療痹證,首先要分析患者的癥狀是屬太陽病,還是少陰病,還是陽明病,還是太陽少陽合病,還是太陽陽明合病;再進一步認清是何方證。這樣处方用藥,治療痹證多能有效。治療痹證的方證很多,今擇其要列於下:



1、葛根加朮湯方證主癥:項背強痛,發熱惡寒,無汗惡風,腰酸身重,苔白,脈弦滑。方藥:

葛根四錢,麻黄三錢,桂枝二錢,生薑三錢,白芍二錢,炙甘草二錢,大棗四枚,蒼朮五錢。

《金匱要畧·痙濕喝病》第18條:“風濕相搏,一身盡疼痛,法當汗出而解。值天陰雨不止,醫云:此可發汗,汗之病不癒者,何也?蓋發其汗,汗大出者,但風氣去,濕氣在,是故不癒也。若治風濕者,發其汗,但微微似欲出汗者,風濕俱去也。”微發汗是治療痹證的重要原則,葛根湯清涼解肌、發汗;同時加入蒼朮利濕,這樣濕從小便走,熱也隨濕解,使風濕俱去。發汗劑中加入利尿、利濕藥,為小發汗、微發汗法,宜注意。本方用於急、慢性關節炎,尤其發熱無汗而惡寒甚劇,身重的急性關節炎,不問有無項背強几几,多屬本方證。他如腰肌勞損、骨質增生、強直性脊柱炎等慢性關節病皆有應用的機會。《神農本草經》謂葛根治諸痹、痙與痛,值得深討。



2、麻杏薏甘湯方證主癥:周身關節痛、發熱午後明顯,身重,或四肢關節腫,口中和或口黏,舌苔白膩,脈沈弦滑。方藥:

麻黄三錢,杏仁二錢,薏苡仁六錢,炙甘草二錢。

本方以麻黄辛溫發汗,用薏苡仁甘寒利濕,亦是小發汗之法。《神農本草經》謂:薏苡仁味甘微寒,主筋急拘攣,久風濕痹。痹證濕熱明顯時,更不可以發大汗退熱,而是在發汗的同時利濕,本方即承此意,雖組成簡單,但如方藥對證則療效卓著。本方證多見於急慢性風濕性關節炎而偏於濕熱明顯者。



3、桂枝芍藥知母湯方證主癥:周身關節痛疼,四肢或膝關節腫,僵硬,或肢、指、趾關節變形,頭眩氣短,苔白,脈弦。方藥:

桂枝四錢,麻黄二錢,白芍三錢,生薑五錢,白朮五錢,知母四錢,防風四錢,炮附子二錢,甘草二錢。

本方多用於慢性風濕、類風濕性關節炎呈現太陽少陰合病,尤其是見關節腫大變形而伴見氣衝嘔逆者。若風濕熱關節紅腫熱明顯者,可加生石膏。



4、桂枝加苓朮附湯方證主癥:腰、膝、肘關節痛,頭項強痛,或心悸,或胃脘痛,汗出惡風,四肢常冷,口中和,舌苔白,脈弦。方藥:

桂枝三錢,白芍三錢,炙甘草三錢,生薑三錢,大棗四枚,蒼朮三錢,茯苓三錢,炮附子三錢。

痹證之中,常見外有風寒在表,裏有水濕停滯之證。裏有所阻,表亦不透。故不兼利其水則表必不解。若強發其汗,激動裏飲,變證百出。此時惟有於解表方中兼用利濕祛飲藥,始收裏和表解之效。本方證不僅是外寒裏飲,而且也有陷於表虚寒的少陰證。因此治療不但用桂枝湯及苓朮解表和利水,同時更用了附子溫陽強壯。胡老治療痹證應用最多的是本方藥。又當關節疼偏在一側時,認為是瘀血阻滯,常加入少量大黄以活血通絡。在其他方證見到一側偏痛時也可加用大黄,也是經驗之談。



5、桂枝加黄芪湯方證主癥:長期關節疼痛,汗出惡風明顯,四肢關節冷,或身熱,或肢體麻木不仁,苔薄自,脈緩。方藥:

桂枝三錢,白芍三錢,生薑三錢,大棗四枚,炙甘草二錢、黄芪三錢。

本方與桂枝加苓朮附湯都是桂枝湯的變方,但本方證病在太陽,而後者病在太陽少陰。本方重在固表祛濕;後者重在溫陽祛飲。這便是黄芪、附子應用之别,很為重要,宜注意。

黄芪味甘微溫,《神農本草經》謂:“主痈疽久敗瘡,排膿止痛大風癩疾。補虚。”從所主來看、均屬肌膚間病。也可知補虚,主要是補表氣的不足。故若是由於表虚水濕邪氣不去,而形成的痹痛、麻木不仁、瘡痍等,均有用本藥的機會。



6、柴胡桂枝乾薑湯合當歸芍藥散方證主癥:腰髖,項背酸痛,膝軟無力,心悸,心下满,自汗盗汗,或下肢浮腫,舌苔白、脈沈弦細。方藥:

柴胡四錢。桂枝三錢,乾薑二錢,黄芩三錢,花粉四錢,生牡蠣五錢,當歸三錢,白芍三錢,川芎二錢,白朮三錢,澤瀉五錢,茯苓四錢,炙甘草二錢。

痹證以腰背酸痛為主者,多見於腰頸椎骨質增生,骨質疏松,風濕,類風濕,強直性脊椎炎等病。病位多在太陽少陽,而呈血虚水盛之證。故治療兩解太少,養血利水。本方以柴胡桂枝乾薑湯兩解太少,當歸芍藥散養血利水,兩方合用,是胡老長期臨牀總結出的經驗。該方對長期慢性痹證,尤其是老年人出現的血虚水盛證,適證應用,療效突出。



驗案


例1丁某,男,病案號:03616。

初診日期1966年5月5曰:一年多來項背強急,頭不得運轉,頭偏左歪,右臂疼痛且麻,尤其是頭稍後仰則疼更劇甚。於北京某醫院檢查確診為“頸椎骨質增生”,用多種治療,迄今無效。曾行牽引治療亦不見效。常惡寒無汗,舌苔白潤,脈弦細寸浮。胡老辨證為太陽少陰合病,為葛根加苓朮附湯方證:

葛根四錢,桂枝三錢,麻黄三錢,白芍三錢,生薑三錢,大棗四枚,蒼朮四錢,茯苓三錢,川附子三錢,炙甘草二錢。

結果:上藥服一劑效不顯;服第二劑後頭疼減。四劑盡,項背強急已緩,而臂疼麻如故。改服桂枝加苓朮附湯:

桂枝三錢,白芍三錢,生薑三錢,大棗四枚,蒼朮四錢,茯苓三錢,炙甘草二錢,川附子三錢,大黄一錢。

服五劑,項背強急,右臂疼痛均顯著減輕,頭可隨意轉動,除向後仰時右臂尚有麻木外,平時已無任何明顯不適。再與上方加葛根三錢,三劑消息之。



例2白某,男,45歲。病案號48239。

初診日期1967年9月3曰:腰膝酸疼,右臂酸脹,背拘急一年多。經檢查為“胸腰椎骨質增生”,中西藥治療未見明顯療效。近一月來身熱身重,午後加重,雙下肢輕度浮腫。舌苔白膩,脈弦滑細。胡老辨證為太陽表實熱挾濕,為麻杏薏甘湯方證,方藥用:

麻黄三錢,杏仁二錢,薏苡仁六錢,炙甘草二錢。

結果:上藥服三劑,身熱身重減輕。又服三劑,身熱已,腰膝酸疼減。又經檢查確診有“腎盂腎炎”,改服豬苓湯加防己、蒼朮等加減,治療一月餘。諸癥皆消。



例3徐某,男,19歲,病案號189520

初診日期l966年2月15曰:左足腫痛已五六年,近兩年加重。經拍X光片,證實為跟骨骨質增生。現癥:左足腫痛,怕冷,走路則疼甚。口中和,不思飲,苔薄白,脈沈弦。此風濕屬太陽少陰合病,為桂枝芍藥知母湯方證:

桂枝四錢,麻黄二錢,白芍三錢,知母四錢,生薑四錢,川附子二錢,防風四錢,蒼朮四錢,炙甘草二錢。

結果:上藥服七劑,左足跟疼減,走路後仍疼,休息後較治療前恢復快。增川附子為三錢繼服,一月後左足跟腫消。疼痛已不明顯。



例4馬某,女,65歲,病案號178799。

初診日期1965年10月31曰:右上下肢關節痛,兩手麻木三個月。今年8月1日不慎跌倒,發生四肢不能動,十多天後雖能動,但出現右肩關節,右下肢疼,兩手麻木不能緊握,汗出惡風,舌苔白,脈弦細。此血痹之病,屬太陽表虚黄芪桂枝五物湯加苓朮防己方證:

生黄芪五錢,桂枝三錢,白芍三錢,生薑三錢,蒼朮三錢,茯苓三錢,防己三錢,大棗四枚。

結果:11月6日復診,上藥服六劑,汗出減少,右上肢疼減,兩手麻木皆減輕,但仍握拳不緊,右臂時感刺痛。仍繼服上方增生黄芪為八錢。11月20日三診,汗出已很少,兩手麻木明顯減輕,左手已能正常握拳,右手仍不能緊捏,右臂外側刺痛減,仍繼服上方12劑,諸癥已。



例5蔣某,女,23歲,病案號20501。

初診日期1960年3月1日;右上下肢疼痛,麻木腫脹月餘,伴頭暈頭痛(多在左側),心悸氣衝,手足聶聶動。發則眩冒不能行,大便乾,口乾思飲;食則腹脹痛,臍上下左右均按痛,舌苔白潤,脈沈遲而弦。此病為寒濕偏注、證屬太陽少陰合病、為桂枝加苓朮附大黄湯方證:

桂枝三錢,白芍三錢,生薑三錢,蒼朮四錢,川附子四錢,大棗四枚,茯苓四錢,炙甘草二錢,大黄二錢。

結果:上藥服六劑,腿腫痛減,大便如常,但頭痛未已。上方去大黄,加吳茱萸三錢,服七劑。3月17日復診時癥狀已不明顯。



例6吳某、女,58歲,病案號157498。

初診日期1965年4月28曰:腰髖肩背酸痛兩年多,常有胸悶、心悸、自汗、盗汗、眠差易醒、頭暈、膝酸乏力,舌苔白,舌質黯,脈沈弦細。此病為血虚水盛,為太陽少陽合病,證屬柴胡桂枝乾薑湯合當歸芍藥散方證:

柴胡三錢,桂枝三錢,白芍三錢,茯苓四錢,黄芩三錢,花粉四錢,生牡蠣五錢,乾薑二錢,當歸三錢,川芎二錢,蒼朮四錢,澤瀉五錢,炙甘草二錢。

結果:上藥服六劑,胸悶心悸、乏力好轉。上方加酸棗仁五錢,防己五錢,繼服六劑,自汗盗汗睡眠好轉。繼續加減服用一月餘,諸癥已。


按:從治驗案例可看出,胡老治療痹證有三大特點:

第一,注重了辨六經方證,即急性風濕性關節痛,常呈現表實熱證,即太陽病,治療多用葛根加朮湯、麻黄加朮湯、麻杏薏甘湯(如例2)、桂枝加黄芪湯(如例4)等。而慢性關節痛,常呈現表虚寒證,治療多用桂枝加苓朮附湯(如例5)、葛根加苓朮附湯(如例1)、桂枝芍藥知母湯(如例3)、桂枝加附子湯、小續命湯、麻黄附子細辛湯、麻黄附子甘草湯等。

由此也可看出,古人通過治療痹痛,總結治療規律,把表實熱證稱為太陽病,把表虚寒證稱為少陰病。繼之把裏證和半表半裏也分陰陽兩類,這便是六經的由來。

第二,注重養血利水。例6也是常見的痹證,旣見於風寒濕痹,也見於血痹。當血虚時水當相對盛,痹痛久不去主因血虚,故養血同時利水是治療痹證的重要方法之一。胡老常用當歸芍藥散加於各適應方藥中,當有熱時加生地黄養血涼血。

第三,對於痹證出現的一側痛疼,常加入小量大黄、起活血通絡作用,臨牀確有實效。


治療咳嗽的經驗




咳嗽主因痰飲,治當溫化降逆


治咳嗽的方藥很多,可以說成千上萬,但胡老最常用的方藥是半夏厚朴湯。問其由,主要是:咳嗽在《金匱要畧》中與痰飲列為一專篇論述,是說痰飲與咳嗽有密切關系,許多咳嗽是因痰飲上犯、氣逆不降而致。對痰飲的治療,《金匱要畧.痰飲咳嗽病》篇提出“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是治療痰飲的重要原則,也是治療咳嗽的重要原則。在這一原則指導下,如再选擇適當的方藥,臨證多有捷效。如病例1。



例1黄某,女,38歲,病案號67951。

初診日期1966年2月12曰:一周來咳嗽,吐白痰,咽癢胸悶,口乾不欲飲,兩脅脹,已服湯藥數劑而不效,苔白厚膩,脈滑細。此證屬痰飲上犯,肺失宣降,治以溫化降逆,與半夏厚朴湯加減:

半夏四錢,厚朴三錢,茯苓四錢,蘇子三錢,橘皮五錢,杏仁三錢,桔梗三錢,生薑三錢。

結果:上藥服二劑,咳即止。

半夏厚朴湯原是《金匱要畧·婦人雜病論》治療“婦人咽中如有炙臠”癥。胡老認為,本方是小半夏加茯苓湯更加厚朴、蘇葉而成,用於痰飲氣結所致的胸满、咽堵、咳逆,為溫化痰飲、降逆理氣之方。此患者是痰飲引起的咳嗽,故服之方藥對證,很快見效。方中蘇葉,胡老常用蘇子。如表證明顯者,可同時加蘇葉,或據證合用桂枝湯或麻黄湯;如熱象明顯者,可加生石膏,如久咳寒飲明顯,而表證不明顯者,可用苓甘五味薑辛夏湯。





痰飲鬱久常化熱,真寒假熱要認清


臨牀可看到不少咳嗽患者,喫了許多藥而癥狀不好轉,甚至越來越重,其主要原因之一,是因未能辨清寒熱。從治驗例2可看清這一問題。



例2李某,男,63歲,病案號156679。

初診日期1966年1月4曰:咳嗽吐黄白痰已4個月、自去年1O月患咳嗽,吐痰,咽痛,一直服湯藥治療,咳嗽不減反又加上喘。患者很細心,把服過藥的处方都帶來了,其主要处方是桑杏湯加減,患者自己說他喫川貝母都有一斤多了。刻下癥狀:咳嗽,吐黄白痰量多,心煩胸满,背惡寒,口乾思飲,但飲水後胃脘不適,苔黄膩、舌尖紅,脈弦滑細。胡老與小青龍加石膏湯。

麻黄三錢,桂枝三錢,細辛二錢,乾薑二錢,白芍三錢,炙甘草三錢,五味子三錢,半夏五錢,生石膏一兩半。

处方完後問胡老,患者熱象明顯,用這麼多熱藥行吗?胡老說:“患者喫了那麼多清熱藥而癥狀越來越重,已說明藥不對證。再看他現在的癥狀,有背惡寒,飲水後胃脘不適,為內有停飲之徵。本有寒飲內停,治用苦寒清熱化痰,痰不但不去、反因人體陽氣大傷而痰飲加重。痰飲重,停滯日久,鬱久化熱,上犯於心胸,故出現心煩胸满。故不去痰飲,則熱不去,則咳無宁日。因證屬外寒內飲兼有上熱。為小青龍加石膏湯方證。用小青龍湯解表祛飲以治其本,用生石膏清上熱以除其標,能否見效,還要看其服藥後的反應”。

結果:上藥服三劑,心煩胸满減,咯黄痰減少,口乾減。舌苔白微膩,增細辛、乾薑為三錢,減生石膏為一兩,繼服六劑,背惡寒已,吐痰減少,己不見黄痰,去生石膏,繼服12劑癥已。




外寒內飲常同犯,解表祛飲必併行


一位慢性咳嗽病人,胡老開了小青龍湯加茯苓,一位進修醫生問:“此病人是屬外感咳嗽還是屬內傷咳嗽?”胡老祗是說:“這病人咳嗽屬外寒內飲,為小青龍湯加茯苓方證。”处方完畢,結合本例的治療,闡述了外寒內飲咳嗽的證治。指出了張景嶽把咳嗽分為外感和內傷兩類,這是從理論上分類。實際在臨牀上往往同時併存,內傷易招外感,外感也易導致內傷。因此,臨牀無必要究其是外感和內傷,祗要看其具體癥狀辨證論治即可。把咳嗽分為外感和內傷兩大類,對一些没有臨牀經驗和初學者來說,這一分類當然便於記憶,但臨牀應用往往遇到一些問題。如一見咳嗽病人就截然分為外感或內傷,治療也但分宣解或補益,往往忽畧兩者兼證的治療,造成病情遷延不癒。如病例3就說明了這一問題。



例3夏某,女,32歲。病案號10642l。

初診日期1966年1月7曰:近3年來每年冬春犯咳嗽。本次咳嗽已發作兩月。前醫曾與三拗湯、杏蘇散加減無效;後又以止嗽散加減二十餘劑亦無效;再以二陳湯合三子養親湯加減效也不明顯。近來癥狀:咳嗽,吐稀白痰量多,背惡寒,四肢涼,口乾不思飲,胸悶,胃脘痞满,納差,便溏,苔白滑,舌質黯、脈沈弦細。胡老处方:

麻黄三錢,桂枝三錢,白芍三錢,細辛三錢,乾薑三錢,炙甘草三錢,五味子四錢,半夏五錢,茯苓四錢。

結果:上藥服三劑,胸悶、吐痰減少。繼服六劑,咳嗽明顯減輕,再繼服兩周咳平,他癥也隨消。

治療結束時,胡老又強調了一下外寒內飲的治療原則。這一原則在講解桂枝去芍藥加茯苓白朮湯、小青龍湯等方證時已反復強調。即本例也是這樣:表有寒邪,裏有水飲,水飲停於裏,則裏有所阻,表亦不透,故不兼利其水則表必不解。若強發其汗,強宣其表,激動裏飲,變證百出;若單利其水,則引邪入裏,等於閉門揖寇,引狼入室。此時惟有於解表方中,兼用利水逐飲藥。始收裏和表解之效。本治療方中用麻黄、桂枝、白芍、甘草發汗以驅外邪。半夏、乾薑、五味子、茯苓逐寒以祛裏飲,故表解裏飲去,則咳自止。




乾咳未必是無痰,化痰降氣咳方止


臨牀常常見到一些乾咳患者,胡老卻與化痰降逆藥,如半夏厚朴湯、苓甘五味薑辛夏杏湯等,咳很快即止,因怪而問之:“乾咳多是陰虚或火旺,治療應滋陰或清熱降火。為何反而治之?”胡老解釋道:“此是正治不是反治。”並從臨牀觀察講述了其治療經驗:有不少乾咳患者,一直服藥,咳嗽卻經月不解,畧觀其案,辨證謂肺火或肝火或陰虚、治用黄芩、山梔、生地、知母、貝母卻久治無效,原因何在?其實道理也很簡單。中醫辨證論治是辨全身,並不是依據一個癥狀。痰飲上犯致咳,是咳喘的主要原因之一,所咯出之痰是辨證依據之一,但不是唯一癥狀。中醫所述痰飲槪念很廣,無痰無咳者為數很多,有咳無痰者為數也不少,主要看整體辨證,從以下病例可看清楚。



例4黄某,女,38歲,病案號67951。

初診日期1966年2月12曰:乾咳咽癢一月多。始服止嗽散加減,後服桑杏湯、麥門冬湯等加減,咳不但不減反而愈來愈重。近乾咳,咽癢,口乾,不思飲,噯氣,胸悶,大便溏稀日1~2行,舌苔白厚膩,脈滑細。與苓甘五味薑辛夏湯加減:

茯苓四錢,細辛二錢,五味子四錢,半夏五錢,炙甘草二錢,陳皮五錢,生薑三錢,杏仁三錢,苦桔梗三錢,炙枇杷葉三錢。

結果:上藥服一劑咳減,三劑咳即止。

此患者乾咳、咽癢、口乾,這些癥狀常見於肺熱、肝火或陰虚。但本患者有不思飲、噯氣、胸悶、大便溏稀、苔白厚膩、脈滑等,皆是痰飲之證。乾咳主因乃是痰飲犯肺,肺失宣降。而口乾、咽癢、是痰飲阻滯津液不能上承所致。因此。治療這種乾咳,用苦寒清熱、甘寒滋陰皆是在加重痰飲阻滯,也即在加重痰飲上犯,故越治越重,遷延不癒。而按痰飲治療。因方藥對證。三劑即癒。




宣肺化痰皆無效,和解少陽建奇勋


咳嗽多因痰飲上犯,肺失宣降,因此治療宣肺化痰是其大法。但依法治療,有時療效難盡人意,分析其原因,主要是辨證不確切,方藥不對證。有一些咳嗽患者,病邪旣不在表也不在裏,而是在半表半裏,這種咳嗽如用宣肺化痰,解表化飲法治療,當然不能見效,而應用和解少陽的方法,卻能很快治癒。此在《傷寒論》已有明確記載,如第96條:“傷寒五六日中風,往來寒熱,胸脅苦满,嘿嘿不欲飲食,心煩喜嘔,或胸中煩而不嘔,或渴,或腹中痛,或脅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熱,或咳者,小柴胡湯主之”。或咳者,是說許多出現小柴胡湯證者,不一定有咳嗽癥,但具有典型的小柴胡湯證兼有咳嗽時,這種咳嗽則適用小柴胡湯治療。因此,胡老常用本方治療咳嗽。



例5何某,女,34歲,病案號493816。

初診日期1965年3月12曰:咳嗽斷續2年。2年前感冒後患咳,四季皆作,冬重夏輕。咳嗽為陣發性,且以上午10點、午後3~4點、晚上8點為著。上月曾在某中醫院服中藥30餘劑(多為宣肺化痰,如杏仁、桔梗、清半夏、瓜蔞、枇杷葉、前胡等)皆未見效。近咯吐白泡沫痰,惡心,咽乾,無汗,兩脅脹满,舌質紅,苔薄白,脈弦滑。旣往史:62年患肺結核。胡老與小柴胡湯加減:

柴胡三錢,党蔘三錢,半夏三錢,黄芩三錢,大棗四枚,炙甘草二錢,生薑三錢,桔梗二錢,白芍二錢。

結果:上藥服六劑,咳減。上方去白芍,加枳實二錢、生龍牡各四錢,服六劑後兩脅脹满已。繼服半夏厚朴湯加減十餘劑,咳平。

本例特點:咳定時作、兩脅脹满、惡心、咽乾,少陽證具,說明此咳嗽之邪不在表,也不在裏、而是在半表半裏。也說明長期咳嗽,胃氣及衛氣虚,祗用宣肺化痰藥不能有效驅除外邪,此時必用党蔘、半夏、生薑、大棗、甘草以補中強衛,纔能驅邪於外,邪去則咳自止。


按:以上所述,是以五個病例,五個方證介紹了胡老治療咳嗽的主要經驗。胡老是辨方證的,用於治療咳嗽的方法是很多的,如桂枝加厚朴杏仁湯,麻杏石甘湯,桑菊飲,麻杏薏甘湯,瀉心湯,麥門冬湯,苓甘五味薑辛夏杏大黄湯等,即遇到什麼方證時,就用什麼方藥治療,不局於一方一法,這裏不再一一例舉。

黄汗芻議




黄汗本為水濕病,表虚濕鬱津卻虚


黄汗是以汗出色黄而命名,首見於《金匱要畧·水氣病篇》,是水氣病證中的一種。原文論述計有五條,對黄汗的病因、病理、辨證治則作了槪要說明。此證現代臨牀雖然少見,但仍有探討的必要。原文第1條曰:“病有風水,有皮水,有正水,有石水,有黄汗。”說明黄汗是水氣病的一種。其病因是水濕之邪。

水濕是怎樣形成黄汗的呢?第28條曰:“……汗出入水中浴,水從汗孔入得之。”說明了汗出表虚,而水濕之邪得以入侵,踞之不去發為黄汗。不過黄汗之病因並不僅由此,相反非汗出入水中浴而患黄汗者更多,此句不過是舉隅之論,不能做為定律。

如從本病的臨牀表現和用方选藥的特點來分析,則更能深刻揭示其病因病理。原文第29條曰:“黄汗,其脈沈遲……桂枝加黄芪湯主之”。脈沈遲說明正氣不足,裏有寒飲。桂枝加黄芪湯主治表虚,因此,黄汗為正氣不足的表虚證。原文第1O條又說:“脈得諸沈,當責有水”,說明脈沈主水濕,而水濕又可致發黄汗、風水、歷節、痹痛、痰飲、咳喘等多種病證,所以形成黄汗,是有其特定的條件,這便是表虚濕侵盤踞於肌膚。濕性黏膩,久而不去,鬱蒸為黄汗;若濕性就下、浸淫關節,則見“腰髖弛痛”、關節腫痛;外因表虚,則見“兩脛自冷”;濕熱上衝,則見“胸中痛”,“胸中窒”,“不能食”,“暮躁不得眠”,“從腰以上,必汗出”;黄汗表虚,汗出津傷,則見“汗出而渴”;汗出表更虚,濕更乘虚而入,致使精虚邪勝,因見“汗出已,反發熱”,波及營血,日久則血枯液燥,因見“久久身必甲錯”,“發熱不止者,必生惡瘡”。總之,黄汗是正氣不足於表、水氣鬱蒸所致。




治分正治和變治,知與膽汁無關系


關於黄汗的辨證要點,原文敘述較詳,如第29條曰:“黄汗之病,兩脛自冷;假令發熱,此屬歷節”。又曰:“黄汗之為病,身體腫,發熱,汗出而渴,狀如風水,汗沾衣,色正黄如柏汁。”這說明黄汗與歷節、風水相似。但歷節兩脛發熱;風水無汗出、色黄。這也就闡明了三種水氣病的辨證要點,在論治上也應有區别。

如前所還,黄汗的病因病理,是表虚濕邪盤踞於肌膚,故其治則應是固表祛濕,其治療特點更反映在所應用方劑的方證關系上。如桂枝加黄芪湯證見:“兩脛自冷……汗出……發熱……腰髖弛痛……身痛重,煩躁,小便不利。”黄芪芍藥桂枝苦酒湯證見:“身體腫,發熱汗出而渴,”可見兩方證是以黄汗出、發熱、身腫或痛三大證候為主。因表陽氣虚,裏寒濕盛,故不見口渴。其正治之法,應是調和營衛,益氣固表,為桂枝加黄芪湯的適應證。以桂枝湯調和營衛;復加黄芪益氣扶正固表,使正氣足於內,氣行則水行,則濕自去。衛氣固於表,表固汗止則濕邪不復入,因而使黄汗之證得以全解。但黄汗久不解,汗、熱傷津,津液大傷,故出現“汗出而渴”的見癥。其治療不但要益氣固表,又必用苦酸斂汗救液之品,為黄芪芍藥桂枝苦酒湯的適應證,此即黄汗的變證和變治之方法。當然變證還有很多,併非祗黄芪芍藥桂枝苦酒湯一方所能通治,應據證辨證施治。

有關黄汗的成因已如上述,即正氣不足於表,水濕鬱蒸所致。但以西醫的診斷和病因病理來理解,尚不能得到明確答案。如人們首先所想到:黄汗的主要癥狀是“汗沾衣,色正黄如柏計”,這是膽汁溢於皮膚吧?但從臨牀觀察,與膽汁並無關系。胡老通過多年觀察也是如此,其治驗病例可供參考。



例1韓某,女,41歲,哈爾濱人

以肝硬變來門診求治。其愛人是西醫,檢查詳盡。診斷肝硬變已確信無疑。其人面色黧黑,胸脅串痛。肝脾腫大,腰髖痛重。行動困難,必有人扶持,苔白膩,脈沈細。黄疸指數、膽紅質檢查皆無異常;皮膚、鞏膜無黄染。曾在當地多年服中西藥不效特來京求治。初因未注意黄汗,數與舒肝和血藥不效;後見其衣領黄染,細問乃知其患病以來即不斷汗出惡風,內衣每日重換,每日黄染。遂以調和營衛,益氣固表以止汗祛黄為法。與桂枝加黄芪湯治之:

桂枝三錢,白芍三錢,炙甘草二錢,生薑三錢,大棗四枚,生黄芪三錢。

囑其溫服之,併飲熱稀粥,蓋被取微汗。

結果:上藥服三劑,汗出身痛減;服六劑黄汗止,能自己行走;繼依證治肝病乃逐漸恢復健康。返回原籍。二年後特來告之仍如常人。


按:本例是肝硬變併見黄汗之證,黄汗不去,則肝病長期治療不效,提示了仲景學說的“先表後裏”治則的正確性,重要性。也提示醫者必須掌握黄汗的證治。因本患者有汗出惡風、身痛身重等,為桂枝湯的適應證,故治療以桂枝湯調和營衛;因表虚濕踞,故加黄芪益氣固表,使營衛協和,正氣固於皮表,汗止濕消,黄汗自除。此是黄汗的正證和正治的方法。而對黄汗的變證和變治也當熟悉。



例2李某,女,30歲,本市工人。因長期低燒來門診治療,屢經西醫檢查未見任何器質性病變,經服中藥未效。癥見口渴,出黄汗,惡風,虚極無力,下肢腫重,舌苔薄白,脈沈細,查黄疸指數正常,身體皮膚無黄染。此為黄汗表虚津傷甚者,拟黄芪芍藥桂枝苦酒湯:

生黄芪五錢、白芍三錢,桂枝三錢。米醋一兩。

上藥服六劑,諸證盡去。


按:黄汗因表虚汗出,汗出而津傷,但因津傷不重,又兼內有寒濕,故其正證不見口渴(如例1)。若病久汗出多,津液大傷,則可見口渴,本例即屬於此。故治療重用黄芪益氣固表;復以桂枝、芍藥調其營衛;又特用米醋斂汗救液。因方藥對證,使二年不癒之證得以治癒。值得說明的是:原文有“此勞氣也”,有的書認為“這是虚勞病的榮氣內虚”。但從本例有“虚極無力”來看、當是黄汗的見證,由此可見結合臨牀纔能正確理解仲景原文。


幾個探討的問題

(一)黄汗與風水:兩者皆屬水氣病,皆有身腫或痛、發熱、汗出。至於兩者的區别,有人認為“風水惡風,而黄汗不惡風”。條文中雖有“不惡風者,小便通利、上焦有寒。其口多涎,此為黄汗”的語句,但有人認為“此為黄汗”四字是多餘的,因此黄汗有無惡風存有爭議。但從治療黄汗的方藥桂枝加黄芪湯和黄芪芍藥桂枝苦酒湯來分析,可知應有惡風之證。前述兩則治驗病就也都證明了這個問題,故黄汗與風水祗是有無出黄汗之别。

(二)正證與變證:辨證施治,方以對證是仲景學說的精髓。黄汗因有汗出,多有津傷,如汗出無口渴者,屬桂枝加黄芪湯證。此雖有津傷,但以桂枝湯健胃生津,調和營衛,驅邪外出而津自還;復以黄芪扶正固表,正氣充足,衛氣協調,黄汗亦癒。因此我們稱桂枝加黄芪湯證是黄汗的正證;調和營衛,益氣固表是黄汗的正治法;而桂枝加黄芪湯是黄汗正治的代表方。假如汗出而口渴者,津傷較重,這時需要重用益氣固表和加入酸苦收澀的藥物以止汗保津液。因此稱黄芪芍藥桂枝苦酒湯證為黄汗的變證;其治為變治之法;其方為變治之方。

(三)先表後裏:治驗例1說明,肝病併見黄汗,黄汗病在表,肝病病在裏,不治癒黄汗,祗治肝病,而長期不癒。此因黄汗不已,津傷濕留,營衛不和,正氣繼損,故無論用其他什麼方法治療肝病,都不能發揮效應。待治癒黄汗後,再以舒肝和血等法治療肝病而取效。這就是仲景強調的“先表後裏”、先外後內的原則。

(四)黄汗與膽汁:有雜志報道,因肝炎出現黄汗者。但從以上治驗兩則可看出:黄汗是汗出色黄而身不黄,黄疸指數、膽紅質等檢查皆無異常,此與黄疸病顯然不同。仲景將其列於水氣病篇而不列於黄疸病篇,用意尤深。但今天看來,黄汗究屬何病?黄自何來?都有待進一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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