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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 板 “今天穿什么好呢？”每天清晨，老头八点半准时醒来，他还总是声称他起了个大早，然后就蓬头垢面坐在衣橱旁，对着满满一柜衣服发呆。“我所有的衣服都是些破玩意儿，”他不无恼怒地抓着头发，“实在没什么可穿的！”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无论为了什么理由出门，即使只是出去买个小菜，下楼拿个快递，更不用提要去赴一个小学同学相见的重要聚会，我总要听到这句话，就好像他的衣柜没有快被衣服撑满涨破似的。“穿这件黑的怎么样嘛？”他拎出一件圆领长衫，在镜前比来比去。“不怎么样。”我一边看报一边喝茶，头也没抬。“这件红的呢？”他在镜前左顾右盼，“好看不？”“不好看。”他很茫然，“那穿哪件好呢？”“不知道，随便。”我非常干脆，再补充一句，“反正穿哪件都不好看。”他一转身又风一般进房了。 五分钟后，这小男人又蹦蹦跳跳地出来，相当地奇装异服，上衣宽大，裤子短小，像是没有腿。“这样好看吧？”“十点我们必须准时出门，上午好多事要办的，洗车、换机油、换保险，还要去银行……你快一点。”我严肃地说。可他像没听到，自顾自地在拖鞋与高跟鞋之间犹豫不决。“这么配人字拖可能会好点哈，可是那样会不会显得有点矮？”他抬起头来问我。“还用显？你本来就矮。”我很高兴他有自知之明。“我好了，再化个小妆就完了。”他蹬上高跟鞋再次转了一圈，显然对自己相当满意，然后再换回拖鞋，立时矮了一大截，然后又风一样窜到卫生间镜子前去了。 我去倒早上的第五杯茶，同时把电视打开，调到体育频道。以惯常经验，“就完了”意味着至少还要半个小时以上，足够看完这几场拳击比赛。 半小时后，我去洗手间，发现他还在吭哧吭哧修理新长出来的杂眉毛，头快钻到镜子里去了，“这边眉毛好像比这边要高一些，你觉得呢？”他苦恼地问我。“我说你能不能快点？”我快发怒了。“十分钟。眉毛怎么样嘛？”他扬起拔得发红的眉骨，像猴屁股一样瞪着我。 “真难看。”我撇撇嘴出去了。“我好啦。” 不一会，他兴致勃勃地抱着一大堆瓶瓶罐罐从房间出来了，“谁跟谁决斗嘛这是？”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打量一下电视同时一样一样地抹脸，我懒得理他。 “11点啦！”我站起身，发起火来。“要是你一分钟之内不能搞定，我就自己去了。” “马上就好了，就等你穿好你自己的衣服我们马上就走。” 两分钟后，我穿戴完毕，连鞋子都拎到门边，可是老头仍在苦苦思索一个问题：穿那双高跟鞋倒是好看，可是跟太细了怕走得太累，配那双粗跟的又太可怕了，要不就牛仔短裤配球鞋好了，但是高跟鞋比较引人注目……11点半了，我决定采用一个聪明的计谋，我迅速把鞋套上，把大门一拉开，怒气冲冲地喊了声我走啦，把门砰地一带上，踏着重重的脚步走下楼梯，整幢楼都能听见，然后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上楼，透过门缝…… 没有声音。他怕了！显然他已经在精神上被我压倒了。五分钟的沉默，我根本看不到听不到他在做什么，在默默忏悔吗？“板，”老头喊道，“你看我是背哪个包好呢？大的还是小的？黑的还是白的？要不这个花的呢？” 我崩溃了。 尼采那老头是怎么说的，当你走向男人时，别忘了鞭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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