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特派记者汤华明 图/本报特派记者何晓刚 制图董超 1938年6月,汉阳兵工厂、火药厂奉命内迁,数千职工家属顺着长江、沿着粤汉铁路向湘西进发,在辰溪县潭湾镇南庄坪开始恢复军工生产。一年后,被日军发觉并密集轰炸后,兵工厂一分为二,一千多人迁至重庆九龙坡公岩,剩下的一千多人连同重型设备,迁到距离南庄坪20多公里的孝坪,在山沟里继续建厂生产武器弹药,供应抗战前线各个战场。 战后,这些人成为“湖南人”。但他们仍然保留着武汉乡音,如今的第二代三代大多说武汉话。他们用地道的武汉话告诉武汉晚报记者:“白云”是黄鹤的故乡;武汉,是我们的故乡。 兵工厂藏身天然溶洞 武汉晚报寻访小组从辰溪县城出发,沿辰水驱车3公里来到南庄坪,这里就是汉阳兵工厂内迁辰溪县后的第一厂址,这里的老车间、职工宿舍和防空洞还在。 陪同采访的辰溪县民政局抗战研究专家向宏庆说,当年,这里有成排的兵工厂房子,工人大多是武汉来的,只有少部分是从河南巩县兵工厂和济南、哈尔滨来的。由于日军的轰炸,1940年,南庄坪兵工厂制造枪械的部分奉命迁往重庆,留下辎重、机床等迁辰溪县孝坪兵工厂,并更名为“军政部兵工署第十一兵工厂”。直到抗战胜利、全国解放后,又成为新中国的兵工企业。 离开南庄坪,车行30分钟后,在一处大山绝壁,突然进入一个巨大天然溶洞,溶洞足有2公里长,在溶洞的中段,洞左侧的崖壁上存有当年兵工厂厂长庞馆麟题写的“巧夺天工”、“劳工神圣”和“1944.9.1完成”的石刻,还有“军政部兵工署第十一兵工厂留念”的石刻3幅。 走出溶洞,山沟里的树丛中,是一字排开的数十间弹药储存仓库。再往里走,是一个比进口处更大的天然溶洞。向宏庆说,“这是苍天赐予我们汉阳兵工厂的安全车间。兵工们在这个20多米高的大溶洞里盖起弹药生产车间,日夜生产前线急需的弹药。当年,日军的轰炸机也曾多次飞临孝坪上空伺机轰炸。但他们哪里炸得着啊。这说明,天不灭我抗战的兵工生产。” 武汉话成为山沟里的“官方语言” 在这两个溶洞之间,是一片开阔的小盆地。一千多武汉人就在这里,建起宿舍,生产军工,这样的生活已持续70多年。 如今,依山而建的10余栋房子,依次取名为“胜利”“解放”“爱国”“劳动”“幸福”,住着数千老职工。记者走过几栋房子,门前打麻将、玩扑克或聊天的人,说话都是清一色武汉口音。 这个厂现在是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几千职工中,有七成人讲武汉话。地处山沟,兵工厂又相对独立,与外界很少来往,所以武汉话成为这山沟的“官方语言”。 在爱国村30栋265号杨思琴家,86岁的她,用一口纯正的汉阳话说:“欢迎老家来的客人”。她55岁的小女儿曾白宁,也满口汉腔招呼记者。杨思琴说,“我是随父母迁来的,那年我9岁多。从武昌徐家棚坐火车,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长沙后改乘汽车,半个多月后才到这里。在南庄坪时,我还小,但是记得经常有敌机来轰炸,警报一响,人都往深山跑,我父母就拉着我躲进山沟的防空洞。搬到孝坪后,我们的工厂设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中,在洞里面盖起5-6栋生产车间。敌人的飞机也来过,但是炸不到工厂也炸不到人。抗战后期,我和武汉人曾昭菊结婚生了4个孩子,他们都在厂里工作。当时工作和生活的都是武汉人,所以大家都讲一样的武汉话,早点吃热干面、豆皮、欢喜坨的习惯一直保留着。” 一旁的女儿曾白宁说,他们这一代也都这样。 刚来的那几年,你不知道几想家啊,说着说着,杨思琴的眼泪出来了。“从武汉坐车到这里只花了半个多月,而我再回到武汉时,却是70多年后的2009年,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太太”。 武汉是我的故乡 告别杨思琴老人,我们来到山上胜利村的一处平房。84岁的夏冬梅,在院子里种满了蔬菜和果树。她的63岁的女儿饶建华用武汉话大声喊:“姆妈,来客了!” 夏冬梅老人眼里噙着泪花:“听说是武汉晚报来人了,来来,快请坐。” 她说:“我是汉阳江边五显庙人,父母亲和爱人饶永强两家共8口人一起来到这山沟。我在抗战后期参加工作,在成品车间负责检查子弹质量,一直工作到退休都没有换岗位。” 她特别提到,上世纪这个军工企业生产的民用品,就是享誉全国的“白云”冰箱。旁边的几个武汉人抢着说:“当时起名时,我们都知道这个“白云”品牌的含义,我们厂里有数千武汉人啊,白云,是黄鹤的故乡,武汉,是我们的故乡啊!”说到这里,大家脸上满是笑容。 稍后,记者来到厂区派出所户籍室查阅,如今孝坪健在的武汉老人只有37人,但他们的第二代、第三代户口籍贯栏里,都填写着武昌、汉阳、汉口或武汉。 他们的记忆里,武汉就是故乡! 汉阳兵工厂内迁至辰溪后的第一厂址,南庄坪兵工厂厂房旧址。 武汉抗战寻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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