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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13 14:02 | 豆瓣：半支烟  中塞友好医院清洁工，兴高采烈非要留影，他把厕所打扫得一尘不染 在飞往弗里敦的路上，经历了和西非十分不匹配的灿烂云层。而往下看大地，有着截然不同的变化：先是起点，加纳首都阿克拉，缺少绿色的黄土地和基建发达的沿海平原，然后是科特迪瓦和利比里亚，湿地渐多、水汽盎然，最后是降雨最凶猛的塞拉利昂，莽莽苍苍的热带丛林，洪水将大地分割成条块，有的村庄蜷在孤岛上。 有时我会觉得弗里敦像一百年前的香港。快艇逼近市区，没有高楼的都市依山而建，让我想起十月围城里开头的那一幕清代香港复原图。机场通往市区的码头岸边照例飘满了藻类和垃圾，鼻子里是浓重的海腥味。这天风大，偏偏坐上了轻飘飘的7人座小快艇，像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间歇性失重频发，是我迄今为止最险恶的海上经历。有时看着大浪和舷窗齐平扑来，总觉得会侧翻。  曾发挥巨大作用的移动P3实验室如今暂时闲置，等待下次出发 降雨增多不仅带来了公共卫生的恶化，也造成了塞拉利昂偏远地区的交通不便，机动力量反应迟缓。埃博拉一旦在偏远地带局部暴发，将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所幸这种情况在连续一年的严厉控制之下已经很难出现了。说是“严厉”，只是针对正常情况下西非民选政府的效率和执行力而言，如果在中国，应该不会超过半年疫情就可能被压制。 酒店装修一新，深夜里有小奶猫在长廊的椅子上冲着经过的路人哀叫，她的眼睛非常干净，鼻子也没有任何污物。这座城市及这个国家正在复苏，这只嗷嗷待哺的小猫甚至也成了暗示之一。没有人戴手套和口罩了，人们明显变得更有精神，脸上挂着更多微笑，对中国人比此前还要友好（拜强大的国家援助力量所赐）。他们仍然以碰肘代替握手，但碰的其实是裸露的皮肤。  这片开阔荒地，不出意外几年后将是弗里敦新机场的3500米跑道 世界卫生组织数据说，截至8月2日这周，几内亚和塞拉利昂各仅现1名埃博拉确诊病例，是2014年3月以来单周感染人数最少的一次。空气中没有了一种去年8月的压抑感。当时我走到每个地方，人们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和几内亚交界处的一家医院一周内死了80多个人，我曾经到过的凯内马中心医院在这场疫情中失去了20多个医生和护士。 更好的消息是，世卫组织说正在几内亚开展临床实验的埃博拉病毒疫苗因进展良好将得到进一步的扩展，提供给所有曾暴露在埃博拉病毒环境下的每一个人。我到达的第二天，塞拉利昂总统科罗马宣布部分放松紧急状态下的管制，人们重新拥有公众集会的权利，体育活动、酒吧夜店、电影院等也都被允许再营业。 去年8月，因为肯尼亚航空临时停飞塞拉进出航班，我的机票突然取消，被迫在该国多停留了半月。今年6月初，肯航宣布恢复塞拉利昂航线。7月底，科罗马公布了“后埃博拉时期”经济复兴计划，希望能在9个月内重振该国的经济、卫生和教育，加强基建、发展能源、清洁饮水，两年内重回正轨。这背后是国际社会总额达数十亿美元的援助，中国也会继续送钱。 中国为什么送钱？内战结束后，塞拉本来是非洲经济的增长之星，这个国家有深海渔业资源，有钻石，有黄金，有蕴藏量丰富的木材，还在联合国安理会改革中不为人知地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我向来觉得不应该嘲笑国际政治中只有永恒的利益，如果外交真的是哥俩好排排坐，那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容易美好了。  每次都住的北京城建下属酒店（白色建筑），盘踞在半岛的山头上  这个国家笃信伊斯兰教，但喝酒的人遍地都是 弗里敦的街头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音乐，沙滩足球如火如荼，新修的海滨人行道上，各种肤色的人们在夕阳的余晖中慢跑，咖啡馆、餐馆个个开张，工人们正在合力翻修此前废弃的旧屋。一个本地小孩冲着飞驰而过的机场接驳巴士笑着大喊“Hello Chinese”，而车里其实只有我一个是亚洲面孔；出售船票的代理莫名地套着一件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工作背心，仿佛是这座城市磨难的缩影。 傍晚的时候走在弗里敦市区的Lumley海滩上，黄昏非常美，在加纳待了一年半，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个国家有这么柔美的时刻。还有个令人舒心的理由：警察们摇下车窗，看到是中国人，笑着连连说你好你好，打完招呼挥手送行，在加纳可不是这样——车里有灭火器吗？有三角架吗？你穿拖鞋开车？带驾照了吗？我今天晚饭还没吃，你能给点钱吗？搭配着公仆们的神情，足以令人呕吐。 去年8月，我们把车开进了凯内马中心医院，帐篷里挤满了病人，隔离区里一个老黑虚弱得直接坐在地上，连裤子都提不起来。作为记者，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慌。但今天我隔着一扇玻璃窗看生物安全三级实验室里CDC的高手们在检验可能带有埃博拉病毒的血样，心底竟找不到任何负面情绪，觉得无比地轻松。就像这些天已和当地人握手数次，所谓的忐忑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这些年轻人在为一场抗击埃博拉的足球义赛做准备  海边的小贩，卖什么的都有，香烟糖果巧克力袋装水……  夕阳中跑步的人们，什么肤色的都有，远处是弗里敦半岛的群山  这个黑哥们在认真地打着拳击……  酒吧生意兴隆，工作人员在认真清理酒吧前海滩上的海藻 最后再讲些不算太有趣的故事。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某中企老总，现在钻石什么行情？老总说，涨了！我很惊讶，疫情吓退了所有客户，怎么反而涨了呢？老总说，疫情期间不是来了一批又一批中国人嘛，弗里敦黎巴嫩人开的老字号钻石店遭遇了好几次扫货，钻石价格反而水涨船高了。我笑，果然是世界第一的购买力，埃博拉也挡不住。 绿色和平说，中国人在西非非法捕捞极为严重，塞拉实际上也不例外，据说这里的野生海参质量极高，近年来中国人搜刮凶猛。此外还有木材和黄金——弗里敦附近的湿地传说盛产一种珍稀水生木材，于是也就有了中国人的影子；塞国偏远地带的沙金就更不用说了，该国报纸前段时间还不客气地加以披露。钻尽空子，花钱消灾，不知道塞拉对中国的态度是否也会变成第二个加纳。 席间另一个中企老总表示对加纳机场印象极差，他曾遇到检查小黄本的卫生部官员向他索贿一百美金。不给，降到五十，还是不给，又降到二十，他还是不给，于是滞留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是加纳本地熟人通过机场关系通融放行，听说最后还是给了点，数目不详。这些官员胃口是怎么被养肥的？这都要“感谢”非法采金的上林人，不会英语，拿一叠美元打通关。 前几天我和卢旺达的同事聊天，她身处非洲最清廉国度，亲口告知那里的官吏从不索贿，我真想象不出来那个世界是多么清净。然而走出国门的同胞何时能自重？这个月初，3个中国人从坦桑尼亚装了8个箱子的象牙，共262公斤，黑市估价在40多万美金，在瑞士苏黎世机场被查获。这样一来，就算达累斯萨拉姆机场从海关到安检对中国人个个强令开箱细检，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弗里敦的黄昏 -1 弗里敦的黄昏 -2 弗里敦的黄昏 -3 （1位对着大海在练歌的小哥） 弗里敦的黄昏 -4 弗里敦的黄昏 -5 弗里敦的黄昏 -6 查看原文 ? 版权属于作者 商业转载联系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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