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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是怎样灭亡的?

 激扬文字 2015-08-17
匈奴是怎样灭亡的?

要讨论匈奴是怎样灭亡的,先从班固的一篇文章开始:

封燕然山铭

文/班固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维清缉熙。乃与执金吾耿秉,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暨南单于、东胡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之群,骁骑三万。元戎轻武,长毂四分,云辎蔽路,万有三千余乘。勒以八阵,莅以威神,玄甲耀目,朱旗绛天。遂陵高阙,下鸡鹿,经碛卤,绝大漠,斩温禺以衅鼓,血尸逐以染锷。然后四校横徂,星流彗扫,萧条万里,野无遗寇。于是域灭区殚,反旆而旋,考传验图,穷览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上以摅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盛德。其辞曰:

铄王师兮征荒裔,

剿凶虐兮截海外。

夐其邈兮亘地界,

封神丘兮建隆嵑,

熙帝载兮振万世!

多少年来一提抗击匈奴,人们往往只知有卫青、霍去病,不知有窦宪。卫青、霍去病,连年征战,未胜单于,但因为他们以身名自终,世称良将。窦宪挥兵数千里,度越沙漠,平定匈奴,“追奔稽落之表,饮马比鞮之曲”,为东汉王朝立有大功,但由于他恃宠而骄,依势作恶,把揽朝政,滥杀无辜,终至身败名裂,后世莫称。东方朔说:“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人之所立,可不慎欤!

匈奴是怎样灭亡的?

窦宪北击匈奴,在极北的燕然山(今蒙古杭爱山)上勒铭纪念。但他无法想象自己创造了怎样的历史:事实上,他引起了世界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民族大迁徙。北匈奴的远走在北方草原上造成了巨大的权力真空,不久东胡的鲜卑族便乘虚而入,成为草原的新主人,在鲜卑的压力下,南匈奴等胡族纷纷内迁汉朝境内,成为日后“五胡之乱”的远源。而北匈奴的西迁更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将西方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最终导致了罗马帝国的土崩瓦解。窦宪恰似传说中的那只蝴蝶,翅膀的一下扇动,无意中促成了遥远国度的狂风暴雨——这场暴风雨倾泻在近三百年后的欧洲。

具体战争过程是这样的:

公元48年(建武二十四年),匈奴内部发生重大变化,正式分裂为南北二部,匈奴与汉朝的关系也随之发生根本性转变。

早在呼韩邪单于北迁单于庭之后,在漠南地区就形成了一个以八部大人为中心的政治集团,后归右谷蠡王伊屠知牙师(《汉书》作伊屠智牙师)统率。知牙师是王昭君与呼韩邪之子,单于舆之弟,后晋升为左贤王。依单于继承惯例,知牙师当继舆为单于。东汉初年,单于舆与汉朝为敌,不愿意单于之位落入与汉有较深渊源的知牙师之手,欲传位于子,因此杀知牙师,立子为左贤王,漠南八部大人及乌桓均归右奥鞬日逐王比统辖。比见单于舆冤杀知牙师,口出怨言:“单于继位,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指知牙师)当立;以子言之,我乃前单于(指乌珠留单于)长子,当立。”比心怀怨恨,同时惧怕被杀,因此很少参加龙庭会议。单于舆也察觉比有异志,于是遣两骨都侯至漠南,监护比所部兵。

建武二十二年(46年),单于舆死,子左贤王乌达鞮侯继立,不久亦死,弟左贤王蒲奴继位。其时匈奴因连年旱蝗成灾,赤地千里,草木尽枯,饥疫流行,人民牲畜大批死亡。蒲奴单于害怕汉乘其疲敝之时袭击,于是遣使至渔阳郡(治今北京密云西)请求和亲,试图缓和与汉的紧张关系,光武帝也遣中郎将李茂回报。乌桓见匈奴势衰,不愿再依服匈奴,于是出兵攻击匈奴,蒲奴单于不敌,率部众向北迁徙,对漠南实际上失去了控制。统率漠南的右奥鞬日逐王比见继单于之位无望,愈益愤恨,于是在建武二十三年(47年)密遣汉人郭衡奉匈奴地图至西河太守处请求内附。监护比部兵的两骨都侯发觉比有异志,遂于赴五月龙庭大会时密报单于,建议诛比。不意消息走露,比集合八部四五万人自卫,蒲奴单于发万骑攻之,见比兵力强盛,不敢进兵而还,双方关系彻底决裂。

建武二十四年(48年)正月,漠南八部大人共议立比为呼韩邪单于。以比祖父呼韩邪单于附汉得安,故而沿袭其号,以示与汉和好之意。比亲至五原塞外,表示要“永为蕃蔽,捍御北虏(指北匈奴)。”自东汉初年以来,匈奴连年入侵,朝廷穷于应付,耗费甚巨;而今匈奴分裂,南匈奴自愿为汉保卫边塞,于汉无疑是有利之举。当时朝内一些大臣不相信南匈奴附汉的诚意,坚持利用匈奴分裂之机出兵攻灭匈奴,光武帝为安境息民,决不允许挑起战端,于是采纳五官中郎将耿国的建议,应允了南匈奴通好的请求,从而确定下扶持南匈奴,抗击北匈奴的基本策略。事后汉匈关系的发展进程,证明了光武帝这一决策是正确的。

同年冬十月,在东汉政府的支持下,比自立为呼韩邪单于,即醢落尸逐鞮单于。从此,匈奴正式分为南北二部。由于南单于归附汉朝,北境再无侵扰之患;位于匈奴东北的乌桓、鲜卑,过去常追随匈奴入塞侵扰,见南匈奴附汉后,也遣使至洛阳朝贡,北境愈加平静。第二年春正月,南单于比为了扩展势力,同时也为争取朝廷更有力的支持,遣其弟左贤王莫率兵攻击北匈奴,大获全胜,俘掳万余人,马七千多匹。北单于蒲奴为避南匈奴兵锋,退却近千里。三月,南单于遣使至洛阳,请求朝廷派使者监护,愿遣侍子入朝,复修呼韩邪单于故约。建武二十六年(50年)春,光武帝遣中郎将段彬等使南匈奴,于五原(治今内蒙包头西)西部塞设南单于庭,始置“使匈奴中郎将”,率兵护卫南单于。同年秋天,南单于比遣子入侍,光武帝依诸侯王之制,授南单于比黄金质玺绶,另赐衣裳、冠带、车马、黄金、锦绣、缯布等财物珍宝,又从河东郡转输粮食二万五千多斛,牛羊三万六千多头赈济南匈奴部众。不久,因南单于与北匈奴交战不利,光武帝命将南单于庭徙至西河郡美稷(今内蒙准格尔西北),设置官府,命中郎将段彬等驻居西河郡,由西河长史率二千骑兵、弛刑(被赦免的囚徒)五百人,协助段彬等护卫南单于。随着北境战事的停止,东汉政府将以前因战乱内徙的边民迁回故地;同时,为了使南匈奴担负起护卫北境的任务,光武帝允许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上谷等八郡由南匈奴部众放牧居住,南匈奴诸部王也率领其部众协助诸郡县戍守,侦察北匈奴动静。嗣后,东汉政府几乎每年都要给予南匈奴巨大的财政支持。据袁宏《后汉纪?和帝纪》记载,用于南匈奴的费用每年竟高达钱一亿九千万之巨。

在东汉政府的全力支持下,南单于的统治趋于稳定,势力不断增强。在这种形势下,北单于十分惶恐,归还了一些以往被掠的汉民,以通善意;发兵击南匈奴时,骑兵每经过汉边塞亭障,总是声称是追击亡虏右奥鞬日逐王(指南单于比),决非敢侵犯汉民。确实,此时在漠北的北匈奴处境十分困难,南匈奴的自立不仅使其丧失了漠南一大片水草丰润的土地,经济上陷入窘境,势力大衰,而且还时常受到北面丁令、东面乌桓、鲜卑、南面南匈奴的夹击,迫使北匈奴的势力逐渐向西部转移,以加强对西域诸国的控制。为了摆脱困境,北匈奴于建武二十七年(51年)首次遣使至武威郡请求和亲。光武帝命群臣廷议,一时争论不休,皇太子(即明帝刘庄)认为南匈奴新附,如接纳北匈奴,恐南匈奴生疑,反生事端。光武帝采纳太子之议,命令武威太守拒绝其使。其后,建武二十八年、三十一年,北匈奴二次遣使入朝贡献,复请和亲,要求与汉互市。光武帝考虑到与南匈奴的友好关系,只是颇加赏赐,善言回报,不遣使者,拒议和亲与互市之事。

明帝即位之后,北匈奴因和亲与互市不成,发兵攻掠边塞,均被南匈奴与汉军击退。永平七年(64年),北匈奴似乎对和亲之事已经绝望,所以遣使入汉后,仅请求与汉互市。明帝不希望因拒绝互市而重起边衅,于是遣使回报,允许互市交易。互市虽然对匈奴与汉民均有益处,但汉与北匈奴通使,引起了南匈奴上层一些人的猜疑,须卜骨都侯等人准备借机叛乱,于是暗中与北匈奴联络,请求北匈奴出兵援助。这一图谋被朝廷及时发觉,于是在永平八年设置“度辽营”,以中郎将吴棠行度辽将军事,将兵屯于南单于庭西北的曼柏(今内蒙东胜东北),又调骑都尉秦彭将兵屯南单于庭,以防须卜骨都侯的叛众与北匈奴交通。同年秋天,北匈奴果然发兵二千骑,携带马革船,准备从朔方渡过黄河迎须卜骨都侯的叛众,因见汉军防范严密,无隙可乘,失望而归。迎叛不成,北匈奴单于蒲奴恼羞成怒,屡次发兵大肆攻掠诸边郡,焚烧城邑,杀掠吏民,河西郡县城门连白天也得紧闭设防。

北匈奴不断侵扰边郡,终于迫使明帝下决心进行反击。永平十五年(72年),奉车都尉窦固等将兵出屯凉州(治今甘肃张家川),预示着与北匈奴的最后决战即将爆发。

最后一战——金微山之战

在两汉之际的汉匈冲突中,匈奴铁骑频繁地出没于汉北境之上,几乎整个北境都受到程度不同的骚扰,西域也重入匈奴的彀中。然而,汉匈传统的战场——河西地区却保持着安宁的局势,这与割据河西,据境自保,被当地豪强推为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的窦融有直接的关系。匈奴曾试图重占河西地区,均被窦融击退,此后不敢再染指河西。建武五年(29年),窦融归顺光武帝,被任为凉州牧,继续镇守河西,后虽奉调入朝,但河西大局已定,匈奴无隙可乘,光武帝得以集中兵力在北境抗御南侵之敌,无西顾之忧。但在公元48年之后,随匈奴的南北分裂,汉匈战争的态势发生重大变化。北匈奴南侵的路线被亲汉的南匈奴所阻断,其东北部又受到乌桓、鲜卑的压迫,被迫向匈奴右部转移,企图利用西域诸国的人力物力资源继续与汉为敌。在这种形势下,西域与河西地区所在的凉州及并州西部就成为汉匈交锋的主战场。或许是因为窦氏久在河西地区的缘故,东汉时二位与北匈奴作战的有名将领窦固、窦宪,都出于这个威名显赫的家族。

永平十五年,明帝决心出击北匈奴,遂命显亲侯窦固等大臣议击北匈奴事。谒者仆射耿秉认为,武帝时占据河西,分离羌、胡,西域内属,最终迫使匈奴归附。当前汉匈形势与武帝时期颇为相似,北匈奴之所以猖獗,是由于重占西域的缘故。因此,耿秉建议汉军先出击白山(天山山脉东端),攻占伊吾,击破车师,重新经营西域,以断匈奴右臂,然后可战胜北匈奴。明帝完全同意耿秉的见解,因窦固曾随伯父窦融在河西,明习边事,所以任命窦固为奉车都尉,骑都尉耿忠为副将;耿秉为驸马都尉,骑都尉秦彭为副将,率兵屯于凉州。

永平十六年春二月,汉发兵数万人,分兵四路,同出塞击北匈奴。窦固与耿忠出酒泉塞,与北匈奴呼衍王战于天山,斩首千余级,追击至蒲类海,攻占伊吾城,留守一些士卒屯田后班师回塞内。其余三路汉军因北匈奴闻风而逃,均无功而返。正是在此次战役中,窦固发现假司马班超颇具军事才能,遂命其率三十六名随员出使西域。从此,班超开始了经营西域漫长而又艰苦的历程。十七年冬,窦固等率一万四千骑出敦煌昆仑塞(今甘肃安西),于蒲类海大败北匈奴白山部,乘胜攻占车师前后国,复置西域都护与戊己校尉,恢复了汉在西域中断近六十余年的统治。十八年春,窦固奉诏罢兵,回到京师洛阳。就在窦固大军离开西域之后,北单于蒲奴立即遣左鹿蠡王率二万骑前来争夺车师前后国,都护陈睦、戊校尉耿恭、己校尉关宠被匈奴及耆焉等国分别围攻,形势非常危急。恰在此时,明帝去世,朝廷无暇出兵增援西域。结果陈睦、关宠先后战死,仅剩耿恭死守疏勒城,顽强抗击着北匈奴大军与车师兵的围攻。耿恭智勇兼备,对士卒推诚相待,同生共死,深得士卒拥戴,故能同心死守孤城。久围粮尽,煮铠甲、弓弦为食。北单于派使者前来劝降,许封耿恭为白屋王。耿恭不为所动,将匈奴使者诱上城头亲自斩杀。北单于大怒,急攻疏勒城,但始终不能如愿。等到次年章帝即位后,派出援兵解疏勒之围时,耿恭部众死伤殆尽,仅剩下二十六人。章帝见西域形势严峻,决定再次放弃西域,撤销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此时,如果不是班超抗旨不遵,自行决定留守西域,汉朝的势力将再次完全退回到玉门关以内。

虽然汉军在西域遭受一些挫折,但北匈奴的处境却更为困难,不仅要防备汉军、南匈奴、乌桓及鲜卑的进攻,还得忍受天灾的袭击,真是内外交困,苦不堪言。建初八年(83年),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率部众三万多人至五原塞附汉,开启了北匈奴部众大规模叛逃的先例。元和元年(84年),北匈奴驱赶牛马万余头前来与汉贾互市,结果又被南匈奴轻骑截夺,经济损失惨重。尔后,北匈奴大人车利、涿兵等纷纷降汉,仅元和二年一年,北匈奴内附者就有七十三批之多。众叛亲离的结果,致使北匈奴的势力愈加衰落。章和元年(87年),鲜卑又趁火打劫,攻其左地,杀优留单于,北匈奴大乱,屈兰等五十八部,二十多万人南下降汉。章和二年,北匈奴骨都侯等立优留单于异母兄右贤王为单于(史失其名),其兄弟为争单于之位,内部又发生分裂,加以饥蝗成灾,其部众南下附汉者络绎不绝。同年七月,南匈奴休兰尸逐侯鞮单于见北匈奴已山穷水尽,遂上书请求与朝廷共同出兵攻灭北部,统一匈奴,彻底消弭边患。此时章帝刚刚去世,年幼的和帝即位,窦太后临朝执政。南单于上书后,窦太后征询执金吾耿秉的意见。耿秉认为:武帝时就欲臣服匈奴,可惜未逢其时;如今匈奴分裂,正是彻底臣服匈奴的大好时机,不可错过。窦太后采纳其议,命其兄窦宪与耿秉统兵于明年出击匈奴。不料此事却引起以司徒袁安为首的朝臣们的激烈反对,纷纷上书劝阻,反复谏诤十多次。窦太后不为所动,出征北匈奴的大政最终确定下来。正是在这种历史机遇下,曾被章帝痛斥为“腐鼠”的窦宪成为三百年汉匈战争的终结者。

窦宪是窦融的曾孙,祖父窦穆娶光武帝女内黄公主,父窦勋娶光武帝子东海王刘强女沘阳公主。祖、父二人尚公主,居高官,权倾一时,终因干乱政治、交通奸滑而获罪,父子俱死于狱。此时窦宪年少,又为罪官之后奇-书-网,仕途本已无望。但在建初二年(77年),因妹妹立为章帝皇后,窦宪被拜为郎,迁为侍中、虎贲中郎将,从而春风得意,权势熏天,竟然强夺明帝女沁水公主园田。此事后为章帝知晓,痛斥窦宪为“腐鼠”,方将园田归还。章帝死后,和帝年幼,窦太后秉政,窦宪参议国家机要,权势更盛。因见风流倜傥的都乡侯刘畅赢得年轻太后的欢心,害怕分其权力,窦宪遂遣刺客将刘畅杀死。太后痛惜情夫被害,将窦宪囚于内宫,准备严惩。窦宪恐怕被诛,于是上书求击匈奴以赎罪。于是窦宪被拜为车骑将军,执金吾耿秉为副将,发北军五校、黎阳、雍营、沿边十二郡骑及羌、胡兵击北匈奴。

永元元年(89年)六月,窦宪、耿秉率八千骑与南匈奴左谷蠡王师子率万骑出朔方鸡鹿塞(今内蒙磴口西北),南单于亲将万骑出满夷谷(今内蒙包头北),度辽将军邓鸿率羌胡八千骑与南匈奴左贤王安国率万骑出祻阳塞(今包头东),三路大军约定在涿邪山会师。窦宪率大军出塞之后,分遣副校尉阎磐、司马耿夔等与左谷蠡王师子率精兵一万余骑,于稽落山大败北单于军,其部众四处溃散。北单于率残部逃遁。窦宪率大军随后追击,又大破北匈奴诸部,直追至私渠比鞮海(今蒙古乌布苏泊),斩首名王以下一万三千多级,掳获牲畜近百万,前后招降八十一部二十多万人。窦宪统率大军出塞三千多里,大获全胜,乘兴与部属登上燕然山,令幕府中护军班固作铭,勒石纪功。班固在《封燕然山铭》中赞扬窦宪与耿秉率“鹰扬之校,螭虎之士”,千里奔袭,“陵高阙,下鸡塞,经碛卤,绝大漠”,取得了显赫战绩,“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宣称这次远征北匈奴即可以雪“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又可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威。”显然,窦宪等人已经认识到此役是最终战胜匈奴的关键一战,所以班固声称此役之后,可以“一劳而永逸,暂费而永宁。”事实确实如此。此役是汉匈长达三百年的战争中最后一次战略大决战。北匈奴经过这次沉重的打击之后,主力部队损失殆尽,在漠北的统治实际上已经崩溃,北单于被迫西迁,从而离开匈奴人曾经纵横三百年的大漠,开始了坎坷的西迁历程。

窦宪在燕然山铭功后率大军返朝,班师途中又遣军司马吴汜、梁讽携带金帛西行,准备招降北单于。这时北单于已经逃到西海(今巴尔喀什湖)之上,北匈奴内部乱作一团,吴汜、梁讽沿途招降一万多人,至西海后宣扬汉廷声威,劝慰北单于仿效呼韩邪单于,东归降汉,保国安民。北单于非常喜悦,立即率残余部众随汉使返回。北单于归至私渠比鞮海时,听说汉军已经入塞,心存疑虑,不敢亲自入汉,于是遣其弟到洛阳探听虚实。此时窦宪因击北匈奴有功,拜为大将军,封为武阳侯,威震朝廷。窦宪见北单于不亲自入朝,颇感不快,于是遣还其弟,北匈奴第一次请和未成。

永元二年七月,大将军窦宪率兵镇守凉州,又摆出一副即将大举出兵的态势。此时北单于见汉遣还其弟,复遣车偕储王至居延塞,请求汉朝遣使至北匈奴商议归附事宜,窦宪于是遣班固与梁讽前往。南单于当然不愿意北匈奴与汉媾和,于是上书请求出兵袭击北匈奴,护匈奴中郎将耿谭遣从事率汉军配合。而北单于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还在急切等待着汉使的到来。入夜之后,汉军与南匈奴军二路夹攻,北单于在睡梦中惊醒,受伤后仅以身免,连玉玺也来不及携带,八千多人被杀戮,单于阏氏与儿女五人、部众一千多人都成为俘虏。等汉使班固、梁讽赶到私渠比鞮海后,北单于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唯有残破的帐庭与满地的死尸,默默地陈列在大漠之上,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欢迎前来媾和的汉使!

永元三年二月,窦宪见北匈奴衰微之极,再也不屑与北匈奴讲和,决心消灭北匈奴,于是遣左校尉耿夔率大军出居延塞,围击北匈奴于金微山(今阿尔泰山)。此时北单于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与汉军一触即溃,只得再次率残余部众突围而逃,母阏氏也被汉军俘虏,五千多部众都被汉军斩首。耿夔此次出塞五千多里,是汉匈战争爆发以来汉军出塞作战行程最远的一次,也是汉匈最后一次大会战。金微山之战后,北匈奴国家从此灭亡。本来北单于在二年前已经西迁,只是听从窦宪所派汉使梁讽等人的劝说后方才东归;而汉军却突然发动了金微山之战,颇有些背信弃义的味道。汉匈二大民族在大漠角逐争雄三百年,就是以这样不甚光彩的最后一战永久地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后汉书·南匈奴传》记载,金微山之战后北单于下落不明。据一些学者研究,北单于突围之后,仍沿西迁的老路逃至巴尔喀什湖与咸海间的康居一带。班超平定西域后,北匈奴在康居立足不定,离开康居,绕过咸海,再向遥远的西方迁徙而去,在伏尔加河流域定居下来,成为四世纪前叶活动于伏尔加河流域的匈人的祖先,或许在那里继续去圆已经在大漠之上破碎的重建匈奴帝国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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