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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艺术林距离”是《新民晚报》的一个专栏，主要刊登艺术时评。在2015年8月15日该专栏刊登文章声称：“买了画再说三声谢谢才是健康市场”。那可否再作逆向理解：买画者假如不对画家或画廊说三声谢谢，市场难道就不健康了?与此同时，那卖画的是否也应该向买画者说三声谢谢呢? 8月18日，有晚报朋友在微信朋友圈发布此文。我留言：这观点有问题。艺术品也可理解为消费品，收藏者买字画，是对艺术以及艺术家的尊重!书画家应讲三声谢谢。” 2 艺术市场大概由艺术家、消费者(包括投资与收藏者)、作品、画廊、媒体以及法律法规等组成。既然是艺术市场，在里面交易的艺术品，自然也是商品，艺术作品包括字画都可以成为商品。既然字画是商品，那就具有商品的共同属性，必须遵守市场的规律，虽然艺术品较其他商品有些特殊性。艺术家，这里主要指书画艺术家，是书画艺术产品的创作者。购买字画的，也就是消费者，可以收藏或投资，可以赠送朋友，也可以在自家居室挂挂。画廊以及拍卖行，包括现在遍地开花古玩市场的字画店，则是字画交易的平台，与房屋中介原理有点类似，主要解决市场信息不对称问题。媒体呢，包括纸质的电子的，非常重要的，是喉舌，可以推波助澜。法律法规，则是确保市场秩序的游戏规则。 关于艺术市场是否健康，这个话题似乎太大，一下子讲不清。但里面有几个要素必须具备。第一个要素必须讲诚信，属于道德层面，这既是做人的基本规矩，也是在市场上都必须共同遵守的行为准则，否则，这个市场会乱套，对大家都不利;法律法规并非万能，许多空挡需靠道德去弥补。第二个要素呢，是市场的基本规则，或者说是书画市场的基本规则，我以为是成交为王，即有人买你字画，说明你的价值被市场认可。即使你画得再好，市场没有认可，没有人购买，至少在市场层面，你不算成功，即便你自我感觉特好认为自己是大师级。如果你认为几十年之后自己作品将被卖出天价，可能是理想或梦想，即使会实现，那与现在的你，也基本无关。 3 什么是书画作品?书画作品是书画家经过多年笔墨积累形成的艺术，中国传统的国粹之一，属于精神层面高级的东西，上佳的字画可以给人带来美的享受。既然字画属于精神层面的需求，距离物质生活又较远，而物质生活比如一日三餐是国人必须的，所以对字画欣赏享受的精神生活，未必人人都需要，何况当下的互联网时代，供人享用的精神生活多元化;何况即使喜欢字画，美术馆、展览馆、博物馆、拍卖会预展等看看饱饱眼福即可，想穿了想明白了，未必需要真正的实际拥有。这样分析下去，很为字画的出路担忧;字画的受众面似乎不大，这也是不争的实情。有多少人愿意花大价钱去购买字画呢?除了收藏家或投资者，他们相对比较专业。 我对字画作为商品的基本定义是：字画是高级奢侈品。分析一下当前字画作为商品的基本属性： 首先是价格贵。字画便宜的也有，但稍好点的，价格就上去了;到了名家层次的，那就更贵了，非一般工薪族所能承受。现在许多二线画家作品的开价，已经超过民国时期的一般画家。民国画家已有定论，作品存世量也已固定，所以这种情况非常不可思议。 其次是流动性差，即变现很难。作为装饰买一幅挂在墙上无所谓，买几幅自己心仪的收藏雅玩也没啥问题。假如作为投资，你得睁开眼，当代在世的画家，几个有真正的行情?当你购进字画，想以买进的价格再处理掉，送至拍卖行，人家不会收;挂在画廊寄售，卖不掉的;字画圈内的，你不好意思开口，即便开口欲处理，对方大都不接话会索性拒绝。总之，不好处理。不喜欢字画或买不起字画的，不会来买;喜欢字画或买得起字画的，他们有自己的字画圈与胃口。 其三，没有实用价值，仅仅是视觉享受的效应。许多人一辈子没有买过一张字画，日子照样过得很滋润，精神生活照样很丰富，人品照样很好，因为有其他艺术或爱好可供选择。当然作为字画投资的例外，他有能力在字画市场翻江倒海，这是他的本事。 4 至于“日本人对艺术和艺术家的温良谦恭的态度，买了你的作品后还要鞠躬九十度说三声谢谢”，我感觉，这是日本人的礼貌习惯。中国人在购买自己喜欢的艺术品之后，向艺术家表示感谢的也有，多出自礼节，假如再说些感谢某某艺术家提供优质的精神食粮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类客套话，仅仅是客套而已。作个类比推理，有多少人在超市购买物品后，会感谢超市或供应商提供了如此丰富的商品?社会有分工，各行其事，道理一样。商品交易买卖公平原则，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的，这似乎未必一定要上升至精神道德层面。 字画呢，与生活必须品有刚性需求完全不一样，对人的日常生活几乎没有多大影响，过眼烟云，看看即可，心态坦然，未必实际拥有。在这样的背景下，书画家是无法强势的。所以，书画家千万不能以自我为中心，奢望人家买你字画还向你鞠躬道谢。人家“鞠躬九十度说三声谢谢”，这样人家涵养的表现，你可千万别当作补药吃，你得回敬人家鞠躬而且要道六声谢谢才对，人家是你的客户，人家不买你的，可以买他人的，在这个世界总不至于没有人可替代你;客户是皇帝，这是商业艺术世界的基本状态与生存法则。 同样道理，对“国内很多土豪买了艺术家的画大多要顺便吃一下艺术家的豆腐的，表示出我在支持你艺术不要拎不清的态度”而言，我以为，不要过于计较，这不是吃艺术家的豆腐，人家买你字画，就是对你的最大支持。你学会要感恩，还是一句话，不要以自我为中心。你在字画创作时，可以进入无我之境，必须以自我为中心，体现你的个性，这是艺术创作的规律之一。但你在走市场，或者你的作品需要适应市场需求，假如你自我膨胀，那结局只会很惨。如果是职业的以此为生的书画家，大多会活得很累。绝大多数书画家需要推销自己，只有顶尖的极少数，才可以面对市场很牛，让市场围着他转，因为有人提着钱排队等着买，他可以牛;一般书画家还没有到这个程度，这也是许多书画家不愿走职业的重要原因吧。 (2015.08.18) 附录：《买了画再说三声谢谢才是健康市场》 买方卖方的相互尊重是任何市场的前提，没有尊重的市场是不安全的市场，这种市场看似暂时繁荣其实离死不远了。你付了钱买食物吃还要担心吃坏肚子吃出恶性病;你付了钱看病还要求爷爷告奶奶看脸色，这叫什么鸟市场? 前段时间现场看AC米兰对皇马在上海八万人体育场的比赛，C罗上场踢球，出场费和球票昂贵，70分钟表演了几次精彩的过人换下去了，观众报以热烈掌声，这就叫市场。愿意出大钱看你玩过人，看后依然余韵十足，这就叫相互尊重。如果大家出发点有问题，C罗就是来骗钱的，拿了出场费随便耍点花活糊弄过去，观众也不买账，起哄谩骂要求退票，弄成这样市场的心态就出毛病了。 国内艺术市场就是典型病态市场，心态全出问题了。画廊卖出画几年不和画家结账，或者好不容易结一次耍无赖打闷包的现象常有。画家也是，签了约也不信守合同，又和其他机构合作，以卖掉画赚到钱为王道，规矩和道德放诸脑后。画家也没办法，要出点小名，要出画集要办画展要在媒体宣传自己，哪样不要钱?大多画家卖画的钱还不够自己搞个像样的展览的。 十几年前我在银座开画展，感受到日本人对艺术和艺术家的温良谦恭的态度，买了你的作品后还要鞠躬九十度说三声谢谢。国内很多土豪买了艺术家的画大多要顺便吃一下艺术家的豆腐的，表示出我在支持你艺术不要拎不清的态度，但这些土豪还是比那些动不动向画家索画讨画的朋友好多了，最起码真金白银在买画。 一个环节出问题，整个市场出问题。现在艺术市场不好，市场的每个环节都逃不了干系。画家、画廊、收藏家、艺术媒体、美术馆哪一个环节是健康的?于是，在这种混乱不堪的食物链里，混得差的整天在网络里做键盘党发泄骂娘，混得好的一般是把别人践踏在地上换取自己高高在上。就连我们的国家美术馆一方面在用纳税人的钱，一方面向暴发艺术家收取昂贵的场租费。服了! (原载于2015年8月15日《新民晚报》。作者:大壶。) 本文由墨友【何柏青】供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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