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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聂的四大败局

 敬亭山168 2015-08-24
第一局 第一届富士通杯半决赛 林海峰—聂卫平


  1988年被称为“世界围棋元年”,首次举办了第一届富士通杯世界围棋赛和第一届应氏杯世界围棋赛。可以说,千呼万唤始到来,长期各自寂寞的世界围棋名将们终于有了同场竞技的舞台。
这一年的聂卫平,正处于他围棋生涯中的巅峰时代,三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传奇般的九连胜,横扫日本超一流棋手的王者气概,使他成为了千万棋迷心中的偶像。

第一届富士通杯中国出场四将,分别是聂卫平、马晓春、曹大元、俞斌。第一轮聂卫平轻取欧洲莱蒙德菲业余6段,马晓春战胜韩国张斗轸六段,曹大元在优势了大半盘后以半目负于武宫正树九段,年轻的俞斌七段则结结实实吃了赵治勋九段一记闷棍。


第二轮马晓春执白对武宫正树,配合创造出了一盘“宇宙流”的名局。客观地说,当时的马晓春缺乏一种敢打必胜的霸气,棋还不够成熟,相比超一流棋手尚有差距。聂卫平则执白强手连发,硬生生撕开了加藤正夫九段的防线,将其淘汰出局,彻底封住了日本媒体所谓“聂卫平只在擂台赛行,世界赛上下不过日本超一流”的论调。

半决赛在大阪举行,由林海峰对聂卫平,小林光一对武宫正树。赛前,急欲报第二届擂台赛一箭之仇的武宫正树力邀聂卫平,二人击掌相约会师决赛。林聂之战,是海峡两岸棋手的第一次公开对局,在当时影响甚大。林海峰执黑以中国流开局,频频进攻,当年以“叩桥不渡”著称的林海峰此时棋风已变得越来越激进。聂卫平沉着应对,咬得很紧。双方在上边劫争形成转换,白棋吃住黑棋一块,但局面意外的黑棋不错。关键时刻,聂卫平发出强手,撞入右边黑阵,林海峰一时手软,被白棋带目活出一大块,局势立时转为白优。局面进入官子时,盘面可争的地方已不多,公开讲解的关西棋院总帅桥本宇太郎九段认为白棋已胜定,停止了讲解。然而,风云突变。聂卫平本来只要简单连回孤棋,便已胜利在望。但他贪了一步官子,被林海峰敏锐地抓住破绽,硬生生造出了一个生死大劫。经过几十手激烈的劫争,白棋终于连回,代价是被黑棋提掉三子打穿上边白阵,损失惨重。这盘棋双方足足下了338手,最后黑以一目半险胜。


聂卫平这一局败得极为可惜,否则,以他当时的状态杀入决赛,是非常有可能夺得第一个世界围棋大赛冠军的。另一局武宫正树同样以一个劫争打爆了师弟小林光一,进入决赛。只可惜,见到的却不是曾与他击掌相约的聂卫平。

 

第二局 第四届中日围棋擂台赛 聂卫平—羽根泰正


第四届中日围棋擂台赛的进程极富戏剧性。日方先锋依田纪基七段表现神勇,竟一口气六连胜,打到了中方主帅聂卫平城下。聂与依田之局万众瞩目,日本NHK电视台破天荒租用了卫星进行电视实况直播。巨大的压力之下,聂卫平发挥正常,击败依田。随后又完胜淡路修三,为中方挽回了一点面子。

1988年12月18日,擂台赛移师广州再战。日方这次来的是羽根泰正九段和白石裕九段。说起来擂台赛打到第四届,日方大概已没了信心,上场七个人物除擂主武宫、先锋依田和副帅山城宏外,其余的都不是一线最强的。羽根泰正入选是因为他代表了日本棋院中部总本部,白石裕则是关西棋院的代表,可以说,这届日方阵容是平衡大于实力的。日方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个阵容,却使他们来了个咸鱼大翻身,一举洗雪了三连败之辱。

羽根有一个外号,叫“中部大钻石”,意思是他的棋风极为刚硬,缠绕善战。羽根执黑擅长以高中国流开局,胜率达到70%。不过,本局是聂卫平执黑,双方开局不久,聂卫平打入上方白阵,一关、一飞、一镇、一点,占据中腹要津,轻松打开了局面。羽根见势不妙,碰入右边黑阵。聂卫平放白破了黑地,然后挥师上方,一举跨断白棋,再稳健地提子开花,全局连成一体,既厚实空又多,而羽根中腹的白子全成了散兵游勇。


这天现场讲棋的是第一次病愈复出的钱宇平九段。讲到此处,他兴奋的说:“现在黑棋极为好下,换我上去,也有自信能赢下来。”而日方代表团团长大枝雄介八段则幽默地对王汝南说:“今天聂先生不用吸氧了,吸吸烟就可以了。”随即又对身后的白石裕九段说:“看来你要准备上场了。”现场听棋观众的乐观情绪也达到了高潮。


弈至下午,黑棋盘面已领先20余目,似乎胜利已成定局。绝望的羽根于是发起了最后的反扑。这时,聂卫平开始犯错误了。先是不经意的交换一手断了自己中腹大块的后路,接着又简单误算了杀气,致使左边七子被全部吃住,这一下子损失了近30目,局势顿时逆转。外边的观战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广东棋院的陈志刚六段甚至着急地喊:“快点快点,聂卫平该吸氧了!”

巨大压力下,聂卫平全力进行了反击,顽强打劫穿透下边。当时钱宇平认为:黑棋要先接住右上的二路子,再接上左上的二路子,这样有希望取胜。然而聂卫平过于注意下边,两个二路都被羽根抢到。最后,羽根执白以一又四分之一子取胜。


这一局是聂卫平在擂台赛上的第一次失败,就此打破了他不可战胜的神话。一个日本记者感慨的表示:“我今天知道了,聂卫平是人不是神。”另一个日本记者则说:“这个胜利的消息足足等了四年。”

 

第三局 第一届应氏杯决赛第四局 曹薰铉—聂卫平


第一届应氏杯的决战可以说是万众瞩目。中韩两国棋迷的关注热情达到了极致。据说当时赌此战胜负的人数也是前所未有的。笔者当时还在念中学,上课时不听讲,而是画了一个表格,详细罗列聂曹二人的棋风异同点,下课后便大肆宣扬。


第一局是遭遇战,布局未久,聂卫平在左下角便忽略了一个双方的根据要点,被曹敏锐抢到,就此全局陷于被动。其后聂全力争夺,但曹应对有方,最后曹执白以三点取胜。第二局聂卫平开局落子如飞,将曹薰铉也带得快了起来。聂是有备而来,曹则被动应付,布局中便落入了下风。后半盘聂卫平奕得潇洒自如,频频抢占要点,直至以九点之优大胜。第三局双方摆开了持久战阵势。在公认黑贴八点难下的情况下,聂卫平却奕得稳健异常,摆开了磨细棋的架势。曹薰铉充分表现了他“曹燕子”的机敏快速,几个接触战都占了便宜。然而从全局上看,却意外的是黑棋不错的局势。官子战中双方竭尽全力,聂卫平的落子往往出人意料,但众人回头细算,却发现这正是当时的最佳着点,不禁对聂钦佩备至。经过七个多小时的鏖战,聂执黑以三点之优取胜。


可以说,第一二局不可避免地带有情绪的影响,但第三局双方都充分发挥了水平,奕成一盘名局。这一局极大的打击了曹薰铉的情绪,似乎成为了此次决战的分水岭。客观地说,当时聂卫平在实力上要比曹薰铉稍强一点,如果五盘棋全在浙江下完,那么第一届应氏杯的桂冠很可能就落在聂卫平的头上了。然而,韩方极力要求后两局在韩国进行,而应昌期又对韩国的组织工作不满意,想放到台湾去下。但事情又卡在了聂的共产党员身份上面,台湾当局不放聂入境。最后经过商洽,决定四个月后移师新加坡再战。

1989年9月初,最后的决战在狮城开始。比较意味深长的是,聂卫平因为过分乐观,赛前竟独自去香港打了一场桥牌,然后再飞新加坡。因为在曼谷转机时下错飞机着了凉,到新后即发起了高烧。而曹薰铉这几个月专门重金延聘了一个研究小组,精心备战。双方的状态悄然间发生了转换。

第四局聂执白,布局采用了和第二局同样的下法。曹则毫不畏惧,让聂卫平捞走了实地,自己围出一个大阵势。这盘棋的官子漫长而艰难,局面一波三折。聂卫平在布局顺风满帆的情况下,一步缓手,被黑打入下边提子开花,落入劣势。随即曹又犯了一个错误,在局部落了后手,被白断开上方一子,局势又转为白稍好。进入大官子时,白棋二路爬了一手,本应挡住的黑竟脱先,在左下角刺了白一手。此时聂卫平只要继续在三路扳起,便可一举获胜。但聂为了不让曹争得延时,竟然应了一手,结果被黑便宜了整整三目,一举败势。赛后,这一手被陈祖德称为“二十世纪最可怕的随手”。最后聂卫平拼死挑起劫争,局势变得混乱不堪。非常可惜,因为一个劫材之差,白输掉了这个劫。最终黑以一点险胜。


这意义重大的一点击溃了聂卫平的信心,在第五局中聂下出了与自己棋风相反的大模样,结果中盘脆败,拱手让出应氏杯,不仅输掉了四十万美金,也成全了韩国围棋的崛起。可以说,这是聂卫平一生最刻骨铭心的一盘棋。

 

第四局 第三届富士通杯决赛 林海峰—聂卫平


第三届富士通杯中方出马四将,聂卫平、曹大元、江铸久、汪见虹。聂、曹二人的参赛资格是由中国围棋协会推荐,汪、江则是以1989年全国个人赛冠亚军身份入选。


第一轮聂、汪二人因上届马晓春、刘小光进入八强而轮空。曹大元执黑对山城宏,双方拼起了官子。山城瞅准时机发动劫争,一举打爆了曹大元。江铸久执白对大平修三,下得过于没有新意,被大平发挥了强腕的特长,中盘脆败。


第二轮聂卫平执白对上了大平修三。1976年聂卫平访日时,曾负于大平修三一局,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正好报仇。这盘棋用当年《围棋天地》的棋评来说,叫做“行云流水构佳局”。聂奕得潇洒自如,始终把握全局,最后中盘取胜。另一局汪见虹对上正如日中天的小林光一,虽竭尽全力,却全无胜机,以一目半之差败北。聂卫平、林海峰、小林光一、曹薰铉进入四强。因正好是一方一人,被称为是“三届富士通杯最好的组合”。


半决赛聂执黑对曹薰铉,决意要报应氏杯一箭之仇。这盘棋双方咬得很紧,中盘聂一步随手,被曹割下五子,落入败势。有意思的是,向来行棋强硬的曹薰铉竟在聂的追赶下连连手软,局势再次逆转。最后聂以一目半取胜。另一盘林海峰发挥了深厚的功力,以二目半力挫小林光一。

决赛于1990年8月3日在东京举行。出人意料的是,这盘棋竟呈现出一面倒之势。聂卫平执白打入黑下方后,下了一着补强的缓手,被林海峰抓住,以一连串紧凑的手段在上方围起三十目的大空,一举领先。进入后半盘,林海峰越战越勇,好手连发,不断扩大战果。劣势下的聂卫平则愈显乏术,越下越差。最后黑棋以盘面20目之优中盘大胜。

在如此重要的比赛中下出了如此不发挥的一局,不仅是聂卫平的遗憾,更是中国万千棋迷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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