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代的同学聚会，十七八岁的大孩子们聚在一起闹得厉害。将近散场时，要好的同学俯到我耳边说：“你变了。”我带着疑问看着她：“哪里变了？”她说：“没那么锋芒毕露了。”我笑笑：“长大了呗。”
是的，我长大了。几年前我还是一副与世界对抗的样子，甚至会把教室的门摔得震天响。那时，因为我，父亲几乎天天往学校跑，为我闯下的祸“灭火”。但他很少责骂我，留给我的只是一声声叹息。那时的我，听不出其中的百味杂陈，只知道放肆地“享用”他们给予的纵容与忍耐。记得在家中吃早饭，老爸会将油条、馄饨、豆腐脑统统准备好，看着我纠结的样子发笑，继而默默坐在一旁等着打扫我浅尝辄止后的“残局”。老妈会上楼把我摊成一堆的被子叠好后，抱怨我有多懒，再给我准备午饭。
我理所当然地享用着这一切，直到有一天，一根白发缓缓飘落，一刹那划破年少时所有的轻狂。那是母亲的白发。
母亲老了，老得无声无息却触目惊心。无意中翻看之前的相册，那时的母亲还年轻，美丽得让人艳羡，举止似乎氤氲着画意诗情。但那些似乎与我无缘，自我记事起，母亲就在和柴米油盐打着交道，曾经关注的诗词歌赋换成食谱和我的作业。她一如所有平凡普通的家庭主妇，唠叨而琐碎。就在这样的琐碎中，母亲老了，根根白发和声声叹息打磨着我曾经自以为是的棱角。
蓦然回首，我突然明白，那些棱角与个性，一直没有刺痛世界，伤害的，只是最爱我的人。
所以，我学会了长大，看着他们因一张漂亮的成绩单而欣慰、舒展的笑颜，看着他们因一句简单的问候而惊讶的感动，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些年我亏欠了他们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