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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衍:清谈误国泣乡关

 昵称535749 2015-08-27

2015-08-26 12:00 | 豆瓣:

我最喜欢的大司马桓温北伐时见中土战火燎原,曾登楼而叹,说:“遂使神州陆沈,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他所批评的王夷甫,即是魏晋南北朝时有名的清谈家王衍。《晋书》里对王衍的评价与桓温出奇的一致,以至于后世对他的评价也大多是“清谈误国”四个字。南宋爱国诗人辛弃疾在面临与两晋相似的南北分裂时,曾写下了这样的诗句: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君知否。可见后人对王衍的评价,实在不高。然而大凡一面倒的评价,或褒或贬,总会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实,更何况三国后期清谈之风已盛,导致西晋衰亡的八王之乱,更多的是司马家内讧,于王衍而言,误国责任几何,倒是个颇值得玩味考究的问题。

王衍,字夷甫,琅邪郡临沂县(今山东临沂北)人。很多人知道琅琊王氏,大概是因为这个家族在东晋时占有极重要的政治地位,门生子弟遍布朝野,不仅与陈郡谢氏并称“王谢”,更有“王与马,共天下”之说。然而相较于后起的陈郡谢氏而言,琅琊王氏可谓是簪缨世家,往上据说可追溯到春秋周灵王时的太子晋,而至魏晋近千年的时间里,这个家族也是人才辈出。其中声名最显赫的,当属大秦名将王翦、王贲,和二十四孝中卧冰求鲤的王祥。王祥生于黄巾起义爆发的元和七年(公元184年),历经东汉、曹魏、西晋三朝,官至曹魏司空、太尉,西晋太保、进爵为公。在经历了诸多政治阴谋,朝野屠戮,改朝换代以后,八十五岁的王祥对世事有着极为清醒的认识。他给子孙后代留下遗言说:“夫言行可覆,信之至也;推美引过,德之至也;扬名显亲,孝之至也;兄弟怡怡,宗族欣欣,悌之至也;临财莫过乎让:此五者,立身之本”。琅琊王氏原本就是儒学世家,以信、德、孝、悌、让五者作为立身之本,也算正常;然而如果我们结合当时的政治局面,会发现咸熙二年(公元265年)司马昭去世,司马炎即晋王位,为自己登基做准备之前,曾颁布过六条选拔人才的标准:“一曰忠恪匪躬,二曰孝敬尽礼,三曰友于兄弟,四曰絜身劳谦,五曰信义可复,六曰学以为己”,除却“忠”以外,其他的与王祥的遗嘱何其相似。然而正是因为没有固守这个“忠”字,王祥在魏晋动乱频频之时才能保全自己,在朝中名士泰半被杀的情况下得以安享晚年;也让琅琊王氏审时度势,不断机变进取,“自开辟以来,未有爵位蝉联、文才相继如王氏之盛也”,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最有声望的家族。

王衍正是出身在这样一个家族。他不仅出身显赫,更是神情明秀,风姿详雅,自幼便享有高名。竹林七贤之一的山涛见到总角时候的王衍后,嗟叹良久,说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生出这样一个宁馨儿,但将来误天下苍生的人,也未必不是他。《晋书》真假史料掺杂,大多评述不足为据,所谓后来误苍生之说,未必是当时的实情。然而根据王衍的为人处事,我们不妨对他的性格推测一二。他十四岁的时候去拜访当时德高望重的羊祜,“申陈事状,辞甚清辩...幼年无屈下之色”,然而羊祜对他的见解却不以为然,大概还给了一些批评,王衍便“拂衣而起”。还有一次族中宴饮,王衍问其中一人:“之前托您办的事,怎么还不去办呢?”这样的责备惹怒了族人,举起食盒扔在了他的脸上。王衍默然无语,盥洗完毕,整理好仪容后,拉着王导一起离开了。然而坐在牛车上的他,内心其实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终于忍不住一边照镜子一边对王导说:“你看我的眼光,仍然在牛背之上”。仅仅从这两件事就可以看出,王衍的心性极为骄傲,无法忍受他人对自己的批评指责,即便是自己错了,也会立刻找出理由来为自己辩解——这也是后来他清谈义理的时候,“有所不安,随即改更,世号‘口中雌黄’”的原因之一。

泰始八年(公元272年),因为边关动乱频频,朝廷下诏要求推举可以安边的人才,尚书卢钦便推荐了“好论纵横之术”的王衍为辽东太守。然而奇怪的是,十七岁的王衍却拒绝了这次任职。《晋书》上的原文是,“不就,于是口不论世事,唯雅咏玄虚而已”,显而易见地,王衍拒绝辽东太守的任职,并转变为“口不论世事,唯雅咏玄虚而已”的因由被掩去了,到现在已不可考;也许是出于政治避祸,也许是因为害怕边关动乱殃及性命,也许是其他无法言说的原因,我们无法得知在王衍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从一个崇尚经世治国的人变成了一个不论世事的人,唯一能知道的是,那个好论纵横之术的王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历史抹去了,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那个终日以清谈为要务,贪生怕死的王衍王夷甫。

王衍虽然终日清谈,但仍有一些不好不坏的政绩。譬如出补元城令的时候,他“终日清谈,而县务亦理”。只是相较于他的政绩而言,清谈在仕途上给了他更大的助力。王衍容貌俊朗,皮肤白皙,“每捉玉柄麈尾,与手同色”,在崇尚形貌外表的魏晋人来看,宛若天人之姿;更何况,虽有信口雌黄之讥,但他明悟若神,善言妙理玄言,于《老子》《庄子》有一定的见解,因此朝野谓之“一世龙门”,而王衍也“累居显职”,后进之士皆以他为楷模,称其以为首,《晋书》中所说因为他的缘故,天下“矜高浮诞,遂成风俗焉”,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但如果我们再往深一点想,清谈之兴,起于东汉末年的党锢之祸,以郭泰郭林宗为始,“周旋清谈闾阎”。但这种清谈,其实更多的是“清议”,是对政治时事的委婉议论,与后来的魏晋清谈,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到了曹魏正始年间,清谈内容则为之一变。王弼、何晏等人对《老子》《庄子》《周易》有了新的见解,以为天地万物生于无,进而崇尚以无为治天下,处人事,是为魏晋清谈玄学的开始。而当时的大部分贵族子弟,譬如钟会、夏侯玄、卫瓘、嵇康、阮籍、王戎、山涛等等,莫不参与其间,可见当时谈玄风气之盛,而阮籍更是被目为慕浮诞之宗主。但景元三年(公元262年),拒绝入仕的嵇康被杀。这件事令天下名士胆战心惊,恐怕一个不小心就祸及自身,纷纷被迫出仕。向秀的为官经历就带着这样浓重的悲剧意识。作为嵇康的好友,在其被杀后,他被迫入洛,历任黄门侍郎,散骑常侍。然而他的内心毕竟是痛苦的,所以才会写下那一篇著名的《思旧赋》,序中说,“余与嵇康、吕安居止接近,其人并有不羁之才。然嵇志远而疏,吕心旷而放,其后各以事见法...余逝将西迈,经其旧庐。于时日薄虞渊,寒冰凄然。邻人有吹笛者,发音寥亮。追思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这种悲剧意识不独向秀所有,众人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企图在出世入仕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所以清谈的内容,又起了新的变化。另一方面,魏晋交替之际,作为实际当权者的司马氏曾杀掉了高贵乡公曹髦,以下克上,有违儒教大义,所以司马炎即位之前虽然颁布了六条选拔人才的标准,隐隐有以儒教治国的想法,但终究未能成功,清谈玄学渐渐成为主流。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以清谈玄学为基础,达到身名俱泰的目的,才是西晋士人最大的追求。

深谙王氏家风精髓的王衍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因此与其说是王衍带动了整个时代的风气,致使天下矜高浮诞,遂成风俗,不如说是王衍顺势而为,准确地把握住了时代的脉络,达到了进官加爵的目的。这一点从他的婚姻也可得到些许证实。

当初拜访羊祜的时候,虽然没有得到本人的肯定,但王衍的从容镇定,令众人为之惊讶。国舅杨骏更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然而杨骏素来名声不好,也没有什么威望,王衍“耻之,遂阳狂自免”,装疯拒绝了这门婚事,后来娶了郭豫郭泰宁的女儿为妻。郭氏贪财又粗鲁,即使已身处富贵,但仍命令家中奴婢在街上去担粪。王衍的弟弟王澄看见了,规劝自己的嫂嫂,以为不可,结果郭氏大怒,抓住王澄就要用棍棒打他,王澄力争而脱,爬墙逃走了。王衍对自己这个妻子也很无可奈何,好在郭氏很害怕当时的幽州刺史李阳,王衍规劝她的时候,常常恐吓她说:“不仅我说这样不行,李阳也说这样不行”,郭氏这才稍微有所收敛。郭氏无疑是让王衍感觉厌弃的,但他之所以愿意娶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身份。郭豫是郭配的次子,是贾充妻子广城君郭槐的兄弟;而郭槐的两个女儿,我们都很熟悉,一个是嫁给了魏晋美男子韩寿的贾午,另一个则是晋惠帝前期把持政局的皇后贾南风。

因为清谈所带来的名声、皇亲国戚的身份,王衍一路仕途顺畅,历任北军中候、中领军、尚书令,还将自己的女儿王惠风嫁给了后来的愍怀太子司马遹。

司马遹非贾后所出,幼时聪慧非常,深为晋武帝司马炎所喜爱,以为有宣帝司马懿之风。然而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司马遹长大后只知道与宫人左右嬉戏玩耍。他喜欢令左右纵马疾驰,将套马的勒索砍断,以宫人堕地为乐;一旦有人忤逆他,便亲自捶击殴打;他还在宫中设立菜市,“卖葵菜、蓝子、鸡、面之属,而收其利”,种种恶习,不足一一道来。司马遹不但不好学,还屡对师长不逊。中舍人杜锡好心规劝,司马遹却命人将针放在杜锡常坐的毡子中刺他,洗马江统劝谏,他也不听。与此同时,司马遹与皇后贾南风的关系越发恶劣起来。之前纳妃一事,司马遹对贾后就有所不满——贾后为自己的侄儿贾谧娶了司马遹原本中意的王衍长女,令司马遹十分不满,与贾谧争执连连。贾谧内心不忿,在贾后面前谗言告状,说太子扬言“皇后万岁后,吾当鱼肉之”,又密谋废后之事,不如先下手为强,废掉太子,“更立慈顺者以自防卫”,贾后采纳了贾谧的意见,并到处宣扬太子的鄙行。元康九年(公元299年)十二月,贾后决心废掉太子,假称晋惠帝司马衷身体不适,命太子觐见。司马遹不疑有他,径直来到宫中。贾后命婢女陈舞逼饮司马遹至大醉,又将黄门侍郎潘岳手写的谋逆草书拿出来,令太子“依而写之,其字半不成。既而补成之”,转呈给晋惠帝司马衷,并遍示诸公王。贾后本意是想赐死司马遹,但因张华坚持而作罢,将其废为庶人,送到了金镛城中。这件事其实充满了疑点,譬如吕思勉先生就曾在《两晋南北朝史》中提出疑问:太子醉后不辨书草,誊写是否真能半成?醉时手迹,与醒时迥异,王公百僚岂能不察?王公百僚中,真的无一人敢与之抗言?但无论此事的真相是什么,太子被贬至金镛城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王衍在这个时候,却做了一件令人不齿的事情。因为太子失势,他害怕祸及自身,连忙表请离婚;而太子写给王惠风,为自己辩解的书信也被王衍留下,并未公布出来。与自己父亲的绝情相比,王惠风显然更重情义,与太子一别后,她“号哭而归,行路为之流涕”。不仅如此,等刘曜攻破洛阳将王惠风赐给自己的属下时,王惠风也是拔刀自拒,声称自己是“太尉公女,皇太子妃,义不为逆胡所辱”,因而被害。此是后话,这个时候,我们不得不说王衍的运气的确不错。赵王司马伦等人因不满贾后摄政,废黜太子,因此联合起兵废掉贾后,原本王衍被弹劾,“太子被诬得罪,衍不能守死善道,即求离婚。得太子手书,隐蔽不出”,有司奏请将其禁锢终身,惠帝也同意了。然而很快司马伦当政,因为当初王衍给自己的娈宠孙秀品级,孙秀对其照顾有加,因而幸免于祸。只是王衍很看不上赵王伦的人品,便故技重施,装疯砍伤了自己的婢女,不再参与时政,保全了自身。等司马伦被杀,齐王司马冏入洛,以王衍为河南尹,不久又转为尚书、中书令,可谓官运亨达。但王衍显然与司马冏也不对盘,在百官为之拜的时候,王衍却十分自矜,“独长揖焉”,后来又以病辞官。两年后,也就是太安二年(公元303年),成都王司马颖执政,以王衍为中军师,累迁尚书仆射,领吏部,后拜尚书令、司空、司徒。大概是因为时局太乱,王衍虽然身处高位,但也不愿依附于任何一个司马藩王,反而想尽办法谋求自保。其实看一看他对司马伦与司马冏的态度,也无一不是在谋求自保。赵王伦人品鄙陋,执政后大肆封赏,以至于官帽上的貂毛都要用狗尾来续,被人讥讽为狗尾续貂;而齐王冏辅政后则是大兴土木,沉溺酒色,选举不均,令四海失望,这两个人,显然都不会有什么出路,因此鄙陋赵王伦的人品也罢,对齐王冏不恭敬也罢,不过是王衍打算抽离政事的一种手段罢了。而王衍之所以能在司马颖执政的时候保持沉默,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因为长沙王司马乂辅佐执政,政治相对较清明的缘故。不过不久以后,司马乂被河间王司马颙的手下张方烤死,司马诸王所剩无几,只剩下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与东海王司马越三足鼎立了。光熙元年(公元306年),司马越击溃司马颖、司马颙并杀之,迎惠帝司马衷回洛阳,八王之乱才算告一段落,而此时的中原,却也已经大伤元气,不仅士人凋零几半,百姓死伤无数,更有胡人入朝,虎视眈眈,意欲一并西晋。在这样的情况下,王衍认为中原丧乱,所能仰仗的只有司马越了,便推荐了自己的弟弟王澄位荆州刺史,族弟王敦为青州刺史,以辅佐司马越。《晋书》中记载,是王衍对自己的两个弟弟说,“荆州有江、汉之固,青州有负海之险,卿二人在外,而吾留此,足以为三窟矣”,这也是狡兔三窟的由来,深为时人所鄙。单截这一段话,的确会让人觉得王衍全为自己家族考虑,毫无护国之心,也无怪后来南宋词人陈亮有“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因笑王谢诸人,登高怀远,也学英雄涕”的讽刺。然而孙盛《晋阳秋》中却有着不一样的记载。其中写道,王衍对自己的弟弟们说,“今王室将卑,故使弟等居齐楚之地,外可以建霸业,内足以匡帝室,所望于二弟也”,可见王衍所谋,乃是进图霸业,退守社稷的两全之策。说他不为自己家族打算,那是不可能的,但若完全没有考虑晋家天下,也并不确切。而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当洛阳危逼,外寇频频来犯以至于人情恐慌的时候,王衍将自己的牛车卖掉,表示与洛阳共存亡,以安众心。他说自己要留在洛阳,就的确留在了洛阳,虽然此时已于事无补了。

永嘉五年(公元311年),已经无法号令诸州郡军事的司马越忧惧而死,众人推举王衍为元帅,但此时的王衍却又害怕起来,借口说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官的欲望,只是因为时间推移才做到了这样的位置,以自己的才干,不足以胜任现在的困境。众人没有办法,只得以襄阳王司马范为大将军,统帅全局。司马范带着众人准备回东海安葬司马越,不料半途在苦县宁平城被石勒抓住。王衍乃是清谈名士,石勒自然听说过他的名声,因此便让他过来相见,询问晋家旧事。王衍为之所陈,虽然言谈之中一一为自己开脱,但石勒还是很高兴,“与语移日”。《晋书》中记载,两人言谈甚欢,大概谈得太欢了,王衍便对石勒说自己“少不豫事,欲求自免,因劝勒称尊号”,石勒听了大怒,呵斥他说:“你从少壮时就入仕登朝,名扬四海,身居重任,现在却说自己从少年时就不参与政事!破坏天下,正是你的罪过”,因此起了杀心。然而他与王衍交谈多时,觉得他也算个人才,杀掉恐怕有些可惜,便询问自己的属下孔苌说:“我行遍天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该不该让他活下去呢?”而孔苌的回答却是很可玩味的:“彼晋之三公,必不为我尽力,又何足贵乎”!因此石勒才决定杀了王衍。这件事值得玩味的地方在于,王衍激怒石勒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他为求自保而劝石勒称帝,甚至王衍是否真的说过这句话,还有待商榷;他激怒石勒,是因为借口说自己“少不豫事”,不肯为石勒所用。因此石勒才会询问孔苌的意见,留还是不留?而孔苌的回答也很干脆,留下来,他也不会为我所用,如此这般,何必再留?石勒这才决定杀了王衍。然而他毕竟对王衍有些赞赏,因此打算给他留个全尸——使人夜排墙填杀之,时年五十六。《晋书》中记载,王衍将死,对身边的人说:“我们虽然不如古人,但如果不崇尚浮虚,齐心合力以匡正天下,大概也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了”。这显然也是唐人修晋史时为了满足李世民的政治意图时加上去的话。石勒是中国史上唯一一个奴隶皇帝,不知书,十分务实,在与他交谈的过程中,如果王衍只与他讲一些清谈玄学,不能对时事做出精确的评论,并加以总结概述的话,石勒又何至于对他如此推崇,“与语移日”?可见王衍并非真的全然醉心于清谈玄学,他对于时事,有着极精准的把握,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和王祥一样,在经历了西晋这样多的动乱以后,还能安稳地活着,若不是遇到了石勒,他大概还能活得更好,更长,虽然他在政治上是为人所鄙陋的墙头草,没有任何原则和节操。

但若因此将“清谈误国”这四个字加诸在王衍的身上,无疑也是不公平的。清谈玄学本来就是当时的主流,王衍不过是紧跟时代的步伐,不断地选择最好的宿主,为自己及自己的家族谋求最大的利益罢了。谁规定说动乱面前,一定要死节,一定要忠诚呢?我很喜欢苏辙对他的评价——王衍之为人,容貌语言,固有以欺世而盗名者,然不忮不求,与物浮沉。不忮不求,与物浮沉,原本是不错的,只是王衍左右逢源得太过,到底还是害了自己,一如俗语所言,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王衍虽然是西晋一位重要的人物,但关于他的史料,却出奇地少,并且很多地方显得十分模糊。那个如瑶林琼树的少年,在继承了自己父亲大笔财产后,因为亲故借贷不予追讨,以至于家资罄尽,只好搬到洛阳西边的田园中去居住的事,也再没有人提起了。那些曾有的过往,多半都被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即便想要翻找查阅,所看到的也只是满地劫灰。所以那个被王戎评价为“风尘外物”的王衍,于我们大多数人而言,的确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政治立场,保家之心甚于护国之意,唯好清谈以误国,致使西晋亡乱的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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