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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城市导读】这篇老文章，虽说因题目the tell-the-tale detail的美丽动人被人熟知，但至今还没有被人好好解读过，更多的只是留下一个“讲Scarpa”这样的印象。细部作为节点连接空间和材料，这使得细部具有了叙事性、文本性。建筑之所以成为艺术，是因为选择节点的方式不仅只是选择一种现有的生产工艺，而是利用它，并叙事性的重新组合。正如Marco最后说的，艺术在印欧语系中就是节点的意思，正因为节点的中介作用，才使得这项工作可称为艺术。 另：Marco于2013年夏天去世，重发此文也有纪念这位了不起的可爱的建筑学者的意思。 ———————————————————————— 讲故事的细部 马可·弗拉斯卡里（MARCO FRASCARI） 文
建筑界一般把“上帝存在于细部之中”认定为密斯·凡·德·罗的格言。 德文格言 “Der liebe Gott steckt in Detail”可能是密斯格言的出处，阿比·瓦尔堡（Aby Warburg，1866-1929）曾把这句格言作为艺术史学中画像研究方法的基础。法文的译本则归功于古斯塔夫·福楼拜 ，而所指的是文学创作的方式。 这些不同的说法和用法的共同点是指出了细部所表达的是表示意义的过程，即与人造物相联系的[各种]意义。细部是知识的集中点，这种知识是一个让理性发现自身操作的秩序，这个理性，就是逻各斯（logos）了。 本文的目的就是要说明细部作为发动者的角色, 这个角色一般在传统上是归功于建筑平面的。同时，本文也要表明技术是了解细部的基本依据，而技术是具有“理性的技艺”(techné of logos)和“技艺的理性”(logos of techné)的双重性的。也就是说，建筑的“建造”(construction)和“辨义”(construing)同时包含在细部之中。从传统方面的定义中，建筑细部的意义是难以把握的，这里我们把它定义为建造过程(“技艺的理性”) 与辨义过程(“理性的技艺”)的融合。 细部远不止是附属的元素；在建筑物中，我们把它们看作是意义的最小单位。在空间的单元中或者在构图的元素中，在模数中或者在度量中，在虚空与实体的交替中或者在内部与外部的联系中，细部被突出出来。技术的两面性使得建筑中的有形与无形的两方面结合在一起，细部在作品中的最小单位的暗示就显得更加富有成效了。正如让·拉巴蒂（Jean Labatut）---- 一个巴黎艺术学院毕业的普林斯顿建筑学的教授----所说：“无论是空间、面积还是量度，都是对确定了建筑伟大之处的细部的精确的研究和完善的实现。‘细部是会讲故事的。’” 在细部中，创新和发明是有可能的，通过创新和发明，建筑能够协调由于某种文化造成的最不一般和最困难的或者混乱的环境。 “建筑是由细部的解决、代换和设计所形成的”这个概念一直就在建筑师的头脑中潜隐着。也就是说，在通常古典主义的建筑批评中有这样一个真理：“倘若有了细部，建筑可能就是伟大的了……”在建筑业的两个方面----美学和艺术----中，精心设计的细部是避免建筑走向失败的最重要手段。细部的艺术实际上是建筑各种材质、各个元素、各项成分和各个部分在功能上与美学上的结合。这种结合的艺术是如此复杂，以至于在某个建筑中令人满意的细部在另一个建筑中可能会由于十分微妙的原因而导致失败。 本文关于在表达建筑意义的过程中细部角色的讨论将分成两部分。这些调查分析了对于细部来说两个不同却连接的领域----理论上和经验上的。 第一部分是对建筑创作各个不同层次中细部概念理解的探求。研究的结果是，对细部的定义与节点的制造在概念上是等同的，并且细部能够通过各自的秩序来加强整体上的秩序。因此，对细部的理解和实施建立了发展建筑理论与实践所需要的基本过程。 第二部分是对维尼托区的建筑师卡洛·斯卡帕(Carlo Scarpa，1906-1979)作品的分析。在斯卡帕的作品中，正如路易斯·康(Louis Kahn)指出的:“细部是对自然的崇敬。”在这位建筑师的建筑创作中，对构造节点的崇拜几乎是难以自拔的，他的作品允许在意义表达的过程中根据经验来解释细部的角色，这些可以在建造和辨义的文化定义模式中看到。在斯卡帕的作品中，整体与局部的关系，以及制作手法与制图手法的关系，允许一种直接的实物验证（in corpore vili）感知与生产的过程是同一的，换句话说就是在细部的建造和使用中实现建造与辨义的结合。 字典将“细部”定义为一个较大整体的一部分。对建筑而言，如果不是毫无意义，这个定义也是矛盾的。柱是一个细部，同样也是一个较大的整体；当一个穹隆的顶部开天窗时，整个古典圆形神庙有时就成为了一个细部。在建筑文献中，柱和柱头都被归为细部，但主要楼层（piani nobili）、门廊和棚架也是如此。在这些种类中的比例和尺度的问题，以及小型建筑与大型建筑的联系使得字典对细部的定义在建筑中是毫无用处的。然而，我们可以说，被定义为细部的任何建筑元素总是一个节点。细部可以是“物质的节点”，比如：柱头是柱身和额枋连接处；或者细部也可以是“形式的节点”，比如门廊是室内与室外空间的连接处。如此看来，细部是建筑功能多方面实现的结果。它们是建筑的结构和用途间接或者直接的表达。 “细部”这个词的词源在理解它在建筑中的使用是完全没有帮助的。 在建筑文献中，这个术语出现在18世纪的法国理论著作中，而后遍及整个欧洲。 这个术语与“风格（style）”这个概念的结合，以及法国文艺批评与理论对法国新古典主义建筑师的积极影响都导致了这种传播。1670年，德普雷奥·尼古拉斯·布瓦洛在他《诗艺》（L'Art Poétique，1674）的第一部分中对诗歌中多余的细节描写提出警告,他将其与有着多余细部的宫殿进行类比。 到了18世纪,这种类比已十分平常了，但乔瓦尼·巴蒂斯塔·皮拉内西在他的建筑理论中关于多余细部的辩护中却认为这种类比是微不足道的，并将其归咎于孟德斯鸠。 法国“会说话的建筑”（architecture parlante）的理论家们是正式地巩固了细部在建筑生产中的地位。在“会说话的建筑”的类比中，建筑细部被看作是构成一个句子的词汇。词语和风格的选择赋予句子一定的性格，同样，细部和风格的选择赋予建筑性格。约翰·索恩在他的一次建筑讲座中也指出细部对于一个建筑的性格作为发动者强有力的角色：“无论对每个建筑所产生的独特的性格有多少关注也是不过分的，不论可识别的特点(great features)，还是小的细部；甚至线脚，不管它多么小，都有助于增强或减弱细部聚合在一起形成一个部分的特征。” 在学院派(Beaux-Arts)的传统上，对细部作为建筑性格中一个创始者角色的理解，决定了一种特殊的图形化的方法去研究它,就是分析法（analytique）。在建筑设计或者测绘这种图形化的表达中，细部扮演着主导性的角色。它们以不同的比例组成，并试图突出在建筑各部分间的对话。有时建筑在制图中作为一个整体出现，而一般来说则是很小的比例，所以就好像一个细部在一群细部之中。Analytique的来源和它在建筑辨义中的角色，可以追溯到皮拉内西由他测绘的罗马建筑Magnificenza的蚀刻版画所发展的图形表现和构图。这种绘声绘色的解释有很强烈的维科哲学倾向，卡洛·洛多利（Carlo Lodoli）将建筑环境理解为不完美的细部的总和应由其他更为合适的来代替。 Analytique的另一种形式表现了意大利的建筑，可以在意大利里拉纸币的背面看的到。 我们应该注意的是，analytique作为细部图形化的分析在建筑师没有必要画细部结构的施工图的时期内发展了。在此时期内，图纸很少涉及任何细部或者标注。设计师几乎完全依赖他的绘图员。施工人员不需要图纸去表达那些常识性的细部。细部的建造分派给各种各样的建筑营造行业，他们提供建造细部的必要知识。为丹尼斯·狄德罗（[Denis] Diderot） 和让·勒龙·达拉伯特（[Jean le Rond] D'Alambert ）的百科全书（Encyclopedie）提供信息的技工，也能够用艺术家精确的眼光绘制图纸，analytique仅仅是作为理解一个细部在整个构图中支配[建筑]秩序角色的发动者。 细部的建造在工业社会的发展之前已经建立并且由不同文化的需求所推动，在一个经济主导的社会中开始有问题了。建筑不再被看作长久持续的文化和社会的储藏室，而逐渐被看作一种有意短期存在的经济投资。在建筑的范围内出现的变化引起了两种极端的反应。其中之一是各种建筑营造行业不再从设计图纸中推断出细部的构造。人们在制图板上研究与解决细部。手工技艺已被制图技术代替，而“真正的细部”的发展也被“虚拟”的程序替代了。从此观点看来，细部已不再是建筑的一部分了。细部不再被看作一个节点，而是作为一项生产[过程的]制图。在《美国建筑术语辞典》(American Glossary of Building)中，“细部”这个词被定义为“对某一建筑设计的任何部分的全比例[1：1]或者大比例[1：2、1：5…]的描述”。 而一本法国的术语辞典对这个细部认识更为精确：“细部：建筑物实施工作过程的指定或描述。” 在此解释中，“细部”是口头上和图形上控制失业工人各种工作的方法，他们没有适当准备自己的工作，甚至可能在财政上也是不诚实的。 细部作用改变的第二种反应是能够由艺术和手工艺运动的建筑作为例子的。在此运动中，细部被看作对工人拯救的手段。制造细部的知识和技能归还给工人。对细部来说，手工的技艺被看作唯一的因素,细部自身也被看作建筑传统的精华所在。既然根据适当的细部选择适合的工人成为建筑师的工作，细部以及相关技能的知识就成为将建筑师自身的专业知识应用于实践的必要手段。 我们可以发现细部物质生成（physical production）的二元性，同样可以在思想生成（mental production）中发现。从概念上类比，我们可以将建筑定义为一种包含“全面的建筑”----情节结构（the plot），和有细部的建筑----具体叙述（the tale）。有细部的建筑基于“额外体系的元素融入本系统领域以及外部体系的元素融入非本系统领域持续的程序……一个已成型稳定系统的建设者摒弃在他们看来是多余和不必要的石头，却转变为后来系统的墙角石。” 由此看来，建筑成为在写故事的过程中选择适当细部的艺术了。一个有着适当细部的情节就成为完全发展过的成功的“故事”。 建筑作为一种合宜性的艺术是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Leon Battista Alberti，1404-1472）的建筑理论的主题。阿尔伯蒂认为建筑是选择合适细部的艺术， 其结果是美的，美是有意义的目标。他将美定义为 “从属于一个整体的所有细部优雅的统一(the 'concinnity' of all the details in the unity to which they belong)”。换句话说，美就是标准化的各部分熟练的结合，增之一分则多，去之一分则少，或者一经修改就会变得更差。总的来说，有人将此原则解释为建筑物应当是一个完整且完美的整体，一个完完全全的建筑。然而，阿尔伯蒂并没有应用到实际的建筑中去，而是头脑中的建筑。节点,也就是细部,是意会辨义与实际建造的汇合点。思想功能和物体表现的汇合点的一个最完美的例子是阿尔伯蒂所设计的佛罗伦萨鲁切拉府邸（Palazzo Rucellai）的立面。尽管这个立面是不完整的，但是它的不完整性却清晰的表明这个有细部的建筑是完整的,没有可以增减的余地。石板交接的沟槽由佛罗伦萨schiacciato(展示了与拱窗和填充墙间有联系的三个双重的古典主义柱式中的梁与柱的结构)厚的饰面构成,同时解决了由外立面各部分间的联系所产生的数理上的问题。在很多情况下,节点并不是真正的节点,石头的形状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规整；刻在石头上的假的沟槽使得这个有细部的建筑更为完整,同时提供它自身的证据。 阿尔伯蒂关于“美”的研究使得细部与相关的意义有着更为精确的联系。美是意义表达过程的结果，而雅致(concinnity)是实现美的过程。 雅致有三种相应的需求：1)数 (Number)，2) 定势(Finishing)，3) 定位(Collocation)。 数 (Number)是计算的系统。“计算的技术是房屋建造技术的一部分。” 这样，数就成为赋予含义的工具了。在建筑中有许多元素，为了建造出来，必须在它们之间找出相关的数理上的联系。在一个三拱廊(triforium)中，其三个拱与四个柱之间的联系便出现了瑟利奥门窗（serliana）。其证据就是就在[廊和窗的]细部之中，在模数、柱头、基础和基石各方面可寻。 “数字命理学(Numerology)”对阿尔伯蒂来说是选择形式的一门技术，因此暗示细部就和有纪念意义的形式联系在一起了，比如人的身体和神话里的人物。 定势 (finishing)是趋向程度定位的数理程序，在此趋向中建筑对象的空间是清晰的。建筑三维主体的边界是由比例系统确定的。比例或者“类比”在一个量度中用于确定各部分间的联系。一个类比的系统是创造和拼合细部的一系列准则(norms)。 一个基本的标量,或者说是模数，是一种标准，所有的长度、宽度和高度都发源与它，并且任何一个细部都是依着它来衡量的。因此，建筑的所有部分彼此间就有一种直接并且可理解的联系。甚至于它的形式还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时候，这种联系仍一直保持着。 定位(collocation)由位置所构成（compose），换句话说就是细部有效的布置（placement）。在这种情况下，功能不仅仅局限在实际和结构两方面,而且同样包括历史和艺术两方面。细部的定位和另外两个要求紧密联系着：数和定势。这样，不是细部由尺度来确定,而是尺度是控制细部的工具而已。 建筑细部中的几何和数学的构图绝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这个问题应当被看作是落入建筑学或者几何学基础的哲学问题之内，最终也应在感知理论之内。 设计、定购原料和建造房屋的过程是一门技术，同时，几何也是一门技术，设计者、建设者和房屋的使用者靠它带着一种预见性的眼光去改变适合的符号。这种（几何）技术提供给我们一种去描述现有世界的结构，以及一种能够适应设计者、建设者和使用者经验的概念框架。几何展现了一种形式是如何利用转化得到另一种形式的。 在这种状态下，几何不是陈述现实的，却提供给我们陈述现实的形式。它提供给我们对于建造和辨义建筑物的语言性或者概念性的框架。这些体现在建筑细部中的几何性的框架并没有陈述现实，却提供了一种在“比例”中陈述现实的框架。这些框架提供了比较的方法，让我们把看到的建筑细部有意义地联系起来。个别感知细部的意念可以引用赫尔曼·冯·赫姆霍尔兹（Hermann von Helmholtz，1821-1894）的“模糊视觉(indirect vision)”现象举例说明: 眼睛是一个大的视觉范围的光学仪器，但视野中只有很小一部分是清晰的映象。整个视野犹如一种景象，在此景象中，整个视野最重要的部分是仔细刻画出来的，但是其周围只不过是粗略的，离主物体愈远，愈显概括。然而，由于人眼的灵活性，我们可以在连续的过程中对视觉范围的每一点进行仔细的观察。 赫姆霍尔兹对视觉感知的研究使他相信感官刺激仅仅只能提供建筑存在的一些信息，并没有提供合理的理解。这些符号，也就是细部，通过长过程的联系和对比的过程以及通过一系列几何性的关系可以获得一种意义，细部成为传达知识的一种传媒。 在一个建筑环境中或在一个自然环境中体现出的一定的几何联系，使得人们对大的视觉范围有一定的理解。基于哥特建筑复合柱墩(compound pier)的几何联系表达了其自身与上层建筑的几何性联系。这种联系是中世纪经院哲学（Scholasticism）著作次要需求转化的结果，也是一种“与相应的部分与此部分的局部相一致的经营位置”的结果。 这样，虽然细部在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却可以被单独感知和理解。 沃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1892-1940)曾在其建筑感知领域对细部感知的问题进行过论述: 建筑物有双重适应的特点：靠使用和感知，或者靠触觉和视觉……触觉型的占有是由既定的习惯非有意的关注而决定的。至于建筑，习惯决定大的范围，甚至于视觉。 这是一种以观察为根据的感知理论,所有的空间感知都依赖于惯例，并且需要质量甚至只不过是符号的细部，这些符号的意义只有靠经验才能学到。建筑外部物体的存在、形式和外部物体布置都是以惯例为基础的。所有这些都被赫姆霍尔兹称为感知。感知是感官解释所决定的对象的概念和符号，这种感官解释是由不知不觉的几何推论产生的。细部的布置在这一系列推论中有重要作用。由触觉所带动的视觉是几何学主张的发动者。在建筑中，摸着一个扶手，走上楼梯或者在墙之间步行，在一个转角处转弯，注意到墙里有梁，这些都是视觉和触觉协调的各个方面。所有这些细部的布置都会产生种种却约束着感知意义的惯例。这样，建筑空间的感知就产生了，感知是细部视觉意向与体现在形式、尺度和布置中的几何学主张联合的结果，前者是由模糊视觉现象产生的，后者是在走过建筑的行为中发展的。 在卡洛·斯卡帕的作品中，细部的艺术达到了最考究和博学的境界。在斯卡帕的建筑中,细部概念的分析可以由路易斯·康的这些话开始: 在卡洛·斯卡帕的作品中 美 在斯卡帕的建筑中，“对节点的崇敬”是对阿尔伯蒂所谓雅致的完美实现。每一个细部告诉我们关于它的建造、它的布置、它的尺度的故事。细部合适的选择，是选择功能角色的结果。斯卡帕的建筑细部解决的不仅仅只是实际的功能，还包括历史，社会以及个人性的功能。 斯卡帕的建筑能从基因上融合了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所体现的有机建筑的原则，融合了意大利维尼托区(Veneto)的精湛技艺，有些是现代的技术，有些则是古代的。然而，这个定义是不恰当的；尽管他对赖特建筑的理解是被动的，基于照片和图纸的欣赏，但对维尼托技艺的理解是主动的，基于他与维尼托的石匠、泥瓦匠、木匠、玻璃工人和铁匠的日常交往和工作。结果产生了不单单是理性结构和功能性空间的现代建筑。斯卡帕的作品中含有功能主义的观念，但是，经过制造，功能由表达和表现的研究居间促成。斯卡帕的建筑反对裸露的逻辑性结构，而坚持res与verba的结合,也就是表现与功能的结合。从结构到表现的概念支配着斯卡帕的建筑。在他的建筑个体中，理性的技艺(techné of logos)----辨义，这是符号产生的做法。技艺的理性(logos of the techné)----建造，是维尼托技术感情表达的结果，已成为细部作为符号产生过程中的辩证的对应部分。斯卡帕的建筑真正展示着一种在实际形态(所建造出来)和虚拟形态(所感知到的)间连贯的探求。实际和虚拟形态间分歧的连贯的操作是表现成功的方法。“在建筑中”, 斯卡帕曾经说,“没有好的想法。仅仅只有表情。” 对斯卡帕的细部的分析可以从两方面进行令人满意的视觉处理,一方面,依靠图纸和已建造的实物间连贯的对比，另一方面，依靠产生任何一个细部的历史、实际和形式的所指因素。同时，我们需要从两个不同的方面审视斯卡帕的细部。一方面，他的细部的处理是基地上设计与技艺交汇的结果，以及在建筑建造的过程中对细部连贯的“感知确认”的结果。斯卡帕有一个习惯：在夜晚造访建筑时用手电筒作些验证的工作，因此，操纵了细部的实行与表情。在正常日光里，人们是不可能这样注意细部的。这个做法也是一种程序，模糊视觉在设计的过程中成为一个因素。手电筒是一个工具，在其感知的领域内，视觉和人眼的在移动过程中达到两者的类比(依靠仅仅一个汇聚点和人眼对四周的快速扫描)。另一位维尼托建筑师皮拉内西用相同的方法造访在他的Antichita Romane蚀刻画中进行测量与表现的建筑基地。他曾经用烛光显示出“片断的表达”----细部。 另一方面，斯卡帕的细部是展现在“施工图”上的智力游戏，而“施工图”是设计与手工技艺交汇的结果。这个游戏是一幢建筑的建造结构和表现结构的等同。建筑图纸和建筑物间的联系，总的来说,被看作基于视觉匹配线的迪卡尔哲学的表现。斯卡帕的图纸展现出了建筑制图最真实的性质，也就是说，表现出来的事实是绘图建构的成果。它们是对观感判断的理解，这种判断与建筑对象物理构造的真实过程相联系。这些刻在图纸上的线是一种表现系统向另一种的转化。这种转化是对某一建筑事件预测的适当符号的变更，一方面，是建设者建造和转化，另一方面，是可能的使用者辨义和转化。因此，同一图纸展现出若干思想层面。 一个设计是由与制图技术相同的技术发展的。这个设计的过程基于一种连续推论的过程，这种过程也是图纸上一系列标记的转换，这些标记对于建造和辨义的过程是类似的。被选作支持一个设计构造的缓慢过程这张图，同时也展示出设计的垂直和水平剖面以及立面。这些图纸由一些无框的小插图所环绕，它们从三维的角度分析对象的任一节点，正如产生整个文本的过程对每一个细部角色的预测以及在“模糊视觉”中对它们的感知。斯卡帕的图纸没有把后来的建筑物制定为点、线、面的简单汇总。它们展现的是细部从一种表现系统向另一种的转化过程，也就是一种从图纸向建筑的转化。 在斯卡帕的制图中有一种合宜型的系统管制着对建筑感知的“验证”。这些在两维平面上表现的三维结构，是视觉和触觉感知间存在的相互作用的结果。图纸的中部一般来说是展现图表性构造的，这些构造可能被归为技术制图。但它们不是习惯上所谓的平面、剖面和立面。斯卡帕的制图并不仅仅是迪卡尔式的画法几何的图像；说的准确些，它们展示的是未来的感知与建筑建造过程之间的关系。对感知的视觉元素分析的主体是细部，而不是整体，而触觉感知是对整体的确认。这些图纸所展现的某些元素在建成后是显示不出来的，但这些元素却是建造和辨义的结果和投影，即阿尔伯蒂所谓头脑中的建筑。它们是在建造和使用建筑中以及触觉和视觉器官的记忆效果所引起的。这些图纸不可能完全画出来，仅仅只有一部分是画出来的。这些由类比而来的事实说明，当斯卡帕的建筑成为一个整体的时候，是不能被完整地来刻画的。一个建筑的整体性由一种“手段（device）”统一的细部组成，即一个结构的原则。这个原则在斯卡帕的建筑中是一种秩序，它是由古典主义建筑思想的使用及理解而产生的，例如立面设计。 斯卡帕是游戏的主人（Magisrer Ludi），他的建筑是文本，它表达意义的最小单位是细部。不同材料、不同形状、不同空间之间的节点是这些文本产生的借口。在斯卡帕的建筑中，对前面文本与后面评论的交汇总是节点的问题，在节点中，他完成了对惯例的改变。可能性是一系列这样的事实：在他的许多建筑文本中，我们能够学到对前面文本的评论，在很多情况下，就像一本中世纪的书中的旁注（scholium）与原始文本评注的交接过程中将产生新的文本。在波萨诺（Possagno） 的卡诺瓦雕塑博物馆（Gipsoteca Canoviana）加建中，斯卡帕改变了要求施有色彩墙作为石膏铸件背景面的惯例。斯卡帕的解决方法是在白色的背景墙面前面设置白色的铸件，墙面由光线所照射，但光线并不直接照射铸件。问题和解决办法都是对光线的运用。斯卡帕在一个三片墙交接的转角处做成了玻璃的细部从而解决了这个问题。在威尼斯大学 (the University of Venice)一次讲座中(1976)，他解释了这个转角建筑物的制作。这种光的效果的成功是一种形式上的处理手法。这种形式上的根据解决了最终的原因。他将其形容为“抓住天空的蓝色”，即一个形式上的根据。但结果是墙面上的光线，即最终的原由。他自己的话是对一个建筑细部制造的最好的解释: 我喜爱很多…自然光：我想要抓住天空的蓝色。然后，我想要的是上部的玻璃凹角…玻璃的转角变成了抬高并且嵌在[建筑中]的蓝色障碍物，光线照亮了所有四面墙。我对形式的偏爱,使得我宁可成为完全透明的。因此，我不希望玻璃的转角在一个框架中所束缚住。这是一个绝技，因为获得完全透明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当玻璃相互搭接的时候，特别当玻璃是厚的时候，我便可以看到转角了。一个人同样可以放入框架中。此外，在一个晴朗的天气我们可已看到这种反射。看，当我看到反射的时候，我憎恨自己。我没有想到。这些就是一个人在思考、行动和制作过程中所犯的错误，所以，必须有双重思维、三重思维----像一个强盗，一个思索着的、想要抢劫银行的人的头脑，也必须拥有我称之为智慧（wit）的东西----对所有正在发生的事理解专注的张力。 斯卡帕在建筑设计方面是逐步和随阶段发展的。我们可以从细部看的出来，每一个细部被看作一种临时性的结果,而不可能被认为是最终的结果。斯卡帕设计了许多细部，只有当它们在多个不同设计中使用后，它们精确的建筑用途才会变得清楚。这些建筑功能对细部意义的理解范围从直接到间接均有所体现。细部创造性的用途与路德维格·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对语言的创造性用途的理解是完全一致的。“精确”的意义,也就是词汇的功能,经过后来的使用才能被逐渐的认知。细部的功能在设计中将由于重复提出，也就是再利用，而变得清晰。细部时常会在其组织的原则中显得不完整和不清楚。但是,它们自身功能及提出的统一,而一个细部的再利用都将成为有创造性的催化剂。其结果是将会成为丰产的细部(fertile detail)。细部的再利用与里夏德·瓦格纳的主旋律（leitmotifs）的多次使用有相似之处。 瓦格纳的主旋律是结构元素，用来从它自身聚合与重构歌剧结构,在音乐文本中是意义的最小单位。斯卡帕的细部是结构机构，并且用来从它自身聚合建筑文本。 斯卡帕的建筑中使用的“古代巴比伦金字形神塔(ziggurat)”样式是丰产的细部的一个例子。这些丰产的细部的建筑用途出现在坐落于圣·维多（S. Vito d'Altivole）的布里昂家族墓园（Brion Cemetery）以及Popolare di Verona银行的立面与室内。在此公墓,歌颂的是利用混凝土浇筑成ziggurat状的铸件可能做出不同的线脚。对银行来说，特别是立面，ziggurat形的细部就像锦缎状的当地大理石----Rosso Verona----做成的的首席女歌手（prima donna），细部就在其中建成了。 斯卡帕第一次使用这样的细部是将其作为一种临时立面表面性的处理，是在1962年威尼斯Biennale的意大利展馆前堆砌混凝土石块来完成的。正如Heraclitus所指出的，“美容(cosmesis)”的最初的词源是“宇宙(cosmos)”。相同的表面性的细部成为斯卡帕设计的维罗纳的卡斯泰维其奥（Castelvecchio）博物馆中秩序的原则。ziggurat的样式成为立面上墙各种层次收头的解决手法，展现了在原始墙和1924年Antonio Avena设计的立面墙的浪漫复制品之间无形的节点（virtual joint）。在卡斯泰维其奥博物馆中，中世纪斯卡拉大公（Cangrande）的骑马雕像和支撑它的结构设置在一个让人们可以从阳台、桥和庭院的下方进行观赏的空间位置上。这样一个特定的位置让人们靠近或者从下方观看，正如它原来在斯卡拉大公神殿的位置一样。卡斯泰维其奥博物馆的空间组织的完整文本是从这个节点展开的。它正是解决博物馆形式的手法的导因和环境（context）中的文本(text)。 在支撑斯卡拉的雕像的平台的早期设计中,所展现出来的是由雕塑的定位所决定的无形的节点作为一个歌颂的措辞。图纸展示了ziggurat做出墙的概念。墙的不同层次成为独立的单元,每一个单元在垂直的ziggurat中做出。立面外墙被切断后所形成的空间，有助于斯卡帕为这个博物馆所做的新处理。这个空间，作为一个无形的节点,成为博物馆路线上的重要环节了,也同时在卡斯泰维其奥的不同体块中成为一个“消极的节点（negative joint）”。开放的空间联系而非分割城堡左右两边的体块。这些都位于塔楼的两边，而塔楼标志着阿尔迪河（river Adige）上的桥与城堡间的连接。选择ziggurat作为墙的收头，调节了内与外的转变。它暴露出复杂的建筑铰链的材料，这个铰链是由那些框着斯卡拉雕像的垂直平面于这个雕像所组成的，而这个雕像就是铰链的转轴了。博物馆的其他部分也使用了ziggurat的细部。在一个入口的研究平面中，丰产的细部用来解决地面上石头的节点处理，同样也解决了在厚重的中世纪墙内的深的窗子的展示问题。 Ziggurat式的细部同样的在布里昂家族墓园中广泛使用。这些材料，即浇筑混凝土，赋予了细部新的含义。形式与材料间的交互作用使得丰产的细部从使用类别（sub specie utilitatis）生产转向永恒类别（sub specie aeternitatis）生产。它被解释为一种提前装载着记忆的“毁灭（ruin）”。它对于一个公墓建筑----一个保存记忆的地方来----来说就成为一个完美的细部。这样,ziggurat就是丰产的细部的证明了。当一个细部不是个人的建筑语言，而通过集体的生产被他人利用，便证实了它的丰产性。一个著名的例子是瑟利奥拱窗（Serliana Window），自从帕拉第奥使用过以后，便被称为帕拉第奥式窗的一个标准细部了。斯卡帕式的Ziggurat真正地被许多建筑师在其设计中使用了，但现在多用于一般建筑。它已经成为维尼托公墓建筑的一个标准细部了。新古典主义陵墓in antis是许多家庭陵墓礼拜堂的一种模式，但它已被一种新的模型参考改变了。塔斯干或者多利克柱式的细部已被一种新的细部所替代，这就是现浇混凝土的斯卡帕式的Ziggurat，也就是一种新的柱式。 结束细部作为意义表达过程(也就是对意义的主观的处理)中一个最小单元的角色的讨论，我们重声建筑是一门艺术同样也是一种专业。这是因为，细部作为节点而产生了这种理解。建筑是一门艺术之所以有趣，不仅仅只是关注原来对居住的需要，并且是将空间和材料以一个有意义的形式结合起来。这是利用形式和实际的节点进行的。节点,也就是丰产的细部，是建筑的建造和辨义的场所。(再者，进一步完善我们对节点作为意义表达过程所在的本质角色的理解，我们再次记起在原始印欧语系中，艺术（art）的意义就是“节点”。)正如康所说： 节点是装饰的开始, (文章摘自：后城市微信公众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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