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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黎生
人们对事物的记忆常常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对美好事情的记忆伴随着人们走进阳光灿烂的日子，激励着人们不断地成长，不断地进步，不断地成熟，快乐和幸福感如影随形，心情就像三月间蓝蓝的白云天。面对不愉快事情的记忆，如风雨如晦的阴雨天，暗天昏地雾霾重重，阴影让人揪心挥之不去。但人们不可能永远背负包袱踟蹰不前，人总是要有破瓮不顾的精神去奋勇前行。在前行的道路上，人们尽可能地放大美好愉悦的事情，缩小丑恶不愉快的事情，才能给自己一种力量，让自己有足够的动力去走好每一步路。 我这里所述的记忆是存留于心的那些武都南山怒放的桃花和东江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白龙江如一条莽苍的长龙奔腾穿越在岷山山系与西秦岭交错的崇山峻岭之间，川流不息的桓水河滋润蕴育了两岸肥沃的土地和这片土地上勤劳善良的人民。以五凤山为主峰的北山和南以擂鼓山为主峰的南山，两山夹一河形成了武都特有的地形和独具一格的江南风光。小桥流水人家，杏花烟雨江南。每当春暖花开之时，南山满坡的桃源依次开放。放眼远望，南山之巅云雾绕，白雪皑皑。天气放晴，阳光烂烂，雪映暖阳银光闪闪。半山腰草木枯黄，叶木灰褐，土石裸露。而脚下则桃花灼灼，彤云一片，树木青翠，杨柳依依，露天蔬菜沿江而生，生机无限。石家庄的山上山下则被樱桃花所渲染，白茫茫花海一片芳香连天，招惹得蜂狂蝶舞，把“五一”前后尝鲜樱桃的信息早早地被披露给了热爱生活的人们。南山地势处阴，土质丰腴，土墒丰盈，树木便于成活，插枝成林，水草丰茂。而北山干燥向阳，山高路陡，石多少土，虽历经几十年欲建立陇南植物园，但成效甚微，只有苍松翠拍这些耐旱植物，成活下来了，洋槐也星星点点地生长于土层较厚的坡地，较之南山的浑厚湿润北山则显得苍桑裸露，贫瘠琐碎。但号称液体黄金的油橄榄树更适合在这北山干旱的地里生长，武都油橄榄树的广泛种植推广，既美化了这个山城的风景，又日益丰满了人们的钱袋子，老百姓逐步走向了脱贫致富的路子。正是江南江北景不同，天南地北风格异。 一年一季的春风再一次唤醒了冬眠中的生物，料峭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淅淅沥沥的春雨催生了南山的桃花悄然开放。人们脱下厚重的棉袄，轻装上阵，陡步结伴攀登南山，兴致勃勃地欣赏春天的花使。十年如一日，按季绽放的桃花迎来如期而至的人们。人们在踏青赏花中，舒展了窝居一冬的肢体，愉悦了压抑太久郁闷的心情，徜洋在芳香馥郁的落海之中，人们感受了如花似玉的美好，感知着姹紫嫣红的世界给予人们的快乐和幸福。桃花盛开的地方响起人们蜂涌而至的脚步，也带来了无限的发展商机，每一个山头每一湾坡地兴起了星罗棋布的农家乐。农家乐的建成，给人们提供了赏花休息的场所，在盛夏时节成了人们纳凉避署的好去处。在农家乐各色品种的农家小吃，美味佳肴得以兴盛传承。洋芋揽团，荞杂面，煮土豆、煮玉米，红烧土鸡，大蒜烧鲶鱼，炝锅江团鱼，萝卜炖牛排等可供人们选择。物质的极大丰富让人们分享了经济发展带给人们的物质的享受，忘情山水之间让人们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最是一年好时节，人面桃花相映红，只可惜这些生长了几十年的桃树正在花团簇锦之际又要被挖崛机连根挖掉，眼看着落英缤纷，满地狼籍的场面，让人婉惜和心疼。刚才我和妻子还兴高采烈，满怀喜悦，钻进桃源闻嗅着花的香味，眼观着花的妩媚，但一会功夫就被漫天尘土所淹没。挖掘机撕裂的桃树遍地可见，春天给人美好的心情一下子被眼前的一切打入冰窑，让人说不出的伤痛和酸处。惨不忍睹的景象驱使我向施工人员打探底细，原来这里要搞陇南风情园的建设，正在开挖上山的道路。我上山看桃花的路已被挖断，没有办法回去，只好和妻子两人顺着地边的悬崖爬着溜下去，迂廻了好几次才找到了回家的路。原本很快乐的心情现在遭糕透顶了，妻子让我写一篇桃花祭的文章祭奠这些陨落消逝的桃花，我对妻子说还是用陌上花开的题目将日渐逝去的美好记忆存留下来。我没有责备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意思，开发风情园应当是有益于城市居民的一件好事，大家都应该给予支持，以适当的自我牺牲换来明天美好的生活这是值得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施工方开工为何要选在桃花开满天的季节呢，花期未到花蕾未绽之时也可以开挖的。他们难道是以这种方式来祭奠日渐消逝的乡村田园牧歌的吗？是以这种方式唱响小农经济的挽歌去畅想城镇化未来的吗？当然在这时我倒更期盼风情园如期完工，给广大居民一个更加美丽，更加温馨，更加快乐的休闲娱乐的好去处。放眼未来应该是我们这坐都市人应有的胸怀和素养，包容一切前进中的不适当行为，以宽容的态度对待那些改革中开拓的人们也许会让自己变得日益成熟和理性。 谈到南山桃花源被铲除给人的伤痛，又刺激了我对东江油菜花怀念的神经。从时令上讲先有桃花开过，才有油菜花开放。从先后顺序讲先有东江油菜花地，后来才开发了南山的桃花源。现在人们眼见的东江已是高楼耸立，道路四通八达，长江大道宽阔笔直，“5.12”地震纪念园花开几度，鸟语花香，临水而居，心旷神贻，不亦乐乎。初具江南都市风情的靓丽景象，让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感到自尊和幸福，心安理得，心满意足。然而人们的情感往往让人不可思议，我更加怀念那些岁月里怒放在东江的油菜花，在那些逝去的日子里，漫天开放的油菜花带给人们无限的惊喜。堆金彻玉的油菜花开，将整个东江沉浸在浓郁的花香之中，那有温度有湿度有香味的金黄让人的生命得以激越，让青春的活力得以奔放。假日里沿田垠骑上自行车，驮上妻儿穿行在落海之中，天空是那样明亮，心情是那样快乐，生命是那样年轻。在年复一年的花开季节里，孩子在一天天长成，我们也由青年过渡到中年。年复一年我们感受了扑面而来的春天的气息，在奉献中度过了激情燃烧的岁月。每一次油菜花开，我就不由得想起凡高金黄的向日葵。《渴望生命》我不止一次地读过，每一次阅读都给人不同的感受，每一次的思考都给人不同的思想积淀。的确对美好事物的记忆都能固化自己内心对美好事物的确认，让人追求美好的人生，追求美好的生活。那充满乡土气息的田园，那升腾起袅袅炊烟的村庄，那些在田间劳作纯朴善良的人们，那怀抱着村庄的绿树和清沏见底的流水无不让人陶醉。这里我的故乡吗？其实不是，
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但这些景像给我的是一种慰籍，让我的乡愁在此时此刻安顿下来，让我燥动的心得以平静，心无旁鹜地将自己的身心融入到这大自然中，成为自然的一部分。忘不了那阳春三月，风和日丽，看阡陌之间的杨柳依依，油菜花开得绚烂之极，身心不由得轻爽而浪漫。心情是诗意的那种，优雅而散谈，
不必匆忙仓促，随着你的性子率性而为，只因陌上花开。花是自然的那种，朴素而恬谈，不落尘俗，人伫立在油菜花海里，在田园沉思遐想，遥望如丝如缕的炊烟，心头升起一种淡淡的乡愁，让人寻回纯朴乡间田园般的意境。然而这一切随着城镇化的步伐加速了她的消逝。田园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闪烁不定的霓虹灯，人们在怀旧的同时自然而然地习惯了这一切变化。都市给人们带来了便利，政府给居民提供了更多的可享受的公共设施，人们在感同身受中得到了幸福和满足。城市固然变得繁华靓丽，但已失却了旧时模样。引起人们记忆的地标性建筑已从现实中消失了，市容的改头换面已让人认不出这是自己居住的地方，千篇一律的建筑让人走到哪里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拥挤与匆忙，紧张与繁杂已是人们生活的一种常态，田园般的那种宁静与闲适，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情景只能长留于心间，成为一种永久的记忆。但不论怎样东江的开发建设证明了决策者的英明，东江拆迁安置的成功效应已实实在在地回馈了当地的居民，这不能不说是乡村小镇迈向城市化进程的典范。 今天是未来的起点，前行才是人们应有的姿态。我们不能因为恋旧的心情，去阻挠对未来美好的追寻，不能以一己之私去阻挠那些着眼于整体尊严的决策，更不能以留住渐行渐远的乡愁而去横加指责那些历史的拉纤者。一切消逝的正在消逝，一切诞生的正在诞生，有放弃才能有拥有，有决择才能有明天的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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